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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都是碰巧，运气好。”

方智雄弯下腰仔细盯着善善的脸看，于此同时善善也瞪着双大眼睛仔细打量他，一大一小互相瞪眼，场面着实有点怪异。

“哈哈，”方智雄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小孩有意思，一点都不怕生啊！”

善善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为什么要怕？我长得又不丑，还怕给你看？”

“你知道我这里是做什么的吗？”方智雄突然恶狠狠地对着善善说道：“专门把你这种小女孩买来喂熊家婆！”

“……”善善直接给了方智雄一个柯南的经典白眼，复又甜甜得说道：“你知道我这种小女孩是做什么的吗？是专门说：‘叔叔，我的家找不到了，你能带我回家吗？’然后趁你不注意揭了表面这层乖巧的小孩皮，露出獠牙，咬断你的喉咙，挖出你的肝脏生吃的妖怪！”说完，善善还伸出她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目光阴森森得盯着方智雄，仿佛他是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猎物。

在场的所有男人听了小女孩的话，通通打了个冷战。这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说的话吗？

强哥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结结巴巴得说：“雄哥，这……。这真不是我教得。这小孩一路上都…。。都挺正常的……这……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突然，善善又浑身抖动抽搐了起来，吓了大家一跳，她只抖了一会儿就不抖了，抬头对着强哥说起了粤语，语调阴沉：“阿强，奶奶想你，下来玩下来玩……。”一边说，一边还招手。妈呀！闹鬼了！强哥从来没听过善善说粤语，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他奶奶刚过世，这下子把他吓得脚软手软，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阿飘啊！

方智雄心里也有点发毛，面上还是假装镇定，“你们快去，把她给我绑起来！”结果在场十多个大男人，谁都不敢动，香港人的迷信全表现出来了。

善善装了一会儿鬼，又突然倒在地上，过一会儿醒来又是一副小女孩天真纯洁的样子：“叔叔，我饿了！”

强哥想起刚才善善说得狐狸的那段话，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小妹妹，你方叔叔这有好吃的，你向他要，叔叔还有事，先走了。”

善善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叔叔我送你。”

“不用送，不用送！”强哥急急忙忙得走，走到楼梯口还摔了一跤。

善善看他的样子真是好笑死了，转过来直接坐在沙发上，小腿晃啊晃的，对着方智雄叫道：“喂，梳中分头的怪蜀黍，我们来谈一谈？”

第七颗星

方智雄愣了愣，梳中分头的怪蜀黍？这是在叫他吗？这个小女孩还真有点意思，装鬼把阿强都吓跑了。他上前，咧着招牌黄牙对善善说道：“丫头，胆子倒不小，你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吗？”

“资格我是没有，但是我有胆量！”善善那双大眼睛眨啊眨的，似一潭清澈的湖水，丝毫没有怯意。

“好，我就喜欢有胆子的人，你说吧，谈什么？”方智雄爽快得说道。

“叔叔，我是被那群人给绑来的。”善善说完仔细看方智雄的神色。方智雄没有丝毫反应，这种事他司空见惯，只吸了口烟道：“怎么？你还想让我把你送回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要答应你我就是傻子。”

“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把我送回去，不过想请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做事，但是请别把我送去那个什么俱乐部。”

“哈哈，你这小孩，能帮我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善善停顿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说道：“我可以演戏！演很多戏！只要你别送我进俱乐部，让我演什么都行！”

方智雄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真的演什么都行？”

善善看着他，再次重申：“演什么都行！”

“好吧，就当我做善事了。不过我得先带你去见个人，他如果说行了，那才行。”

善善跟着方智雄出了房间，坐上电梯到了顶楼，电梯门一开，善善被里面的景象震住了，居然是个超大的摄影棚，各式摄影器材道具摆满了，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看到。她心中疑惑，谁在这里拍戏吗？

方智雄领着善善继续向前走，拐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一台电视机亮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电视机前，手支着脑袋，像是专注得在看电视。善善好奇是什么电视让男人那么着迷，却听到熟悉的音乐，立马就想起来了，居然是87版倩女幽魂……方智雄让善善等在门口，自己小心翼翼得进了房间，他轻声喊了声：“老大！”

