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伺候穆楚寒沐浴,穆楚寒靠在木桶上,听着另一头,珠儿用帕子轻轻拭擦沐雪的身子带动的水声响,觉得口干舌燥。
有屏风隔着,加上水雾缭绕,影影绰绰的,他只能瞧见屏风对面沐雪模糊的身影。
红玉才上来贴身伺候,看着自家九爷身子懒洋洋的靠在木桶上,任由她伺候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屏风里面的人。
她不敢不经心,她秉着谨言慎语,多做少问的做事原则,这才从四个二等丫头中拔尖儿,让青云给瞧中,提拔上来伺候九爷。
如今,瞧着九爷对里面那位的在乎儿劲儿,红玉越发在心中提醒自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好好服侍。
珠儿擦着沐雪后背,没见她身上新添伤痕,悬着一颗心算是着了地。这晚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刚要呼叫,边听雨竹在拍她,带着一股子兴奋对她说:
“九爷回来了,青烟哥传话他正往我们园子来,你快起来腾腾地儿,九爷不喜欢屋子里有人。”
并不容珠儿分说,雨竹便叫上半芹把她拉走。
三人瞧着穆楚寒进屋,便一人抱了床被子在外间守着,虽说雨竹姐姐和半芹姐姐都这是好事,可珠儿还是担心她家大娘子。
珠儿见沐雪闭着眼睛,很是疲倦的样子,忍不住心疼的问:
“大娘子,九爷有没有将你怎么样?”
沐雪看了一眼珠儿,觉得珠儿跟着她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倒霉了,她如今自身都难保呢,也不去追究为何珠儿帮她守着夜,人来了都不知会一声。
这府里穆楚寒就是天就是地,珠儿她一个小小丫鬟,又能做什么?
沐雪摇摇头,无力的闭上眼睛,陪着穆楚寒那个混蛋胡闹折腾了半天,她早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到两人洗好了,里屋已经被半芹和雨竹收拾妥当,床上皱巴巴的被单,给换了新的,又烧了水温着放在桌子上。
穆楚寒进屋命两人把灯点上,又让珠儿翻了高志温开的药膏出来,才将众人赶出去。
李沐雪晓得身边躺着一匹不安分的野狼,却再不住眼皮打架,感觉身上清爽,困意更浓。
穆楚寒将灯拿了一盏放在床边,回头见床上的人昏昏欲睡,半瞌着眼,又有一种迷糊的憨样儿,顿时爱不释手起来。
“娇娇。”他手里拿了软膏,轻轻将她到怀里,在她耳边吹气:
“先别睡,陪爷说说话,爷给你上了药再睡。”
沐雪听到耳边的软语,温柔的要命,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没成功,浑身软绵绵的任由他揭开她的亵衣,手上抹了药膏,在她身上上药。
听青烟说府中住着的这个大夫是个御医,可想而知,这位九爷的身份是何等金贵,大夫开的药膏想来也是宫中独有的,抹在她身上,有种清幽幽的感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和这个人对着干的好。
沐雪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睡过去。
跳动的烛光下,穆楚寒轻声唤了两声,也不见沐雪应声,把她小脑袋掰过来一看,见她已经疲倦的睡着了。
穆楚寒瞧着她睡着后乖巧的模样,无声轻笑,在她红肿的唇瓣上亲了亲,将她整个紧紧搂到怀中抱着,自言自语:
“娇娇,你个小没良心的,爷屈尊亲自给你上药,你也睡得着,就不怕爷一口把你吃进肚子里去?”
