“是。”
谢灵沁坐在屋内,从身上将之前许怡然受黑袍所托交给她的小本本打开。
里面的字,光怪陆离……
天边亮色终于一点一点自窗台消失。
入夜,谢灵沁与宁一一起用了晚膳后,又对他说了几句,便让他早早下去睡了,自己才让砗磲打来水。
砗磲打了水,落脚无声的放好,正要退下,却被谢灵沁沉声叫住。
“你不是砗磲,你是谁?”
“砗磲”闻声,默默的将房门关上,然后抬头看着谢灵沁,“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黑袍?”
谢灵沁几乎在话出口时,抬手就对着黑袍的脸撕扯去,她就是要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然而,黑袍的功夫比她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她不仅没碰到她,反而,叫他一股掌风,带得她连连后退。
“真是没用,叫你送你娘的尸骨去皇陵你不去,还与太子春风一度,倒是不害臊。”
黑袍道,语气阴沉低斥。
谢灵沁闻言,面色不悦,须臾,眼光一眨,“果然。”然后,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果然,你不想看到我和太子在一起。”
假扮砗磲的黑袍闻言,周身一沉,“你……”
刚要开口说话,空中一个大网罩下,将黑袍罩进去,逃走不得。
“是啊,我一直在找你,想到找你,你身上秘密太多,可是,你到偏就一直不出现,放了一个小本在天机殿让许怡然给我后就更是不见踪迹,我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与太子在一起,就是为了引带我出来?”
黑袍人那表情就跟哔了狗没什么两样。
谢灵沁却毫无笑意的白他一眼,“我有这么傻吗?引你前来,不过是顺手为之。”
“呵……”
黑袍人突然笑了,这下子连砗磲的声音都不装了,而是恢复那粗哑而难听到让你心尖儿被刀割的声音。
“谢灵沁,你果然没叫我失望,有胆有识,说吧,你想问我什么,我会告诉你。”
“妙俏是你杀,然后丢在将军府门口的?”
“没错。”
“当年也是你布谋,将真正的谢灵玉带走并叫乞丐假扮谢灵玉进将军府的?”
“没错。”
“为什么这么做?”
谢灵沁眸光一深,一步一步靠近黑衣人,“说你想害怕我,我说不清,说你不想害我,我也说不清。妙俏之死,差点让我陷入众矢之地,你带走真正的谢灵玉,也叫我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
黑袍嘶哑的笑,“妙俏之死,你得皇上钦点,顺利查案,带走真正的谢灵玉,假的谢灵玉留下,既是有一天得知真相折磨谢将军,也是为了……”黑袍人看着谢灵沁,面上那张砗磲的脸突然一点点分化而开,在一阵若有若无的热气包裹中,然后,是全身。
再然后,是浑身罩在黑袍之下的黑袍。
这是什么异术?
她从来没见过,听都没有听过。
他的声音粗哑难听,面具下眸如利箭。
“为了,让你死。”
他说。
谢灵沁心头一惊,身体震颤。
什,什么意思?
“不然,你如何就来了。”
谢灵沁瞳仁猛缩。
什么意思。
这话……
难道说,这个黑袍竟知道,她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
“那……”谢灵沁太过震撼,以至于不想问其他,而是看着他,“真正的谢灵玉呢?”
“死了。”
谢灵沁有些意料之中,黑袍又道,“我能留着宁一,都只是因为他傻,比较好调教而已,怎么样,他如今不是更让谢将军每日日的添堵。”
“所以,你是在帮我母亲报仇?”
“呵呵……”黑袍整张脸虽然藏在那黑色的面具下,谢灵沁却依然能感觉到这一瞬间他所弥漫而出的悲伤。
“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会有报应的。”黑袍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话落之后,看向内室一角那个谢灵沁放着宗政韶遗骨的匣子。
“丫头。”须臾,黑袍又看向谢灵沁,“他们,在等着你。”
话声落,黑袍周身突然冒出一圈热气,然后,不见了。
暗处的听海与天星现得身来,四下查看。
网,还是那张网,好好的网,没有一点破损,可是,方才被网罩住的人,就是凭空的消失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问呢?
“小姐?”
听海一脸震惊,“属下从没有看到过这种功夫,这是什么?”
