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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爱德格方面能恰到好处地散布情报,就能让对方按照自己所想的计划行动。

古萨姆这个男人有欲望也有足够的金钱,条件刚刚符合。

“我知道了,雷温。我也有引开王子注意力的方法。”

爱德格缓缓地从房间中穿过,在雷温与雅美面前停了脚步。

“听好了。接下来我将会被城市的警察抓住,以‘约翰爵士’之名。”

不能控制情感的雷温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改变。雅美没有吃惊但十分严肃,好像正在咀嚼爱德格的话中之意。

“古萨姆一定会买走处刑前的我,他的目标是为了得到活着的犯人,他肯定会让‘约翰爵士’被判处死刑,然后准备一个尸体作为代替。为了能让我顺利登上船,你们要在他的背后穿针引线。知道了吗?”姐弟俩默默地点了点头。

远离城市的空地上,孤零零地放置着一张简单朴素的木台。木台上有一根横置的圆木,从圆木上垂下一根绳索。

这根吊死过无数犯人的绳索,如今在没有人的状态下也好像吊了什么重物一样,幽幽地在风中摇晃。

“雷温,你反对这个计划?”不管去哪儿都是处于待命状态下的雷温总是跟随在爱德格身边,就算只是散步也会跟着。

“只要是爱德格伯爵决定的事情,我都会听从。”意料之中的回答。

正因为如此,爱德格才会认为这样下去不行总有一天他想给予雷温一个普通人的平稳生活。雷温不知道幸福和爱情,只知道绝对服从主人,虽然他心中的不安定是与生俱来的,但爱德格还是希望代能注意到他本人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万一失败了,我就会被吊在那里。”雷温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光芒,爱德格好像在规劝似的继续说道:“即便变成这种情况,你也不能出手。和雅美一起离开这里。”只是默默注视着爱德格的雷温,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点头。

虽然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听从主人,但是只有主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时例外。所以爱德格也明白自己这样说也是白搭。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能不说。不想连累雷温跟自己走向同一条道路。不是惧怕死亡。他只是害怕万一自己被杀,伙伴们也会步人他的后尘。坚定着这个想法,他才苟延残喘至今,尽管失去了许多同伴,但是为了雷温和雅美,他对自己说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只是打个比方。一定能顺利进行的。你只需要把自己应该做的任务完成。”

雷温这次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爱德格伯爵,被处刑之类的话,王子会相信吗?”

绝对不相信,若不是亲眼见到尸体的话。

“想必他一定会确认的吧。但是古萨姆并非我们的协助者。从外人看来,他只是花赏金抓捕我、恨我的家伙,怎么会有人想到他会从处刑台上救我?应该可以拖延足够多的时间。”自从王子的组织杀害爱德格的家人,将他绑架到美国来之后,爱德格就失去了自己过去的全部。

他明白若不失去那些东西,他就不能从王子那里逃开。

因此曾经为了生存而取的名字,如今也不得不抛弃。

“约翰爵士”死了。随后爱德格将会逃离这个由王子控制的幅员辽阔的国家。

“我一定要到达那些家伙无法触摸到的地方。”

“英国吗?”

看着雷温,爱德格温柔地笑了。

“不,妖精的国度。”去英国,真正的回国才刚刚开始。

“差不多有三百年了吧,妖精国伯爵出现在英国。”

爱德格从礼服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一枚金币。硬币上绘有笼罩在谜团中的伯爵家的纹章。对于他来说,这是为了回国、比古萨姆更重要的车票。

“知道了吧,雷温。我们并不是简单到达英国而已,我们还要去觐见女王陛下,必须以伊普拉杰鲁伯爵之名被迎入宫廷。这样一来王子就不能那么轻易地对我们出手了。”能做完这一切,才算是计划成功。避免处决只是最初的一步,决不可能在这种程度就失败。

“英国吗?还真怀念啊。”

望着海的方向,爱德格眯起了双眼。

“大概可以跟席尔温福特公爵在白金汉宫见面吧。”

“……他死了。”多少有些诧异,但雷温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啊啊,是啊。”

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了。

“还真是不幸。他是……我指的是他的儿子,曾经很想见我。据说在聊到先祖的话题时,还有过各种各样的幻想,比如妖精之国的伯爵会是什么模样。”海风骚动着他明亮的金发。不知是哪儿来的风,不过若是渡过大西洋,来自海的遥远彼岸的岛国,或许会是席尔温福特之林吹过来的风。

