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双眸如剑一般的射向杰森,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和恨意。薄荷冷冷一笑,转身和杰森领头一起向外走去。
杰森还是非常绅士的先替薄荷开了车门,因为英国的驾驶车道与中国的完全相反,所以薄荷不会开车,而且伦敦的交通也非常的复杂她根本就搞不清楚,不然她也不会让杰森来跑这一趟。说真心话,她很欣赏杰森,也非常赞同杰森追求母亲,所以她并不愿意把杰森也拉进这场战争,但偏偏刚刚她还是说了那样的话,就为了刺激薄光而已,现在杰森依旧这么绅士,薄荷倒有些内疚起来。
刚上车薄荷便打通白合的电话。
“喂?荷儿,他……到了?”
“嗯,妈。你出来吧,到我们之前说好的咖啡厅,把东西带上。”
“嗯。”
“都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到时候我和杰森会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坐着,你不用害怕,只管将你心里的那些话都说给他听就是了。”薄荷余光瞥了一眼从下车就没有吭过一声的薄光,果然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他的眼神又暗沉了几分下去。
说实话,薄荷没想到他会沧桑的如此之快。脸上胡子拉杂,头发的双鬓也染了白发,看来薄氏的垮塌真的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还指不定每日那二老会怎么折腾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毕竟是因为他的疏忽薄氏才会遭遇被卖,甚至到现在的薄家负债累累。
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薄荷将视线收回,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她问自己,为什么会难过?难道自己不是期盼着这一天吗?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了。他的痛楚仿佛就写在眼底,从出现在她面前开始,他就一言不发。他千里迢迢终究还是来了,却只为了见母亲一面,只为了寻找一个答案……这个时候薄荷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很爱母亲。
薄荷微微磕眸,既然爱,却为什么又要剥夺爱人的一切?甚至让她恨你呢?人,为什么总要做这样残忍的事,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同样的残忍。
收音机在播报着新闻,薄荷原本很无聊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却突然听得收音机里提到湛一凡的名字。杰森非常体贴的将声音开大,薄荷冲杰森微微的笑了笑,几乎遗忘了后面的薄光,只认真的听起收音机来。
“湛氏国际最近据传其董事长国邦&8226;湛先生身负重伤,之前就有人猜测许久不出现的他是否出事,但是湛氏封锁秘密直至今日各媒体才得到确切消息。许久不出席股东大会的董事长国邦&8226;湛最近被众说纷纭各种去向,但今日各媒体在医院得到证实,湛先生的确是身负重伤,且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而至于如何负伤,湛氏国际给出的答案是意外受伤。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今天中午出现在医院的湛氏国际总裁一凡&8226;湛先生给出答案。”
接下来便是湛一凡冷硬的录音:“感谢媒体界对湛氏国际的关切,还有对我父亲的关心。父亲的确身受重伤,但与我现在长期停留伦敦并无任何关系。我停留在伦敦,是因为我是湛氏国际的总裁,父亲也只是意外受伤,并无他人蓄意伤害,请外界不要再妄加揣测。父亲的身体自然会很快康复,到时候一定召集媒体召开说明会。谢谢各位关心,请不要再打扰父亲的康复……”
说完便传来记者们接二连三的提问,但是湛一凡却没有再回答,听声音似乎已经大步离去,记者们的追问都没有再得到回答。
“湛氏国际因为有各大高层坐镇所以股市并未有任何的影响,除了近期影响很大的投资开发案有xx银行总经理亲自护航之外,也有湛氏国际总裁亲自坐镇稳定军心的原因,当然,也有泊西&8226;史密斯这个总经理的功劳。接下来是我们对他的采访……”
“请问史密斯先生对湛氏国际未来的发展有什么期盼?”
“当然是希望湛氏国际越做越好。目前只希望湛氏能稳住当前的局势,不要发生任何让我们难以控制的局面。”
“难道史密斯先生对总裁湛先生不够自信吗?”
“我当然相信总裁,虽然他年轻但是有为又有能力。我这番话并无别的意思,希望你们不要误解。”
“那史密斯先生只是在担心你的兄长受伤的事会给湛氏国际带来某些动荡吗?”
