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航吃惊了,她记得西蒙从没来过中国,才会追着她打听神秘的东方有多神秘。“你是哪边的客人?”
西蒙碧蓝的双眸泛出潋滟的光泽,“哦,我是女方二姨妈的三姑姑的四舅舅的五表弟的朋友。”
“你挺入乡随俗呀!”诸航噗哧笑出声。
“那当然,我一向随和。”西蒙自恋地挑挑眉梢,“老实交待,我是看见你才进来的,反正没人查问,我蹭一顿,别出卖我。”
“那你是来中国旅游的?”诸航察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忙拉着西蒙到角落坐下。那里有一张附加的餐桌,以防客人多出来才设的,没有名单,也很隐蔽。
西蒙摊开双手,委屈道:“算是吧,也想过来看你。你离开莫斯科时,都没和我打招呼。”
“任务紧急,来不及!那你在维和小组的任务也结束了?”
“彻底结束,我和美国政府说了再见。现在我是自由人,想在哪就在哪。”
诸航才不信他的话,必然是哪家出的价高于美国政府,打动了他。她皱皱鼻子,“准备在中国呆多久?”
“听你安排。”
“呃?”
“不是讲中国人好客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个洋鬼子,功课还真做得不错。诸航爽朗地说:“那我明天带你四处转转,后面我就没空了。”
西蒙点头,竖起手指,“ok!你的少将呢?”
“他今晚有事。”
西蒙遗憾地耸耸肩,“挺想和他打声招呼的。。。。。。啊,”他的眼睛陡地晶亮,“美女!”
诸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是眼前一亮。
这世间,真的有种女子,哪怕蓬头拓面,哪怕素衣简履,往那一站,就能使星光黯淡。地摊上一件几十元的t恤,套她身上,就是华服。
一件剪裁极普通的淡蓝齐膝裙,没有一件首饰,甚至连头发都剪成了极方便梳洗的短发,神情疏离清冷。对于别人的招呼,淡淡回应。即使这样,谁都无法忽视她如画的眉目、绝丽的容颜。
诸航记忆里能翻出来与之匹敌的,就是佳汐了。
西蒙看得两眼发直,诸航打趣道:“要不要去搭个讪?”
西蒙摇头,“我讨厌这一类的冷美人,逗半天,都不露个齿,累!还是火辣热情的mm可爱。”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乐队开始演奏。理查德的《梦中的婚礼》,旋律虽然简单,但却非常应景。司仪出来让大家入座,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欧灿和几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被安排在最中间的圆桌,众星捧月般。欧灿看了看周围,没有找到诸航,她看到了那位美女。
诸航似乎看到两人轻轻点了下头。
音乐继续演奏,电影《睡美人》的主题曲,大厅内侧的大门打开,伴娘们开始往前走,新郎与证婚人已站在了台上。
新娘出来了,拖着长长的婚纱,胸前的捧花洁白鲜艳。
诸航倏地一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实在受不了这么隆重而又神圣的场合,不知道小艾结婚时会不会这样。她祈祷千万不要,她怕笑场。
西蒙也不是个能够严肃的人,两个人就在角落里闲聊,看着证婚人证婚,新郎新娘立下誓言,然后共舞,然后宴席开始。看来大家都在家里垫了肚,真正动筷子的人很少。大家一个劲地喝酒、敬酒。
欧灿这桌,无疑是敬酒最多的。欧灿端起酒杯,透过红色的汁液,看着舞池中跳舞的人,心里面微微的发涩。绍华与佳汐婚礼那天,也是宾客如云,军界的、学术界的、艺术界的名流都到了,晏南飞喝了不少的酒,卓阳还唱了歌。她与卓明领着佳汐与绍华向宾客敬酒,每个人看向他们都是羡慕的。她是那么的开心,心想着要是佳汐早点给卓家生个孙子,那人生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唉!谁又能猜测到上天的安排!欧灿闭上眼睛,咽下一口涩涩的干红。
又一支舞曲响起,西蒙按捺不住,站起来,对着诸航,风度翩翩做了个邀舞的动作。诸航压着音量警告:“我会把你脚踩烂的。”
“被你踩,我是幸福的!”西蒙不肯收回手,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诸航。同桌的人都鼓励地看过来,有一个说:“去跳吧,又不是比赛,如此良宵,开心就好。”
诸航的小眼神都要杀人了。她领教过西蒙的赖皮,现在又是这样的场合,她是那么不情愿地把手重重地甩向西蒙。西蒙温柔地握住,“亲爱的,相信我!”