男人却好似好像吓了一跳，“噌”得站起来，“啪”得一声椅子倒在了地上，“妈的！”随即而来便是男人开口一连串经典国骂，方智雄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只默不作声低头站在一边。男人骂够了，走过去伸手打开了灯，白色的日光灯亮起，善善这才看清楚男人的样子，心里默默感慨：黑社会老大果然都是长这样的！

只见他理着平头，满脸络腮胡，几乎把他的容貌都遮住了，也看不出他的年龄，身材高大，只穿着白色背心，露出臂膀雄健的肌肉，一只胳膊上纹了只翱翔的雄鹰，脖子上还挂条粗大的金链子，闪闪发光。

而这个房间似乎是个录像厅，窗帘是老式的红色绒布，正中间的柜子上摆着一台电视，一台录像机，柜子前面是一张单人沙发，诡异的是地上扔了好多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善善偷偷打量那个“老大”，眼睛里似有泪光，难道他刚才看倩女幽魂看哭了？

试想一个魁梧的男人边看电边拿纸巾擦泪水，画面真是……诡异。

方智雄小声得跟老大说着什么，男人转过头盯着善善诡笑，善善心里发毛，这两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方智雄说完了，男人大步走到善善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小不点，你会演戏？”善善意外的是他声音居然很好听，而且说得还是标准的普通话，她重重点了点头。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就把善善轻轻提了起来，“就你这小身板，会演什么戏？我可不是拍‘妈妈，再爱我一次’这种文艺片的！”

说完就把善善放了下来，对着方智雄交代：“把这小不点带回去！我这用不上她。”

善善一听，急了，一咬牙，猛得跳上男人的背，一口咬住男人的耳朵，男人疼得“哎哎”直叫，却怎么也甩不掉她，善善就跟一瘦小的小猴子一样牢牢攀附住男人的身体，把他的耳朵咬出了血。

方智雄大惊失色，赶紧过来帮忙，善善这时却跳了下来，用手背使劲擦了擦嘴角的残血，挑衅得瞪着男人冷笑道：“你现在知道我还可以拍什么片了吧？”

卫胜惊讶得捂着耳朵，顾不得伤口还在流血，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小女孩，明明前一刻还像小天使，现在却笑得像个魔鬼，这个孩子不简单啊！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好，老子就用你了！”

方智雄哑然失笑，这面试过程可真血腥暴力的，善善松了口气，至少不会担心被卖掉了。

卫胜笑道：“小不点，我是青帮的老大，不过你要拍我的电影，得叫我导演！”

善善乖乖叫道：“导演好！”

“行了，明晚上我们开工，阿雄，你去通知阮媚小姐没？”

“老大，已经通知了，确定会参演。”

“干得好！”卫胜大手拍了拍方智雄的肩膀，样子很兴奋：“现在加了个小不点，终于可以开始了。”

“厄，那个，导演，”善善举手发问，“请问我们要拍什么片子？”

“嘿嘿，”卫胜神秘兮兮得笑了几声，指了指电视机，对着善善说道：“我们拍鬼片，拍个比这倩女幽魂还吓人的鬼片！”

善善汗了下，倩女幽魂吓人么？只是感人吧？“那导演，可不可以把剧本给我，我想先准备准备……。”

卫胜沉吟了一下，非常认真得对善善说：“没有剧本！我做事从来都是随性的！我们不用拘泥于剧本！”

善善第一次露出了非常小孩子的表情，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且看没有剧本的卫导演如何拍出九十年代最瞩目最经典的鬼片来！

很多年以后，当卫胜真正成了一名导演，拍过的电影几乎横扫电影金奖，与他合作过的男女明星无一不例外的爆红，可奇怪的是除了第一部被誉为香港十大恐怖片之首的开山之作外，他再也没有拍过一部类似题材的电影。据卫胜妻子爆料：卫导演当年拍摄影片时经历比较特别，被吓到了。可怜的卫导以前一直以为鬼片都是类似于《倩女幽魂》女主白衣飘来飘去，配上浪漫优美的音乐，画面要多唯美就多唯美，却没想到被小不点拐去拍了那部那么吓人的片子，卫导演心里阴影了……

