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物是人已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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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相爱,请假装我们从来都不相识,即使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也不要选择回头张望。我害怕,提及那样无关痛痒的问候,彼此的陌生增加,连陌生人都不如,真正的相见不如怀念。

(一)

婚礼进行得很缓慢,也总会结束。吃过饭后,便有宾客陆续的要离去,主人们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目送着客人离开。在王依贝还在想着以什么借口离去的时候,已经被人簇拥着来到一家茶楼。这是杜维凯之前便已经租好的店面,为的是他们这群老同学在吃过饭后就在这里坐着休息,顺便打点麻将。杜维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还拉着陈子翰,不准放一个人离开,否则唯陈子翰是问。

王依贝站在这群人中,有点头疼。她本想着,看谁会第一个提出先离开,就找个合适的理由也溜之大吉。今天恰逢周末,能赶来的同学又都基本是在本城工作,连个理由说出来都像借口。何况在新郎说了那番话后,这些人都显得有点感叹。虽办过好几场同学会,每次来的人都不算齐全,总是这个来了,那个又有事不能赶来。这次借杜维凯与梁月的婚礼,将这些一班二班的同学汇聚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到了此刻,也算是半个同学会了。大家都是从高中后便各奔东西,很少有在同一所大学,见到熟悉的人,都有那么点怀念高中的青涩时光了。

竟然没有一个人表示要先离开。

王依贝脚步动了动,显得有些感叹。从前的她,总是那个领头羊,想什么就做什么。梁月曾很严肃的对她说,她这种性格,很容易得罪人,从高中开始,很多人就学会了圆滑一词。

没有人提,她也不好开口了,何况大家还是跟在陈子翰身后,一副将陈子翰当成半个主人的样子。

茶楼很别致,离婚礼的餐厅也近,大部队进去后,便开始几个几个坐下,直接就打着麻将了。

王依贝懂麻将,却不会打麻将。她坐到另一边的软沙发上,想着休息一下,有好几个同学招呼她过去,她都笑笑,挥挥手表示自己不会。

只是一抬眼,发现自己所坐的位置,恰好在陈子翰所坐的位置对面,下意识的就想起身走人。这样的念头才起,又觉得自己何必这样的矫情,别人又没有做什么,她表现得这样在意,反倒让人觉得小气了。

并非刻意,刚才的那一眼看过去,向晨坐在陈子翰的身边。他笑得温和,向晨笑颜花开。

赏心悦目的一对,连她自己都这样认为。

过了一会儿,沙发凹陷下去,梁月拍了拍王依贝的肩,笑得和善,“怎么不一起去玩?”

“这不是在等你吗?”

梁月已经换掉了有些累赘的婚纱,只是发型和妆容不变,看上去依旧精致得如同艺术照上走出的美丽女人。

“那谢谢哦!”梁月的尾音拖得老长。

“你家那位呢?”

“喝多了,让他去睡了,扬言晚上继续,那个蠢蛋,都不想说他了。”梁月本来是想好让杜维凯喝点水滥竽充数,反正别人也分不清是酒还是水,结果那家伙却认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干脆就喝到底,梁月都不知道该夸他正直还是笨。

“也好。”王依贝伸手摸了一下梁月的脸,“免得想亲你的时候,发现你满脸都是面粉。”

梁月气得差点跳起来,“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别怀疑,我损的就是你。”

梁月气得笑了,有些无奈的看着王依贝。她原本以为王依贝在看到陈子翰后,就算不失控,也会难掩忧愁,此刻却觉得自己猜错了。生活是最好的老师,能让人掩盖自己的情绪。只是她也不好说什么,一来若王依贝真已经没有什么了,她这样说,反倒画蛇添足,二来若王依贝有什么,局面已经变成了这样,她再说也只是徒增了王依贝的伤感。

只是梁月真觉得陈子翰未免太过了,明知道这种场合会有那么多熟人,还敢带向晨来,多让王依贝难堪。即使她们之间多久没有联系,在她心中,王依贝永远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哪怕现在环境变了,身边的人也变了。

梁月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王依贝的手机便响了。

她看了眼手机,便准备出去到人少的地方接电话,谁知道梁月一把拉着她,“谁的电话?还出去接,又不是见不得人。”

王依贝显得有点无奈,只好继续坐下,按下了接听键。

“今天是周末,你在哪里?我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要不要来试试?”对方的口气平常,只不过还是能听出点笑意。

“哎,你明知道我对美食无法抗拒,还这样引诱我。我非常想来啊,不过今天来参加了一场无法拒绝的婚礼,现在还被新娘子挟持了,动也动不了,我表示非常的痛苦。”她也轻笑,立即得到了梁月的严重抗议,掐得她不停吸气,真疼。

“那需不需要我来英雄救美?”

