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赐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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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华跟过去,门内毫无动静。

她敲门。

里面也无回应。

沈若华面色凝重,双手推门,门内挂上门闩。

摸出匕首撬开门闩,门一打开,厢房里空无一人,桌椅、床铺整洁,并无人动过的痕迹。她连忙又打开窗户,探头往外看,陡然翻身越窗跳出,就着月光寻着踩在地上的鞋印拐进一侧的深巷。

巷子深处有几户人家,沈若华一进来,便无迹可寻。

略一沉吟,沈若华快速摸通巷子,然后蹲在一棵繁枝叶茂的大树上,能够将小巷全貌尽收眼底。

四更天过去,沈若华靠坐在枝干上打哈欠,整条巷子沉寂无声,灯火早已在她进来前全都熄灭。

沈若华搓搓脸,清醒一下,百无聊赖的想,再等一炷香,她便回去了。

树枝颤动,沈若华摸出银针飞射而出,腾跃而起,目光凌厉的看向一处。

魏毓指间夹着寒光流动的银针,啧了声:“你蹲在这里喂蚊子?”说话间,他走到沈若华身边,撩起袍摆和她蹲在一起,张望着月下疏影。

“数星星。”沈若华双手枕头,横躺在枝干上,翘着腿望天。

半轮月光挂在天空,光影惨淡,更别提有星星。

魏毓望着阴云蔽月的天际,默了片刻,主动转换话题:“你今日太冒险。容家没落,容浩这些年在朝中钻营,不可能没有防身的本事。你十分清楚他身边有人暗中护着他,还敢在他身上下药,若是被人觉察将计就计,活捉你这只大王八。”修长如玉的手指狠戳她的脑门。

沈若华心中郁闷:“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狗日的五城兵马司,不是只拿俸禄不干实事?今夜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脚尖踢了踢魏毓:“你也不管一管!”

坏她好事!

魏毓道:“你不问我怎么来这?”

“你来干嘛?”

“本王今夜巡逻艹,沈若华,你想找死吗?”

魏毓话说一半,被沈若华一脚从树上踹下去。沈若华站在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罪魁祸首,正要开口,目光凛然,只见第三间屋子亮起灯盏,一道黑影谨慎走出来。

沈若华瞥一眼魏毓:回去再算账!

然后不再理会他,目光锁定那道黑影疾步而来,随着黑影的靠近,她看着纤细的身量与那日相似,她一跃而下,急掠过去。

魏毓比她更快,几步起落已经到了黑影身后,黑影抽出鞭子甩向魏毓。

沈若华踢起地上的石头击向黑影手肘,动作缓滞,她飞跃而来,一脚狠狠踢向黑影手腕关节上,黑影吃痛,手中鞭子拿捏不住,夺过鞭子缠绕上他的脖子,扯落裹在头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

男人?!

沈若华一怔,他的身形纤细,身量并不高,体态与女人相似。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玉兰香,透露出此人的身份。

魏毓站在一侧,全程观望她制服凶手:“身手还行。”

沈若华回头瞪他:你行你上啊!

“还不快过来帮忙!”沈若华看着没有一点自觉性的男人,想拿鞋拔子抽他。她帮他化险为夷,他悠闲恣意的在一边儿看戏,顺带点评。

“我有洁症。”魏毓掸掸不染纤尘的紫袍,沈若华将人推进他怀中,魏毓下意识扣住男子的手,便听沈若华道:“你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他是杀容川的凶手,你带回去关押候审。”

忽而,沈若华想起什么来,扒开男子的衣裳,胸膛白皙如脂玉,并没有伤痕。

她目光一沉:“中计了!”

之前打斗,对方受伤,不过一日,身上的淤青不可能恢复如初!

此人的功夫在那人之下,才会轻易被她擒获。

“带他回去审问。”

——

沈若华醒来的时候,魏毓正与容韶在下棋。

她顿时一个激灵,腾地坐起来,洗漱更衣,去往书房。

魏毓斜靠在椅背里,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一叠资料,一字一句的细看。

“呵!”

良久,魏毓将资料往桌子上一甩,冷笑道:“本王心中也奇怪,为何沈若华知道我是谁,却没有找上门,原来都是你们一个个从中阻挠,这也便罢了,你竟侮辱本王的人格,诋毁本王声誉!”

太可恨!

沈若华看着桌面上展开的画像,‘噗嗤’笑出声来,她差点忘了,就是容韶动了手脚,她才对魏毓直观印象极为恶劣。若非是在商会上碰见,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认!

容韶并不觉得愧疚,慢悠悠地说道:“看管住妻子是我应做的。”他带有深意的目光望向沈若华。

沈若华莫名的心虚。

原主干的混账事,妨碍她的信誉。

魏毓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若是如此,还有你什么事。”

容韶淡淡的‘嗯’一声,认真的打量他一眼:“你不是她会喜欢的人。”

过分了啊!

