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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允晴一愣。

这……就算面试通过了?

她一时有点不明白现状,昨晚她还认真准备了一番中英文对答,没想到只是简短的两句话就确认她被录用了。如果她不曾认识阮文迪,一切还会这样轻松吗?

阮文迪的手还停在她面前,十分诚恳和坚定。容不得她多想。

她站起来,恭敬的伸出手,与他交握,轻轻躬身说:“谢谢您,合作愉快。”

走出大厦时,雷允晴将面试通过的消息用短信息发给江措。这时,江措和韩沐辰应该正在飞机上,没想到刚显示信息发送成功,手机就立马震起来,她一看,正是江措的来电。

不由欣喜的接起来:“飞机已经到了?”

江措的声音懒洋洋的:“我还没睡醒呢,就被你这个喜讯给震到了,不清醒都不行。在哪呢,中午一起,给你庆祝。”

雷允晴报出酒店地址,江措说自己要回去整理一下,让韩沐辰先来接她。

果然不多时,韩沐辰就到了,他们那么熟,也没什么好客气的,雷允晴自己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就坐进去。

韩沐辰见她换了发型,不禁多看了两眼。雷允晴今早出门前的确刻意打扮过,这种大公司,尤其是外资的大公司,通常比较讲究,面试时一点妆不化恐怕让老外觉得自己对他们不尊重,太过浓重妖艳又不符合都市白领身份,所以她只打了点粉底,擦上橘红色的口红。因为她本就肤色白皙透明,单单这么点艳色点缀,整张脸也立刻鲜明生动起来,因为面试时紧张而微微发红的脸,更显得艳若桃花。栗色的微卷勾在脸侧,衬着尖尖的下巴,巴掌般的小脸精致明媚。

韩沐辰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转过头来,借着和她说话看她两眼。

雷允晴是个细心的人,自然察觉到,但她也没多想,捉了卷头发与他开玩笑道:“我这新发型是不是挺雷人的,发型师一忽悠我就找不着北了,结果一出来,看见满大街都是十八九的小姑娘才整这个发型。”

谁知韩沐辰却没笑,只深深的又看了她一眼,说:“挺好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他这么认真的口气倒叫雷允晴开不起玩笑了,只好转过头,闷闷的盯着窗外。

午饭是在一家西餐厅,到了餐厅后韩沐辰才说,江措临时被同事叫去饭局,来不了了。雷允晴不免抱怨,这丫头,说好给她庆功的,自己倒跑没影了。

她跟韩沐辰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两人也没什么拘束,点了菜就各自坐着,雷允晴没情没致的吃着,默默无语。韩沐辰也低着头,餐桌上气氛十分安静。

雷允晴的那份牛排略生,她心不在焉的拿刀划着,自己也没注意切了多久,倒是韩沐辰先发现了,伸手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暴殄天物”。

她这才发现那牛排几乎被自己切得稀烂了,不好意思的放下刀叉。韩沐辰冲她笑笑,也没在意,只伸手拿走她的盘子,把自己那份换给了她。

他是英式的绅士吃法,先把牛排都划成大小均等的小丁块,这时还没吃,就都换给了雷允晴,让她“坐享其成”。

雷允晴有点不好意思,想拿回自己的那份,却被韩沐辰拿手隔住了,状似不经意的问她:“最近心情好点没有?”

“嗯。”雷允晴答得毫无意义,只是一句回应。

不是她不想理韩沐辰,实在是不想在这美妙的用餐时间,想到一些倒胃口的人,而坏了她的胃口。她一早晨没吃饭,现在还是挺饿的。

韩沐辰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一个人江措也不放心,以后我们还经常一起吃饭吧。”

雷允晴很自然的把这个“我们”理解成江措、她、韩沐辰三个人,又或者她和江措两个人,于是很乐意的点了点头。

吃过饭韩沐辰开车送她回酒店,在车上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聊到租房的问题,雷允晴说自己还没搞定,韩沐辰不由分说,就要带她去找房子。雷允晴连连推脱不用,又说这种事交代给房产经纪人就行,让他早点回去陪着江措。