“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薄荷主动关了收音机,并低骂一声:“老狐狸。”哪里有公司的高层会当着媒体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他明显就是故意在摇动湛氏和外界人对湛氏的瞻望。
杰森这个外行显然也听懂了一些,看着薄荷问:“没事吧?”
薄荷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掏出电话:“一凡会处理好的。”说着便已经拨出了湛一凡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湛一凡的语气还算正常:“喂,宝宝?”
这通电话不仅是已经三天没有见过面的二人彼此间的第一通电话,同样也没有任何的短信联系的第一次联系,他们颇有默契的都没有主动联系彼此,因为他们都怕压抑不住对彼此的思恋,所以才互相有默契的控制着自己。
薄荷的这通突如其来的的电话让湛一凡以为薄荷只是想自己了才打来电话,薄荷却开门见山的道:“一凡,我刚刚听见收音机了。所以你现在还在医院吗?”
“嗯。在医院。以防有媒体冲进来发现父亲的真实情况。”
薄荷微微的吸了口气:“那你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
“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掌控……难道……?”
“消息的确是我放出去的。”
薄荷心里微微一惊,所以这场动荡是湛一凡自己放的烟雾弹?但究竟是真枪实弹还是烟雾弹薄荷就不得而知了。
湛一凡却低声给她解释:“如果消息再不放出泊西反而会耿耿于怀,觉得我把一切做的太滴水不漏。所以我才放出消息,为了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也为了让他和他交结的那帮子人以为我们惧怕他们并且会隐瞒这意外的真相。这样他们才会自高自大自傲。”
薄荷轻轻的松了口气:“所以这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计划在行走么?”
湛一凡轻佻眉梢,微微的笑着‘嗯’。
“相信你的丈夫,这一切都只会在他的掌握中。”
薄荷就知道,他会解决好一切的,他所说的全力一击,这才是刚刚开始吧?薄荷有些佩服起他来,用计谋和策略,他的确是个高手,从前就已经领略到无数次了,所以这一次的确不担心他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一凡,我相信你。但是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说过,那帮子人就是上次害我眼睛受伤的人,也是他们让公公受伤,所以他们的手段可见不是一般的残忍和狠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么?”她这几天神经也有些紧绷,最害怕听到任何湛一凡受伤的消息。
“为了你和小苗苗,我也会的。”
“嗯。”
挂了电话,薄荷才想起薄光还一起坐在车后。薄荷回头静静的向他看去,薄光也正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视线里的情绪比较复杂,从那些复杂里薄荷甚至看到一抹‘担忧’。
薄荷迅速的回过头来,担忧?他会担忧自己或者湛一凡的处境?他不恨他们,她就已经感到是恩宠了。
很快就到了咖啡厅,杰森率先下车并绅士的将薄荷的车门打开,薄荷弯腰下车,薄光则冷冷的一笑,眼里甚至带着嘲讽之味,仿佛在说杰森这样的行为是一种虚伪。
薄荷并未将薄光的嘲讽和冷笑放在眼里,和杰森并排着肩带着薄光走进咖啡厅,白合坐在最角落的床边位置,薄荷他们一进门白合便站了起来。
薄荷错开身子,薄光进门的第一眼便看见了白合,薄荷望去,从他的视线里,她终于看到了激荡的波动。想看到他情绪的波动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窃喜、痛苦、伤悲、幸福、释然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情绪表现……
薄荷和杰森走到一旁去坐下,远远的便能看清那边的动向。她必须守着,不然她不确定他又会对母亲做出什么事情来,比如强行带走这样的事,他不是没有做过。
阔别四个月,白合看起来比在基地的时候年轻五岁,肤色也变好了,人自然也就美了。薄光看的心神荡漾,眸光发亮,就好比见到了阔别十年的情人,激动的似乎恨不得上前去一把抱住对方。
还是白合冷静的轻唤了一声:“薄先生。”才唤回他的理智,并迅速的冷却了那份儿激动。
薄光的眸底闪过一抹痛楚:“阿合,一定要……这样子生分的唤我才行么?”这是他抵达伦敦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自己想不到的第一句话。
白合缓缓的坐下,低头只搅着咖啡并未回答他的话。
薄光这才招了招手示意waiter过来点咖啡,薄荷和杰森也点了各自的饮品,薄荷什么都不能喝,所以只点了白开水,但是最近想吃甜的,所以点了一份儿点品,杰森则点了一杯咖啡神情悠然自得,好像完全不担心那边的情况似的。
薄荷禁不住的问淡定的不寻同常人的杰森:“你就这么自信?”
