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暇仰面躺着,耳塞扔在一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在黑夜中甚至还显出隐隐的光。注意到谢绍松过来,他还冲他发出了“嘘”的气音,弓着身子毛毛虫一般地又向门口爬了两步,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似是自言自语道:“奇怪,这臭小子是要去哪儿啊?”
谢绍松被这孩子不怕死的精神打动了,不由自主地便回答道:“他以前都是往卧室的门口走,然后停一会儿……”
“卧室门口?”苏暇的语气更困惑了,“不是啊,你听他的脚步声,分明是在往客厅的右边走嘛……右边,客厅的右边有什么?沙发吗?沙发上又有什么?”
“沙发上也没什么啊,就我换下来的旧衣服,新买的颜料,还有……”谢绍松忽然一顿,旋即变色,“该死,还有我的背包!”
他的簪子还在包里呢!
谢绍松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跟被抢了骨头的旺财似地,拉开门就狂吠着冲了出去。怕鬼是什么?他不记得了。
目光在黑暗中精准无比地落到了沙发边沿的背包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正准备伸手捞起背包,忽感周身稍纵即逝地一凉,像是与什么冰冷的东西擦肩而过。右手依着惯性落下,下意识地将包带攥在了掌心,谢绍松后知后觉地回头,只见一道人形的白影正在自己面前若隐若现。
谢绍松:“……”他现在尖叫还来得及吗?
那白影影影绰绰,依稀只见轮廓,根本看不清面目,黑暗中,这种让人想象余地很大的模糊形象却反而比清晰更为吓人——尤其是对谢绍松这种见到墙上三个点就能脑补出一张姚明脸的人来说。
这还是谢绍松头一次与这个扰民的家伙面对面,当场就很给面子地软了腿,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要搬家,明天就搬!
白影不知道他内心坚决的去意,依旧不依不饶地靠过来,伸手想去抓他手中的背包。谢绍松鬼嚎一声,顺手拽过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长裤,一边“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地瞎叫一边发疯狂甩,紧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的末路,因此也不知道一股独属于木头的清香正从衣物中悄然散出,沿着纤维飞快蔓延,直扑到白影的面上,迫得它连连后退,身形也变得时隐时现。忽听白影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又带着几分稚嫩的叱咤:“呔!小赤佬,闹够了没有!看我大招!”
话音刚落,“小赤佬”蓦地一滞。谢绍松偷偷摸摸睁开眼,也不知哪儿来的本事,硬是从那一片白茫茫的模糊中捕捉到一丝慌乱,紧接着便见白影闪了几下,凭空消失了。
苏暇的“大招”这才姗姗来迟地放出来——只见他手持谢绍松的定制Fate保温杯,猛力向前一泼,一股红色的水流倾泻而出,不偏不倚地尽数落在谢绍松手中的长裤上。
“……”谢绍松的脸上亦沾了些红水,配上他那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格外有凶案现场的氛围。
他呆愣愣地抹了把脸,闻闻手指上沾上的红色液体,魂不守舍地问道:“这是什么?血?朱砂?”
“颜料。”苏暇直言不讳道,顺手一指茶几上刚被拆封的水粉颜料。红色的那一支被单拎出来,身子显而易见地瘪了下去,显是刚被破身就被榨得不能再干,体液也溅得到处都是,茶几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谢绍松无言地看看自己刚买回来不到一天的颜料,再看看自己惨遭荼毒的定制保温杯,最后看看自己手里只能手洗的长裤,突然觉得,鬼影什么的,其实也不是很可怕,真的。
“我天!我的小祖宗,你是怎么会想到用颜料水去泼阿飘的啊?!”
第二天,在盥洗室里死命搓着裤子却怎么也搓不干净的谢绍松心神俱溃,终于忍不住扯起了嗓子,绝望地嚎出了这个问题。苏暇的声音从墙的那边传来,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猜的!”
“什么?”
“那小子从小就有洁癖,我就随手泼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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