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程时猛地拉开那扇快要合拢的窗户,一把抓住外头那人的胳膊,听得那人“啊”的一声大叫,程时惊觉,这人的声音听上去居然很老,被他抓住的胳膊也意外的瘦。
*
晚上十二点整。
蜜糖里头却是灯火通明,一张小方桌,一头坐着宋蜜糖,一头坐着被抓住的搞鬼者。
程时站在那里,玩弄着刚刚找出的遥控音响,等着听宋蜜糖“审问”那人。
宋蜜糖递了一杯水过去,然后一言不发,眼神阴森森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对面坐着的人,一身黑色的唐装,花白的头发梳在后头,脸上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但眼睛很有神。面对着宋蜜糖无声的怒火,他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地开口:“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一把年纪还玩这个容易嘛……”声音居然还有点委屈。
这个时候,程时忽然想起,他见过这个人。
那天他在咖啡馆的二楼,看见宋蜜糖送一个老头出门,还小心搀扶着,那个老头就是眼前这人。
宋蜜糖现在气得要死。
这个老人姓祁,几天前来蜜糖里用餐,他来得很晚,中午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拄着个拐杖过来,进来蜜糖里,也不急着坐下,四处转悠,左看右看,似乎对这里的装修很有兴趣。
用餐的时候,老头非要小夏把她叫来,说要跟厨师聊聊,因为当时也没有客人,而且她最近睡得很好,不用急着补眠,就耐心地陪这个老人聊起天来。
一开始就被问了年龄身高学历背景等等东西,令她有点窘迫,试探着问老爷爷这是要干啥,该不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吧。
结果这位祁老伯鼻孔朝天,重重一哼:“你才配不上我孙子!”
弄得宋蜜糖一头雾水。
好在后头,老头转移了话题,开始跟她聊食物,就她做的三道菜点评,处处挑刺,一旁的小夏都听不下去了,好像大吼一声“不好吃你就别吃啊”,可是宋蜜糖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老头的话虽然刻薄,也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是说的真是一点没错,连她用的食醋味道不正都挑了出来。她惯用的食醋售罄,无奈只好换了另一种,自认味道差别不大,别的饕客都没说什么,唯独老头吃了出来。
这个祁老伯不是资深大厨,就是一个老资格的饕客。
所以宋蜜糖笑眯眯地任他骂,末了还虚心地问一些解决办法,紧接着再和祁老伯聊别的菜肴,越聊越兴起,老头似乎去过很多地方,无论国内国外,吃过的大小名店也是很多,所以说起美食头头是道,宋蜜糖有受益匪浅的感觉。
因此那一天,程时看见宋蜜糖恭敬地送老人离开,虽然老人的脸色很臭,她也丝毫不恼。
不过今天,两个人的角色恐怕要换位。
程时从来不知道,宋蜜糖发起怒来这么有气势。
“啪”的一声,宋蜜糖把手中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摔,抱臂冷笑:“原因?什么原因?祁爷爷,前两天你还说我不尊老爱幼,我看是你为老不尊!大半夜跑别人家装神弄鬼算怎么回事!走,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明天就去告你私闯民宅,意图入室盗窃!”
祁老伯再次缩了缩脑袋,委委屈屈地捏捏自己的衣角,前两天训斥宋蜜糖的气势全无。他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丫头,我有原因,真有原因……你,你跟我来……”老头站起来,转头看程时:“小伙子,拿个手电跟起子来。”
宋蜜糖冷笑一声:“程时,去,我看他还能搞什么鬼。”
程时刚想应“好”,却猛然觉得不太对劲,听宋蜜糖的口气,他……他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她手下员工呢?
对面的清吧店主看到蜜糖里半夜开门,有点好奇地站在门口往这边看。
老头走到“清嘉巷23号”的门牌下,一手起子,一手电筒,开始拆牌子。
宋蜜糖急忙阻止:“喂,这个不能拆!这是街道标志!”
“待会装回去,”老头瓮声瓮气地回答,“这不是怕你不相信我,所以给你点证据嘛。”
他要找的证据就藏在门牌下。
宋蜜糖搬过来的时候,门牌号就一直在这里,所以她并不知道,门牌之下,居然有字。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一个雕花小框中娟秀的“祁宅”二字,赫然显现。
“这是我家老宅,祁宅两个字,是我祖奶奶的字迹,她当年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字写得可好了,这宅子让她写名字,也说明她和我祖爷爷多么恩……”
宋蜜糖毫不客气地打断:“你说这是你家祖宅,就是了?全天下姓祁的又不是你们一家!而且这房子都卖给我了,合法转让,你为了能低价拿回宅子,装神弄鬼吓我,手段真卑鄙!”不知道她有多怕鬼吗!