杰森耸了耸肩神情轻松的道:“我不是自信,我只是相信合。”
“哦?原来你是这么信任我母亲。”
“是,我相信她那颗追求自由和幸福的心。那个男人虽然爱她,但是如果不能给她想要的,那她就不会幸福。她会知道怎么做选择才是正确的,我不逼她,我等她。”
薄荷听着杰森的话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母亲神情紧张,薄光也端正坐姿,两个人似乎都很紧张,这场谈话他们会得到怎样的结果,说实话薄荷并不确定。她虽然知道母亲追求自由的心非常坚决,但是薄光想要她回到身边的心也同样的执著和坚决,就连薄荷都不忍看到他如今的模样,那母亲呢?
白合的确不忍看到眼前这样的薄光。两鬓的白发,还有沧桑的面孔,都与四个月之前的他判若两人,仿佛老了快十岁,那个意气风发的薄光消失了,眼前薄光颓废沧桑的就像一个老人,而不是曾经那个囚禁着她人生的男人。
“你……好像老了。”
“你却年轻了。漂亮了……”薄光微微的笑了笑,眼睛追着白合来来去去,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坐在这里与她说话,而不是一进来就拉着她离开。如果是四个月之前的他一定会这样做,就算是两个月之前的他也会,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抱着必定要见到她并带走她的决心,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所有的雄心都被薄荷那丫头给磨尽了,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灰心丧志让他渐渐的意识到并看到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给白合带来了什么。他好像真的没有给过她幸福,好像真的剥夺了她太多的东西,给了她太多的伤害……
白合摸了摸自己的脸,苦涩的笑了笑:“是吗?”
“如果不是我,你应该看起来比现在更年轻更漂亮才是,都怪我,这些年你吃了那么多苦,可我好像现在才意识到。”
白合诧异的看向薄光,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就明白了这些。
“太晚了吧?”薄光目光温柔的看着白合,就如同以往那般,他从未用别的眼神看过白合,对她即便再残忍,这样的微笑却是终年如一日的不曾变过。
白合躲开薄光的视线,低头咬了咬唇。面对薄光如此平淡的态度是她始料未及的,那些想好的话竟说不出来,便只有沉默。
薄光喝了一口咖啡,提了些精神,看着白合淡淡的才道:“荷儿很聪明。像你。”
白合抬头看向薄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道薄荷。
“这些年,我亏欠了她很多。我把你对我的冷漠加诸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从未感受过什么叫做父爱。我宁愿对烟儿虚伪的慈爱,也不愿意对她虚伪一次,她骂过我的那些话,其实……我都觉得她没说错,我的确是个畜生,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又或者对蔡青奕母女。你知道吗,蔡青奕她……疯了。”
白合诧异,怎么会这样?荷儿并没有告诉过自己。
“她也不知道。”薄光解释道,“蔡青奕现在在真正的精神病院,因为她要回薄家去继续作威作福,但是那里现在已经换了主人,他们因为被接二连三的骚扰,所以便报了警。警察察觉到她精神异常,就让医院的人来给她做了检查,确定了她的精神出了问题,便将她送去了精神病院。”
“那……她女儿呢?”
