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找,是正好碰到。”黎念心中有些恼恨,怪不得说林子昭嘴巴不严,果然是“名不虚传”。如果他还把她离去的那一幕说给安铭臣听,那她都想直接去撞墙了。
她抬起头,正要组织措辞好好掩饰一下,突然停住。她视线的正对处,可以看到对方衬衫衣领已经被扯开一粒纽扣,而原本干净挺括的棱角处俨然一枚淡淡的却依旧可以辨别出粉红颜色的唇形印。
黎念刷地冷了脸。他们挨得近,衣袖近乎相贴,她都还可以闻到某种算是熟悉同时又不喜欢的女用香水味道,甚至掩盖过了某种固有的清香气,黎念咬了咬牙,突然猛地把他推开。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身后安铭臣跟上来拦住她,把她细瘦的胳膊捏得生疼,声音同样低沉:“我的话还没说完。”
“你挑今天晚上问这种问题,不觉得不合适么?”黎念试图甩开他,却被他越抓越紧,话音猛地变大,又想起这里的场合,于是又迅速低了下去。
“那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安铭臣微微蹙着眉,“坐下,我们好好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觉得恶心。”黎念冷嗤,指着门口,“你最好现在就回大厅,否则我回。”
安铭臣看了看她,真的站起来走到门口,黎念刚舒了一口气,却发现他转身又回来了——他只不过是去反转关上门而已。
黎念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没喘上气。安铭臣走回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他稍稍低下头,很仔细地瞧着她的表情,嘴角抿着,慢慢地说:“我们谈谈。”
“不谈。”他挡住她的去路,黎念使劲去推他,“走开!”
他纹丝不动,双手反倒撑住桌角把她围在身前困住了。
黎念仰起脸愤怒地无声质问他,看到他面无表情后,视线恼火转移开,正好再次落到那枚粉嫩水灵的口红印上。
她盯住那里,咬着牙不置一词,过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突然低下头去翻手袋,找出帕子抬手去擦他衣领那一点碍眼的玩意儿。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花了很长的时间,白色的丝帕渐渐染上了指甲大小的粉色,而衣领那点异样颜色则慢慢晕开,最后只留下了十分浅淡的痕迹。
黎念依旧不算完,她的手帕擦完那里,转了角度又恶意地去擦附近他脖颈的一块皮肤,她的力道依旧十分大,冷眼看着那里在她的手下渐渐由蜜色转为深红色,几乎破了皮,还是没留情。
这期间安铭臣一直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一双暗沉沉的眼眸瞧着她。瞧着她皱着鼻子抿着唇去擦唇印,瞧着她终于解了恨罢了手,把那块帕子看也不看直接扔掉。
二十五、
黎念轻轻拍了拍手,抬起眼皮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可安铭臣的目光太复杂莫测,像是层层的蚕茧,把她细细密密缠绕,渐渐将她裹得透不过气来。
他微微靠近了一些,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已经有手机铃声先他一步响起来。
安铭臣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看,正在犹豫,黎念已经眼尖地看到了来电对方,精致的眉毛顿时挑起,冷冷嗤了一声,随即一扬手,已经快速格开他挡住她去路的手臂。
他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去拦她,而是接通了电话。那边黏腻腻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像是化不开的蜜糖:“铭臣,我找不到你了。”
“我马上回去。”
“你现在在哪里啊?”