谁知韩沐辰一口咬定房产经纪人办事不放心,毕竟是将来要住的地方,环境和出行都要考虑周到,交给外人办始终没自己挑的满意。

雷允晴拗不过他,毕竟还坐在他的车上呢。韩沐辰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又回到浦东,强拉着她一起去中介看房。

工作人员一听两人要找房,立刻热情给他们介绍起来。问雷允晴的需求,她倒没什么讲究,环境舒服上班近就好,当然室内要干净整洁,装修差一点都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再找人整整。

结果经纪一听,就狂给两人推荐大户型,连大平层都搬出来了,估计也是瞄见韩沐辰身上那套西装和腕上那只表。

雷允晴忙摇手拒绝:“用不着那么大的,空间多了也是浪费。”

经纪连连摇头:“夫妻俩住宽敞点,舒服,你看这房型,面朝江景,还带室内spa,平常在家就能享受。”

一句话说得两人面面相觑,连韩沐辰白皙的面皮上都泛起了红。

雷允晴解释道:“我们不是夫妻,我一个人住的。”

就是这样,要找个上班近的也难。陆家嘴这一块是寸土寸金,加之汤臣一品、世茂花园等豪宅林立,要找个经济又舒适的,月租没个万把都过不去。

韩沐辰倒是不在乎钱,雷允晴看了几个,咬咬牙推着韩沐辰走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你还当我考察民情呢,搞这么奢侈的地方叫我住,一个月房租就抵我的工资了,何况我还没拿到工资呢。”

韩沐辰懂她的意思,点点头:“要不你先搬来跟江措一块儿住,我可以先去住员工公寓,房子的事我再叫朋友帮你留意着,他们专搞这个的,也许手头有适合你的好房源。”

雷允晴哪肯:“再怎么着我也不能拆散你们夫妻生活啊,我还回酒店。房子的事请你费心了,我自己也在看看。”

一零四,做贼心虚

说是这么说,雷允晴也没寄太大希望,早就做好了搬到偏远地方,每日地铁上班的准备。

谁知没两天韩沐辰就电话通知她,房子已经找好,果然离她上班的地方步行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且小区环境十分幽静安全,室内装修精致,家具几乎全配,她住在十七楼,从卧室里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不远处尽收眼底就是蜿蜒如白练的江流,从这样搞的地方望去,缓慢而平静的在日光下,闪烁出丝绸一样的光泽。

雷允晴当然满意,也不免惆怅:“这样的房子租金一定不便宜吧?”

谁知韩沐辰对她说:“这是我一朋友的房子,平时也是空着。听说我要租,死活不肯收我钱,后来我说是我一朋友,绕了几个弯的,哪能不要钱,他才象征性的收了四千块租金。”

这种地段,这样的房子,四千块租金,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雷允晴当然知道这都是托了韩沐辰的人情,当下感动的说:“这个人情我欠着你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提。”

韩沐辰当然微笑点头。

搬家那天也是韩沐辰和江措小两口帮她。她本来就没多少行李,一共一只皮箱,放在后备箱,从酒店退了房就算搬走了。

到达新居后,江措又陪着她到附近卖场购置了一些日常用品,韩沐辰充当全程司机和跟班,毫无怨言。

无人的时候,雷允晴就悄悄和江措说:“行啊你,真有本事,能把韩大少训练成新好男人。”

江措淡淡一笑,嘴角却有几分苦涩。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确是好的没话说,一般男人都很不耐烦陪老婆逛超市,尤其是在生鲜区买菜什么的,总是远远的站着。但只要她提出来,韩沐辰从未拒绝过,穿着一身与超市气氛不符的名贵西装,随意往手推车旁一靠也是风流倜傥,不是没有虚荣心的,起初她也觉得有这样一个老公,带出来溜溜那都是很长脸的。可惜面子上过足了瘾,里子到底舒不舒坦,也只有自己知道。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其实是一个透明人,这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四年上千个日子,她以为自己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当她觉得孤独觉得冷的时候,把手一伸过去,手掌却从他的胸口整个穿了过去。原来在她身边的只是一团空气做的壳子,原来他的胸膛里根本没有心。