阮媚不情愿得来到拍摄现场，她意外得发现居然有那么多有名的专业人士在场，虽然大家的表情都是垂头丧气的，难道都是被逼来的？当然这么多专业人士中也有个不专业的门外汉，比如那个坐在导演椅上的家伙像看稀奇一样盯着摄影机前的小屏幕，东摸摸西弄弄，阮媚额角忍不住黑线。

“阮媚姐，”熟识的化妆师跑过来问她：“你知道咱们要拍什么片子么？导演叫我给你上妆，我不知道是要画什么样子的妆啊！”

阮媚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导演是谁？我得向他拿剧本。”

化妆师指了指那个动来动去的“门外汉”，“据说是那个，卫胜，卫导演。”

阮媚露出了和刚才好多人一模一样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导演没交代，大家也都不敢动，几十号人都在摄影棚里干等着，谁也不敢走，楼下青帮的帮众把出口把的严严实实的，想走也走不了。

“嗯，不错不错，”卫导演终于玩够了，抬起头来说道：“大家都到齐了吧？”

众人汗，都来了好久了……

“咳咳，那个阮媚你去换上衣服，化妆师给她化个妆。”

“导演，您是要什么样的妆？”

“那个，倩女幽魂看过没？就那样的！”

阮媚换了一身古装白衣出来，卫导演又吩咐了，“那个吊钢丝的准备！”

方智雄在旁边提醒到：“老大，那叫吊威亚！”

卫胜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阮媚问道：“导演，请问等下我要做什么？”

“你就吊着钢丝飞来飞去就行了，倩女幽魂看过没？像王祖贤那样飞，你会吧？”

阮媚迟疑得点点头。

于是可怜的当红花旦就在空中像个风筝一样沉默得荡过来荡过去，被荡了五六回后，阮媚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来问卫胜：“导演，这台词都没有，怎么演啊？”

“哦，台词啊？你就叫‘姥姥来了，你快逃’，就这句，可以了。阮小姐，拍我的戏很容易的！”

阮媚又继续被吊在空中荡来荡去，还要甩甩衣袖，喊几声“姥姥来了”，荡得她都快晕过去了，心想这黑帮果然心肠黑，还不如让她脱衣服来得爽快！呜呜呜……。她快死了啦……

卫胜托着腮幸福得看着他的梦中情人在他面前飘来飘去，要不是王祖贤不在国内，他早就找祖贤来荡给他看了，没有宁采臣那笨蛋的现场版倩女幽魂真是太好看了！

善善来到摄影棚就看到所有人愣着看着阮媚被吊在半空荡来荡去，看得最入迷的是新晋导演卫胜，脑袋随着阮媚偏过来偏过去。原来卫胜对拍鬼片的概念就是这么简单啊，善善替阮媚默哀，她真是本世纪最倒霉的女影星了。

“导演！”

卫胜看了眼善善，又转回去看阮媚了，平平的说道：“哦，善善来了啊，今天没你的戏，明天你也吊上去，演小倩的妹妹。”

善善汗了个半天，她可不想上去被吊着玩。

“导演，都吊了半小时了，让我们阮媚休息下吧，威亚师父也累了。”阮媚的经纪人过来谄媚得笑着，对着卫胜说道。

卫胜想了想，勉为其难得答应了。他还没怎么看够呢！

阮媚一落地，就脸色发白得晕了过去，经纪人赶紧扶她到一旁休息。

卫胜继续盯着刚才录的阮媚飘来飘去的影像观赏，一边看一边还说：“看摄影机里的就是没有真人带劲儿啊！”

阮媚刚要好点，听了卫胜说这话，又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导演，”善善扯了扯卫胜衣袖，“你不是说要拍比倩女幽魂还要吓人的片子么？我没看出来哪儿吓人啊？”