怀抱着这个想法,爱德格闭上了双眼。

“那个少年还活着的话,发现伯爵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时,不知会有多惊讶啊……”

那个发饰果然是刚才那个青年不小心掉落的东西。无论怎么想,莉迪雅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所以,必须认真地还回去。记挂在心中不得安宁的莉迪雅想起了那个青年是哈蒙德家的儿子,于是她想去他家拜访。

在狭小的小镇上,可以说只要阶层差不多的人几乎都互相认识。

“你不要管他们怎么样?那家伙不是说着不知道,夹着尾巴逃跑了吗?”尼可跟在莉迪雅的身后。

“但那不是因为格鲁比怒吼的错吗?”

“只是这样吗?”不知为何,尼可有些吞吞吐吐,它像普通的猫一样四只脚爬行,跟在莉迪雅的身后。

“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那倒是没有,总觉得有些奇怪。”尼可忧心忡忡。

若不是送给莉迪雅的礼物,她也许会很灰心吧。

可是莉迪雅并没有感觉不好,所以她坚持要把发饰还回去。

不过走到哈蒙德家的附近时,莉迪雅突然停下了脚步。刚才的青年在家门口不知和谁正在说话。在别人面前暴露求婚的事情,或许会让他很为难。莉迪雅这样想着,把自己掩藏在树木的阴影之中。

“诶,乔治,你没有把发饰拿回来吗?”

莉迪雅听见另一个男子这样说道。

“没有,那个女孩貌似完全把它当成送给自己的东西了。”哈蒙德家的乔治用从心底感到为难的语气说道。明明不是这样的,莉迪雅这样想着,同时却不知为何涌现出空虚的感觉。本来没有骄傲自大的,但貌似被这样误解了。

“真是的,我只是想重新系好靴子的鞋带,刚好走到克鲁顿家的门口。就这样把小箱子放在门口旁边忘记拿走了。真倒霉啊。要是放在路旁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误认为是送给自已的了。”

“你老老实实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但是有那个保镖一样的园丁在场,我感觉他根本没在听。引起那样的骚动,连过路人恐怕都会误会了。若是有谣言说我在追求克鲁顿家的女儿,我都不好意思走在街上了。”啊啊。莉迪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他还说发饰之类的不知道。尽管莉迪雅明白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怪人,不愿与自己相提并论,但如此明显表示出来还是让莉迪雅很受伤。不过青年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说话。

“万一这事传到莎莉的耳中……”

“不管怎么样都肯定会是很糟糕的。克鲁顿家的女儿要是戴着那个发饰出去该怎么办呀?有不少人知道订购那东西的可是你啊。”

“但、但是她对我不是没兴趣吗?况且也没有好好说过话。”

“有人向自己求婚,没有女孩会生气的。她可是谁都不愿理的怪人哦。难保她不会动心。”

莉迪雅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抬脚就往回走。

正当她要跑起来时,突然在转角处差点撞上了一名少女。

“对、对不起。”

低着头说完,莉迪雅又继续向前跑,完全没有注意到从装有发饰的箱子飘下了一张卡片,更没有注意到拾起卡片的少女正是莎莉金布鲁。这个世界上或许果然没有人会对不隐藏自己能看见妖精的少女怀有好意。

满是失落的心情,莉迪雅扑在床上,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

不过与此同时她想到,居然为了这种事情绪低落的自己真是笨蛋。

“因为我又不是失恋了。”

明明对乔治哈蒙德这个人毫不在意,说会受伤不是很奇怪吗?

她重新考虑了一下,原来自己真正受的打击在于完全不了解的男人都认为自己是“连认识都觉得羞愧的姑娘”。

“打起精神来,莉迪雅。那小子多半会被甩,活该。”

坐在床边的尼可笑眯眯地跷起了二郎腿。

“被甩?”

“刚才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撞到一名女孩吗?你掉落的卡片正好被她捡到了。然后她就注意到那是哈蒙德家的儿子的笔迹,那个女孩名叫莎莉金布鲁。那两个人好像正在交往。”

“诶,那么这个发饰他要送的人……”

“正是莎莉。但是她看见你拿着写有求婚的卡片,就误会了。这样一吵架,那家伙就会被甩的。”

“等等,那可不行!”

莉迪雅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忙去翻看发饰。仔细一看,花瓣里还雕刻有文字。

“乔治送给莎莉。”莉迪雅念道。她马上站了起来。

“喂,你去哪儿?”