两人步下舞池,柔情款款的慢三,会不会跳,都没什么,随着节奏慢慢移动就可以。
“我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西蒙说道。
诸航僵硬地弯弯嘴角,“我只珍惜当下,从不留恋过去。”
“你冷情得不配做个女人。”西蒙蓝眸泛着幽怨的波浪,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大海。搁在诸航腰间的手一使劲,诸航栽进了他的怀中。他俯身过去,似乎要亲吻诸航。
诸航抬脚欲踢人,音乐戛地停了。西蒙温柔地揽着诸航,诸航挣脱开,“抱歉,我要去和婆婆打个招呼。”
“婆婆。。。。。。”西蒙念叨着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欧灿脸上飘荡着和煦的春风,眼中却已冰天雪地。她看到诸航了,当然也看到那个像只花狐狸的外国男人。不知道绍华看到这一幕,还会怎样维护诸航。
“阿姨!”
欧灿抬起头,假装没看到一米外的诸航,她全部的目光都给了端着酒杯走过来的漂亮女子。
“啊,小晖!”
诸航讶异地发现冷美人也会笑的。只是。。。。。。诸航看到美人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手指隐隐地颤抖。她是太紧张还是害怕欧灿?
其实欧灿笑得很慈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和新娘是同学。”
“哦,这样啊!那今晚要好好的闹一闹了。”
“嗯。阿姨,应该去您家向您道声谢的,姐夫替我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的。”
“应该的,一家人呀!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给阿姨打电话。”
“好的,阿姨。我敬你!”冷美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真是令人嫉妒,连喝酒的姿势都那么美,仿佛一曲李清照的小令。美人轻声道谢,转身回桌。她看到了诸航,淡然颔首。
欧灿没有介绍诸航认识美人的意思,只是把诸航向同桌的人介绍了下,诸航乖巧地叫了一遍,敬了一圈酒。然后,欧灿打发诸航回桌,她也只字未提西蒙。
西蒙已经不知踪影,只在诸航的餐巾上画了个电话。
直到席散,诸航都在观察冷美人。她并不与同桌的人交流,偶尔抬头看看新娘,其他时间便安静地坐着,从不动筷。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
欧灿将她送回四合院,没有停留,直接回去了。
唐嫂和吕姨继续在追婆媳剧,孤单的小帆帆抱着个变形金刚坐在沙发上自己玩。诸航没敢惊动他,悄悄回卧室先洗澡。洗好出来,她打了通电话给宁檬,八卦兮兮地告诉她,自己今天看见了一位超级大美女。
宁檬懒懒地喔了一声,“美女又怎样,也会有黄脸婆的那一天。”
“你被啥虐了,苟喘残吟的!”
“没。你给我打电话就这事?”宁檬似乎想挂电话了。
“还有件事,我俩给小艾买张床吧!”这事,诸航想了好几天。
“有人送了。”
“谁呀?”
“小艾不肯说,贵着呢,四万多。”
诸航吓了一跳,四万多的床谁敢睡,那不得供着,“真的假的?”
“你来看看不就知了,挂了哦!”
诸航对着手机嘀咕着,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夫人真的回家啦,帆帆没有说错哦!”唐嫂抱着帆帆走了进来。
帆帆指指灯,“妈妈开灯了!”
“坏家伙,你原来一直在监视着妈妈呀!”诸航抱过帆帆,埋在他脖间蹭了蹭,又咯吱了他几下。
帆帆咯咯笑着,头直甩,“妈妈,不弄,不弄。”
“就弄!”
两人闹了一会,诸航让唐嫂去休息,把帆帆抱上了床。“帆帆,妈妈今天不做事,我们一起睡觉觉,不理爸爸。”她很内疚把帆帆一人留在家。
“妈妈最好!”帆帆乐得眼都成了一根线,连忙滚到床最里侧,“妈妈睡!”他一跃身,拉过被单,给两人都盖上。“妈妈,香香哦!”他扑进诸航的怀中。
诸航乐了,只有在帆帆眼中,自己才是世间最好最美的人。
“妈妈,唱歌!”