黎念本来站在离安铭臣三米远的地方整理妆容,听到这儿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个弧度。她一向都很努力地避免恶语相向,但此情此景又着实让她觉得讽刺,只好在心中很是意犹未尽地暗暗自嘲和毒舌了一把。完毕后她扭头看了看,见安铭臣依旧在捏着手机对话,觉得应该也没了告辞的意义,便自行悄悄走了出去。
她没有再回大厅,而是从服务生那里取过大衣,然后悄无声息从偏门离开了晚宴现场。
韩平导演的戏终于开拍,地点暂定t市。正派反派两位女主,左迎饰正妻容情,黎念扮演的则是所谓的“第三者”小怡。
这样的角色设定再参考一下现实中这两位女艺人传得沸沸扬扬的“情敌”关系,就变得更加让人津津乐道,甚至还有人戏谑“果然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另外据媒体报道,本来左迎最想争取的是小怡角色,无奈“脸庞太圆身材不够羸弱”而被驳回,而定妆后的黎念因为“桃花眼樱桃嘴巴掌脸”,以及窈窕身材散发出的“楚楚可怜”的气质,据网民评价,“无一不完美体现了小怡让人爱不得又恨不得的形象”。
黎念对这种说法除了无奈就还是无奈。其实更通俗也更恶俗一点来说,大概他们的意思就是,化妆后的她活脱脱就长了一张狐狸精勾魂的脸蛋。
这种言论真是让她想哭又想笑。
而更让她头疼的是,黎念发现她和左迎的沟通真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而且在电影开拍的第一周,她便遇到了问题。
左迎每天都要比既定时间晚到半小时以上,并且工作时反应总是慢半拍,表情也总是困怠慵懒,像是前一夜没有睡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后,导演终于发飙:“大家都在等你,你就不能每天自觉早到一会儿!黎念都没像你这样儿!”
黎念心中一凛,暗暗叹气。她因他最后一句话就这么无辜地变成了左迎迁怒的对象。即使隔着墨镜,她都能清楚感受到这位大美女射过来的不善视线。
她顿感头痛。所谓最不济的炮灰类型,大抵就是她这样的。一句话没说,就平白无故招惹到了一顿敌意。典型的我不惹伯仁,伯仁因我而生气。
不过左迎果然还是会审时度势的,大牌耍了一周后便乖巧收敛,不迟到不早退,只是开工前收工后身边都多了一个人,对女性秒杀力一直强大的某人。
黎念一直试图避免三人尴尬见面的情况,却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在片场初次遇到安铭臣还是在她刚刚换了戏服出来的时候,一头长发未经打理随意搭在肩膀上,素颜朝天,因为她只是临时跑出来寻找洗手的地方,没留想会遇到旧人。
她的目光在院子里随意一瞥,就看到左迎正仰着脸挽住某人的手臂,笑意盈盈,眼睛弯弯,动作里明显带着惊喜和迷恋。而安铭臣正微微偏头,抱着双臂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嘴角有一点笑意,自然而且清浅,却又像是抹不掉一般牢固。
黎念装作没看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步步成功,正打算舒口气不动声色地离开,她那新招了才两天的助理突然从拐角处跑出来,和她撞到了一块儿,定睛看清是她后,捂着胸口呈祈祷状:“老天,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她的声音这样大,很快就招惹来不远处的两道视线。想躲躲不过,想走走不了,黎念定在原地在心中叹气,她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三个人表情各异,助理看了看,终于觉察出这边的不正常,怔了一下把怀里的文件递给了黎念,又把她往前一推:“ada一直在找你。”
黎念会意,立刻要走,却在抬腿的一刻还是被左迎叫住了。
“黎念,”她挽着安铭臣的胳膊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今天晚上有安排么?我打算叫上大家一起聚一聚呢。”
“抱歉,我恐怕不能去了。”黎念如她所愿地看了看两人缠绕在一起的手臂,抬起头来和往常笑得没两样,该有的礼貌和表情一样不少,“我已经约了人。”
“没事。”左迎不以为意,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反正时间长得很,这一周都可以,明天呢,明天有空么?”
这样反常的盛情,目的昭然若揭,黎念的笑容愈发清冷,抱着文件夹看着她不说话。
安铭臣突然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眼眸在黎念身上一扫,又落回到左迎身上,声线低沉:“这个不急。你不是说要去新开的那家料理店去尝尝么,既然今晚请不了客,那就今晚去吧。”
这两位旁若无人地秀亲密,黎念视若无睹自行离去。不过尽管她走得快,还是被迫听到了身后传过来的声音:“这么好?你今晚没有应酬么?”
