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舒玉醒来以后,她跟灼其又来过一次,两人提了个巨大的3层蛋糕,巧克力牌上写着“祝杨神早日满血复活”,因为字数超标还给烘培坊加了点钱。
常规都是果篮或是花,再耿直一点就是直接塞钱,不过她们搞创作的点子都不爱走寻常路,蛋糕也不算猎奇,就是这个蛋糕未免也太大了,章舒玉严重怀疑小黄是一个人搬不来,措蹿灼其来当苦力。
可惜小黄的理由一大堆,她说:“那能不大吗?这可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祝福啊哥。”
上次她过来,看见章舒玉双眼紧闭地躺在这里,回去之后心里越想越难受,她们虽然心态才18,但也到了不得不面临长辈亲友离世的年纪,每一次死亡从她耳畔掠过,她就会比去年更沉默。她在网上发了条丧气熏天的祝福博,结果很多暖心的可爱妹子偷偷给她发红包,6.6、8.8,都是特别圆满的数字,一来二去,就凑出了这么大一个超豪华的蛋糕钱。
小黄用一种“不服你就要挨打”的表情说:“是不是超级赞?”
章舒玉的嗓音嘶得一塌糊涂,可笑起来仍然温和,他重重地附和:“是的!”
方思远来了3次,他是真的担心章舒玉,另一方面,也存了些期望碰到孙少宁的小心思,可惜除了最开始那回,他们再也没有碰到过。
天意如此吧,方思远失落地想着,最后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杨哥,我后天的火车,去西远,到了给你寄特产。
西远是西南的一个二线以下的城市,盛产金丝小枣,特别补血养气,适合他这种一层血皮好些年都恢复不过来的软弱份子。
章舒玉有点舍不得他,但要走出去,只能寄托于认识更多的人了,人的一生不会只有一道缘分,只是世界太大,没机会相遇而已。
黄锦也来过一次,作为90后生人,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大学生受引诱入贷#的话题,这个迟来的真相让他心里小半天都不复平静,一会儿觉得杨桢也是可怜人,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确实受害,而摆出去的那些冷脸也造成了芥蒂,他跟杨桢再也回不到中国好室友的阶段了。
像是为了响应他这种心情似的,黄锦在医院的咨询台,并没有问到有叫“杨桢”的病人住院。
李渔的爸爸也来过一次,他到医院附近来接单子,顺道上来看看章舒玉,说他家老爹和闺女惦记。
权微真心感谢他家老爷子那通“罗里吧嗦”的电话,后来任凭房价起起落落,都再也没涨过李根生的租金。其实权微本来的打算是免租,可李根生一家不同意,他们虽然没有很多钱,但为人的骨气和尊严却从未抛弃。
章舒玉像个老太爷一样,被一家人团团转地伺候了半个月,不堪重负地提早逃回了家。
城市里不能放鞭炮,权微就在网上下了一条这样的.MP3,在杨桢进门的时候用音响放,“噼里啪啦”炸得楼下的住户差点上来报警。
没人给章舒玉高能预警,他吓得抖了一下,本能侧着身体去挡权微,始作俑者却从后面缠住了他的脖子,没骨头一样挂在他背上感叹:“再不回家我就要累死了。”
章舒玉一左一右拉住他挂在自己胸前的手,拖着他往屋里走,边挪边笑:“辛苦辛苦,来,现在换我伺候你了。”
权微没敢真的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跳双人舞地跟着在走,难以苟同地说:“拉倒吧,你现在是我的祖宗,你要扫地我得在旁边端撮箕那种,老实躺着吧你。”
章舒玉一听那个字就头大如斗,开玩笑道:“不躺了,躺了这么多天,感觉骨头缝里都被懒筋填满了,浑身都硬得很。”
权微看他实在诚恳,勉为其难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让章舒玉坐在小马扎上给自己搓了个澡。
这些天他俩谁都没好好洗过,衣服头发上都是医院特有的气味,两人在浴室里呆了很长时间,互相搓洗了发痒的后背,水汽厚得如同雾里看花,可谁也没动欲.念,又疲又累面临完全放松,浑身的力气便都被抽空了。
长久不归家,落地了只觉得舒服和更加困倦,想要踏实地睡一个无梦叨扰的长觉。
两人洗完随便对付了一锅清汤面,拉拉扯扯地回屋里亲了没两口都哈欠连天,笑得不行地搂着睡了过去。
兜兜转转,虽然付出了受伤的代价,但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彻底地摆脱高利贷了,入睡的前一秒,章舒玉想着回归太平,他也该从中介所辞职,去经营他自己的百家货老本行了。
这一宿大雪无声,权微的工作间里,那一小盆象征着“安全感和与你同心”的矮牵牛花逆时节而生,悄然绽放出小而粉嫩的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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