啊,唱歌呀,诸航苦了个脸。“坏家伙你尽挑妈妈的命门捏。”
帆帆张大嘴巴,已唱开了。咿咿呀呀的,勉强听出有一点《虫儿飞》的痕迹。于是,母子俩便开始了大合唱。
好不容易把帆帆哄睡,诸航也有了点睡意。睡之前,很顺便地想到了那位冷美人,她叫欧灿阿姨,是欧灿老家的亲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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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
诸航说:首长,秋色迷人,枫叶正红,帆帆不愿在家呆着,你说怎么办?
帆帆一脸期待地拽着首长的衣角:爸爸,爸爸。。。
首长说:好吧,那今天就出去赏秋。。。诸位看官,请移步新浪林笛儿博客一睹《月上柳梢头》,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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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四)
卓绍华的手机号码簿分两大类:工作与个人。工作的那一类里,有上级、同事、下属,甚至包括一些只有代码不显示真实姓名的网络奇兵人员。个人里又分两个小类,朋友、同学及其他一类,成功就在这里面,然后便是家人。家人里的第一位是卓明。卓明很少用手机,打过去,接的人大部分是秘书。欧灿在第二位,四合院的座机在第三位,第四位原来是佳汐,后来删除了。再后面就是卓阳、晏南飞,佳汐的爸妈。。。。。。诸航的号码,他放在最后一位。如果查找键往上翻,那么诸航就是所有号码里的第一位。
不过,在这里,显示的名字不是诸航,而是妻。
有一次,他和成功一块吃饭,诸航来了电话,恰巧被成功看到。成功直接鄙视:你就是个伪君子、假学道,诸航,硬邦邦的两个字,你真当她是你学生,或者当她是邻居床上的。昵称这个词发明了干吗的,就是为了用在特别的人身上。如果诸航是我老婆,我要叫她爱妻、娇妻,哼!
他森冷地瞪着成功,如果你再不闭嘴,以后别想去我家蹭一口饭。
成功立刻噤声。他很稀罕吕姨的手艺,还稀罕经常看到小帆帆和猪。这是他小小的幸福,千万要珍惜。
晚上回到家,灯光下,凝视着诸航恬静的睡容,卓绍华拿起手机,把诸航的名字先改成娇妻,摇摇头,再改成爱妻,呆了会,最后改成妻。他会在心中千次万次地唤她航航、娇妻、爱妻,以最深情的口吻。但在人前,他真的做不到。
现在,他的妻在哪呢?卓绍华看了下手表,十一点多了,正午时刻,一天中的温度最高的时刻。北京的热,和北京爷们的性格一样,俐落爽朗的,很干脆,说热,那就是炽烤,火辣辣的。
诸航今天陪西蒙去故宫和长城。
昨晚,诸航向他请假。今天,她有课。这就是诸航,答应了别人的事,千难万阻都要去完成。
做诸航的老师,不是个轻松活。她坐在下面,瞪大两只眼睛俏皮地看着你。真的无法做到平静如水。二小时前,她还在他怀里,咕哝着不肯起床。吃早饭时,和小帆帆扮鬼脸、耍宝。他尽量不与她对视,而这孩子,还故意揶揄他,你越不看,她的问题越多。她一问问题,下面那帮年轻军官们就笑得很暧昧,严重影响到他的威信。他在课堂上不住地清咳,她还关心地问:首长,你要不要喝水?
他非常佩服鲁迅先生和沈从文先生,他俩是师生恋的先锋者。当他们在课堂上,对着喜爱的人,是如何做到镇定自若呢?