“我,我也是没办法,这宅子可能是我们家在大陆的最后一点祖产,无论如何都想拿回来……”老人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页,递到宋蜜糖手上:“这是我父亲的当年写的一些笔记,我孙……我趁你不注意,从宅子里找到的,你看看吧。”
毛笔书法,竖行排版,半文言的遣词造句,宋蜜糖看得很不习惯,就被程时接手了过去,他说自己小时候练过好几年书法,读起来肯定比宋蜜糖轻松。
那是小时候好不好。
……算了,不跟他计较。宋蜜糖听着程时挑一些段落念出来,逐渐明白自己拥有的是个多么神奇的宅子。
这宅子的第一代女主人,也就是写“祁宅”的女人,算是下嫁,她的丈夫从商,祖上还做过木匠活,懂一点机杼,当年建这栋房子的时候,为了方便,特别设计了一些小机关。
宋蜜糖的卧室,当年是男主人的书房。吃饭的时候,楼上楼下的喊话不方便,所以建了一条小小的传声道,厨房的一面墙上有一个连同传声道的凹槽,对着凹槽吼一嗓子,楼上就能听见。
宋蜜糖以为那个凹槽是装饰作用,还往那里摆了一个陶瓷小摆件。
那个吓她的怪声,是一个可以短程遥控的音响,里头只有两首“曲子”,一个是鬼哭狼嚎,一个是女人的惨笑。用胶布贴在凹槽上方,位置隐秘,正好处在宋蜜糖的卧室床铺正下方。
至于那轻轻一推就开的厨房窗户,虽然她以为已经锁死,其实有两块砖头可以活动,往里一推,就有空间可以解开窗户锁。而那可以发荧光的红色液体,老人说是问朋友要的,这个液体没有毒,有心自然可以弄到,所以宋蜜糖没有追问来源。
令她惊奇的是,这栋宅子居然有间地下室,她一直都不知道!
避难,避兵役,反正为了暂时躲避一下,在楼梯的侧方有一道小门,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储物室,但底下的两块地砖是可以搬开的,搬开,就是一个暗门,直通地下室。
几平米的地下室,很小,常年不用,气流不通,而且脏兮兮的,但是却很干燥,没有虫蚁老鼠,也没有渗水的痕迹,以那个年代的建筑技术,已经是非常棒的了。
老人说这本泛黄的书册就藏在这间地下室,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抄写的家谱,这家谱在他现在的家里也有一份一样的,以此证明这里确实是他的祖宅。
看着地下室黑漆漆的大门,宋蜜糖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拉了拉程时:“对面的清吧,还有咖啡馆和手工艺品店,该不会都是这样暗藏机关的老宅吧!”
祁老伯哼了一声,表情自得:“那些宅子,肯定没有这么绝妙的机杼,我家的绝对是独一无二!”
你就吹吧。宋蜜糖斜眼看他:“祁爷爷,就算这宅子真是你家的,现在也是在我的名下,是我的合法财产!”
祁老伯像个孩子一样,委委屈屈地嘀咕:“可,可是我们祁家在大陆,就这点祖产了……”
祁家后人全都随着老蒋避居宝岛,扎根在那里,也曾来a市寻过根,当年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这宅子也被人占了,因为家里几乎没人在大陆,也没想过要这宅子。偏偏最近,老头一连七八天都梦到自家老爹,要他回去找祖宅,说想家了,老头这才跑过来对宋蜜糖装神弄鬼。
事情败露,房子是买不回来了,祁老伯垂头丧气:“丫头,是我老爷子不对,想出这种鬼办法吓你,宅子我不要可以,不过总能让我烧柱香和纸钱,在这里拜祭拜祭我祁家先人吧?”
