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不好,比病还能折腾人。尤然睨了她一眼。沈浅不爱坐电梯,两人是走楼梯的。走到二楼的时候,偏巧见到手里拿着药单的南南。
她似乎也很意外,见到沈浅样子有些不自然,她别开脸想直接当做不认识。
于伯伯在住院部哪个房间尤然忽然说了一句,语气平淡无波澜,眼神也不看她,似乎不像是对南南说。南南冷笑,尤少爷本事那么大,查一下就搞定了。
她刚说完,又看了看沈浅,随即又扯出一抹微笑,像是礼貌又像是别有深意,沈小姐命真好,找了个这么全能的老公,以后有的是享受。
沈浅听她这意思很有歧义,这是暗自讽刺她还是拐着弯的夸尤然本事大沈浅搞不懂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不愿去搭理她。拉着尤然往下走。尤然也顺着她,跟着一起走。
我真搞不懂,我以前会跟这样阴阳怪气的女孩成朋友沈浅不禁抱怨起来,她觉得南南的一个眼神都有问题,她从里到外都是有问题的。
我也搞不懂,以前她只是比较内向,自从你离开以后,她就这么古里古怪了,于伯伯当初还带她去看过心里医生,查到她有忧郁症,调节了半年,就让去法国学服装设计。我以为她好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又变回来了。尤然不禁蹙了蹙眉。沈浅语气叵测地说:她是从我离开以后变成这样的
是啊,我上次带你去她那儿,我发现她对你的态度跟以前大不相同,也不知是时间的改变还是另有隐情。
沈浅耸耸肩,她哪里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要说于天阳,那真是让沈浅见识到了生老病死的沧桑。记得前一阵子于天阳看起来生龙活虎,如今头上已是稀疏的头发,配上一张苍白到不能再苍白的脸。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无神。
胡女士为他削了个苹果,送到他嘴边,天阳,吃点吧。
于天阳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他说:你这又是何必,你对我这么好,明明知道我不会领你的情。
胡女士扯着嘴皮,勉强一笑,你还恨我当初使计算计你,让你娶我在你莫名其妙要离婚之前,就派侦探去监视你,知道你跟那个女人好上了,然后来一出捉奸在床
于天阳闭上眼睛,很无力地说: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胡女士冷哼,扔下那只苹果,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只有那个女人。她有我半分的去对你吗她一个打击就逃跑了,我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还跟你在一起。怪只怪我不够狠,要是我去告发你,你现在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你去告吧,你这句话说了十多年了,你不累我都累了。于天阳显然没有多大的激情与胡女士多交谈,显然这样的超级举不胜举,重复很多次了。
胡女士似乎也习惯了于天阳的冷漠,重新拾起苹果,送到他嘴边,强势地要他吃掉。于天阳没辙,接过苹果,细细地又慢慢地咬了一口。
沈浅觉得这对夫妻真有意思,不禁小声地跟尤然说:真是奇怪,明明在一起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尤然淡淡地笑了笑,我想这就是应证一句爱上一个人,明明不开心也要在一起。就像我妈,跟爸爸在一起那么不开心也不离婚,还是要在一起。
沈浅吐吐舌头,这多累啊要是我情愿不在一起。爱情本来是让人幸福的,又不是钻牛角尖的。
尤然刮了下她的鼻子,这话我爱听。
尤然带沈浅进了病房。胡女士看到沈浅,浑身僵硬起来,她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们
尤然礼貌点点头,来看于伯伯,听说于伯伯马上要手术了。
于天阳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他看了看沈浅,眼里柔和一片,沈小姐今儿看起来红光满面,想必有什么好事吧
沈浅寻思着怎么回答,尤然倒帮她回答了,浅浅怀孕了,来医院做个检查。
我就说嘛,你这小子怎么会想到来看我。于天阳哈哈大笑,与刚才那虚弱的模样明显成反比。尤然也只是一味的浅笑。沈浅不知尤然到底有何用意,告诉于天阳她怀孕干嘛
出了医院,沈浅就把心头疑问问了出来,尤然思索了片刻,给沈浅下了个总结,只是想多一个人知道而已。尤然忽而牵着沈浅的手说:那么多人知道以后,谁也不敢要你这个孕妇了。突然觉得杂毛很聪明,懂得先下手为强,早知如此,直接强了你算了。
沈浅睨了她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学着尤然平时惯有的狐狸样,那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浅浅,我是沈浅,我会一纸告上法院,告你强奸。
你信不信你肯定会败诉。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能折腾到你起不了床,当你起得了床了,已经没有证据可证明了。
沈浅恨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够狠。
尤然揽住她,走吧,我们去试试婚纱。
不去。沈浅耍赖皮地不动,扁扁小嘴,我懒,我不想动。等生完孩子再折腾这东西吧。想起结婚的一系列事项,沈浅就头大。当初李美丽结婚的时候,她这个伴娘都累得虚脱了,更别说新娘了,能折腾出半辈子命来。用李美丽经典地话说:你知道世界上老的最快的是什么吗那就是新娘,第二天,改口叫老婆了。瞧瞧,一夜之间啊,就这么老了。