“把这个拿给莎莉,不把误会解除可不行。由于我的缘故他俩快要结不成婚了。”

尼可厌恶地用鼻子哼了哼:

“被人家说得你好像无论谁追求都可以似的,根本没必要去管那家伙。”如今一想起内心深处还是会隐隐作痛。但被人家这样误解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就是这样奇怪的女孩。

他又不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况且他仅仅是把自己对莉迪雅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只是被自己偶然听见罢了。

“那个人没有恶意。”

“原本就是那家伙把东西落在那里的,否认东西是自己的也是那家伙,况且他还说了那些让你难过的话。”

尼可是察觉了莉迪雅的心情才这样说的。虽然不是人类,但还是有能够理解莉迪雅的好朋友存在。正因为如此,莉迪雅能够变坚强。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不管其他男人如何敬而远之,她还是喜欢想成为妖精博士的自己。

“没关系,尼可,谢谢你。”

莉迪雅拿起装有发饰的小箱子,走出了家门。

不过纠缠在一起的误会是不会那么轻易解除的。拜访莎莉家的莉迪雅,被女佣彬彬有礼地谢绝了。

莎莉多半是对莉迪雅横刀夺爱深信不疑吧,所以不想见第三者也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想说明事情的原由也无人理睬,玄关处的大门紧紧关闭着。莎莉大概就在那里吧,但是连窗帘都是紧闭的。

没办法,只好下次再来拜访了。莉迪雅无精打采地走出公馆。

只要一见到发饰就知道这是乔治送给莎莉的求婚礼物。

莎莉明明只要接受这个就能解除误会的。然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这该怎么办才好呢?莉迪雅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等到她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孤零零伫立在路旁的山毛榉。

这是一棵有妖精栖息的树。说起来这里好像是金布鲁家的领地,想要拓宽道路也应该是金布鲁氏的独断专横。对了,莉迪雅突然灵机一闪,她走到树的旁边。

遥远的过去,曾经有一个传说,说是若是在这棵树下求婚就能得到幸福。如今这个传说却早已被人们遗忘。

长寿的古老树木拥有魔力,所以人们会对树木的生命力感到敬畏。然而当魔力逐渐薄弱,眼睛看不到这不可思议的力量时,人们自然也不再相信传说。

但是这棵树里还有妖精。受到树的魔力庇护而生存下来,司空见惯的极小的妖精。他们沐浴着这棵树的恩惠,应该非常清楚这个力量。

“呐,善良的小邻居。”

莉迪雅选择最安全的词语,轻声呼唤着妖精。

“为了这棵山毛榉,为了守护你的房东,我需要你的力量。”

过了一小会儿,上方的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从落光了叶子的细枝缝隙中,一个绿色妖精探出头来。莉迪雅一边留意有没有树的果实砸下来,一边继续说道:

“有人想要对这里金布鲁家的女儿莎莉求婚。但是莎莉却误会他了,不想接受他送的礼物。”

随后莉迪雅举起放有发饰的小箱子给它看。

“只要把这东西交给她,莎莉就会接受求婚哦。能把她叫到树下来吗?若是在这棵树下,能孕育出跟过去一样幸福的情侣,说不定也会让人重新尊敬这棵树吧?”

没有要砸下果实的迹象。妖精貌似接受了莉迪雅说的话。

“呐,妖精先生,虽然这棵树仅仅剩下一点点魔力,但只要有你的帮助,或许又能再一次产生奇迹哦。”

树枝又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风停了。此时早已日薄西山,在一片昏暗的背景下,妖精所在的树枝附近,微微闪烁着一点白光。

接着这点淡淡的光辉慢慢蔓延,直到覆盖了整棵树的树枝。昏暗中只有山毛榉浮现出一阵白光。

然而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吧。来来往往的人影,完全没有显示出任何兴趣,更没有停下自己前行的脚步。即便如此,莉迪雅还是确信。

道路尽头能看见的红色屋顶,那就是金布鲁家的公馆,窗帘深处有微弱的光芒摇曳着,从那个窗户应该能看得到这棵树。当她看见这不可思议的白色光辉,一定会走出家门的。莉迪雅连忙把小箱子放在树的根部。

“我去叫乔治来。”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莉迪雅气喘吁吁地跑到哈蒙德家。然而对于她的到访,在外面散心的乔治没有掩饰困扰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他觉得很麻烦似的说道。

“那个,关于发饰的事情。”

莉迪雅话音未落,那边立即焦躁地紧紧皱起了眉。

“我说过,那不是对你的求婚吧?”随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发饰真的是我掉落的。虽然或许让你误解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居然在莎莉面前卖弄……”

“咦?”大吃一惊的莉迪雅望着他那张面露厌恶的脸。

“那是送给莎莉的东西,你也注意到了吧?所以你生气了吧?太过分了,做出这种事情你就开心了吧?”