拜鬼魂?宋蜜糖顿时寒毛直竖:“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神马叫神展开,这就叫神展开~
第28章祁溪
时晋的高层;继连续几天的阴云密布后,终于迎来了灿烂骄阳。他们能看见时总每天噙着笑走入办公室,面带微笑地同员工说话,犯了错也不会被他责骂,更不用承受冰冷得让人胆颤的怒气。起初,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人人都如临大敌;后来大家发现,什么坏事也没有发生。谢天谢地;时总除去偶尔的发呆走神;以及下午早退之外;温和可亲的态度无可挑剔;简直是天降红雨,菩萨保佑。
此时此刻,俞子晋当然又一次敏锐地发现了自家好友的变化。
当他走进程时的办公室时,就看见程时正对着手机发呆,嘴角噙笑。
“看什么呢?”
俞子晋突然的说话声让程时一惊,他几乎是有些慌张地收起手机,挺直背脊坐好,盯着俞子晋问:“有事?进来怎么也不敲门?”语气好像有点不悦。
我什么时候进你的办公室敲过门。俞子晋眯着眼睛笑,他跟程时多少年的朋友了,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有事,估计还是“粉红色”的事。
一屁股坐上办公桌,俞子晋抱着手臂诡异地笑:“蜜糖最近两天都不出来相亲了,我给她找了那么多合适的人,都还没给她看过呢,石头,你说咋办?”
在他意料之中的,程时面色平静,语气淡淡:“她最近估计很忙吧,没空玩相亲的游戏。你如果真的这么闲,再去开拓几个市场,比在公司里到处抓人查户口要好。”
bingo!俞子晋大笑着打了一个响指,迎来程时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
哈!就知道石头这家伙肯定从中做了手脚,前天大嫂给他电话,说暂时不用找人了,她手头还有一叠人选的资料没给蜜糖看过,说最近蜜糖有点忙,相亲暂停。当时他就觉得这突发状况有点怪,指不定跟程时有关。
今天拿话一试,按照常理,石头肯定是暗暗欣喜,哪会情绪这么淡定。估计刚刚看手机,也是跟蜜糖在联系吧,难怪他这几天心情这么好!
俞子晋真的猜了个j□j不离十。
“最近……跟蜜糖好着呢?行啊,前夫完败相亲大队伍,胜利在望啊,”他拍拍程时的肩,暧昧地笑,“开窍了啊兄弟?恭喜恭喜,这回复合,怎么着也得感谢下我吧?”
程时冷冷地看他一眼,只觉得俞子晋前所未有的聒噪,以及还有大妈样的八卦和多管闲事。
“啪!”
没等来程时的回答,俞子晋先接过了他扔来的三个大文件夹。
“两个合作案,一个项目策划,拿去看看,”程时的脸上又露出了最近常见的微笑,“我最近很忙,你懂的。所以这些都交给你了。”他学着俞子晋习惯的动作,拍拍好友的肩:“能者多劳嘛,反正我看你最近挺闲的。”
喂!不带这样的!他一点都不闲,很忙很忙的,今天就有两个约会!两个!
最后,俞子晋是一脸哀怨地被自家好友强行推出办公室的。
想起俞子晋那夸张的怨妇表情,程时笑了笑,觉得挺搞笑的。那手头的三个案子,他是本来就打算交给俞子晋的,如他自己所说,“最近很忙”,所以工作什么的先放一边好了。反正俞子晋一向支持他跟蜜糖复合,既然如此,让他在中间出点力气,不过分吧?
当然,他没敢跟俞子晋坦诚,不是他完败相亲的那些家伙,他也没使什么手段,纯粹是宋蜜糖好奇自己的宅子还有什么神奇机关,每天的闲暇时间全用了研究那本泛黄的册子——以及那个吵吵嚷嚷要在蜜糖里拜祭先人的老头,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给那群“多余的人”。
说起那个老头,虽然他都坦白是自己干的坏事了,不过程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某个逻辑处缺了一环,可是一时间他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话说回来,在俞子晋的设想中,他和宋蜜糖已经快要复合了。
而事实上,他和宋蜜糖真正到了什么地步,实在更加难以启齿。
最近他每天都早退,不过偶尔才是去蜜糖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蜜糖里对面的咖啡馆……偷窥……
而俞子晋以为他在用手机跟宋蜜糖聊天,其实是他在看自己偷拍的照片。
这不能怪他,他也很想每天都找借口去蜜糖里,可是借口太难想了!而照片……照片的事,也只是因为他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拍她而已!
是不是很差劲?