那感觉太过可怕,每次想起来仍然浑身汗毛直竖。

当然这只是她一人的感觉,在外人面前,人人都盛赞她的幸福,找了个好老公。

她也不会把这种自寻烦恼的事说给韩沐辰听,免得两人发生误解。一直不吵架的婚姻对她来说也是个定时炸弹,因为就怕不吵则已,一旦吵起来便无可收拾。

晚饭雷允晴就在新家里亲自下厨,招待两位好友。新买的厨具崭新泛着银色的哑光,江措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给她打下手,两人仿佛回到几年前初时的时候,虽然谁也没有指天立誓说过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最好的事情,总想第一个和对方分享,遇到困难,也总是习惯性的把对方当成“垃圾桶”吐槽个痛快。在她们七八年的友谊征程里,从此携手共进退,相互温暖扶持,也相互狼狈为奸

她不禁想到陆子鸣。他们相识二十年,结婚五年,这五年里,他们分享空间,分享温暖,分享喜怒哀乐,分享了所有,却不能再继续分享今后的人生。

也许有时候,朋友真的比情人要可靠些。

如果现在可以许愿,她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失去这个朋友。

吃过饭,江措又把韩沐辰先赶回去,说自己好久没和雷允晴聊天了,今晚要留在这和雷允晴一起睡。

韩沐辰倒没取笑她,很体谅的自己走了。

雷允晴租的这公寓虽然有两间房,但只有主卧里有床,另一间她打算整理出来当书房。况且江措找她肯定是有话要说,也就做好了夜话的准备。

江措帮着她把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整套床上用品铺好,又看她漫不经心的套上新枕套,翻身躺倒在床,然后一个滚,俯在雷允晴刚撂到床上的枕头上,吻着一种干爽的簇新织物的味道,狠吸了两口。

雷允晴笑笑,找出自己的睡衣扔给她,也躺倒在床上。

两人嘻嘻哈哈说了些以前的趣事,雷允晴戳了她一下:“难得我这个垃圾筒免费借给你用,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赶紧倒啊,过了明天就要收费了。”

江措咯咯笑了两声,笑声却没什么精神,翻了个身趴到床上,闷闷的说:“我怀疑韩沐辰在外头有人了。”

“嗯?”雷允晴还是漫不经心的,眼皮一瞌一瞌即将进入睡眠状态。

江措继续闷闷不乐的说:“也许是我一直太粗线条了,虽然他以前就有点心不在焉,但这次从北京回来,我明显觉得他的状态很不对劲,经常看他对着报纸一个多钟头不动,还停着最初翻的那一个版面,下班经常晚归,我打电话到他的公司问过,他最近根本没有什么忙的项目要加班,晚上一个人关在书房的次数也多了,有几次我给他送咖啡进去,他还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那表情好像想隐藏什么……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事,而且不是寻常的事,或许是某个人要出现了,一个让他如此在乎的人。”

雷允晴听完她的一系列表述,确认她是在向自己证明她和韩沐辰的婚姻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存疑)的危机,顿时睡意全消,一下子坐起来:“你确定不是最近大姨妈来访,所以焦虑不安,或者是电视剧看多了,产生交错?”

江措很是惆怅的看了雷允晴一眼:“真的。我知道我一说你们都要说我多心,可是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很准的。允晴,你有经验,你觉得这样发展下去,我们会有可能离婚吗?”

这一次,雷允晴沉默了很久。虽然她认为江措的这一担忧纯属多余,但面对好友,这时候安抚几句还是必要的。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时候的情况,说:“就算是抓口奸,也得有证据在手吧。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主观推断,也许他看报纸走神是因为忽然联想到工作上的事情,下班晚归是因为路上塞车,晚上一个人在书房是真的要准备工作资料?过一阵也许你就会知道,自己只是神经过敏。”

而她那时候是眼睁睁看着陆子鸣和乔佩在一起的背影,回想起彼时自己的痛苦,她到真宁愿自己的朋友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什么也不知道。当然,她相信韩沐辰的为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江措好像笑了一声:“我比谁都但愿如此。”