沐雪起初还能感觉到穆楚寒的手指在她身上涂抹,渐渐地便什么也不晓得了,任由穆楚寒亲揉,她真的太疲惫了。
一连十来日,穆楚寒赖在枇杷园,与沐雪展开了和守身的漫长拉锯战,白天还好些,沐雪连午睡的习惯都戒了,不敢在里屋呆着,她只要一在里屋,看着屋里那张梨木大床,某人必定会忍不住想将她往床上带。
即便是在外间,沐雪也要将丫鬟们全都叫到跟前服侍着,巴不得屋子里的人越多越好。穆楚寒把沐雪的小把戏瞧在眼里,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她这般如临大敌的架势十分可爱。
一到了晚间,便是沐雪最最痛苦的时候,她真不晓得面前这人模狗样的穆楚寒,哪儿来那么多的精力,稍稍没注意,就擦枪走火,他没得到满足她就别想睡,睡着了也是要将她弄醒的。
这种事,男人不是自己就能解决的吗?且他答应了暂时不破她身子的,为何每次都要拉着她一起折腾。
穆楚寒再一次将沉睡的沐雪弄醒,面对她凶巴巴的质问,邪魅一笑,就将她扑倒压在身下乱蹭,手指搅着她的黑发,用低哑性感的嗓音回道;
“爷这厢难受的紧,娇娇怎能安心熟睡?自然是要陪着爷。”
“又不给爷,又要勾引爷,娇娇,你这是哪家的道理?”
多几次沐雪便认输了,实在被他挑逗的没法,有时也会主动帮他,巴不得他快点好了,能让她睡觉。
穆楚寒也是百花丛中过的人,什么花样儿什么玩法儿没试过,便是眼前的小人简简单单,生疏的手法却能让他感觉到特别的兴奋。
“爷的心肝,你真是要了爷的命了。”
“爷怎么碰上你这么个冤家?”
沐雪发觉每次完事,穆楚寒都特别爱说情话,且他人长得实在出色,一双眼睛含着浓浓情意望着人,真是让人无法抵挡,每当这个时候,她也只会装睡这一招。
这日,穆楚寒有事外出,沐雪终于得闲了,觉得是看什么都顺眼,连饭吃起来都特别香。
接下来一段时间,穆楚寒似乎特别忙,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影儿,每天晚上却还是要来纠缠她一番。
他从不在沐雪面前提起他是做什么的,沐雪也不问,她只一心盼着穆楚寒能早日厌倦了她,好放她出府去,过属于她真正的日子。
从府中的一些蛛丝马迹中,沐雪猜测到穆楚寒可能是从盛京来的,却并晓得他真是的身份,只是偶尔听高志温提两句京中的旧事,便晓得他是真正的权贵之后。
养了半来个月,沐雪身上的伤痕基本都消散了,这其中,穆楚寒几次发怒,要杀了高志温,都被沐雪给好生劝了下来,你听听这位不讲理的爷说的叫什么话:
“娇娇,爷根本就没用什么力,你身上怎么就弄了这么些伤?”每日里穆楚寒给沐雪上药,总是要被她身上那一大片大片的青紫惊骇住。
“想来全是因为高志温那老东西不尽心,给你调的什么药膏,这抹了这么多回,也不见好。”
“爷这就去把这个老东西给杀了,另给你寻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夫来。”
沐雪听着穆楚寒上一刻还对着她用万分心疼的语气说话,下一刻提到高御医就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杀人的恐怖口气,真是心惊胆战。
明明是他自己下的死手,偏要怪人家大夫的药不好,他这般不讲理起来,谁也不敢劝,也就沐雪能阻拦一二了。
幸好相处下来,沐雪觉得她自己都快得神经病了。
这日,穆楚寒不在府里,守着沐雪原来那处园子的小厮给明路递了一封信来,说是青石镇送来给沐雪的。
这十来日,沐雪小心屈迎着穆楚寒,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也趁机提了一些要求,她与家里的书信来往都是得了穆楚寒许可的。
明路接了信,便进来寻了雨竹,把信交给她,让她带给沐雪。
趁着穆楚寒不在,沐雪刚睡了个美美的午觉,赖在床上不愿意下来,拿了本书靠在床上看,就听雨竹进来,对着她福了福身,笑着说:
“娘子,有您的信。”
珠儿在一边的小榻上坐在给沐雪做亵衣,虽说府上也给沐雪订制了许多衣裙,从里到外样样不缺,但沐雪还是喜欢纯棉做的亵衣,那死贵的绸缎丝料,贴身穿着实在不是那么舒服。
珠儿也感叹大娘子的亵衣坏的也真快,几天就给九爷扯坏一件,她自己都快忙不过来了,但她又不放心把大娘子贴身的衣物拿给别人做,自得自己寻了空子一针一针的做起来。
这一听家里来了信,珠儿也丢了手中的针线,跑到沐雪身边去问:
“大娘子,信里写了什么?夫人可好?”