“烟儿消失了。”
“消失了!?”白合不可思议的听着这个消息,虽然她这些年的确恨过蔡青奕和她的女儿,但是后来她明白蔡青奕其实也是无辜的便不恨了。因为蔡青奕才是做了名符其实的小三,白合想等终有一天她自己知道的时候一定会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对她造成如此大的打击,以至于都精神失常了。
白合自己有过那样的经历,她当然知道那种滋味,混混沌沌的不知道人生究竟是怎么过的,而且蔡青奕听起来似乎比自己当初还要严重厉害。
“阿合。”薄光突然岔开话题温柔的轻唤。
“嗯?”白合抬头,答应的自然如同朋友。
连她自己都诧异,为什么她会如此平静的与他坐在这里说话,难道是经过四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曲折的变化么?从一开始的挣扎到现在的平静,他们好像都经历了漫长的心理变化。
薄光更是如此,曾经的执著,到后来的不甘,再到现在的平静,他短短四个月经历了太多,这四个月他失去了白合,他痛苦不堪,但是他也清楚的认识到了某些事,那就是她根本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不然她怎么会放任自己如此痛苦,还会签字让薄荷将那离婚协议交予自己?她是铁了心了,他也终于认识到了,如今这一面的要求只不过还是想见她,还是非常的想见她而已。
“阿合。”薄光轻唤着白合的名字,温柔的看着她,就像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那样,眼里的光芒连旁人看了去都会羡慕,白合自然是不能与他对视的,她曾经就是沉沦在这样的眼神里,以至于后来自己二十八年的万劫不复。
“那边那个男人,对你好吗?”
白合微微一颤,他指的……是杰森么?
迟疑了片刻,白合诚实的道:“……比你好。”
“真的?比我爱你?”薄光的语气中透着不信。
“我……不知道。”
白合真的不知道,她和杰森相处的还太短,而她和薄光相处的虽然长但哪里还算得上爱情?他们两个人经历了太多,薄光对她也许是爱,但是那样的爱她根本承担不起,给她的也只有痛苦。杰森给她的却是自由而又舒适的感情,如同温暖的泉水缓缓的流进她的心里,她很感谢杰森对自己的付出。
杰森也很温柔,但是杰森的温柔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杰森的温柔是温和的,薄光却是连温柔也犀利如剑,就如同他给的感情,激烈的如同常年加温的沸水。渴望,却又烫人……
薄光微微的吸了口气,突然郑重而又认真的道:“阿合,只要你承认,你也爱他,那我就同意离婚。”
200离婚与结婚
“阿合,只要你承认,你也爱他,那我就同意离婚。”
薄荷真正而又认真的道,完全不似开玩笑。白合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的条件就这么简单?
面对白合的沉默,薄光微微的笑了笑:“你一定把离婚协议带来了吧?”
白合迟疑的点了点头:“是。”
“那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和我离婚了。”薄光确定的道。
白合又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是。”
“对我一点儿也不留恋?”
“……是。”
“真的就那么恨我?”
白合抿了抿唇,半响摇了摇头:“不恨。”
薄光的眼眸里迸发出一抹希冀之光,白合却又平静的接着道:“恨你,太累。所以,我早就放弃了恨任何人。”
薄光眼里的光芒再一次缓缓的落下,跌的生疼。
白合淡淡的看着薄光,努力的控制着心里的颤抖,他这模样她是真的不愿意说出这些话,但是荷儿就在那边看着,杰森就在那边等着。荷儿是她过去的希望,杰森是她未来的希望,但薄光却是她整个人生的劫数。
轻轻的咽着口水,虽然每咽一次,喉间就梗的生疼,薄光却还是再一次问道:“那你……究竟爱不爱他?如果你点头,我就签字。”
“很重要吗?”白合抬头看向薄光,这个问题她并不能回答,爱不爱,她其实……并不知道。
“很重要。”薄光静静的答。
白合冷冷一笑,那温婉静楚的脸上闪过这样一抹笑意,让薄光微微的诧异,她几乎从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但此刻却表露无疑,她在对他冷笑!心里几乎承受不了她这样的表情,比她的痛哭还要隔割疼他的心,如果不是真的不爱了……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意来?
白合抬头看着薄光,眼里含着微微的冷意:“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爱人的能力?”