这时两人都仰躺着,窗外璀璨的霓虹映亮了夜色,照在天花板上,许久之后,江措悠悠说:“他对我真的很好。都说难得糊涂,我有时候也想就这么装傻过一辈子了,我要的真的不多,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让我觉得我其实什么也没得到过。”

雷允晴转过脸看着她,这样伤感的话不像是出自豁达的江措之口。

江措还是自言自语一般:“其实我很多事情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只要他能一直给我这个家,我不介意他心里装着别的人。”

雷允晴讶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

“前几年的时候我还志气满满,以为总有一天,我能走进他心里。可是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他的心是一座空城,城门四闭,没有人能进去,他只在等待他要等的那个人。”江措有点紧张的抓住雷允晴的手,“我预感到,他要等的那个人已经来了,允晴,你说我该怎么办?”

江措这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倒让雷允晴想起《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拉着至尊宝的手一直说她的命中爱人来了,就在附近,而被拉着的人还毫无所觉。

想到这,雷允晴微微一哂,江措说的总不会也是自己吧。

她试着安慰她:“你和韩沐辰的问题,也许并不是因为第三者。或许你们两个人本身对婚姻的态度就有问题呢?对,不吵架的婚姻是很奇怪,但你试着找过原因吗?”

江措想了很久:“他对生活很随便,平常的琐碎事情都是我替他拿主意,他从来没有意见,不合适的时候也会自己想办法,不会告诉我或者向我埋怨。你知道我能嫁给他就已经很知足了,平常总是怕做错什么惹他不高兴,所以许多事情都是思考再三。”

“这样要发生摩擦确实很难。”雷允晴总结,“不过你俩不累么?能坚持四年不吵架,也是一种奇迹。”

“是挺奇怪的。我也没结过婚,以前看我爸我妈那样吵我都怕了。我要的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生活,他不需要如痴如醉的爱我,也不需要为我赴汤蹈火,只要给我一个永不破裂的家,难道连这样的要求都算过分?”

“倒不过分。”雷允晴说,“但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你习惯性的要的太少,所以到头来,发现自己根本一无所有。”

远处的大厦上射灯一扫,勾勒出江措嘴角一抹惨然的笑。

聊了一夜,第二天两人都睡到日头正午才起床,雷允晴懒得做饭,两人索性出去吃了一顿,又顺便逛逛街,直到傍晚,江措才回家。

她用钥匙开门,看到韩沐辰已经吃过晚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在扫台。

见她大包小包的回来,于是问:“去扫货了?”

“嗯。”江措习惯性的把一袋袋都拿到他面前,给老公过目。

韩沐辰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她一脸倦色:“买了这么多,一定累了吧?”

昨晚聊到深夜,下午又走了许多路,她的确有点困倦,便打了个盹。韩沐辰让她去休息,她却一言不发的走到餐厅去,习惯性的将他吃过的碗盘什么拿到水池去洗掉。

韩沐辰本想劝阻她,但实在是习惯了,也没拦着,而江措也是本能使然,他们俩的交流一直仅限于家庭琐事,连吵架都难,何况这种习惯了的小事。

刷牙洗漱的时候,江措才清醒一点。也许因为这段婚姻打从一开始她就处在相对弱势的地位,再加上她从小对父母婚姻的阴影,只要不是丈夫在外有小三,孩子,她基本都能忍让。

而在韩沐辰看来,这个妻子已经没有什么可让他挑剔的。她孝敬公婆,尊重丈夫、行为检点、仪表整洁、温顺善良,并且为了他不断的学习各种家务……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激烈的火花,共同兴趣爱好也欠奉,但火花时不时出现也就成了安全隐患。

江措换好自己的睡衣,疲惫的躺在床上。不多时,韩沐辰也躺上来。他关了大灯,把床头灯拧开,借着那柔和的白光,倚在床头又翻了几张报表。

江措闭着眼,那光线角度将将打在她眼皮上,即使隔着一层眼皮,她也能感觉到强烈的光源。她翻了个身,背对他,卧室里开着暖空调,被子里却是冷冰冰的,她已经不记得他们上一次做口爱是什么时候。

