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君湛然望向大火之中,长桌被踢翻之后,卷轴方才就落在那头的地上,如今亦是一片火海。
柳霜霜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醒觉,一声冷汗,“不--”
顾不得君湛然,也顾不上肩上血流不止,她飞身跃向卷轴所在之处。
她一离开,他拍灭身上的火苗,伸手拔出腿上那截断木,噗呲一声,带出一股血色,脸上顿时又多了几分青白。
因为动了内力,被逼入灵府穴的黑蚨之毒终于再难压制,从君湛然的身体里升起一股冷意,连内脏脊髓都要被冻结似的冰冷,从指心蔓延开去。
心里一沉,他知道他低估了黑蚨之毒,也是他未将自己身体的因素考虑在内,内力越是身深厚便运行的越快,将毒压下的时候并无妨碍,一旦失去控制,重新活跃翻腾的内息将毒素一同带往经脉各处。
就好比被堤坝拦截在外的潮水,一旦堤坝崩塌,潮水一泻千里,加上崩塌之势,便是雷霆万钧再难抵挡,他竟再也无力移动自己。
柳霜霜从火堆里找出那副卷轴,黑漆漆的外壳在火中居然未曾燃起,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铸,她心中一喜,回过身去,眼前所见却是君湛然已被大火包围,他身在火中,幸而周围没有什么可燃物,一时半刻还烧不到他。
“告诉我如何用血玉玲珑将它打开!我就带你出去!”看出他身陷火中难以离开,柳霜霜又喊了一次,她仍不放弃,纵然知道多呆一刻便危险十分,她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
“看来你对北绛十分衷心,可惜就算我说了也没有用,你已救不了我······”君湛然的脸色一分分的发暗,唯有一双眼睛在火焰的印照下闪着光。
漆黑如墨的双眼,那光亮如星,也如火,不灭不息的燃烧,柳霜霜不是第一次面对他,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君湛然。
但无论是漠然的那个,还是锋芒如刀的这个,都一样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書楿囡小整理
傲然如她,本该立刻将他置于死地,但她偏偏没有动,视线移到那双因为中毒而颜色发暗的唇上,怔怔的望着。
“再不走,你就要和我一起烧死在这里。”那双嘴唇动了动锋利的弧度。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他在火中,只要她跨前一步也要被大火包围,她已救不了他,自然也不必将他再带回北绛。
何况此刻他中毒已深,对她已毫无作用。书楿囡小首橃
“这是解药,反正你快要死了。”冷笑一声,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朝他扔去。书稥冂第尐.囡購買
白色玉瓶越过蹿升的火焰,划过一道弧度,掉落在他手边,君湛然的手没有动,他的双手已动弹不了,玉瓶滚了几下,停在身侧。
柳霜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他解药,如她方才所说,反正他已经要死了,服不服解药又有什么差别?他却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触及君湛然的眼神,她倏然惊醒,后悔刚才的多此一举,她竟然将解药给了他?!一抹唇边血色,她举起手中的卷轴,“无论如何,你活不到看我打开机关的那一刻·······”
君湛然忽然探头看向她的身后,她的颈后顿起一阵寒意,心念未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有人冷冷说道:“未必!”
屋顶被人砍碎,轰然坍塌,火光和烟尘之间一道黑色人影从天而下,寒光闪过,她侧身闪避,却忘了自己也身受重伤,刀影席卷,眼前冷芒一闪,突然涌上一股锥心剧痛,视线之中一截断臂随着血光横飞而起--
她的那只手中还拿着那副卷轴,落在火中,断臂上洒下一地鲜血,在火中冒出滋滋的声响。
柳霜霜惨叫,黑影从她身边掠过,没有多看她一眼,直冲火中而去,“湛然”.
熟悉的声音,一向从容潇洒惯了,此时听起来竟满是紧张,君湛然有种荒谬的感觉,他居然并不感到意外,“南宫苍敖······”
他还是淡淡的说,语气里却多了几分笑意,“你再过来一步,就要和我一起被烧。”书/楿尐腐手打
“被烧就被烧,大不了一起烧死,我只怕你不肯和我同生共死。”眉头紧皱,南宫苍敖难掩激动之色,眼前的火势仿佛不存在,他走到君湛然身前的时候,衣袖和衣摆上都一着了火。
披散的发上也有火星,在他背后星星点点的扬起,他却完全不管不顾,仿佛大火烧在身上并无感觉,桀骜如鹰的眉宇间只存着深深的如火的焦急,和如冰的冷。
他果然已经中毒,看到君湛然的脸色,杀意被压在心底,此刻救人才是第一,南宫苍敖跳入火中之时,柳霜霜倒在地上,她捧着断臂,撕裂裙角紧紧将伤口扎紧她也看到南宫苍敖扑入大火之中,大步而去,眼前不期然的浮现起当晚偷窥所见的场景。
心中及有所悟。
“可笑,真是可笑,人称鹰帅的南宫苍敖居然看上一个残废······”她哑声嘲笑,脸上却是青白交错,火中有人沉沉冷哼,“你若是没有看上他,为什么话中满是妒意?”
对她所说的“看上一个残废”,南宫苍敖一点都不掩饰,也一点都不反驳,一看君湛然腿上伤处,皱紧的眉头之间骤添煞气“是她干的?!”
“先让我服下解药。”被烧的房梁已摇摇欲坠,时间不多,君湛然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玉瓶,南宫苍敖看他脸色也知他中毒很深,“确定这是解药?”说着打开瓶塞。
“张嘴”玉瓶中的解药乃是粉末状,南宫苍敖抬起他的脸,此时火势弥漫,情况危急,也顾不得研究用量多少,君湛然张口想要吞服,身体却已不听使唤,刺入骨髓的冰冷并没有因为周身的大火而消减。
身外火烫,身体内部却冷的如同被人抽去了骨髓,抓出了内脏,只剩下麻木的冷意,南宫苍敖见他面色惨青,顾不得大火就要烧身,一捏他的下颚,将药末倒入他的口中,又从腰侧取出随身携带的酒壶,仰头喝了几口。
嘴唇忽然被人压住,南宫苍敖的舌连同酒液一起进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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