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将军,这是……”传圣旨的已到诸人面前,见到眼前情景,看到满地尸体,以为双方已打了起来,不禁大惊失色。
阳嶙并非没有看见地上的尸首,只是不想多生枝节,是以也没有多问,此刻听宫里来人惊异,这时说道:“放心,还没动手,这是鹰帅和大名鼎鼎的鬼手无双,我哪敢随便抓人。”
这话里的不满显而易见,南宫苍敖也不以为意,“看来如今是要迎我们去王宫了,阳将军?”
南宫苍敖的笑一向豪气洒脱,令人心生好感,但此刻眉间挑起的一抹笑意看在阳嶙眼里却叫他颇为恼火,试想原本名正言顺去捉拿下毒嫌犯,半道上却要将这些人迎了回去,叫他们这些带兵之人颜面何存,这又叫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但君令不能不遵,只能压下满心的不悦,朝传旨之人回道:“多谢函大人传话,请代为回禀,末将领命,这就带他们回宫。”
那传话的函茫本是安嘉王身边的传令官,掌管宫内事务,知道阳嶙的脾性,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叮嘱,“阳将军切莫恼怒,王上所中之毒确实棘手,而今无论是不是这君湛然下毒,都需要他去看上一看,也不管能不能医,总之先将他带回去才好。”
阳嶙听了,皱眉一想,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假若是君湛然下毒,恰好先将他诓了回去,这么一寻思,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回过身来和颜悦色的邀请二人回转王宫。
君湛然和南宫苍敖都是心中清明之人,哪会看不出其中关键,但路遇暗袭、瓶中毒物,绝不会无因,背后谋划之人是谁,说不准就能从安嘉王身上找出答案,眼下算是个不错的机会。
“那就走吧。”与南宫苍敖对视,看到对方眼中和自己同样的心思,君湛然抬了抬眼,“先将马车整理好。”
经过地上的尸首,说话间他已站到一旁负手而立,眸色淡淡,看不出是对谁吩咐。
要是叫肖虎,他定会指明,而南宫苍敖的人他从不随意支使,这也可以算作是一种尊重,南宫苍敖对他亦然。
这么一来……
一群人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阳嶙。
阳嶙是武人,脑子却不笨,明白这话是对他所说,面上泛起一阵愠色,堂堂一员大将,拿人不成,还要命人替对方扶马车,简直岂有此理!
他正要发怒,那一边君湛然已掸了掸衣袖,漠然抬起头来,仰对半空,“凛南的月色倒是不错。”
这一派孤然之色,甚是冷漠,而另一边的南宫苍敖除了君湛然的事已没有什么还能令他紧张,见身侧之人立于月下,夜色迷蒙,傲然负手之间卷起衣袂,风姿卓然,心中不觉一热。
“若能在此对酒赏月,也算是一大乐事。”
他走上前去,两人对视,眸底都是一片锋芒暗色,相视而笑,并肩而立,竟这么赏起月来。
凛南天气不佳,时有风沙狂卷,辨不清天色,今夜的月却出奇的亮,大如银盘,高挂天际,银辉洒落而下,月白之色将他们笼罩,衬着一地带血的尸首,安静下来,便有种说不出的气氛。
阳嶙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逼上心头。
“阳将军!时间不多了!王上他――”还是函茫先醒悟过来,急忙低声提醒。
这二人分明是在威胁!尽管知道是威胁,阳嶙却不得不把这口气硬生生的咽下去,眼下还是救治安嘉王要紧。
顾不得其他,沉着脸命人将君湛然他们的马车从深坑中抬了出来,阳嶙自始至终在侧旁观,他也见了那事先挖好的陷阱,再加上一地尸首,不由猜疑起来。
是谁半路拦暗中施了如此算计,又是何原因书-香-门-第-囡-小?
无论怎么说,这南宫苍敖与君湛然都不是凛南的人,他们即便有仇家,也该在夏国,难道有人从夏国追了来?
心里一转念,不再多想,也没空猜想这些与他无关的事,阳嶙看着君湛然和南宫苍敖重新上了马车,一队人马整装出发,从押送变成护送,去往王宫。
安嘉王身中剧毒,事态紧急,队伍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月明星稀,被留下的尸体还倒于血泊,猩红血色染红了地上沙石,留下一地殷红赭色,腥锈之气随着夜风,慢慢散去。
凛南王宫,月下楼宇重重。
宫殿肃穆伫立,向来安静的夜晚在今日依旧安静,但只要细心留意,便能发现这种宁静之下的暗涌,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和慌乱,如同实质,就飘散在空气之中,每喘一口气,都像有什么压在了嗓子眼。
谁也不敢大声喧哗,谁的脚下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有忙进忙出的侍从宫女,忙着传递消息,迎接一位位被招进来的御医。
“王方才还醒着,看来精神无比,这会儿怎么又昏了过去?!莫非刚才的药方不管用?!”御医在病床前急得满头是汗。
“不管用!不管用!我看是越用越糟了!王上醒来就下了那一个旨意,这鬼手无双果真能救治我王?他毕竟是夏国之人,要是……”
“谁知道这歹毒之物是不是他所下。”角落里,一位已束手无策的御医小声嘀咕了一句。
寝宫里霎时安静下来。
假如毒是他下的,他非但不能把王上医好,反而乘隙要了王的命……他们这群人,岂不是要被其拖累?
想到自己的下场,一群御医个个脸色发白,忧心忡忡。
“鬼手无双来了!他来了!”宫女急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寝宫里的御医一起回过头去,齐刷刷的盯着门前。
寝宫里的窃窃私语都没了,安静若死,就在这种迫人的死寂之中,听见一串脚步声。
大步而来的是阳嶙,身上已卸下兵刃铠甲,正满面忧色,走在他后面的不知是谁,步履平稳,不快不慢,这种平稳如深海,风动不惊,这个人的神情也如海水难测,一双眼睛黑如墨玉,深不见底。
此地此时气氛凝重紧绷,他竟视若无睹,犹如不觉,看似悠然,几步之间已到了床前,竟比走在他前面的阳嶙都要快。
“不是说已清醒了?这便是清醒的人?”突然响起的说话声让人吓了一跳,说话之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在什么时候站在先前那人旁边,一袭黑衣,满身不羁之气。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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