他们两人对床事都不是特别重视,刚刚结婚那阵子还挺热衷,后来他工作渐渐忙起来,次数就直线下降,现在基本保持一个月一次,有时赶上他在外地出差,每个月例行一次也省了。

其实江措对这事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但是起码韩沐辰抱着她的时候,能让她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况且韩沐辰的技术着实不错。然而平常韩沐辰对她也是关心有加,就算不做这事,也不能说他就在乎她。她一个女的,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要求,慢慢也就习惯这渐渐冷却的频率。

似乎是感应到江措在想什么,韩沐辰忽然放下报表,侧身躺下,从背后抱住了她。江措怔了下,悠悠睁开眼,他把她的脸扳过来,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伸手关灯。

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暗号,韩沐辰平常都是开着灯,一直看文件到江措睡着,不知什么时候他关的灯。如果他在她醒着的时候就把灯关了,那么……

江措伸手回抱住他,默默的迎合。冰冷的被子里很快因为两人的肢体摩擦温暖起来,甚至滚烫。

今晚韩沐辰有点不对头。

江措首先是从他异于平常的急躁中感受到的。他扯她睡衣的动作甚至算得上粗暴,还没等解开胸衣,就趴下来在她胸口上咬了一口,她“啊”的轻呼出声,他已经用牙齿衔着她的胸衣扔到一旁。他掌心的温度也灼热的吓人,渗着薄薄的汗,像是紧张,不安的抚过她的每一寸皮肤。

不该这样。江措咬着牙强忍着呻口吟。韩沐辰在这种事上早就经验老道,一直是不急不噪,徐徐慢进型的,他们过往几年的经验中,他就连在床上也和他平常一样绅士,这让江措也不好意思太过动情的叫出声,他们以前的床事更像一场沉默的拉锯战,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隐忍着,最最亲密的时候也像隔着一层纱。

可今晚的他像换了一个人,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躯体,强健的双腿,紧实的肌肉,黑暗中紧紧拥着她的是一具充满激情的身体,再不是以往看似温润却冷的像冰的东西,她仰头,就能嗅得到那活色生香的欲望气息,耳畔起伏的是他剧烈的抽气声,肢体的纠缠就像一场真实的肉搏,她也顾不上羞耻,忍不住的抽泣:“辰,辰,辰……”

身上的他却无端的停了下来。

江措睁开眼睛,迷茫且无措的看着他,黑暗里他一双明眸湛湛发光,那眼神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又好像在穿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她有点恐惧不安,慢慢从他身下腾出来,用被子卷住自己。韩沐辰怔愣片刻,也慢慢的翻到床的那一侧,谁也没有说话,江措背对着他,身体的温度还没有冷却,一颗心却已经冰凉到谷底,她不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正吃着美味大餐时忽然发现自己误食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卧室里很静,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徐徐翻动的响声,她知道他没睡,同样的,他也知道她肯定还没睡。

她一动不动的想:这样的假装还要多久才能被戳破呢?他们谁都不说难道就可以真的自欺欺人了吗?

隔了很久,被子那边传来一声低叹,他说:“对不起。”

江措听得不太真切,醒来时也一直觉得那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

雷允晴在家又休息了一天,周一准时到公司去报道。恰逢公司每周例会,在周一的早上总结上周工作和汇报本周工作计划,新员工的认识自然也包括其中。

雷允晴还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被热情的人事经理带到了小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既然是策划部的内部会议,那么坐这儿的肯定都是自己将来的工作伙伴了。她很谨慎的弓腰,和各位打了个招呼,人事经理帮他们介绍说:“这位是从北京来的雷小姐,今后将担任咱们这个部门的助理策划总监,来,大家一起认识下。”

同事们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态度不冷不热,但都认真的做了自我介绍。

绕了一圈后,人事经理将她带到主位边上一个男人身边,向她介绍:“这是策划部的总监warden王。”

对方是三十出头的中国男子,身材中等,年纪轻轻就坐上总监位置,不知是否因为用脑过度,脑门上过早的出现了“闪光点”。她礼貌的伸手:“你好,王总。”