卫胜想了想，对善善兴奋得解说道：“放心吧，后面吓人，等你们拍完了飞的，那个姥姥出来，把你们从天上拉下来，啪得一声掉地上，然后姥姥变成怪物，一口口吃掉你们。是不是很恐怖？是不是很吓人？”

“厄……”善善干笑几声，又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被吓到了吧？哈哈哈，说明我是拍电影的天才啊！这个创意多好，没有宁采臣的倩女幽魂好看到爆，哈哈哈哈！”卫胜叉腰大笑，表情像极了灌篮高手里的樱木花道。

“导演，”善善吞了口口水，故意不屑得说道：“我敢保证，你这电影拍出来，绝对牛叉！香港十大烂片之首非你莫属！以后就会有人说，从前有个黑帮的头头，学人家拍电影，拍了部《没有宁采臣的倩女幽魂》，通篇就两傻女在飘来飘去，最后出现个怪物姥姥给吃掉了，没了。”

卫胜不服气，“小不点，别看不起人，有本事你说个比我这个吓人的鬼故事！”

善善心想：要得就是你这句话。开口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要讲的鬼故事比你的吓人，你就得按我讲的拍。”

“一言为定！”

于是，善善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

第八颗星

“从前，有一对夫妻，丈夫是个算命师，以给人算命过活。有一天，有个富商找上门来，说他不小心害死了欠他债的兄弟，那个男人死状很恐怖，富商害怕他死后会变成厉鬼来报复，于是就找算命师问问有没有解决的方法。算命师掐指一算，算出那个男人死于非命又是大凶之日，很有可能会在他头七之日来报仇。

于是就跟富商说：你头七那天晚上千万别出门，趴在床下，因为鬼不会蹲下，他若是找不到你过了头七子时你就没事了。那个富商喜出望外，连连道谢。算命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是为什么，只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凶。那富商回家后，等头七那天晚上自己趴在床下，紧张得等待着，只听要接近十二点的时候，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电灯忽明忽暗，房内阴风阵阵，富商冷汗直流，闭着眼睛带在床下拼命念阿弥陀佛，这时却忽然听到离自己极近的地方一声鬼笑……。”

善善刚讲到这里，“啊！”那边卫胜抱着方智雄尖叫，善善瞪了他们一眼，继续讲：“只听那鬼说‘嘿，找到你了！’富商忍不住睁开眼睛，一颗流着血面目狰狞的头颅一上一下在他眼前跳动…”

“啊！！！！！！”这下换方智雄鬼叫起来，“老大，你可不可以松手，掐得我痛死啦！”

“别打岔，小不点，你继续讲。”

“后来富商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七窍流血死翘翘了，富商家人非常愤怒，找到算命师理论，算命师仔细问了前因后果，这才恍然大悟得感慨：他怎么没告诉我那人是跳楼死的啊！这鬼头先着地，当然看得到他！卫导演，麻烦你放开下，你现在拽的手是我的……。”

卫胜连忙放开善善的手，拍拍胸脯道：“妈呀，吓死老子了，你哪儿听来的这么吓人的鬼故事？”

“导演，还没完呢！你们两个大男人，至于吓成这样么？”善善表示了下她的鄙视，又继续讲道：“算命师的老婆从小就有阴阳眼，常常能看到些别人不能看到的东西，有一天她对算命师说，我每天洗澡时总有个男人隔着窗户偷看我。算命师吓了一跳，晚上专门搬了个小板凳在窗户边守着，却什么也没发现。就这样守了一个月，一无所获。他问他老婆是不是看错了，他一直在外面守着，什么也没看到啊。

他老婆疑惑得问他，你不是天天陪我洗澡睡觉的嘛？算命师大惊，他每天都守在外面却便宜了别人！他又迁怒于老婆，连自己老公都分不清楚，觉得老婆对不起自己。日子久了，算命师疑心越来越重，这时他老婆怀孕了，算命师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为孩子卜了一卦居然是克夫克母之命，更为不喜。