安铭臣不知说了什么,左迎又笑开:“难得你有空,那我们吃完东西再去附近的宾尼商场看一看好不好?我很想买个养鱼的物件,可不知道选什么才好。”
黎念背着他们低低地嗤了一声,脚下一旋右转拐入另一道走廊,消失。
其实黎念并没撒谎,她晚上确实是约了人。韩道早先就打过电话来,说要晚上请吃大餐抚慰一下她被剧组盒饭蹂躏了一周多的胃。
餐厅内,黎念坐在靠窗的位置,端着下巴笑:“其实盒饭也没那么难吃。我们几个有规格待遇,吃的要好一些。”
“不会说话了吧你,这个地方这种时候你就应该说,哎呀这才叫饭嘛,那剧组的盒饭都是些什么呀。”韩道一边给她布菜一边细着嗓子唱做俱佳地学她说话。
黎念忍不住又是笑:“我得声明下,我可没这么嗲,你这话学得比较像左迎。”
“你千万别说我像她,她那种狐假虎威的人我可学不起。”韩道低头抿了一口花茶,又说,“我今天看花边儿,好像是说安铭臣这两天老去你们片场接送左迎上下班?他这是叫公然挑衅还是怎么着?赶明儿我也去片场给你当护花使者,你等着。”
黎念吃完晚饭还没到八点,她由韩道送回家的时候,安铭臣已经和左迎在宾尼商场一个柜台前待了二十分钟。
安铭臣等得十分索然无味。对着同一款首饰,左迎在看,他在发呆。
尽管他不爱逛商场,但这个柜台他来过。那个时候他和黎念还处于冰川未融期,因为在等待红灯的时候正巧看到她进了商场买东西,便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停了车跟了进去。
那个时候她也正站在这个柜台前看项链,但速度显然要快许多。抿着唇扫了一遍,一眼看中后就直接买下,刷卡签字,然后请导购小姐帮忙戴上后便挽了手袋离开。中途不曾左顾右盼,不曾出现犹豫,利落到让人看了都会觉得痛快。
他的思路因左迎轻轻拽了拽袖子而打断,她指着两条项链,笑着问:“你觉得这两条哪个更好看?我拿不准。”
安铭臣笑了笑:“喜欢就都买下。小姐,签单。”
黎念没想到韩道真的说到做到。第二天她出了公寓,抬头就看到他那辆拉风又熟悉的跑车正静静停在楼前。车窗缓缓降下来,韩道单手撑着下巴等着她,看到她惊讶地站在原地,微微一笑下了车,走到另一边开了车门,做出十足的绅士动作:“美丽的小姐,请上车。”
“……”
黎念坐在车子里很是无聊地想,假如一会儿到片场真的碰上左迎那俩人应该怎么办。狐假虎威这一招左迎做得炉火纯青,可她不行。
但没想到她真的乌鸦嘴,他们的车子刚刚拐进片场那条小路,迎面就看到左迎和安铭臣正从车上下来。
恰是左迎按住风衣一角,安铭臣递给她手袋的一幕。时间掐得很准确,不多不少正正好。
韩道扭头看了看她,被黎念面无表情地抿着唇回望过去。他笑了一声:“学妹啊,这个时候好歹也要回应一个微笑才对。”
黎念伸出手指,把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收了手后又迅速消失,她摊手示意给他看:“我真的笑不出来。”
但好在韩道是天生的好演员。他笑着不说话,探过身为她解开安全带,又为她打开车门,眼神全部目不转睛地落在她身上,等她下车站定,又伸出手嘴角含笑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连贯轻柔,亲昵又不造作。
黎念看着他帮她弹弹这边莫须有的头发,又帮她理理那边已经很整齐的扣子,低着头小声问:“这算是作秀么?”