乔治好像误会莉迪雅是故意把那张卡片给莎莉看的。炫耀被求婚的是自己,破坏两人的关系。莉迪雅觉得更受伤了。尼可说的真对。莉迪雅一边这样想道,一边向双脚注入力量,抑制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

随后,她毅然地注视着乔治。

“那个发饰我已经送还给莎莉了。所以请你马上去金布鲁家附近道路旁的山毛榉那儿。”

大概是认为莉迪雅的话不可信,他还是紧皱着眉。

“或许你不会照我说的去做,但是拜托了,莎莉一定在那儿。”莉迪雅始终用认真、冷静的态度叙述着。她竭尽全力隐藏自己痛苦得快要哭出来的心情,之后礼貌地离开了。

一走出门外,强行抑制的眼泪差点一泻而下,她大步流星地走着。当她回到家中,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地。没有点灯,她像小孩子一样双手抱膝,痛楚一阵阵袭来。

甚至连有没有哭,她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浑身筋疲力尽。

“没关系的,莉迪雅。”

遥远记忆中的母亲,对着年幼的莉迪雅微笑。

明亮的金发配上绿色的眼眸,有着清透、洁白肌肤的母亲,拥有让世人震惊的美貌。经常有人说母亲和莉迪雅完全不像。

为什么我不能像妈妈一样漂亮呢?莉迪雅经常这样问母亲。然而侮次母亲的回答都一样:

“等你长大了,就会变成最美丽的女孩哦。”

真是这样的吗?

莉迪雅一边继续做梦一边想道。因为明明差不多也快到变漂亮的年纪了,铁锈色的头发依旧如此,魔女般令人敬而远之的金绿色眼眸也没有任何改变。即便是能看见妖精的少女,若是像母亲那样的美人,或许周围人的态度也会有些变化吧。

“莉迪雅很漂亮哦。”

突然响起的男人声音让莉迪雅大吃一惊,她环视四周。但是在梦中,只有白色的光辉,其他一无所见。

“谁?”

“跟我跳支舞吧?”我、我从来没有跳过舞。然而不知是谁牵起莉迪雅的手,踏着她本不应该知道的舞步翩翩起舞。

放心地把身体交给楼在背后的手腕,莉迪雅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跳得非常优美。虽然她想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但周围过于耀眼始终不能如愿。莉迪雅觉得很不可思议。与我这种人跳舞,不觉得很羞愧吗?

“羞愧?你可是令我自豪的恋人哦!”

“恋、恋人?”

“讨厌,你忘记了吗?”

你是……我的……?

“莉迪雅,你不生气?”为什么?

“万一在我们相遇之前有谁喜欢你,我就会很困扰吧?所以为了不让你被别的男孩抢走,我就向神明许了愿。”莉迪雅吃惊地眉头紧皱。

“是这样的吗?所以我才会老是被人讨厌?”

“对不起。”

等等,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正当莉迪雅怒上心头之际,他却笑了。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知晓他的笑。

但是……算了,就这样好了。

“怎么了,莉迪雅?”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没关系,已经没有再让我难过的事了,莉迪雅轻声地自言自语。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呢?”莉迪雅感觉到一只大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于是她睁开了眼睛。原来是格鲁比。他随随便便地把莉迪雅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讨厌,我睡着了?”

她慌慌张张地揉了揉眼睛,又擦干了被泪水濡湿的脸颊。

果然还是哭了。

然后在梦中被安慰了。梦中让人难为情的说法。谁都不愿意接触莉迪雅那是因为未来恋人的嫉妒。但即便是如此,莉迪雅不可思议般重新恢复了冷静。

“怎么了,哪里痛吗?”

跟莉迪雅一样,格鲁比也坐在地板上。他修长的四肢不舒畅地弯曲着,用担心的目光偷偷窥视着莉迪雅。这种模样的他也能滋润莉迪雅千涸的心灵。

“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啊,我知道了。你肚子一定饿了吧。”

是否饿着肚子比起任何事都重要,格鲁比下了这个结论。莉迪雅觉得有些滑稽,微微一笑。

“是吧,或许是肚子饿了。”

“我给你去捕猎吧?”