一堂课下来,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他们很少同时回家。他在学院呆的时间不长,她的课多。偶尔一同回去,她能一路笑到家。小喻纳闷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他叹息,她是在笑他在课堂上的不自然。
他准了诸航的假,让小喻也一同过去。
诸航和小喻很早就出门了,说是和西蒙去人民大会堂前看升旗。中国人对于这升旗有种自豪感,外国人就看个热闹。八点时,他给诸航打了电话,他们已吃过早饭,准备进故宫!十点,他又打了通电话,提醒诸航买水喝。十点半,他让诸航挑树荫下走。诸航回道:故宫里没有树。他说那去北海公园,那儿树多花多。
卓绍华走到窗边,眯着眼看看太阳,诸航一定没戴遮阳帽,他得让她在店里买一顶。不然晒成小黑炭,帆帆会不认识。
通话键还没按下,秘书从外面进来。
秘书盯着卓绍华手中的手机,愣了愣。
“哪儿的文件?”卓绍华问。
“工信部刚送来的。”秘书把文件放在桌上,还盯着手机。
卓绍华坐下来,文件下面还有份资料。这份资料令他倒吸了口冷气。韩国被黑客攻击的历史上,出现了一件里程碑的事件。韩国是个互联网普及度非常高的国家,总人口不过4900万,但就在前几天,有近3500万的用户信息被盗取。这些信息非常详尽,包括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生日、电子邮箱地址、甚至是血型。杀伤面积如此之大,凶手却没留下任何痕迹。韩国官方只能呼吁各家公司不要客户们提供过多的个人信息。
文件是工信部的秘密要件,有几位计算机专家称发现国内某著名的互联网软件、服务公司,以帮助用户免费拦截病毒、维护机器为借口,窃取用户隐私,并将矛头对准同类的其他公司,给网络安全带来巨大威胁。工信部恳请网络奇兵相助,秘密调查该公司,以防出现韩国那样的事件。
“这份文件还有谁看过?”卓绍华问秘书。
“成书记。”
“我去下成书记办公室,那个。。。。。。如果有电话过来,你接听下。”卓绍华走到门口,又回头把手机放桌上,“如果是诸航,你说我一会给她回过去。。。。。。哦,你要问她在哪。”
这么毒的太阳,长城上的地砖怕是烫得脚不能沾地,有什么好看的。摇摇头,走了出去。
秘书托了托下巴,嗯,还在!
成书记神情沉重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卓绍华进来,成书记起身,与他一同坐到沙发上。
“看了?”成书记瞟了下文件。
卓绍华点点头,“我一直以为几次事件下来,他们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事态越演越激烈了。”
成书记一拍桌子,“同行竞争,光明正大地来,胜者为头,输者心服口服。最厌恶这种小人行径,龌龊!你准备让谁去,一定要挑个水平顶尖的,一下就将他们拿下。这帮狂妄之徒,真以为制不了他们吗?”
卓绍华沉吟了下,“有几位要去参加美国的圆桌会议,我考虑下,明天给你答复。必须技术要全面,无论是防守、进攻和解密。”
“考虑什么,你家里就有现成的一位。你舍不得她出国,还舍不得她接这个任务?”
卓绍华笑,“那到不会,诸航擅长进攻,防守也可以,但在解密上稍逊一筹。”
成书记一挥手,“这个好办,我给孟教授打电话,她可是密码学家。”
“不,不,解密的事,我亲自来。”
成书记脸上写着“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出马,我就高枕无忧了。绍华,最近和成功碰面了没?”成书记坐回沙发,眉头微蹙。
“他从上海回来后,只通过电话。”
成书记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好像有心事,平时总把他妈妈逗得直乐,现在脸整天拉着,像谁欠了他似的。我家两孩子咋这么让人操心呢,也老大不小的,还当是十八在耍性子。我羡慕你爸,那天他向我显摆你孩子的照片,真是个小机灵呀,和你一个模子铸的,但是眼神、表情像他妈妈。”
卓绍华笑笑,“是的,他对诸航很崇拜、很依赖,有时候,简直是无视我的存在。”
“哈哈!”成书记大笑,“这个有意思,你吃醋了吧?”
卓绍华老实承认,“是有一点,想和诸航说句话,都得看他的小眼神。不然,他就一直插嘴,一直转移诸航的注意力。”
成书记听得真是又羡慕又感慨,“成功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得想办法让他住家里,多热闹多充实呀!”
卓绍华笑了笑,便告辞了。
路过小会议室,他朝里面看了下,烟雾缭绕,几杆烟枪在里面对着抽。政委坐在正中,周文瑾坐在最里端,埋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政委大概在布置圆桌会议的任务。周文瑾是参会人员里资历最浅的,这次特地让他过去,其实部里为了提拨他做个铺垫。周文瑾的表现越来越可圈可点,技术也日渐成熟。
卓绍华想起卓明提到的那个名单,不知为何,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有没有电话?”一进办公室的门,卓绍华忙不迭地发问。
秘书回道:“我一步都没离开办公室,它很安静。”
卓绍华似乎不相信,拿起手机看了又看。
“卓将,我给你把午饭带到办公室来?”秘书问道。
“不了,你去吃吧,我一会也去餐厅。”
等秘书走后,卓绍华又给“妻”打了通电话。
“首长?”诸航的声音是怀疑的、不太相信的。
“在哪?”