“算。”韩道看着安铭臣清淡的目光扫过来,露出一个笑容,微微歪了头,在她耳边悄声说,“就算气不死好歹也不能让他们太舒服,反正咱俩这种是做了又不止一桩了。只不过有点儿可惜了,今天来得太早,没有记者拍照片。等下回好了。”
“……”黎念无语望天。
一分钟后他终于离开她的耳侧,黎念听到身后有引擎发动的声音,刚刚回过头,就感觉到一阵小旋风,而那辆黑色的刚刚载过左迎的车子已然擦着韩道的大衣下摆快速冲了过去。
黎念今天要和左迎拍一场结结实实的对手戏,容情得知小怡真实身份,愤怒当前,重重扇了她一个耳光。
因为正妻容情要以此体现出极端的嫉妒和愤怒,为了追求更加真实的效果,导演特地嘱咐要让这个耳光看起来货真价实。
换言之,黎念就是要硬生生承受下左迎的这一巴掌。假如对方换做别人,她必定不会担心。可一想到这个动作要由左迎完成,黎念顿时头大。尽管她在心中警告自己不应擅自揣度别人,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怀疑左迎是否会借此来公报私仇。
开拍后,按照剧本设计的那样,黎念半跪在地上,不屑又不甘地仰头冷眼睨着愤怒的左迎。她穿着单而薄的白色衣裳,和左迎奢丽又保守的华服形成鲜明对比。左迎的脸庞紧紧绷着,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眉毛挑起,目光凌厉却又隐含恐惧。
渐渐她的目光里渗出冰冷寒意,下巴微微动了动,紧接着黎念就看到她的手掌高高抬起,又极快地重重落下,甩过她的脸颊,空气中划过清脆的“啪”的一声,黎念先是麻木,然后猛地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左迎显然是下了狠劲,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反倒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黎念一时疼得头昏眼花,听到左迎冷漠地说了句“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她一怔,差点忘记了后面该说的台词。
助理在导演喊卡后迅速拿着纸巾和化妆镜跑了过来,还有一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冰块。
尽管黎念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脸颊上晕红了一大片后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她微微侧过脸,甚至还可以看出两边脸颊的高度已经有些不同。ada也快步走过来察看她的情况,稍稍碰了碰,黎念立刻咝咝地闪躲。
ada皱了皱眉,看了看不远处正阖目养神的左迎,咬牙切齿低声骂了句脏话。
“公报私仇,真够无耻。”
黎念试图笑一下,没想到扯到了脸颊愈发的疼。大冬天冰块敷在脸上,这种又冷又热又疼又痒的滋味儿让她十分难受。她也打算休息一下,偏巧左迎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看到她这边围了一圈的人,笑了一下,也向这边走过来。
左迎在她面前弯下腰,仔细瞧了瞧她的红肿处,见到有冰水正顺着脸颊流下来,“呀”了一声,很快掏出了一块手帕帮她擦拭。
丝滑布料轻轻擦过脸颊,感觉异常的熟悉。黎念微微皱眉,垂眼看了看,顿时明白了原因。
左迎手里拿着的那块帕子,俨然和那天她去参加晚宴扔到休息室的那块一模一样。
黎念木着一张脸看她作秀,见她没完没了终于不耐烦,拂开她的手,把冰块换掉:“谢谢你,我自己来。”
“可是我似乎打得太重了,真的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左迎的态度太诚恳,黎念一言不发地瞧着她,慢慢笑起来:“没关系,用不着。如果答应让你请客不就说明你真的是故意的了么?况且我现在迟迟不能消肿,也不想这个样子出去见人。不用这么客气了。”
她说完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黎念从盥洗室出来,抬眼便看到左迎正站在树旁等着她,见到她淡淡笑了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黎念环顾四周无人,站定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左迎掌心摊开,还是那块白色丝帕。“这个东西是你的,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糊涂。这是我从那间休息室地上捡到的。那天晚上你先从那间屋子里出来,再是安铭臣,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左迎扬起下巴指了指那块手帕,“这上面还有唇彩。”
黎念用冰凉手指捂住依旧在隐隐作痛的脸颊,笑着说:“左迎,你入戏太深了吧。这不是拍摄现场,我懒得和你演戏。”
左迎两条眉毛拧起来,眼尾高高吊起,话音十分重:“黎念!”