对方十分谦逊:“叫我warden就好。”

外资公司都比较西化,早上一来,她耳朵里就塞满了各种英语与上海话混搭的招呼,此时也不觉得古怪了,欣然的叫了声“warden”。

看这这阵仗,策划部的人应该都到齐了,可是主位仍旧空缺,不知是何方神圣。能让策划总监都屈坐下首,此人身份应该不低。

正想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来人手提公事包,意思性的挥挥手:“不好意思,来晚了。”说完,大大方方在长桌一头的首位上坐下。

会议室内其他人并无任何反应,显然已习惯了这一幕,只有雷允晴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半晌都回不了神。

人事经理看她茫然的样子,好心提醒:“雷小姐,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副总,沈经理。因为你们现在负责的这个项目非常重要,所以沈总亲自带队,跟着沈总,能学到很多东西哦。”

听到人事经理的介绍,沈思平的目光也投过来,扫过雷允晴的时候,显然露出几分讶异。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微笑说:“原来这位就是新来的助理策划总监。”

雷允晴显然还没从天雷中恢复过来,对方已经站起身,伸出手道:“雷小姐,幸会。”

见她愣愣的,人事经理踢了踢她的椅子,她这才蓦然魂归,忙站起来与他握手:“沈经理,您好。”手却只在他手心一刮就迅速收回来,沈思平一握之下收了个空,倒也没动声色,却拍了拍身旁warden的肩说:“今天你是主角,该你坐这里说,来,咱俩换个位置。”

王总监倒也没什么意外,本来笔记本和ppt都在他手中,当仁不让的就换到了主位。沈思平挨着雷允晴坐下,人事经理笑笑说:“那你们部门开会吧,我出去忙了。”

雷允晴尴尬的笑笑。

会议开始后,众人都严肃起来,雷允晴慢慢也收起那些被雷焦的遐思,专心致志的听总监介绍这个项目。毕竟她新加入这个团队,等于是空降兵,如果不作出一点成绩,也不能服众。

会上,雷允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无意间碰到她的腿上。她没敢动,那东西就一直贴着她的大腿。她为了第一天上班不出错,大冷的天也只在风衣内穿了件职业套裙,底下是薄薄的黑丝袜,这时已经感受到贴着她的东西,其实是男人的腿。

她看了看身边的沈思平,此人道貌岸然,还在仰头专心看ppt,手里的钢笔一指一指。她不敢出声,只好当是自己侵占了领导的空间,忙闪开了些。不一会儿,那种感觉又贴近了,她又悄悄让让。

这么无声无息的你进我让,几次之后,她的右腿几乎已经盘在了左腿上,并且两只腿拧成一股一块儿使劲倾倒另一侧,几乎要和她下座的人碰到一块了。

沈总似乎有些粗枝大叶,毫无察觉。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用餐时间各自下去吃饭,下午继续会议时雷允晴找了个借口,就坐到最下首去了,沈思平不置一言,两人终于相安无事。

其实早在偶遇阮文迪的时候,雷允晴就做好遇到各种熟人的心理准备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和沈思平会是这么一种照面方式,偏偏好死不死,自己分到他手下干活,以后只好累死累活,任他捏扁搓圆了。

雷允晴心里还是希望沈思平已经忘了当年的事,毕竟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况且像沈思平这样的成功人士,对她感兴趣也只是一时的,最好他能公私分明,不然她也不得不考虑放弃这份诱人的工作了。

上班第一天基本无惊也无险的度过了,看得出这家公司平常还是很繁忙的,她下班离开公司时不少部门都还在忙碌着,总监在分配工作时可能照顾到她初来乍到,并没有给她很多的工作量,免得她被加班吓到。

走进电梯时,竟然意外的看到阮文迪也站在里面,他依旧绅士优雅的对她笑了笑,她却颇为意外,半晌,问了句:“我以为你是那种会陪着员工一起加班奋斗到深夜的人。”

他并不介意她的话,笑着回答:“但我更注重劳逸结合。”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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