又一次坐在咖啡馆里那个熟悉的包厢,盯着对面的蜜糖里看,想起自从那天“捉鬼”之后,他就没有什么机会再接近宋蜜糖,程时不由一阵泄气。
其实,有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好友,如果他去找俞子晋要点策略,一定能事半功倍。
可是程时怎么可能拉得下这个脸。
事实上,真正能让他感觉到安慰的,只有手机里存的那个宋蜜糖的新号码了……
今天是祁老伯继续来纠缠宋蜜糖的第三天,这个老头固执又有点孩子气,宋蜜糖烦不胜烦,都已经答应让他挑个黄道吉日的晚上,来她家烧纸烧香了,他居然还是每天过来吵她。
因为,他说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小丫头,很有错误,一定要赎罪,所以主动过来给她帮工,还拍拍胸脯,说自己很有力气,做什么都可以,免费当苦力!
宋蜜糖简直头大。
祁老伯是很会吃,没错,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厨艺也好!事实上,他的厨艺糟透了!而且她哪里敢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给她搬东西,或者当服务员嘛!
所以当程时落座在咖啡馆的时候,正看到宋蜜糖把祁老伯往门外一个劲地推,祁老伯到处挥舞着双手,嘴里叽叽呱呱,总之就是不肯走。
这个点没客人了,没客人就没工作。所以服务员小夏也站在门口,也不去帮老板的忙,干望着这两人直笑。
这个祁老伯做的奇葩事情,小夏已经听宋蜜糖说了。一来是惊奇,二来是觉得好有意思,至于听的时候,偶尔感到的那么一点不对劲,她就干脆忽略掉了。
祁老伯来了好几天,她都跟这个老人混熟了,如今看着宋蜜糖跟祁老伯两个人闹腾,只觉得场面好有趣,于是就袖手旁观,当做看好戏。
不过……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看这边呢?
小夏猛地抬起头,良好的视力让她及时捕捉到一个一闪而逝的人影。
那是……小夏皱了皱眉,咖啡馆的二楼有人一直在看这里?要不怎么她一看过去,那人就躲起来了呢,一定是心虚吧!
可是……也不一定,那里经常有人坐着聊天啊,说不定刚刚那人是无意中看过来的,然后正好喝完了准备离开?
小夏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牵强。
要不待会去看看?
不用了吧,能有什么事啊,自己一定是多心了。
到底去不去呢?
小夏正在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含着笑意的温柔声音随之传入她的耳朵:“嗨,小夏,好久不见。”
小夏一喜,猛地转身,给来人一个大大的熊抱,嘻嘻一笑:“alen;欢迎回来!”
alen?!躲在窗帘背后的某人听觉灵敏,下意识就想把手里的咖啡杯扔出去,最好能砸死下头的这个家伙!
“爷爷,你真的在这里啊……”程时听见一个有点无奈的男声,好像是alen的。
“哼,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老头冷哼一声,“你不要管太宽啊溪仔!”
对话很短,声音虽然不大,但程时听得还算清楚。
他忽然觉得脑子里灵光一现,好像抓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此刻,宋蜜糖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alen,”她有些惊讶地看向面前的高大男人,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似乎刚刚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安顿好,就来了蜜糖里,“alen,祁爷爷……是你的爷爷?”
“恩,是,是的……”在她惊愕的目光中,alen很尴尬地低下了头,语气心虚至极,硬着头皮承认,“我也姓祁,单名一个溪。”
“祁溪?还挺好听的嘛……”小夏默念了一遍alen的中文名字,但几乎是同时,她猛地跳起来,指着alen惊叫:“混蛋!你也有份,对不对!”
有份?有什么份?
小夏说的并不清楚,可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是有什么份”。
alen,哦,该说是祁溪,在宋蜜糖瞬间阴云密布的表情面前,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就知道爷爷来会坏事,呜呜,他都把那个遥控音响撤掉了,都是爷爷趁他不注意偷走的,还偷偷来了大陆。
这下糟了,蜜糖一定恨死他了,呜呜,怎么办……
岂止是恨,宋蜜糖简直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她是那么地信任他,没想到他却是幕后真正的大黑手!她觉得自己被他狠狠地骗了!
而就这时候,宋蜜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一看见来电显示的人名,她微讶地挑了挑眉,自打给了那人自己的这个新号码,这还是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
“蜜糖?”
“恩,是我。程时,你有事?”