太过于野性了。

“算了,女佣马上会来做饭了。”她站了起来,走向窗边。

乔治与莎莉会在树下相遇吗?莎莉有没有接受那个发饰呢?

从莉迪雅的家中是看不到那棵山毛榉的。但是朝着那个方向眺望的话,她似乎能看见在家家户户的屋顶对面,夜空似乎微微地被点亮了。

“被自已喜欢的人求婚,好美啊。”

“怎么了,你想结婚了吗?”

格鲁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总有这一天吧。”

“哦,这样啊。那么跟我结婚也可以哦!”格鲁比满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结婚也可以呀,别开玩笑了。

“我、我还是想跟人类……”

“对了,我弟弟也是跟人类结婚的哦,我也不觉得讨厌。”

“拜托,你弟弟只是一个例外。那是特殊的状况,请不要说得那么简单。”

“不觉得是个好主意吗?这一来你就不必出嫁到其他地方,我也不会因此感觉无聊。”

“啊?我是你摆脱无聊的工具?”向着格鲁比转过身来,莉迪雅抬头看着高大的他,竭尽全力摆出妖精博士的威严。

“听好了,格鲁比。因为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并不是嫁谁都可以的,我也是有我的理想的。”理想之人是否会出现,莉迪雅根本不能想象。所以在梦中的恋人也会连脸都描绘不出吧。只是,她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人好像与自己理想中的类型有些不同……

“艾歇尔巴顿伯爵。”

听见这个称呼,爱德格回过头来。

“可以跟我谈谈国外的逸事吗?”

“南之国的海边有珊瑚吗?”

“北之国里有用冰砌成的房子?”

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们把他围了起来。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人们对爱德格使用着非常亲切熟悉的话语。贵妇人们豪华的礼服、让人晕头转向的香水气息,都让爱德格感觉很怀念。

回来了,英国的社交界。他安心地微笑。

作为艾歇尔巴顿伯爵。

“东之国里有用黄金砌成的公馆哦。”

“诶,真的吗?”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谈起遥远国度,任何人都会兴致盎然。从周游世界的船员和商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于是成为远征异国他乡的少年的冒险轶事。印第安土著人的神话,把稀罕的故事说出来,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如同传说中,三百年前的艾歇尔巴顿伯爵就是讲着这样的故事,连爱德格都在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他满足了。

雷温与雅美也在。至少他见到的梦中是完美的。

“伯爵,婚约者就这样放着不管行吗?”

婚约者?爱德格有些惊讶,有婚约者这样的人吗?

“单身的贵族可是会被包围的哦。”耳语般轻柔的声音从羽扇之下传来。这是一名怎样的女性呢,真想去看看。

虽然爱德格认为自己不可能与不认识的女孩订婚,但梦中的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疑问。

只是在强烈好奇心的指引下,寻找他的“婚约者”。

打开的门扉对面还有一间大厅,也是人潮汹涌。

到处洋溢着欢笑声、音乐声、高级酒的味道,点缀在大厅中的蔷薇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他登上台阶,向下望去。阳台与吸烟室他都看过,还是不清楚婚约者在哪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突然意识到。

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徘徊的同时,在这个明亮的梦中涌现出一丝不安的阴影。

啊啊,是啊,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管是艾歇尔巴顿伯爵的地位,还是平稳的生活

婚约者之类的更是不可能有。他静静地站着,目光被眼前的一扇门吸引了。

是谁在房间的深处?

一名少女与其他男孩谈笑着。

她的背后居然长着晶莹通透的羽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爱德格不由自主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妖精?

他不停地眨着眼睛,再一次确认,什么嘛,他自言自语。看着像羽翼的只是她礼服上装饰的大缎带而已。

通透也是因为纱的质地,因为缀有小玻璃珠,在吊灯的反射下,发出微妙的光芒。爱德格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明明不可能因为得到妖精国伯爵之名就能看见妖精的。这时,她回过头来。看着爱德格,露出春日阳光般明亮的微笑。

有些害羞,但丝毫没有掩饰亲密与信赖的笑容让他不可思议地心头燃烧起来。羽翼般的缎带轻轻飘动,她向着爱德格走来。

似乎不习惯华丽宽大的裙子,脚下有些不稳。好危险,想抱住她,爱德格伸出了手。

“婚约者啊。”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让爱德格有些诧异,他从床上坐起身来。

身边的女孩睡得很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与在这个城市认识的女孩虽然只是短暂的交往,但到了分别之际还是会有些许寂寞的心情。