“其实呢,新娘子美丽大方端庄贤惠,就算她不挟持我,我也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

这时,梁月才露出笑意,不过也在想到底电话对方的人和王依贝是什么关系。

“那就是你被人用美人计了?”

“对啦,这里不止有美人,还有帅哥来着。”

“这么好啊,我也想来鉴赏鉴赏,美女究竟有多美,帅哥究竟有多帅。”

“你就别来充数了,你一来,别人立马就失去光彩了,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

王依贝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才挂了电话。不过梁月来了兴趣,“怎么不让那人来啊,让我们也看看究竟是多么优秀的人,让我们这里的帅哥美女都失去光彩。”

“我用的夸张句,语文学得好,顺便用了一下。”

她和梁月的调笑,不想还是吸引了别人的目光,有个女士打着麻将还不忘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开口,“王依贝,有这样的人就叫出来让我们看看啊,我们的‘镇班之草’都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比下去。”

这句话说出来,立即有人响应起来,就连陈子翰和向晨都一同看了过来。

王依贝蹙了下眉,有一点烦躁,他们就算是三角恋也是过往了,不知道为何老是有人不放过,非要再次提起,难道只有用他们的故事才能让今天这场面显得有趣?

陈子翰摸了一张牌,漫不经心的开口,“还是别了吧,省得让我自愧不如,你们大家怎么都不知道给我留面子?”

他说得平常,仿佛是与他自己没有关系的话,向晨莞尔一笑,在陈子翰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显得十足的亲密。

陈子翰说那句话的时候,梁月觉得他还好,至少帮着王依贝避过尴尬的画面,这下好了,他还和向晨扮演着郎情妾意,立即觉得心中有火,抢过王依贝还拿在手中的手机,“贝壳,连我都骗,我来看看是谁。”

立即点开通讯录,视线停留在最近通话上,显示的名字让梁月诧异了一下,“贝壳,你太不够义气了,交了男朋友了吧?”梁月故意说得很大声,估计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难怪说他来了会让我们这些人失去光彩,向宇恒确实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

王依贝扶额,“他只是我的上司。”

“上司?你们的工作还包含吃饭聊天?”梁月笑得暧昧,“或者说,他是在追求你?”

王依贝叹了叹,沉默的笑了笑。

她知道,梁月是故意的,为了不让这些人看她的笑话。知道她也可以找一个好男人,甚至那个好男人还不差陈子翰,她并非只有陈子翰不可。之前看王依贝的那些人的目光已经悄悄的发生了转变,原本嘲讽或者带着可怜的表情立即变得羡慕,之前认为她尽量减少存在感是自卑现在却认定那只是低调了。毕竟向宇恒的名字,在本城也算是有名,富二代嘛,总会出现在某些八卦周刊上。

梁月都为了她这样做了,她自己也不能拖梁月后腿了,现在她能忽视掉那些人的目光,却无法忽视掉心中的感动,知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人愿意站在自己这边,什么都为自己考虑。

也有人立即让王依贝打电话让向宇恒来,王依贝只笑笑“他忙”。

简单的两个字,成功的让人幻想。

什么时候,她自己也变得有了点心计,甚至还有点激动。哦,她终于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在陈子翰面前扳回一城,她没有非他不可,也能拥有幸福,也有人会爱自己。哪怕是给人这样的错觉。