黎念像是没听到,而是望着她的身后愣了一下,慢慢说出三个字:“安铭臣。”
左迎立刻回头,发现空无一人,黎念却趁机脱身离开。
黎念今天声东击西的招数玩得成功,第二天却没了好运气。她的脸颊第二天依旧红肿,眼睛甚至因为挤压还稍稍有些走了样,看得ada直皱眉,不过幸好还是可以用浓妆和头发遮掩住。
她一整天都在避免和左迎有任何接触,可终究还是没能躲开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她俩在更衣室门口碰上,周围再次没什么人,左迎挡在她身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黎念把刚刚收到的垃圾短信删掉,把手机放进口袋,抬起眼皮瞧着她:“劳驾过一下。”
左迎笑了一下,反倒是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微微歪着头瞧着她:“黎念,我有疑问不理解。”
“你当初费尽心机,不惜低□段玩美人计,就为了让安铭臣尝尝失败的滋味儿。可为什么等你真的如愿了,也离婚了,反倒又开始想要吃回头草了呢?真正有的时候不珍惜,等弄丢了又想要玩暧昧夺回来,你这算什么呢?”左迎坐得十分端正,双手敛在身前,看着黎念愈发清冷的表情,继续说下去,“既然真的想回来,当初那个小孩子为什么不留下呢?不留下却还要让铭臣知道,你这又算什么呢?欲擒故纵么?”
这几句话触及到她最为隐秘的后悔和最为痛苦的回忆,黎念听得仿佛浑身血液逆流,浇得她又冷又急。她咬牙盯着对方那双又大又圆的黑眼睛,手臂突然一动,掌心“啪”地一声扇了过去。
她甩的耳光又快又狠,左迎捂着脸颊,良久都没有抬头。
“我至今只扇过两个人,一个是安铭臣,一个是你。如果你觉得你跟安铭臣真是天造地设一双璧人,那恭喜,这样子看的话,也的确是。”
“如果说安铭臣是为了你跟我离婚,你倒还有资本在这里得意。我现在跟你没关系,你们两个人的事,不要硬扯上我。”黎念寒着脸看着她,因为气急,呼吸甚至略显得急促,“左迎,别以为你真是容情,你什么都不是。”
她冷声说完,无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安铭臣,稍稍侧身,越过依旧在弯着腰垂着眼的左迎,面无表情地径自走了出去。
二十六、
黎念走过拐角,找到一个无人地方,把还在沙沙录音的手机关掉。
她本着防人之心的想法对待左迎,心想假如真的会发生什么,这也许还可以作为一个证据。但没想到左迎会把她的隐私追究得这样清楚,并且言语刻薄地说出来,打得她措手不及。几分钟的录音假如被不明真相的人听去,大概还会以为她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喜欢斩草除根的那个人。
但黎念不明白左迎为什么会知晓得这么清楚。假如不是刻意查访,就是安铭臣有意或者无意透露过。但不论是哪方面的原因,都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黎念回头看了看,发现这条唯一通往片场的道路上还是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再扭回头,发现ada已经站在她面前,打量了一下她,问:“怎么换衣服这么久?遇到什么问题了?”
黎念想起刚刚的那一巴掌,微弯了弯唇角:“没事。”
晚上七点私家菜包厢内,安铭臣正含笑谢过服务生额外且独家赠送的新菜品。
服务生安静又迅速地退出,他慢条斯理地布菜,看到一盘水果沙拉稍稍愣了一下,又极快反应过来,端置到左迎面前。
他看着她低头安静吃水果,睫毛纤长,轻轻颤动的时候格外卷卷翘翘,有一点淘气。
狡猾就像小狐狸。安铭臣单手撑着下巴,突然就想到这句话。思路再稍稍延伸,差点就已在脑海中描摹出了某人的轮廓。
他有一点失神,看着她慢慢地问出来:“你从什么时候喜欢吃水果了?”
左迎抬起头,有些疑惑,但还是在笑靥如花:“从小就喜欢啊。而且我最喜欢吃水蜜桃,桃子果肉咬起来感觉十分享受。你爱吃么?”
她歪头看着他,一边脸颊依旧有些微红肿。尽管有头发稍稍遮住,但是皮肤白皙,红痕在灯光下还是清晰可见。安铭臣眯了眯眼,抬手轻缓抚上她的面颊。
左迎微微一怔,他低下头仔细察看她的伤势,拇指极轻柔地在上面缓慢摩挲,不疼,反倒让人有些留恋。
“左迎,”他良久后收回手,给她舀了一盅粥,敛着眉眼语气温吞地开口,“不要再招惹黎念。”
他抬眼看着她努力想要掩饰的惊疑不定的神色,笑了笑:“放心,今天下午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没听到。不过我毕竟跟她做了三年的夫妻,她的那点脾气我还是知道的。你如果不是先招惹了她,她没理由会先招惹你。不要告诉我她那么做单纯是为了什么见鬼的嫉妒,我不会信。”
左迎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收敛,看着他问得很认真:“你这是在警告么?”