“在去长城的路上。”
“吃过饭没有?”
“没,一直在喝水,热得吃不下。”外面的温度能把人蒸熟,谁都没胃口。
“那。。。。。。回家吧,别中暑了。”
“不行,不到长城非好汉。”
卓绍华沉默。电话那端传来西蒙低沉的笑声,难听的美式英语腔,开口闭口都是亲爱的。
“首长?”诸航以为手机信号不好。
“小喻和你在一块么?”
“在的呀,寸步不移,我去洗手间他都跟着。”
“诸中校。。。。。。”小喻弱弱地抗议。
“当然这是不可能滴!”
卓绍华嘴角抽了下,这孩子啊,能把人吓出心脏病。多少有些无奈地挂了电话,他也没胃口吃午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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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五)
诸航心里微微地泛着波澜,首长今天给她来了n次电话,打破他们认识以来的通话记录。仿佛首长随时在确定她所在的方位、她是否安好。
有小喻在,她好得不能再好。
温度这么高,长城今天的游客奇少,诸航只爬了两个烽火台就气接不上来,眼前金星直冒。西蒙体力却好得很,他健步如飞。诸航似乎就缓了口气,他就成了她眼中的一个小黑点。回来时,一件t恤汗湿得能挤下水,神态却恍若闲庭碎步。
“你是不是经常训练?”诸航不禁有点羡慕。
西蒙拿了瓶水,对准头顶倒下,一边甩着头发一边回道:“亲爱的,你退步太多了。”
诸航呵呵一笑。在国外执行任务时,小组里每天都有体能训练。现在,她上上课,和帆帆玩玩,自动降低了自我要求。
三人从长城下来,经过一家茶餐厅,小喻说这家环境看上去很清爽,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市区。这一说,诸航和西蒙也觉着饿了。
三人进去,找了张挨着空调的桌子。从热到冷,寒毛倏地根根倒竖,诸航打了个冷战。
西蒙透过窗,眺望了眼长城,说:“中国不过尔尔,几堵破城墙,几幢旧宅,就敢称泱泱大国。我还是喜欢欧洲,无论是历史,还是环境、文明、礼仪都那么优雅。”诸航鄙视道:“自己不懂欣赏,还敢信口雌黄。中国的历史上下五千年,世界上最著名的文明古国之一,岂是欧洲敢攀比?现在的中国是前进中的发展国家,欧洲已经停滞不前了。”
邻座一位客人的手机响了,那人一看号码,音量突地拨高了八度:“王总,你好,你好。。。。。。”
西蒙收回视线,朝诸航一挑眉,倾倾嘴角:“中国人随地吐痰,公众场合高声讲话,这就叫文明?”
“欧洲人吸毒裸奔,那叫优雅?”诸航突然笑了,“西蒙,你好像是美国人吧,美国是没有童年的,所以美国人才那么羡慕其他国家,处处掠夺。”
西蒙没有立即回击,而是深不可测地凝视着诸航,“亲爱的,我没想到你是爱国人士。”
诸航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是汉奸?”
西蒙耸耸肩,不再说话。
小喻点了壶凉茶,两笼点心。茶喝光了,点心就西蒙吃了几只。“好吃,好吃!”西蒙竖起大拇指。
诸航失笑,这个坏小子一边在贬低中国,一边又这么贪恋,真是矛盾。“小喻,请厨房再帮我们做两笼点心,各个品种,给西蒙带回酒店。”
小喻刚走开,手机响了,首长的又一通来电。
“首长。。。。。。”让首长这么操心,诸航很过意不去。
“妈妈。。。。。。”
“呃,坏家伙呀,爸爸到家了?”诸航看了下手表,夏日白昼长,外面这么明亮,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
“妈妈,黄瓜。。。。。。茄子。。。。。。萝卜。。。。。。鱼,红的,黑的。。。。。。”小帆帆猛咽口水。
诸航纳闷,一日不见,她和坏家伙有代沟了,一句都听不懂。
“鱼,有尾巴,在这。。。。。。在那。。。。。。妈妈回来。。。。。。诸航!”手机回到了首长手中,诸航急忙发问,“帆帆在讲什么?”