她心里小小的内疚了一下,向总,借你名字用一下了。

她很无意的看了一眼依旧在麻将桌子上的陈子翰,他和向晨没有什么变化。

她突然内心就流过一丝悲凉。

那种感觉就是大学的时候,某个玩得还不错的女生告诉她。那女生在高中时做过很脑残的事,去找了一个文科班最帅的男生耍朋友,结果七天就分了。最关键的是那女生还不死心,反复的去求复合,结果那男生说要好好学习不玩恋情。那女生明明就知道是借口,那男生成绩差得要死。女生还是不服气,还是去追那个男生,还在情人节送那男生一盒巧克力,送了就走了,一副很潇洒的摸样。最后,那女生和那男生的一个好朋友交往,并且在那个男生面前故意很跩的摸样,结果那男生看也不看她一眼。大学的时候,再提及这些,用脑残蠢傻得无可救药来形容当年的行为,然后徒增笑料,至少王依贝当时不厚道的笑了。

此刻呢,她自己所做的事,不一样吗。

这番的让人误解,可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好,或者她坏,对于陈子翰而言,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者说一个和他谈过恋爱的陌生人。

这些同学对于她,是看见后知道是谁,看不见后不会再想起的人。

她对于陈子翰,其实也是这样的定义,他看见她后知道她是谁,看不见她后,他根本不会想起她。

是她太自以自己为中心了,以为自己还能影响他什么。

自欺欺人。

她对于陈子翰,早就已经成为了那个,哦,谈过恋爱,就是这样。

即使他没和向晨在一起,也可以对自己下一个女朋友这样介绍她的存在:初恋而已,过去的事了,我都忘记她存在了。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是她自己没有走出去,还在纠缠,原来时光早已经变成了现在,她自己却没有能逃脱过去那个梦。

她想对自己说:王依贝,梦该醒了。

(二)

婚礼或许真有喜气,当王依贝参加过梁月的婚礼之后,公司里上了点年纪的人,总是想方设法的给她找对象,在她委婉拒绝之后,还不肯罢手,将对方的照片都拿来了。她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的照片,其实有几个看上去不错,工作是热门的医生,工资应该也不错。想到母亲常常打电话来试探自己情感方面的状况,便开始犹豫。

再多的倔强,有时候也要输给无法改变的现实。

“打算相亲?”向宇恒突然冒出来,看一眼她手中的相片,带着股儿心知肚明的劲儿。

“本来有这个兴致,你一出现就没了。”王依贝将照片给放下来,看到向宇恒,就知道又是什么工作来了。

“那就是我破人姻缘了?罪过啊,罪过。”向宇恒一副无辜的摸样,“对了,上次答应你请你吃一顿,你真不要?”

王依贝心中冷哼,那顿饭的价钱可真高啊。陪同向宇恒一起去谈某个案子,简直是劳心劳力,对方之难缠,可以算是她这辈子遇到过最甚了。这样才换得一顿饭,瞧她这老板,真大方啊。

“当然得要。”总不能便宜他了。

“那行,我们现在就出发,过时不候。”向宇恒故作神秘。

王依贝耸了耸肩,还是拿着皮包跟着老板出门了。吃饭总比一直待在办公室强多了。

当车停在市内一家五星级酒店时,王依贝不由得觉得有些感动了,这人还真请自己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她之前的想法,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向宇恒看到她的表情之后,低头暗笑。

推开了包厢的门之后,王依贝立即收起了之前那些想法,这向宇恒摆明了协工作之便,将那顿饭给抹杀了,即使她不答应,这顿饭也可以吃到。他哪里是请自己吃饭,只是为了谈生意罢了。

包厢里,早已经坐了人。

一位男士,看上去属于成功人士,并不算英俊,浑身却有一股儿说不清的气质,就连他的笑都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

王依贝立即收敛起神色,想着这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申总,好久不见。”向宇恒走上前,笑着打声招呼,随即坐下。

王依贝打量着他们二人的神色,不太像准备谈生意的样子。王依贝坐到向宇恒的身边,发现他们似乎没有上菜的打算,看来还有人没有到。而且那姓申的男子,看她的眼神总有点玩味儿。

王依贝再打量向宇恒,终于明白,这人肯定拿自己当挡箭牌来着。偏偏这个时候向宇恒拿着茶杯喝了一口,看她的眼神颇有点“你终于想明白了?”的味道。

看来自己被利用得彻底。看来这多半是董事长为向宇恒安排的相亲宴,可他应该不满意,于是将自己给拉来,只是不知道女方究竟是何许人也。

门又被推开了。

“哥。”陆颖直接向申绍安走过去,然后坐下。

申绍安这才让人,直接上菜。陆颖连包都没有放下,就对申绍安的行为撇了撇嘴,她原本对这相亲宴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外公逼着她来,还不惜让表哥来将自己看住。