谢灵沁面色凝重,须臾,摆摆手,“此事不要和别人说。”
“那太子……”
“也不要说。”
谢灵沁近乎无力的瘫坐在一旁凳子上。
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就像是自己拼命的努力着,可是到头来,所有秘密都被对方知晓。
还有,黑袍说,他们在等她。
他们是谁?
谢灵沁突然有点呼吸不过来,感觉自己被什么罩住一般。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稳。
天刚亮时,府门外就传来消息,说是椎达木世子与其未婚妻想请她作导游,带他们在这都城里逛一逛。
谢灵沁当然不乐意,可是……
“小姐,奴婢看安尚宁的面色不太好。”
谢灵沁看着砗磲,猜到了。
这个时候来找她,对谁都不好,安尚宁是最清楚的。
“好。”谢灵沁看砗磲,“你去请塞雅进来,就说,我觉得与她极投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她。”
砗磲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谢灵沁想做什么,当下一点头,忙退了下去。
可是,没多久,还是一个人进来。
“回小姐,塞姑娘说,她身为椎达木的未婚妻,不好将椎达木王子放在府外,对于小姐的礼物也是无功不受绿。”
砗磲说完,面色紧了紧,“不过,小姐,塞姑娘对奴婢暗暗使了个眼色,应当是让你不要出去。”
“不去?”
谢灵沁轻理袖子,神色淡淡,“我若是不去,只怕是,椎达木就要怀疑她了。”
“小姐,奴婢是觉得,你不一定要帮塞姑娘,她如今既然与椎达木世子一起,站在了蛮夷一边,蛮夷与北荣眼下的平和总有一天会被撕开,她与你和太子也早站在了对立面,你……”砗磲摇头,“而今,赐婚宴迫在眉睫,小姐你若是想安然与太子一起,更不能对蛮夷有颇多照顾,叫人怀疑。”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砗磲……”谢灵沁面上带起淡然笑意,好像就想到了过去,“我曾以为在这世间,我不会有任何牵挂,甚至也不会有朋友,可是,如今我改变了这个想法,人活一世,就不可能孤独一人,安尚宁于我而言……”
不止是朋友,还是原主的朋友,好像帮她,就能让原主的灵魂得到一个好的归宿一般,而她,也总不想看她受伤。
谢灵沁无声摇头间,已然出了房门。
砗磲想了想,吩咐院子里丫鬟守好,这才跟上去。
府门外。
谢将军正在与椎达木寒暄,见得谢灵沁出来,忙道,“记住,千万别慢怠王子与塞雅姑娘。”
谢将军在这方面的交际,永远是让谢灵沁佩服的,疏离,而不叫人失了礼节,长袖善舞。
安尚宁没想到谢灵沁竟真的出来了,面色微微一紧,却很快移开了视线。
“能给王子与塞雅姑娘当导游,是我的荣幸,父亲放心吧。”
在外人面前,谢灵沁也给谢将军留足了面子。
椎达木的马车很宽大,谢灵沁提着裙摆缓缓上了马车,砗磲则坐在马车外面,与椎达木这些身高马大的护卫,尤其是那个黑布水对视一眼,毫不惧怕。
马车缓缓启动。
“谢小姐,我们蛮夷人向来直接,不说废话……”
马车还行到一杯茶的时间,椎达木说话间,一柄薄刃已出,不是直指谢灵沁,而是已然架在了安尚宁的脖子上。
“你想要什么?”
谢灵沁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子,看着以薄刃直抵安尚宁脖子的椎达木,眸光轻挑,面上还带着轻盈的笑。
椎达木显然没料想到谢灵沁如此坦然,薄刃又近了近,一阵冷笑,“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就真不怕我杀了她?”
谢灵沁无奈的耸耸肩,“不管她曾经是谁,如今她与你在一起,暗地里,早已经是北荣的敌人,而我又欢喜太子,王子觉得,我是该杀她,还是该救她。”
闻言,椎达木眸光暗涌,手上动作却没松动半会,低沉的呼吸喷薄在安尚宁的脸上,一鼓讥讽,一股冷辣,“看到了吗,你叫我不要为难她,不叫黑布水为难她,可是,她却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你的性命呢。”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安尚宁冷声道,一脸硬气。
椎达木面露煞色,手中薄刃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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