“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位祁老伯,前几天才第一次来你店吧,他那一次似乎没有机会去你的地下室,找到那个写了机关的笔记册子,是不是?拿不到那个册子,楼里窗户那么多,他怎么知道哪一扇窗户可以从外头打开?他父亲不会把这么细节的东西也说得这么清楚吧?而不知道这件事,他怎么能潜入屋内?所以我想,是不是之前就有人帮他拿了这本册子?或者,他可能是这几天才从宝岛过来,之前那个装神弄鬼的,大概不是他。”
宋蜜糖听着电话里程时的分析,抬眼望着自己眼前面容英俊﹒却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站着﹒不知所措的男人,冷笑一声:“是啊,那么特殊的液体,还有‘先进无比’的遥控音响,老人们应玩不转的吧。如果不是没有人帮忙,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真的还有‘帮凶’?”电话里,程时的语气十分惊讶,“那个人是谁?你知道了吗?”
“祁溪,”宋蜜糖咬牙切齿,此刻她正怒火中烧,完全没有注意到程时的讶异听起来是多么“浮夸”,“或者说,alen。”
“是他!”程时立即显得惊愕无比,“他不是不在a市……”
“又回来了啊,”宋蜜糖恶狠狠地瞪了祁溪一眼,冷笑起来,“回来找他爷爷,好一起研究怎么把我从这房子里赶出去。”
祁溪白皙的脸皮涨得通红,试图辩解:“我,我不是来……我只是……只是……”解释的还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宋蜜糖几乎要喷出怒火的眸子给吓了回去。
呜呜,蜜糖不会原谅他了,怎么办?怎么办?爷爷你坏大事了啦!
祁溪欲哭无泪,殊不知,此刻,就在他背后的咖啡馆二楼,有一个人看见他的惨样,顿时满面春风,笑容灿烂。以至于要酝酿一下语气,才能重新装出惊愕的效果,这人叹了口气,继续打手机:“唉,没想到是这样,我现在过来看看吧,省得他又搞出什么花样,你等我。”
“诶,不用麻烦你,喂?程时?程时?”宋蜜糖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挂了。
算了,他要来就来吧。
挂了手机,宋蜜糖没好气地瞪了祁溪一眼,指指屋里,冷声道:“你,给我进来。”
祁老伯立即哇啦哇啦抗议:“丫头你好没礼貌,怎么可以对我孙子这么说话?”
“闭嘴!”宋蜜糖现在气得要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做好朋友来看待的alen;就是第一个给她弄出怪声,故意害她睡不好觉的混蛋,这种仿佛被人背叛的感觉糟透了。心情一差,对着祁老伯也就没了好语气:“你,也给我进来!”
小夏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挥舞起拳头,给自己老板助威:“都进去,进去!慢慢审问,好好审问,一个都跑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给男配降低好感值的最好机会【哇咔咔,插腰大笑!
话说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室友跟我说杨幂跟刘恺威公布婚讯啦,刘诗诗跟吴奇隆公开恋情啦,网路上微博上一片喜气洋洋啊,惊到我了
第29章大混战
十分钟后;程时到了。
宋蜜糖有点诧异,她记得时晋离这里的车程不止十分钟吧?
十分钟时间,足够程时从咖啡馆的后门溜出去,再绕到清嘉巷口,并且准备好完美的说辞:“刚好在外面见完一个客户,离蜜糖里近;就直接过来了。”
是这样?旁听的小夏眨了眨眼。她还以为咖啡馆二楼那个可能在偷窥的家伙;是这位程先生呢!
程时说完,看了看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爷孙俩;先同祁老伯打了招呼;然后冷淡地看了一眼alen:“祁溪?原来你有中文名啊。你好;我是程时。”虽然口中说“你好”;可是一点要握手的意思都没有。
打从程时一进来,祁溪就感觉到了隐隐的敌意,天生的敌意,所以面对程时的“问候”,他也不甘示弱:“程时?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你不是蜜糖的朋友吧?”