王依贝原本对今天的女主角很是好奇,抬头看到陆颖的那一瞬间,不由得感叹,这座熟悉的城市,总是将熟悉的人带到她的面前。心里不由得微微感叹了,这向宇恒带自己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陆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五官不错,气质也还不错,可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她的目光微微一扫,停在王依贝身上,真是狭路相逢。

菜都上了桌子,陆颖将包放下,脸上露出笑意,状似对向宇恒十分感兴趣,“早就听我外公常常提及向总了,说是这年轻一辈的翘楚,让我多和你接触。可我怕妨碍你工作,一直不好意思打扰,难得有这个机会。”

申绍安微微蹙眉,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表妹会直接走人,现在却唱了这么一出,自己也只好配合,“我这表妹可极少夸人,就连对我也是埋怨居多。”

“陆小姐只是客气而已。”向宇恒并不打算买账,并且还拿着筷子,为打算一直保持沉默到底的王依贝夹菜,“多吃点,你不是一直说这家的菜最好吃吗?”

王依贝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谢谢。”

陆颖却假装没有看到他们刚才的那一幕,只是看着向宇恒,“听说向总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我前段时间才从美国回来,还真巧。”

“确实挺巧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国内,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一边说着还不停的为王依贝夹菜,“这道菜的味道不错,你多吃点。”

王依贝干脆低下头,不理会他们。

陆颖却依旧不停的和向宇恒提及不同的话题,从生活到乐器,到商场上的某些看法,她都能一一道来。向宇恒虽然打着不予理会的态度,可对方如此固执,也不好驳了面子,还是相谈开来。

这顿饭,表面上还是相谈甚欢。

结账的时候,陆颖也非常主动的要她请客,让向宇恒还来不及推辞。

走出饭店,陆颖走到向宇恒身边,“今天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我们约一个时间,再出来吃一顿如何?”

向宇恒递上自己的名片,“我随时恭候。”

陆颖笑着将那张名片从向宇恒的手中抽出。

向宇恒同王依贝一同向停车位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向宇恒蹙了下眉,停下脚步,“你认识陆颖?”

刚才陆颖的态度,他自然是看在眼里了。传言中这陆小姐自从被退婚之后,便对这婚姻大事提不起丝毫兴趣,更别说相亲了。如今却这般表现,他自然不肯相信会是因他本人特殊,那能让陆颖失去常态的便是王依贝了。

“在此之前,你应该先和我说说今天利用我的事吧?”

“你不是吃过饭了吗?”向宇恒装无辜。

冷哼了几声,这倒是真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义务为他解除疑惑,“那陆小姐长得不错,按理来说,家世更是不错了,最重要的是她对你挺感兴趣。看来我们得准备份子钱了,华盛快要有总经理夫人了。”

“我也觉得不错。”向宇恒呵呵一笑,并不如她意,去反驳。

“那看来董事长得有儿媳了,我得要去提前向他说恭喜。”她还就不信他能固执到底了。

向宇恒终于闭了闭眼,“别玩过分。”

“我哪里敢,只能给人利用的份。”

向宇恒摇摇头,“真不打算说和陆小姐的事?我可以考虑加工资。”

“很明显陆小姐对你比较感兴趣。”

“你就别和我打太极了。”向宇恒将车开出来,让王依贝坐进去,“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应该知道,这将影响着我的人生大事,还是慎重些比较好。”

“其实我和陆小姐真不熟,还不如你和她熟。”

“那就是认识了?”

王依贝轻轻的笑了一下,目光滑过向宇恒的脸,只是笑意更像浮在脸的表层,“她是我前男友的前女友。”

向宇恒转过身看着她,而她脸上的笑变成嘲讽的姿态。

陆颖的出现,让她认清楚了一个事实。陈子翰是她的前男友,可她连陈子翰的前女友都不算。按照她回忆的程度,那么陈子翰是不是也这样回忆起陆颖?