一向不怕苦不怕累的李美丽都抱怨,沈浅肯定扛不住。所以她情愿未婚生子,等以后身上没有负累了,一身轻松以后。
反正,眼前这个男人,跑不掉。沈浅如此想着,也便心安理得了。
尤然当然知道沈浅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他也不去计较。孩子都有了,也不怕这个女人怎么跑。就算跑了,他也会把她追回来。毕竟带球跑,慢很多的。
他们都以为什么都平静了,以后有着漫长的日子在等着他们。有人总会有这种评价,往往有种从天堂掉到地狱般的感觉。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沈浅一直未体会过,而接下来的事情,她是彻底的体会到,幸福什么的,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在孕期三个月以后,沈浅开始频繁的头晕。到了五个月以后,头晕变本加厉变成了晕厥。那天早晨,她贪睡,无论尤然怎么摆弄,就是死猪一只。没辙,尤然只好自己出去晨练。平时的话,都是带着沈浅去散步。
沈浅起得晚,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她伸个懒腰,下了床,着地走了几步,忽而眼前一片漆黑,脑袋沉甸甸,双腿发虚,眼睛一闭,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眼前很安静,沈母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似乎熬了夜。她的手正被一人握住,沈浅把目光放低,果然,床边倒着正在睡觉的尤然,一只手紧紧握住她。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晨光未明,晕染成水墨蓝色调,想必是时间还早的凌晨。她记得自己是八点起床,然后晕了过去,现在是凌晨,那么她是否晕了一天了沈浅如此想,心里忽然沉甸甸的,她应该没事吧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果然,尤然立即跳了起来,见到瞪着大大眼睛看着他的沈浅,忽而轻轻软软地笑了起来,说:以后不要那么淘气吓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毫无预兆嘛。沈浅撒娇起来。
也许是声音有些动荡,坐在沙发上的沈母一个激灵,见到沈浅,激动地小跑过来,问:浅浅,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沈浅摇头,没有啊,我很好。
沈母的眼神忽而暗淡,欲言又止。沈浅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尤然反而先开口对沈母说:妈,这事我跟浅浅说,你先回家休息。尤然把钥匙递给沈母。
沈母接过钥匙,点点头,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浅,摸了摸她的发,柔声说:浅浅,妈妈回家给你熬粥来。
沈浅点头。
沈母走后,沈浅便坐了起来,瞪着尤然,说,我得什么绝症了她何其了解,母亲一般软化到她康复那阶段,肯定不一般。
尤然顿了顿,浅浅,我们还是把孩子打掉吧。
什么沈浅立马提尖嗓门,脸也跟着刷白起来,为什么理由。
我们先治病,以后还可以要孩子。
不要告诉我,我也得了白血病。沈浅眼睛不禁抽了抽,看起来很不善。
尤然微笑地摇头,浅浅身体很健康。
那为什么要我打掉孩子沈浅咬牙切齿,你不是最想要我们的孩子吗尤然微微闭上眼,脸上带着隐忍,他努力平复自己,不让自己在这一刻窒息。
孩子和老婆我都想要,如果两者非要选择的话,我要你,浅浅。
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为什么失忆吗
沈浅从来不去过问这些。她心里突然惶恐起来。果然,尤然说:因为你大脑海马体有块淤血强制压迫,从而导致你失忆。
然后呢
这块淤血在不断扩大,再不做手术,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发现我的娃很坎坷。沈浅吸吸鼻子,抓着尤然的手哀求,还有五个月,五个月以后再做手术不行吗
尤然紧紧握住沈浅的手,本身这手术成功率就不高。外公打算让你去美国做手术,成功率能提升到六成。要是再晚些,别说六成,一成都成问题。浅浅乖,把孩子打了。
沈浅咬咬牙,哀怨地看着他,我不打。
尤然痛心地闭着眼,由不得你,下午便带你去人流。
沈浅愣愣地看着尤然,忽而觉得他很陌生,能下得了手杀害自己的孩子,这个男人真残忍。沈浅死死抓着被单,指骨由于用力过度而苍白。她说:要我打可以,打了以后,我再也不生孩子。
尤然沉默了短暂,倏地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下午陪你去人流,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当门被尤然关上那刻,沈浅还是孩子般哭了起来。失而复得的孩子,又要丢了她说得这么绝,他也要她打掉孩子。
沈浅抱住双膝,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哇哇哭了起来。她这次真的体会到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了。而尤然也不好受。他的背紧贴着身后的门,耳边充斥着门的那一边沈浅的哭声。
他在对她残忍,对自己更加残忍。
沈浅下定了决心,不能打掉孩子。虽然她知道尤然是为她好,但是她还是无法从容的去手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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