魏毓脸色冷沉下来,这个男人毫无气度也便罢了,居然还人身攻击!

沈若华喜欢貌美的男人,他的相貌在上京,也是极出色的。

他冷笑:“说得她喜欢你一样。”见容韶紧绷着脸,魏毓心情舒畅,继续火上浇油:“她喜欢强势的男人,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你哪一条都够不上。只会用无耻手段,与后院里争宠的女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凭本事让她离不开你!”

魏毓对容韶的印象本就不好,见他在沈若华面前泼自己脏水,对容韶的印象更是奇差无比。

除了一张脸够看,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

“身为男人,不求他高官显贵,至少有一点,不能委屈他的女人。”魏毓丢下这句话,直接起身,拽着沈若华走出书房:“他城府极深,并非表现的如此无害。你日后对他算了,今天找你说正事。”

容韶此人魏毓有不同的看法,并非外界所传的那般无用。幸而他的心思放在沈若华身上,否则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沈若华领着魏毓去她的屋子,倒一杯清水给他:“审出来了?”

魏毓打量一眼她的居所,真正看见她富足的生活,这才彻底放心:“他的舌头被割,耳朵听不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弃子而已。”

结果在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早在她逮错人时,便有预料。

“容川的死,你管什么?”魏毓与沈若华经历枪林弹雨,活得太艰难,没有自我。这一世摆脱前世的束缚,可以肆意洒脱,何必蹚浑水?

两世为人,似乎都身不由己。

沈若华沉默无言,推开窗户,寒风吹得她裹紧衣裳:“我要查明父兄身亡的真相。”

魏毓侧头望向她,只见她浓密卷翘的眼睫之下,一双清冷的凤目,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良久,魏毓勾唇笑道:“好,我帮你。”

虽然没有问出有利的消息,可抓到的这个人,可以做一个突破点。

——

容家。

侍从道:“大少爷并未伤重,今日他出府去宝玉阁定制玉簪。”

容二爷目眦欲裂,将昨日换下来的衣裳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火盆中!

果然,他中了沈若华的计!

当时他觉察到熏香不对劲,却未曾料到她竟是下药,将他引过去!

到底是太轻敌,又太自信,方才在沈若华手中栽个大跟头!而今,最开始打算不动声色除掉她的计划不能再实施。

他想破头也猜不到自己哪里露出破绽,暴露出来。

虽然不知沈若华如何瞧出破绽,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善后。

“你给南阳王传口信,只说淑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为郡主说尽好话,容煜自己不小心摔一跤,恰好郡主在身前,方才被误会。”容二爷叮嘱后,又修书一封交给侍从,沉声道:“若是再搞砸了,你便不必再回来!”

侍从心中凛然,应声离去。

容二爷盯着绑着绷带的手,捂嘴咳嗽几声。

他做梦也想不到,请来的杀手将容煜当做容韶给杀了!

若知会如此,他定然不会为宽慰容煜,多嘴提一句容韶。以至于,让他被愤怒冲昏头脑,连给容川送行也不去,直接去了沈府。

两兄弟同母异父,却也有几分神似之处。

若非出差错,或许他的计划早已成功!

——

容煜不过一个不显眼的小人物,长公主出面,又有淑妃与容浩的不追究,晋阳便被放出来。

关在里面不过两日,整个人瘦了一圈。

比她被关进天牢,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君瑕为了沈若华,亲自套话。

差一点,她便因此出不来了。

见到南阳王妃时,晋阳扑进她怀中,满腹委屈地哭泣。

南阳王妃心都揪起来疼:“好了,这一切不好都过去了。”

晋阳发泄一番,心中轻松许多,她点头道:“母妃说得对,一切不好都过去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不会一直不幸下去!

回到王府,桂枝进来通报道:“郡主,姜小姐来探望您。”

“姜婵?”

晋阳刚刚沐浴出来,张开双臂,婢女服侍更衣。

“请她进来。”

片刻,一道倩丽身影优雅从容的进来。

晋阳坐在铜镜前梳妆,透过铜镜看到一袭白色长裙的姜婵,宽大的衣摆上绣着落梅。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柔美地面容上,却隐约带着一丝愁绪,不但不折损几分颜色,反而增添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晋阳抬手示意婢女出去,站起身问:“婵儿妹妹有烦心事?”

姜婵轻轻颔首,轻言细语道:“郡主姐姐,再过几日便是楚文王选妃宴。母亲将我的画像送选,若无意外,便会当选。”

晋阳心中一松,她之前还以为姜婵是来看她笑话。原来竟是为了选妃一事!

