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给我带进来!”
不一时,两名兵士押着沈思入了大帐。沈思手脚早已没了知觉,如不是有人一左一右架着,怕是早已跌到在地了。
沈威居高临下望着儿子,厉声说道:“沈思,承蒙晋王爷厚爱,愿收你为义子,还不速速跪下磕头,叩谢王爷大恩!”
沈思神智尚未恢复清明,耳听得又是王爷又是义子的,一时更加晕头转向了。
晋王放下茶杯摆摆手:“老将军何需如此客套,从此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大可不必拘礼。”
“王爷这话说得早了!”沈威面无表情一拱手,又对沈思说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不遵礼法不知礼仪,我身为父亲难辞其咎。既然我这父亲做得不够资格,索性就与你断了这份父子亲缘,今日迈出了宜府卫大营,你沈思就再不是我沈家子孙。今后自有王爷千岁教导你。”
他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这样一来,既能保全了儿子,也能保住沈家清誉,更能在皇帝心里稍稍洗去几分嫌疑。
晋王凤眼一睨,看来自己的心思已被沈威拆穿了。他倒也不怕,拆穿就拆穿,上了贼船就是上了贼船,再跳下去也无济于事,反正鞋袜已然湿了。
沈思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没人告知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一忽儿被解下来拖进了帅帐,一忽儿晋王要收自己为义子,一忽儿父亲要将自己逐出家门……他愣怔地望着沈威,片刻之后“噗通”跪倒,声音嘶哑而凄切:“阿爹……”
三哥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他,趁机贴在他耳边飞快说道:“小五儿,父帅也是一片苦心。他对你杀不得又放不得,正骑虎难下,此刻只有晋王能救你性命了。你暂且先随他去,等事态平息下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沈思双眉紧锁,眼窝里凝了层迷蒙水汽,他用力一闭眼,将满心伤感硬压了下去,朝着沈威“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又转身跪在晋王面前:“给义父见礼了……”
形势瞬息万变,晋王不敢久留,只有尽快回到晋原他自家的地界上,才能彻底安心。
二哥三哥一路搀扶着沈思出了大营,临登上马车那一刻,他站住了,转回头朝着宁城方向长久地张望过去,视野被雾气封住,放眼尽是白茫茫一片,他又闭上眼细细聆听着,希望搜寻到几里地外隐约的马蹄声,可是什么都没有。最后他失落地抿了抿嘴角,迈步上了晋王府的车架。
大哥一直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他,父亲则始终没有露面。等马车缓缓行出了一段,姐夫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将手里零零碎碎几只包袱塞给了他。里头有沈家祖传的金疮药,有几件穿惯了的半旧衣裳,有带在身边时常研读的兵法书册,甚至还塞了一封家信。那信是昨日刚收到的,姐姐在信上说她已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姐夫把夫妻间的私密信函交给他,是怕再没机会亲口将这令人欣喜的好消息说给他听了……
等晋王部署好一切登上沈思那辆马车的时候,沈思已经清理好了背上的血污,正趴在那由一名侍从帮着涂抹伤药。
晋王站了一会儿,竟看得有些眼热。车内置有炭炉,温暖宜人,沈思外衫随意搭在腰上,屈起两条胳膊架住头颈,整个后背都裸露在外。他腰身精瘦紧实,肩臂舒展有力,黝黑透亮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色的鞭痕,随着冰凉的药膏触到伤口,还时不时轻微战栗一下。
这一幕看得晋王血脉贲张,只觉得有人捻着根细细的鹅毛在他心尖儿上拨来扫去,心痒难耐。
又站了一会儿,晋王走过去从侍从手里接过那盒药膏,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坐在一旁亲自帮沈思涂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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