就算我不是,你现在也不是了吧?程时微微一笑,带着一点挑衅,居高临下看着祁溪:“我是她前夫。”
“前夫?!”祁老伯惊呼半声,还剩半声没有惊呼出来,就立即收到宋蜜糖冷冰冰的眼神,乖乖住了口,但犹自腹诽,自家孙子怎么喜欢上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如果仔细看程时,会发现他此刻的表情带着些微的得意。
要是对其他人介绍他和蜜糖的关系,那么“前夫”一定是一个尴尬得难以启齿的身份,但是对祁溪,程时觉得“前夫”的身份就昭示着一种胜利。
证明他曾经完完全全拥有过她。
祁溪以前在蜜糖里帮工的时候,听小夏提过一点,不过不多,毕竟是宋蜜糖的私事,她不提,还是不要在背后说为妙。
所以虽然知道她离过婚,但是还真不知道关于她前夫的情况。
不过今天看这个架势,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没有死心,还想巴着蜜糖啊……
祁溪也摆出微笑,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前﹑夫啊。”特意加重的“前”字音,明明白白显示他对程时的鄙夷不屑。
都是过去式了,还显摆个毛?
宋蜜糖已经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让程时过来是个大错误,他一来就跟alen……不对,是祁溪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当她不存在吗?
“程时!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宋蜜糖现在脾气很暴躁,尤其是看见他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前夫”的,搅得她心烦,伸腿用力踢了他一下:“你给我到后面去!别出声,我还没问完话呢!”
被她这么一踢,程时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但也知道此一时非彼一时,换了以前,被她踢一脚,他就敢对着宋蜜糖发脾气了,现在,为了避免自己被她赶出去,他只好灰头土脸地乖乖走到后头去。
刚刚站定,就看到祁溪飘来的戏谑眼神,程时冷冷一笑,不做回复。
你就笑吧,待会有你哭的时候,不然你以为我特地过来,只是为了看戏?
程时目光平静,内心却已经在谋划,如何在适当的时候加一把火,好让这个叫祁溪的家伙,在蜜糖心里的印象更差一些,最好差到看一眼就厌恶的地步。
虽然以前没干过这么猥琐的事情,但雄性生物都有捍卫自己领地的本能,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对程时来说,他的领地就是宋蜜糖,任何想觊觎的人,都只有一条路可走:滚蛋。
“我本来是来大陆旅游的,爷爷跟我说起他的梦时,我恰好在a市附近的c市,就自告奋勇过来看看,如果房子还在,就出大价钱买下,总之不会亏待房主。”
“看过一次老宅,我就喜欢上了,买下它也是爷爷的心愿,我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祁溪低头搓手指,老老实实交代,“可是你怎么都不肯卖,那个时候你和小夏去游乐园的鬼屋玩,回来后你们说起鬼屋的事,你说你怕鬼,我就留心上了。”
“我学过两年的建筑,对近现代建筑还有过一点研究,仔细看了一次这里的房子结构,就猜测里头肯定有些机关。我,我趁你不在,晚上偷偷过来,把这里的外墙都研究了一遍,果然发现有扇窗户有活动砖块。那天你不在,所以我就进去,搜索了一圈,就在地下室发现了祖爷爷的笔记册。”
“然后我才知道,当年建房子的时候,这活动窗户是没有的,是太爷爷贪玩,又怕母亲责骂,所以玩耍回来不走正门,就走这扇窗户。太爷爷很聪明,又在父亲的老手下那里,学木匠活儿玩过,他偷偷改造了这个窗户。据说后来整栋房子被敌军封锁的时候。太爷爷就是通过这扇窗子,进屋拿了重要物件,并且留下了笔记和复制的家谱。”
“至于那个怪声,是我弄出来的,我看了笔记后,找到了厨房的凹槽,把音响拿胶布粘在了里头,想着你被吓到,就会把房子卖给我了,”祁溪可怜兮兮地抬头,“后来我后悔了,觉得这样对你很坏,我在住这里的时候,就把音响拿走了,而且决定再也不拿买房子的事情烦你了。可是我怕你生我气,就一直没有把这件事跟你坦诚。”
“这次回家,我就是跟爷爷说这件事去的,”祁溪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很大的画册,“里面都是这栋老宅的照片,还有我自己画的速写和工笔,住在这里的时候,我从这楼的各个角度画的。我跟爷爷说,把这些烧给太爷爷,也算是了却他的心愿。”
祁老伯立即嚷嚷抗议:“那怎么一样!不行,绝对不行!我当然不会同意!”
宋蜜糖瞪他一眼,祁老伯这件事做得有错,于她有愧疚,于是乖乖闭了嘴。
望着祁溪一脸“我有错我认罪,蜜糖你不要不理我”的可怜表情,宋蜜糖叹了口气,他的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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