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沄洇一块儿吃了完午饭,我们沿着荷花池一路往教室走。
她问我陆隽的伤怎么样,我说有点严重。
沄洇说,“以前我也被蜜蜂蛰过。痛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起来我还有些内疚,陆隽的背要是留了疤……
“大夫说她过敏,一时半会好不了。”我有些郁郁。
沄洇伸手按了下我的眼眶子,我哎呦一声,她说,“都青了,你昨晚没睡好,是在想着这件事吧?”
我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和沄洇坐在秋千上。
“陆隽,”不知为什么,我不想把陆隽是个孤儿的事情说出来,哪怕是沄洇,也不想说,“她父母不管她。”
“我知道她。”出乎意料的,沄洇用一种格外平静的语气说,“你说梦话的时候念过这个名字;还有你房里的画,背面角上写着陆隽的名字。你们早就认识吧?”
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把头靠在沄洇的肩上,说,“原来你早就知道啊,不过那都是我爸妈离婚前的事情了。”
沄洇侧着脸,蓬松细软的短发蹭着我的额头,“你一直都记得她。”她用的是陈述句。
“她还认得你吗?”沄洇问我。
我点头,沄洇慢吞吞地说,“那就好。”
我扯了扯她的手指,“你昨天睡得可香了,以后我就不同你睡了。”
她盯着我好一会儿,点点头。
下午上体育课,老师请假,我们自由活动,又是无聊的时候,我掏出手机打算给沄洇发短信。一想她这时候还在上课,于是一个人像只幽魂似的在教室外的过道上飘来飘去。
突然脑袋被一只纸团砸中,我抬头一看,是从我们隔壁班后门扔出来的。是昏头了吧,我被砸了还不怒,摊开纸团一看——“我们练素描,你给我当模特。”
我于是拿出手机对着脸左看右看,自我感觉噌地上去了。那教室里一下闹哄哄的,接着学生作鸟兽散。
陆隽倚着门框,一副不羁的模样。
“你怎么砸我头?”我捏着手里的纸团。
她掀唇一笑,“谁叫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我哼了声,她又说,“你手机给我下。”
我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带了?”
“你刚不拿着手机臭美来着?”
我有点儿脸热,口气不佳道,“眼花了吧,没有。”
陆隽眯着眼,“真的没有?”
我摇头。
她一把将我围在墙角,手伸进我上衣口袋,轻巧地取出手机,按进去一串号码。
“这是我的号。”
“没事我就先走了啊。”夺回手机,我举步要走,陆隽提住我的后领,“不是说了么,当我的模特。”
……
我们爬到了楼顶上,平时通往这儿的铁门是关着的。
楼顶上有一间独立的合唱室,一台钢琴,里面传出一阵阵的歌唱声,像波浪一样,顺着楼顶的风,刮过我们的身体和沉睡在身体里的渴望和歌声一起远行的念头。
阳台上很空旷,有个铁架子。陆隽坐在那上面,一条腿弯着,一条腿在空中摆动着,好像随时要被风刮走。
她自己就是个极好的模特。如果她为自己做一幅自画像,那会是怎么样?会像梵高那样沉浸在无尽的孤独和痛苦、怀疑中?还是像伦勃朗朝阳初升时的自信、蓬勃?我发现自己更相信前者。
陆隽朝我抬了抬下巴,让我侧对着她,双手撑在阳台护栏上,上半身向前倾斜。
我恐高的病症已经在几年前那次水塔冒险时被神奇地克服了,但并不妨碍我肾上腺激素的升高。兴奋而刺激,脖子不觉伸出,脸朝向了这个城市的高空。风把我额前的刘海吹得上下翻飞。
陆隽就在我身旁,我听见了铅笔在纸上摩擦时那种石墨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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