有些念头,一旦升起,便如毒一般慢慢扩散。这个世界,总是用越来越多更为现实的证据,提醒着自己那些念想都是奢望,将心中的那点希望慢慢碾碎。

陈子翰不止和她分手了,还和另一个女人交往了,甚至几乎走进了婚姻。

(三)

向宇恒并未再对这件事加以询问,就算询问,她也不打算开口了。就当她自己自私吧,她愿意提及自己最辉煌美好的时刻,也绝对不愿意将自己最难堪的自己展现在别人面前,无论那个人是谁。就算她痛了,也要自己独自一个人舔着伤口,不让任何人看见。

她的狼狈,自己知道就好,别人无权分享。

她庆幸,自己这么些年,演技也练出来了,即使对向宇恒说了实话,但从自己的表情中,绝对察觉不了丝毫。

从向宇恒的车中走下来,“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倒车,然后将车开走。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辆车逐渐远去,消失在自己视野中。她没有想过会遇到陆颖,即使从决定回到烟川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面临许多关于过去的人和事。也好,总要来,不是今天,就会是明天。干脆全都一起来,自己也就会百毒不侵了,最好全都一起向自己砸来。过去的她懦弱,但今天的她,不再懦弱。

只有真正面对了,她才能够过上她以为的普通生活。她没有想过这辈子要非谁不嫁,也没有想过这辈子一个人独活,最终的她还是免不了俗,选择一个男人平淡的过一生,既然如此,这些东西,她都要面对,才能够放下。

很好,这些天的经历,全都很好。她不用再担心,生活偶尔再给出意外了。过去的同学出现过了,陈子翰出现过了,曾经最大的情敌向晨也出现了,就连陈子翰过去的未婚妻都出现了。

已经不会再有谁能让她的生活出现一缕波涛,她的生活终究会如她所愿,变成一面如镜子般平静的湖。

她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公寓走去,影子随着她的步伐被慢慢拉长,路灯下的影子,显得孤单又淡薄。

只是,下一刻,在她的影子边,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王依贝。”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不介意聊聊吧?”陆颖走到王依贝身前。

王依贝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单纯幼稚的傻女孩,陆颖也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为了一个男人奋不顾身固执的女人,她们都用改变的自己面对着对方。

王依贝走到小区里的长椅子上坐着,现在的她,早已成为都市里起早贪黑工作的女人中的一个,她有小女孩的梦,现今也拥有一颗坚硬的心。已经懂得,能伤到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陆颖走到王依贝对面的长椅,根本不与她坐在一起。

陆颖点燃一支烟,嘴角微微勾起,“要一支吗?”

曾经爱过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说女人不要难为女人,面对共同的猎物,连男人都会做生死搏斗,那么女人的为难,又算得了什么?

王依贝伸出手,陆颖笑了一下,随即将烟和打火机一同扔了过去。王依贝接过,将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多熟悉的味道,当初的自甘堕落,都离不开这烟,以及酒。她总归是最傻的那一类人,当别人不要自己了,还要选择自己伤害自己,用满身的伤痕来证明自己的廉价。

“还是一个人?”陆颖眯着眼睛开口,却不是想聊家常,她们并非朋友,轮不到她们聊那些心里话。

这样的话,不过试探罢了。

“你希望我是一个人?”王依贝取出口中的烟,多少年不曾碰过这玩意儿了,可在此碰它,还是相当的熟练。

“看来即使离开了陈子翰,你的魅力也依旧不容小觑,这么快就又钓上了向宇恒?”

“谢谢你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只是我无可奉告。”

陆颖哼了一声,“无可奉告?那也没有什么,反正无论你们有没有关系,最后都会成为没关系。”

“你想做什么?”

“现在才开始害怕,是不是晚了一点?”

王依贝将烟头随意的扔在了地上,“我相信陆小姐不至于做出那么没有道义的事。”

“那只能够怪,为什么你偏让我遇上了。既然老天都让我遇上你,我自然不能让你好过了,否则多对不起上天的一片苦心。”

王依贝只是笑了笑,原来这么久之后,放不下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真好,哪怕是痛苦,原来也有人陪同。只是多么可笑,两个女人在这里争锋相对,而那个本该是事件中男主角的人,却可以置身事外,继续他一帆风顺的人生,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生子,都没有人去指责他的不对。