“你说……什么?”薄光难以理解的看着白合。
白合苦涩的一笑:“那两年,虽然我精神混沌,但是我依然清晰的记得,我是那样的恨你。恨你夺了我的孩子,恨你困了我的自由,恨你决定了我儿子的生死,恨你将我隔离外界,恨你剥夺了我的自由。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不值得我爱的男人,后来我渐渐的清醒了,可我也就明白了,我想逃出那里几乎是奢望,你怎么可能放了我?虽然你依然对我好,但是你给的那种好我真的能接受吗?你从不曾想过我真正要的是什么,以前我只要你,和你组建一个小小的家庭,后来你决定要和蔡青奕结婚我便只要要荷儿,我要走出那里,但是直到荷儿的出现之前,那一万多个日子,你有算过我究竟是怎么过的吗?除了浪费生命,还是浪费生命。我就像是断了翅膀的鸟儿,痛苦的在那里挣扎的活着,而你宁愿斩断我的翅膀看着我流血也不愿意讲放我出去疗伤,你帮我舔砥伤口却又在伤口一次次撒盐,没有一天我不痛苦……”
“别说了。”薄光捂着脸,痛苦低喊。
“阿光。我发现,我害怕去爱人,即便杰森对我再好,可我也不敢。但是我现在想追求幸福,想试着去接触,除了自由之外,除了荷儿之外,我也想被人呵护和疼爱。杰森的爱是尊重的,而不是你那般……一边充满了温柔的欲望,一边却又装满了扎人的荆棘,满身是血的我伤口还未好,怎敢再继续爱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杰森是个医生,他在慢慢治愈着我……”
薄光抬头,双眼通红的看着白合,痛苦的握着双拳,咬牙低喊:“别说了!”
“你害怕面对事实吗?你不是想听答案吗?我把答案告诉你了,怎么你却害怕了?”白合也不想这么残忍,但是这些年装在心里的话就像被挖了一个口子,即便不忍他如今的模样,但是她知道不得不说,如果不说他一定不会退步。
她太了解他了,不逼到绝经是不会妥协的。
薄荷捂着脸,大手爬过沧桑的脸和两鬓染霜的白发:“不是……我不是害怕。只是请你不要这样对我。阿合,我承认我的爱是残忍的,但是我那样的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薄光放下手,白合惊愕的看着薄光,他何曾这般过?满脸的泪水……伤心欲绝就写在脸上,那样的悲恸。
白合侧开自己的目光,薄光在她的世界里一直扮演着一个温柔杀手的角色。他是她温柔的丈夫,却也是一个残忍的魔鬼,他是个两面人物,她自认为这些年以来她从未真正的摸透过他的性子。一次次的伤害让她累到了极致,让她不愿意再靠近他,她害怕再触碰一身的伤口,所以即便他再温柔,她依然冷静的对他只是冰冷,她想要的何其简单,他一日不给她,她便一日不会快乐,要不是能看到荷儿的照片,她相信自己连坚持到荷儿去找她的那一天都不可能。
薄光是那样的霸道而又残忍,他可以残忍的对待自己,也能残忍的对待基地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他也能将他所有的温柔给自己,她知道。可是他何曾这般过?落魄而又沧桑的落着泪,求她不要这样。
怎么世界就变了?她是曾经的祈求着,求了他二十八年,而他却成了今日的祈求着,祈求她不要对他残忍。
白合不愿意再谈下去,从包里拿出自己在家里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推到薄光眼前。
“阿光,签字吧。我们这桩婚姻本就不该存在,蔡青奕已经疯了,她是受害者,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签字。”
白合冷静的将笔递给薄光,薄光颤抖的伸手接过,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从眼眶里落出来。他一个大男人,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他拥有过诸多的辉煌过去,他曾经也是一个小小国度里的国王,那个国度里有她。但如今,他却不得不在异国,当着女儿的面,当着她的追求者签字协议离婚……薄光觉得可笑,却又觉得可悲,就连自己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也没有发觉。
眼泪一滴滴的滴答在离婚协议上,晕开在纸张上,他这才竟然察觉,立即伸手擦过自己的脸,他这是怎么了?他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他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哭过了,怎么还会流眼泪?是为了她的过去,还是为了他们即将断开的关系而伤了心?薄光怔怔的看着自己之间的晶莹,他这是疯了吗?一定是疯了……不然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留下眼泪来,即此刻心里痛的仿佛在滴血,也不该啊……
竟不敢抬头去看这个时候的白合,是怕看到她决然的表情,还是她的讽刺冷笑?薄光如果抬头就会看到同样是泪流满面的白合,也许他就会迟疑,还会燃起他心中最后的希望。但他的怯懦和绝望已经侵袭了他所有的感官思绪,他的害怕胜过了希望。所以他注定要错过白合同样是满脸泪痕的脸,错过了白合眼底的错综复杂的情绪……
她并不是不舍,而是不忍看到他这个模样。这个与她纠缠了三十年的男人如今却是这个模样,痛的不仅是他自己,她也痛啊。
薄光紧握手中的笔,缓缓的在自己该落笔的地方落下,可是颤抖的手就是写不下第一个笔画。颤抖了许久,才缓缓的一笔一划落下‘薄光’二字。就是扭曲的特别难看,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和风度……
‘光’字的最后一个勾落下,薄光就丢下笔,自己握住颤抖的厉害的右手,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亲手签下的名字。他竟然真的……真的放了她,竟然真的亲手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抹联系!他竟然真的……!