沐雪飞快的看了一遍信的内容,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珠儿见她抿着嘴不说话,焦急又问:
“大娘子,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沐雪把信折好,收起来,说:
“珠儿,你可还记得我大舅妈家的蓉表姐?”
“记得啊!他们家不是在做货物捣腾的买卖吗?咱家夫人每年都往里面投钱呢!分了钱,夫人还给家里的姐妹们做新衣服呢!”
沐雪冷笑,大家都说蓉姐夫是个有本事的人,搭上了商队,这几年他也的确赚了不少银子,黄姥姥家的舅舅舅妈们几乎每家都在他那儿投了银子。
如今大舅妈早就不给她们家养鸭子了,沐雪直接在村里开了个养鸭场,由现在的里正麻三他爹领着村民给她们养鸭子,这样家家户户一年都能多争十来两银子,村民们高兴,对沐雪爹李铁栓这个族长更加心服口服,沐雪也放心。
表哥黄平川去年得了一个闺女,取名儿黄小晴,大舅妈就搬到镇上跟他们一起住,帮着带晴姐儿。
小舅妈家的雨哥儿和三舅舅家的满哥儿差了两岁,已经被三舅舅接到镇上送到夫子那儿去开蒙了。
小舅妈和小舅在他们村另外弄了一个养鸭场,还雇了四五个人,也是专门给沐雪她们家提供鸭蛋的。
这里的人赚了钱都喜欢买田,如今黄姥姥和舅舅们这几年便先后一共买下了近百亩田,不用租用苏家的田了,农忙的时候还要请两三个长工才忙的过来。
为这沐雪没同意让黄姥姥和舅舅们的田挂靠在明哥儿名下这件事,小舅小舅妈还好,大舅妈一家便对沐雪又了怨恨。
加上如今大舅妈家的女婿出息了赚钱了,兄弟些都参合了她女婿的声音,沐雪家也投了银子,大舅妈她渐渐的便连沐雪她们家也瞧不上了。
又在同一个镇上住着,大舅妈张开芬逢人便说,沐雪家算个球啊,还脱离不了泥腿子气味,整日侍弄鸭子,侍弄些破烂药草,赚不了几个钱的,她家女婿是才是做大买卖的人,这南北一趟少不了上万两银子哩!
镇子一条巷子住着的人日日听大舅妈张开芬念叨她女婿如何有本事,起先是不信的,后来见她女儿女婿上门来果真豪气,张开芬自己也是穿金戴银的,比沐雪她娘还要讲究起来,大家便不得不信了。
沐雪在家的时候就听了不少她大舅妈的风言风语,每次听了她不过是一笑了之,家里诚叔诚婶把工人们管得严,加上安老板每次都是直接和沐雪结账,她到底在皮蛋生意上赚了多少钱,却是没个人真正知道的。
便是沐雪她娘,如今的李夫人,由于沐雪心疼她年纪轻轻,就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有些让她歇着养着,每月皮蛋进钱算账都是沐雪亲自经手,李二嫂虽能干却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如今人工多了,又有各种费用成本,算起账来便有些头疼,巴不得丢开。
除开皮蛋这桩,沐雪正真赚钱的还是烟草,虽说每年就种一季,她也愿意花大钱把跟着黑娃一起种烟草的几个下人养着。
只是为了怕太过打眼,沐雪一直控制着烟草丝产量的数量,比起会赚钱的蓉表姐夫,少说沐雪一年进账三四万两银子,只不过她晓得凡事不可冒尖儿,行事十分低调罢了。
今日接到的便是她三舅舅的来信,信中说今年春天她蓉表姐夫跟着商队去西北,过戈壁的时候碰到了打沙暴,整个商队,连人带货都给沙暴吞了,留在客栈等着的伙计,使银子请了人帮忙在那片地儿寻了半个月,半个人影儿都没寻着,自得自己回来给各家报信。
想来手中这封信是沐雪她娘让她三舅舅写来的,信中说,蓉表姐夫的噩耗传来,大舅妈当场就晕死过去了,如今镇上街临街房好多人家都在蓉表姐夫那儿投了银子,大家想着大赚一把,都是把家底儿给掏出来的,如今血本无归,大家如何能依?