他静静系上领结,穿上外套。

那个女孩对他船主儿子的身份深信不疑。若是被她知道作为“约翰爵士”被处刑的事,不知道是会因被骗而心生愤怒,还是会哀悼恋人的死亡呢。不管是哪一个选择,爱德格都会选择欺骗,从她眼中消失,仅仅如此。

不过大概她是不会觉得感伤吧。

就好像刚遇上的时候还穿着丧服,第二天就脱掉扔了。住在港口的女孩大多感情丰富,若是找到其他男孩,过去的事情全都会抛到九霄云外。

“永别了,我的恋人。”

在门边他轻轻回过头低声说着,同时把巾冒子戴上。恋人,至少应该只想着两个人之间的事。爱德格独自回味着梦中婚约者说的话。贵族自从降生的那一刻开始,结婚就是其义务。所以婚约者这个词,不知为何缠绕着冷淡的印象。

与恋人不同的存在。

对于现在的爱德格来说,贵族的常识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但也不至于漠视。但是梦中的少女却不同。与想象中的婚约者完全不一样。并且与他过去认定的“恋人”也感觉不同。不太明白,仅仅是个梦而已。他悄悄走出干净整洁的房间。当他走出下着小雨的巷子,雷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了,来接我了吗?”

雷温点了点头,他全身弥漫着紧张感。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此大胆而轻率的计划,要进行下去非得拼上性命不可。

“准备得怎么样了?”

“完成了。”

“那么差不多也该开始了吧。”

避开沉重的气氛,爱德格在这种时候用上了轻松的语气。随后他考虑着自己背负的命运。

被夺去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取回了。只能得到新的东西。自己到底是谁呢。知道真相,知道真正的爱德格的人如今只有雷温和雅美。在这之前有谁也是知道全部、接受自己全部的人吗?

恋爱很简单,但是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想让恋人知道真正的自己。

即便是说真正的过去也没有人相信吧。或者太过于恐怖了也难以接受吧。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说出来。即便是不知道对方的过去,只要你情我愿地喜欢对方,这就足够了。然而——他突然想到,如果能了解自己的全部还愿意呆在他身边的女孩,该有多坚强多温柔啊……自己变得好滑稽,爱德格笑了。

“不可能吧,若是她真有羽翼的话。”

雷温惊讶地抬起目光。

“但是万一有这样的女孩,大概在遇见我之前就会被人抢先下手了吧……为了不让她被别的男孩抢走,只能这样向神明许愿了。”

“……这是什么?”

“没什么。”

这不是一个噩梦。

在希望的地方被叫着希望的名字的梦。

难道不是个吉兆吗?很意外地,他的心情变得很乐观。

“雷温,一定会顺利的。我有这种感觉。”

绵绵细雨纷纷舞落,然而眺望大海,从云层间透出朝日的微微晨光,毫无疑问又将是光明的一天,爱德格浮现出一丝微笑。

在那之后不久,乔治与莎莉订婚的消息就刊登在小镇的报纸上了。

大概山毛榉与妖精顺利引来了莎莉,找到了乔治送给她的礼物吧。不过话虽如此,莎莉自己却只是感觉到莫名其妙想出去,莫名其妙靠近了山毛榉而已,乔治也是一样,在莉迪雅告知要去树旁时也是报以无所谓的态度,只是沉浸在幸福中。

“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这多亏了莉迪雅。”

尼可一边往嘴巴里塞苹果馅饼,一边向窗外膘了一眼。可以看见刚刚订婚的那两个人甜甜蜜蜜地从篱笆对面走来。

“顺利订婚不是很好嘛。”莉迪雅率真地想到。

若是他俩因为误会而分手,那之后看到对方的身影都会觉得心情不好。

“不过,你知道乔治是怎么跟周围人说的吗?克鲁顿家的女儿把捡到的发饰扔在树根,他才去那棵山毛榉那里找的。正好遇到莎莉也在找那个发饰,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找到了求婚信物。还说这都是爱的力量。有偏见的家伙还真恐怖呀。”没办法,人们总是按照自已希t相信的事实来解释。比起这个,莉迪雅还是觉得喜欢传言的“事事通”尼可把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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