而这两个最终都没能得到他的女人,却为了不知名的原因,将对方视为仇人。世界永远这么不可理喻,好像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所以,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王依贝轻轻的笑,对她自己其实影响不怎么大,顶不住时,也可以辞职,不过就是牺牲了一个她比较喜欢的工作而已。

见她没有丝毫动容,陆颖收敛起了笑,一双美丽的眼睛直盯着王依贝不放,“你都不知道我多恨你。”

王依贝想说,彼此彼此而已。可她不会这样开口,当知道陈子翰与陆颖交往的那一瞬间,她也以为天塌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陈子翰也会和另一个女子手牵着手,也会将另一个女子拉进怀抱中细细呵护。

她的所有认知,被身边这个女人一一打破,甚至,陈子翰曾想过和陆颖结婚。她的心如刀割,她的痛楚,又该向谁宣泄?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她能够坦然面对过去受伤的自己,也能这样看着在痛苦中的别人。

“那我也只能说句抱歉了。”王依贝还是不咸不淡,曾经的她被陈子翰说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喜怒哀乐总是写在脸上,现在的她再也不会那么傻了,可惜那个人再也不会来评价了。

她越是平静,陆颖就越是动怒。

陆颖有多喜欢陈子翰,她自己最清楚。借着申绍安的关系在“广宇”工作,第一眼见到陈子翰时,她就知道,自己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再也不可自拔。在那之前,陆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这么爱一个男人,爱到自己鄙视自己,爱到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女人,可她通通都不在乎,只要她能得到那个男人。

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道理,陈子翰也不例外。可就在她已经得到他的前一刻,上帝突然告诉她,那一切都只是给她开的一个玩笑。婚礼当天,她的新郎丢下她跑了,她成为别人眼中的弃妇。

那一刻的痛苦,她又该找谁去?

这么多年,凭什么大家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人活在痛苦之中?

陆颖恨恨的盯着王依贝不放,她自然是见过陈子翰,如今的陈子翰比之前更有魅力,可她只是远远看着。只因,她知道,就算陈子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她无比难受,她也不会去伤害他丝毫,她舍不得伤害那个自己用全部生命去爱着的男人。

可眼前这个女人,自己舍得伤害。

多么的不公平,可这就是现实,怪得了谁?

她离开了陈子翰,一个人承受痛苦,承受来自各方面的目光。为何王依贝就能变得更好,还找到向宇恒那样的男人?别人都能够幸福,只有自己痛苦?为什么这么的不公平?

既然她自己痛苦了,那别人也别好过了。

陆颖看着淡然的王依贝,心中越发的恼怒。

其实我们都不坏,只不过,都曾被爱冲昏了头脑,只看见了属于自己的伤悲,从不知道别人笑容下的苍凉。

(四)

最近公司里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应该知道公司出现了某些差错,否则不至于一个案子都接不到,并且每次洽谈成功的合作,总会被对方提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中止合作。

因此大家的脸色都有郁色,毕竟公司的业绩,与他们的工资息息相关,继续这样下去,这个公司的未来或许……

即使这只是一个分公司,但大家在这里已经有了感情,至少都希望自己所在的公司业绩撩人。

作为总经理的向宇恒这些天的脸色也不大好,每次王依贝进去时,看到的都是他拿着手机,不停的打着电话,从神色上可以得知,对方定说了让他不快的话。

王依贝站在门口,等待着向宇恒这个电话结束,靠着多年的教养,向宇恒即使火气盛大,也并未发脾气。有些人,习惯了隐忍,即使发怒,也只会在一个人都没有的空间里。

终于,向宇恒结束了通话,表情有些严肃。

王依贝刻意敲了敲门,吸引向宇恒的注意。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随即坐下,目光轻抬。王依贝走到他的对面,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向宇恒接过文件自己看起来,许久抬头,发现本该出办公室的她却并没有走。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睨着她。

“这些天公司所遭遇的一系列毁约,我相信向总应该知道原因。”她适可而止,目光十分的坦然,只是看着向宇恒,没有妥协和懦弱。

“所以?”向宇恒也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咳嗽了两声,看了一眼她手中还拿着的一封信,脸色确实好不起来,“在公司遇到困难的时候,想着的不应该如何推脱自己的责任,而是怎么解决现有的困境。”

王依贝握紧手中的那封辞职信,“在进来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但进来之后,我不这么想了。”她当着向宇恒的面将那封辞职信撕掉,然后坦然一笑,“我去继续工作了。”