“我只是在劝告。得罪她没什么好果子吃,我曾经被她整得很惨,这已经算作教训。我知道你知晓这个,不过这也的确不算什么大秘密。”安铭臣抱住双臂,看着她垂下头不再言语,安抚性地笑了一下,“但你就当是为我行行好,我可不愿意总被人提醒起我婚姻的失败。”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左迎慢慢抬起头来,只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
“你前天告诉我你明天上午去美国的飞机,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确定。”他单手支着下巴笑了一下,想了想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这两天都可以。”
当天晚上黎念没有睡好。她本来在徐医生的帮助下已经渐渐摆脱失眠,但她今晚在朦朦胧胧中总觉得下午发生的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又想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儿。
等她第二天起床后点开新闻网站,她终于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今天娱乐版新闻大标题里又有她,一行红字放在最醒目的位置,让人想不注意都困难——“黎念片场甩左迎耳光死对头为争夫火拼”。
黎念看完这几个字,刷地一下就冷了脸。
正文前曝光了一组图片,连贯又完整地呈现了她俩在片场更衣室附近对峙的情景。而其中一张占据了一半图片总面积的照片,则明明白白地显示了她确实在寒着脸扬手打左迎,清晰度恰到好处,拍摄角度也恰到好处,仿佛真的只是路过偷拍,而非有人刻意指使。
黎念忍不住想冷笑。怪不得左迎昨天一反常态地装傻,乐意自动撞到枪口上,还明摆着要和她唱反调,原来所有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今天。
苦肉计果然是古往今来最经典的招式之一,真是屡试不爽,百用百灵。黎念半撑着下巴,咬着水杯看屏幕,某一瞬间忽然猛地想起安铭臣也曾经讽刺她对他使用过苦肉计,心中一紧,随即望着天花板自嘲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现世报。
今天来片场探班的记者格外多。ada今天电话接到爆,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又逢生理期到来,脾气十分不好,关了手机坐在车内看着外面一个个挂着证件的记者,嗤了一声:“问问问,就知道问。这种扇耳光的问题怎么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一群玩弄文字的人就知道把水越搅越混。”
黎念皱着眉毛看着不远处左迎戴着墨镜从车上下来,红色的大衣衬得人鲜活窈窕,下巴高高扬起,是胜利者轻松的模样。很快就有记者蜂拥着围上去,追问了几个问题,左迎一概微笑着摇头。还有记者指着她的脸颊,大概在询问伤情,左迎笑得愈发粲然,说了句什么,然后摆了摆手,在助手的护送下低着头离开。
“提防了这么久,还是被她背后阴刀砍得不轻。”ada把手机随手一扔,重重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想提刀子杀人。”
黎念反倒微微笑了一下,在助手的协助下开了门,和ada一起走了出去。她脸颊红肿的地方已经好了许多,但经过她今天早晨刻意的修饰,如今依旧可以看到某些痕迹。
黎念希望记者们在追问她的同时可以顺便眼尖地瞧一下她脸颊的伤势,但她一句没听到。所有问题归结起来都是一句话:请问你能否详细解释一下昨天打耳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黎念一言不发,被近在咫尺的特写镜头和越来越拥挤的人群弄得愈发不耐烦却又不便发作。突然这时候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黎念小姐,请问你脸颊上的红痕是昨天被左迎回打的吗?”
终于等到了一句勉强像样的话。黎念停下脚步,回过头微微一笑:“不是,是工伤。前天因为拍戏需要,被左迎打了一耳光,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关心。还有,对于昨天的事,我只能说这是一个误会,我和左迎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请大家不要再增加不必要的猜测了,多谢。”
晚上是剧组全员聚餐时间。左迎和黎念被安排在一个桌子上并排而坐,两人笑得都很自然,却缺乏眼神交流,交谈的次数更是为零。
不过还是没能免去互动。其一是中途韩平导演来敬酒,左迎站起身,黎念的筷子被她碰掉到地上。她看了看,面不改色地叫来服务生,请他帮忙捡起,并重新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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