“唐嫂今天带他去农贸市场,他认识了几种蔬菜和水果,回来时,唐嫂给他买了几条金鱼,放在荷花缸里,他兴奋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想与你分享,催着我找妈妈。”
诸航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必须要和妈妈分享。”
“那你。。。。。。马上到家?天一黑,鱼躲在睡莲下,就看不清了。”
首长又在咳了,可能气候太干燥。“我现在就回,希望路上不要太堵。”诸航着急起来。
“让小喻注意安全。实在看不到鱼,我再想办法,不过,只怕帆帆不满意。”
“我知道,我知道。一会见!”
“等你吃晚饭!”
诸航合上手机,抬起眼,西蒙笑得贼贼的。“这趟中国之行,我很有收获。”说时,眼角的余光瞟了下吧台的方向,小喻背对着他们。
诸航坐下,“说来听听!”
西蒙凑过来,汗臭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诸航连忙捂住鼻。
“不必真和你有什么,让你的少将这么紧张,就非常有成就感。他的心眼就这么小!”西蒙竖起小指,嘲讽地直摇头。
诸航笔直地盯着西蒙,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你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
西蒙弯起嘴角,“你在讲什么,亲爱的?”
诸航慢悠悠地端起茶杯,笑靥如微风,习习飘荡,“韩国的黑客袭击事件,很像你的风格,干净俐落,不拖泥带水。”
西蒙像受了多大的冤枉,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从不赚那种小钱。”
“那件案子,一个人做不了,得团队作战。这样子平分下来,确实是小钱。那么你是在单独执行某任务?”
西蒙笑得迷人倜傥。“想与我合作还是想告发我?”
诸航站起身,小喻朝这边走过来了,她飞快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很珍惜现在。”每个人的幸福观不同,她不想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西蒙。她很安分地做一个学生、努力地做一个称职的妈妈,但不代表她对外面的世界很陌生。
西蒙被黑客组织招募,不意外。投其所好,西蒙必然心动。
“你的愿望很美好,但是。。。。。。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不知他们对你有多爱,我很妒忌!”西蒙挑逗地挤了下眼,仿佛他们正在聊风花雪月,而非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诸航轻笑:“你太夸张了。哦,点心来了,我们回市区吧!”
劳烦西蒙亲自来华,于她,真的是重量级的礼遇。是的,他们确实“爱”她,而她不解风情。
蜻蜓点水,浅浅涟漪。无需多说,点到为止。
“再陪我一个晚上。”西蒙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
诸航瞪他:“有孩子的妈伤不起。”
西蒙摊开双手,作无奈状,向小喻抱怨:“她对我真不怜香惜玉。”
诸航和小喻差点没笑趴下。
傍晚的北京交通怎会不堵呢,再把西蒙送回酒店,诸航到家,都八点多了。夜暮四合,朝荷花缸里看看,隐隐有水声,却黑漆一团。诸航心虚地放轻脚步,听着帆帆和首长在书房讲话,她把门推开一条缝,两人在电脑上看纪录片,碧蓝的海洋里,五彩的鱼群如花束,一串串气泡沽沽地窜向海面,突地,一条大鲸鱼出现了,一张嘴,鱼群不见了。
“鱼。。。。。。”帆帆大叫,着急地扭头看卓绍华。
“大鱼吃小鱼,帆帆想做大鱼还是小鱼?”诸航推开了房门。
父子俩一同回头,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似乎她走错了门。
诸航指指门,委屈地问:“你们是不是要我出去再敲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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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六)
诸航晒伤了。
除了有衣服遮挡的部位,从脸到脚,先是红,然后褪皮。每一寸肌肤,诸航说像是蜜蜂在蛰。夜里翻个身,她咬着牙不发出声,却还是逸出一两声呻吟。
卓绍华怕碰着她,和帆帆去挤了一床。帆帆巴巴地看着诸航那样,没敢提什么条件,早早上床躺着。卓绍华一夜起来几次为诸航抹药,诸航过意不去,说自己来就可以,卓绍华沉着脸,拍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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