白合起身快速的离开,连一句话也没说便向外咖啡厅跑去。
“杰森!”薄荷立即提醒一旁还在喝咖啡始终没有望过来一眼的杰森,杰森听见自己的名字便站了起来,抬头望去,看见白合哭着跑了出去,立即追上,连招呼也没有和薄光打。
薄荷全程看在眼中,说实话,薄光的泪她也震惊了。她愿意相信他的爱,但是她也相信母亲的选择是她自己的选择。
薄荷缓然的起身,轻步的走过去在薄光的对面坐下。母亲的包还在沙发里,她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拿过来放进包里,现在,只需要将协议书交给钱律师就能办好一切了。而他们的夫妻关系……在他落下字的那瞬间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薄光已经收拾了情绪,脸上的眼泪也收了起来,似乎不愿意在薄荷面前太过落魄,所以神情已经不如刚刚在白合面前那样卑微,虽然没有恢复以往那般高高在上,但是依然冷漠自持,是那个真正的他。
“你满意了?”薄光冷冷的看着薄荷,如果不是她的步步紧逼,他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妥协,根本不会因为阿合的那些话而就放弃他们之间的关系。
薄荷静静的看着他,对于他的指责她并没有给与反驳,而是静静的看着他道:“谢谢你给了她自由。”
薄光痛苦的合上满是心痛的眸子:“失去她,将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我现在已经尝到了剜心的剧痛,我想……这也许是我的报应,但我竟然不觉得后悔,因为我现在……也想她能快乐。”
“妈妈一定会越来越快乐的。”薄荷很久没有如此心平气和的与薄光说话了,薄光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抬头看着她:“怎么,就这么感谢我?”
薄荷深深的点了头:“嗯。我原本……以为你就算见了她,也不会轻易的签字,但你还是放了她自由。”所以薄荷震惊了,所以薄荷看着这样的他,无法无动于衷的和所有人一样转身冷漠的离开。这几次争吵,他每一次的执著和不甘都是那样的强烈,他想要母亲,他只想要母亲的心她一次比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所以她看到他的泪,看到他颤抖的签字,她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心里也微微的有些……疼。
他们终于离婚了。而她则是背后的那把推手,推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生父亲离异。世界上一定没有她这样的女儿,看着父亲的公司垮塌,推着父亲和母亲离婚,她好像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让人难以理解,但是她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他们的婚姻如果再维持下去,谁也不会幸福,只有互相解脱,彼此才能都得到新生。
“呵……她都那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不放了她?我不曾知道,原来我给她的伤害那样的深,我以为我这些年在一点一滴的温暖她,我以为她看得见我对她的好,我以为她懂的我的执著,我以为……就算我过去做的再多的错事,但是经过时间的变迁,在那个她只能依靠我的基地里,她依然会只爱我,不会恨我,可我错的太离谱。她的确不恨我,但是她却不想和我在一起,她觉得我是魔鬼,她觉得我把她的翅膀折断,而那个人……是她的医生,她甚至想要因为那个人去爱,而我则是那个让她失去爱人能力的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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