那陆颖的确是说到做到的人,不惜以这样的方式逼着向宇恒让她离开这家公司,而向宇恒明知道是陆颖针对,却并未开口提及。这样的向宇恒,让王依贝彻底改变了内心对他曾有的某些阴暗想法,这个男人,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她之所以没有向陆颖解释她和向宇恒的关系,是认为那没有必要,对方本就是找着借口找她的不愉快,她又何必去解释那么多,根本无用。何况,向宇恒的样子很明显不愿意和陆颖有任何关系,这般至少能让向宇恒的父母不再逼迫他。

而向宇恒的想法则是非常简单了,既然别人诚心对着干,他干嘛要如别人的意,如果让公司陷入危机,那只能证明他自己的能力不够,而不是靠另一个女人。

王依贝查看着最近公司所联系的一些列人,对于其它公司毁约的行为,也不能说不讲道义。“华盛”本就是与一些小公司合作,这些小公司自然不希望因“华盛”这没有什么名气的公司得罪“广宇”。“广宇”这些年的发展虽然不算如日中天,也算稳中向前,比不上那些大公司,但比这样的小公司自然是绰绰有余了,尤其是在向宇恒从不将他父亲搬出来的“华盛”,的确不能与之相比。

工作状况向来如此,社会关系其实也如此,谁都想找一个靠山。男人希望将自己的事业当做一种靠山,女人则希望找一个强大的男人当靠山。

这些全都是……无聊之想,继续分析着那些案子。

靠山?如果“华盛”能与一个大公司合作,自然不用低声下去的与这些公司商谈,而是直接坐在办公室,便有数不清的电话打进来要求合作。

理想当然是不错,谁都希望一帆风顺。她将文件夹打开,其中有一份上次向宇恒想与“环光”合作,但还没有开启便被直接搁浅的案子,那是为“环光”的某个度假村所设计的方案,现在的“环光”已经慢慢转向于度假村的开发。都市中的男女,越来越希望能在假期找一个安静休闲的地方,而路枃延早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度假村的建设,几年之后的“环光”绝对更受人瞩目。

那个案子的设计曾花费了她和向宇恒不少功夫,只是对方连听的兴趣都不曾有。她再次看了这个方案,修改了部分,再进行整理。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对过去的幼稚加以否定,贴上“愚蠢”的标签,直到现在这种想法才得以改变。每一个阶段,有着不可替代的心情和行为,哪怕在后来看起来如此不可思议,可那一刻的真实,或许只有那“愚蠢”才能展现。

就像过去的她,一定不会愿意做这样的事。

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做过的事负责,“华盛”现在的困境有她的原因,她自然该负责,无数次想要证明自己不再懦弱,当现实逼得自己不得不反击时,自然也会选择反抗。

王依贝来到“环光”,如同预料的那般,直接被秘书挡下。她也只是温和的笑,“请告诉路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对方打了电话过去,对王依贝歉意的笑,并且十足的暗示,路枃延并不愿见她,暗示她不用再等。

“没有关系,我可以等到路总不那么忙。”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并不理会别人看过来的目光。

她将自己带来的企划书,又认真的看了一遍,想着还有哪里不对。以前的她,最不喜欢看到重复的东西,尤其是这种自己也参与制定的东西,如今的不喜欢已经演化成了习惯。

她坐了很久,就连那秘书,也看了她好几次,忍不住为她端上咖啡。

她礼貌的道谢,也并不为难对方。

陈子翰拿着一份文件,正准备进路枃延的办公室,却突然停住脚步,看了坐在那边还在翻开资料的王依贝。走到秘书台,下巴抬了抬王依贝的方向,秘书自然一一陈述。

陈子翰拿着文件的手微微一紧,什么时候,她也变成了一个有耐心的人了?那个想到什么东西好吃,立即就要吃到;想到什么,立即就想得到,那个女子,也有一天会变成一个耐心坐在沙发上,明知道对方的拒绝,还坐着不走。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拿着文件进来了路枃延的办公室。

和路枃延简要的陈述了一下对这个案子的看法,还是让路枃延自己定夺。他说完后,还是站着不动。

路枃延觉得有些奇怪,“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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