看着她干净清透的双眸,毫无城府心机,仿若一眼便能望进底,相处起来十分的轻松和悦。

晋阳待她愈发和善:“这是好事儿,只是你胆子小,平日里说话细声细气,旁人稍大一点声儿便能吓坏你。这般柔弱的性子,可不适合楚文王。”

果然,姜婵眉头轻拢,眼中带着忧虑,低垂着头道:“前两日,市井有人传我不好听的话,我担心被楚文王听了去。听说他性格十分不好,我若是嫁给他,因着流言他厌噌我如何是好?”

“你可真是招人疼。”晋阳望着她眸子里氤氲的雾气,失笑道:“你也说了是传言,若是楚文王看似不好接近,实则是极好相处的人呢?你莫要忘了,你大姐夫瞧着不是想好处的,对你却是真体贴,若不是你姐姐与朱家有婚约,你嫁过去,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你你快别说了。”姜婵急得憋红了脸颊:“大姐姐疼爱我,姐夫才会爱屋及乌。”

晋阳笑了笑,没有接话。

朱家与姜家有婚约,朱玄与姜檀年纪相仿,两个人最先相识,郎情妾意。后来姜檀及笄之后,两家便开始议亲,朱玄却突然反悔,不愿娶姜檀,指名娶姜婵。

当时上京人人诧异,谁都知晓朱玄待姜檀一片痴情,却不知为何,剧情突然反转,造成一时轰动。

最终在朱家老太太镇压之下,朱玄娶了姜檀。

而朱玄也因此脱离本家,放弃仕途,继承他母亲的产业经商。

晋阳看着姜婵茫然而无辜的模样,抚弄着腕间玉镯子,姜檀是真的贤良,并未因为继母而苛待姜婵,甚至当做亲妹妹疼爱。每一回与朱玄出游踏青,亦或是赏景参加诗社,身边都会带着姜婵。或许便是如此,姜婵不知觉间入了朱玄的眼。

“姐姐待我极好,我不能不知好歹,惹她伤心。郡主姐姐,今日这些话,莫要再提。”姜婵格外认真的说道。

晋阳还能说什么?

与她闲说几句话,姜婵便告辞离开。

晋阳好奇道:“坊间如何会传姜婵的闲话?在上京提起姜婵,无人说她不好的。”

当初闹起来,姜檀十分难堪,姜婵做了什么?

她当众跪着求朱玄履行婚约娶姜檀。

姜婵这绵软的性子,晋阳十分看不上,可与这种人相处,却是很轻松。

“刘知府说沈小姐闲话,被武成王打了,斥他如长舌妇人一般嚼舌根子。陈伯爷说一句公道话,惹怒武成王,便让刘知府捡着姜婵的闲话说,方才平息事端。”

“沈若华?”

“是她冲撞刘大人,刘大人为讨好武成王,自作主张,反倒将人开罪,自个也遭罪。”

“又是她这害人精!”晋阳目光阴鸷,若有所思道:“武成王为何要袒护她?他们之间有何关系?”

杏黄被问住了,吱唔道:“武成王或许只是不喜欢听人嚼舌根?”

晋阳眸光一转,轻笑道:“若是如此最好不过。”

——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选妃宴。

沈若华被容韶从被窝里抱出来,庭月伺候她穿上银红色纱裙,收拾好,用完早膳,魏毓便来接她。

魏毓手里把玩着一株红色山茶花,抬手别在她的发间:“宫中规矩森严,你跟在我的身边别乱走。若是遇见什么事情,莫要善做主张,你只说是我的人,他们便不敢将你如何。”

魏毓不禁后悔带她入宫,若是他被缠住,独留下她一人,得罪不该得罪之人,小命也会交代在里面。

“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只管找君瑕。”魏毓郑重其事,然后简单的讲宫中的规矩。

沈若华听得昏昏欲睡,靠在车壁上脑袋被颠簸得左右摇晃。

魏毓拿她没办法,只得想待会得格外留心一些。

马车停在宫门口,换乘轿子去玉明殿。

大胤王爷择妃时,一般候选人皆为朝中重臣之女,亦或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之女,皆是身份高贵的女子。而在宴会之前,便会将极适合王爷的女子画像送至府中由他挑选,反倒衬着宴会成为一个形式。

众人虽然心知肚明,却又抱有一线希望,若是王爷在暗中察看,改变主意了呢?

魏毓与沈若华到的时候,人大多已经来齐,皇后娘娘与各位贵女在看舞姬跳舞,偶尔闲问几句喜好与特长。

沈若华的目光先是落在皇后身上,容貌清秀,并不十分艳丽,身上散发的雍容气度,独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沈若华只是极快的看一眼,便移开视线,看到皇后身侧之人,她面色有些微妙。

高映岚。

她当初指控出平阳候陷害国舅爷之后,再度被皇后娘娘接进宫中,而她如今仍然守孝,却随同皇后一起来参加选妃宴。

大殿中的女子,似乎觉察到有人在观看她们,原是有说有笑,一时间全都表情不太自然,十分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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