如今大舅妈家被镇上的人日日紧紧包围着,叫喊着让她还钱,逼得表格黄川平两口子连绣房得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还有人跑到黄姥姥家去闹,闹得黄姥姥都给气病了,一下子起不来床。
信中说沐雪娘这次也投了大钱,把她手里捏着钱全给投进去了,一共五千两银子,她娘也气得几天没吃饭。
沐雪看着信中她娘的意思是,大舅妈走投无路,可能会来金陵寻她借银子帮蓉表姐他们还债,所有先给她打个招呼。
沐雪娘也不是要逼着她帮忙,只是说让她看着亲戚的情分上,能帮一把是一把,一个子儿不借,那是不可能的,但到底能给她大舅妈借多少钱,沐雪娘让她自己掂量着看着办,家里全没有意见。
信是三舅舅代笔的,有些话沐雪娘肯定不好在信上说,但沐雪还是从信上语句之间,感觉到了她娘对这事儿心里的担忧。
珠儿听沐雪说了这件事,吓的捂住了嘴,半天才白着脸对沐雪说:
“天啊,大娘子,那可是上万两银子的本钱啊,咱那儿来那么多钱借给他们家啊?”
珠儿作为沐雪的贴身丫鬟,平日掌管着沐雪的衣食住行,沐雪装银子的钱匣子,装金银首饰的首饰盒子,钥匙都在她身上,那钱匣子里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千把两银子,她一听说要让她家大娘子帮着黄家大舅还债,顿时就急了。
“大娘子,夫人真是糊涂啊!咱可不能为了他们家把自家家底儿都掏空啊!”
珠儿搅着手帕在屋里打转儿,比沐雪还要着急:
“大娘子,不是珠儿挑拨,平日里大舅爷家的上家里来,穿金戴银,比夫人还穿的好些,对咱家指手画脚,这也瞧不上,那也看不起,竟是挑理。”
“我看夫人也是看在晴姐儿爹的面下,才忍着,没想到她还去镇上到处说咱家的坏话,要我说早就应该与她们家断了往来,也就没这许多事儿了。”
沐雪皱着眉,珠儿说的没错,这两年大舅妈在蓉表姐夫那儿参股赚了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若不是看在黄姥姥,黄姥爷,还有黄川平表哥几人的面子上,沐雪都不愿搭理她。
只是如今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沐雪娘毕竟和大舅是亲姐弟,且大家都知道沐雪家发达了有的事银子,若是一分钱不借,不帮这个忙,怕是往后她们家在青石镇都混不下去了。
其实不过一万把两银子,若是小舅家或者三舅舅家,她是眼睛都不带眨就借出去的,面对大舅妈她家,她却还是不太情愿的。
问题是到底要借多少才算合适,即能堵了悠悠众口,又能让她自己个儿心里好受。
沐雪便低头思索起来。
正在这时,雨竹掀帘子进来了,笑着问:
“娘子,你起了吗?这是爷吩咐给你炖的金丝燕窝。”雨竹将一小碗晶莹的燕窝端放在桌子上,回头见沐雪靠在床上低头不语,一边的珠儿神色焦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娘子。”雨竹又喊了一声。
沐雪抬起头,看见屋里站在桌子旁边的雨竹,对珠儿说:
“给我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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