小孩出生那天晚上，狂风大作，打雷闪电，天气十分怪异。等孩子出生后，算命师抱着小孩一看，吓了一跳，猛然就把小孩丢在地上，因为那个孩子……居然没有脸。

算命师认定这个小孩不祥，举刀想把小孩杀掉，这时他老婆却醒来扑过来挡了一刀，那刀刚好划在他老婆脸上。算命师认为他老婆背叛了他，小孩是个不祥的，于是将他老婆和小孩都赶出了家门，后来听人说他老婆抱着小孩跳湖自杀了。

算命师听到消息后赶紧搬了家，去了外地。几年后，算命师回乡祭祖，独自在家喝酒，窗外传来“咚咚”的敲打声，他迷迷糊糊走到窗前，刚一打开窗，一张带有刀疤的鬼脸出现在他面前，样子竟似有几分像他死去的老婆！

他吓得连连后退，连忙把门窗紧闭，躲在床下发抖。这时，却有只手拍拍他的肩膀，他颤抖着转头一看，一个小女孩披散着长发也躲在床下，‘叔叔’小女孩阴沉的声音像来自地狱，‘你也下来玩捉迷藏吗？’女孩慢慢抬起头，赫然就是当年他扔掉的没有脸的孩子！

第二天，算命师就被人发现横死在家中，死状十分恐怖。而那个地方从此便经常有人在深夜看到一个长了张鬼脸的女人牵着个没有脸的小孩在湖边游荡………”

善善终于讲完了故事，刚想问卫胜怎么样的时候，却见阮媚非常兴奋得拉着卫胜的手说：“导演，这个故事好，我们就拍这个故事吧！我要演那个鬼脸女人！”

卫胜本来被吓得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得说：“好，那…。那个算命的…谁演？”

大家纷纷转头看这方智雄，后者苦着脸指着自己：“我？我…我不会演戏啊！”

方智雄抗议无效，很快就被定为男主角。卫胜又决定自己客串第一个故事里那个倒霉的富商，至于善善，当然是演那个没有脸的小女孩。

这是李善善重生后拍的第一部片子，虽然只是个华丽丽的没有脸的龙套。

影片《算命师》就这样开拍了，卫胜放弃了拍《没有宁采臣的倩女幽魂》后对这部新的电影投入了极大的热情。让善善欣慰的是，卫胜终于明白自己在电影方面是个门外汉，“诚挚”邀请了另一个名导来当副导演。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因为他们再不必为一个电影白痴解释什么是ng什么是cut什么是走位怎样打光，而这个白痴脾气还很大，不能不耐烦。这样电影的拍摄进程才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cut”副导演喊道，第一个小故事拍完了，善善在旁边看着很满意，令人意外的是方智雄，原本以为他根本不会演戏，会有困难，没想到忽悠起人来完全是专家级的。

“那是，哥们原来就是干这个的，能不像么？”方智雄受了表扬，对演戏开始跃跃欲试了，状态也越来越好。

“雄哥，以后红了可别忘了兄弟啊！”“最佳男主角非雄哥莫属啊！”青帮的弟兄纷纷恭维起方智雄来。

善善在旁看得好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有点不对劲，这时阮媚突然来了句：“卫导演呢？”

善善这才发现卫胜不见了，以前都是卫胜喊“cut”，他就迷这个调调，硬要副导演让他喊。今天卫胜怎么不来喊“cut”了？

“呀，老大，老大还在床底下呢！”众人立即反应过来，赶紧过去看客串倒霉富商的卫胜，方智雄把卫胜拉了出来，只见他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老大，老大！”方智雄喊了半天，卫胜还是木木的。

“闪开，闪开，让我来！”一个青帮的大汉让卫胜坐在椅子上，自己喝了一大口茶对着卫胜的脸一口喷了出去，茶水喷了卫胜一脸。

“妈的，谁喷我口水！”卫胜仿佛如梦初醒。

方智雄松了口气，“老大，你没事吧？”

“嗯，我能有什么事？开玩笑，我青帮老大，打打杀杀都见过了，还怕一小小的鬼吗？”

突然，一只手搭在卫胜肩膀，一个轻柔的声音说：“嘿，看到你了！”

“哇哇哇！！！”卫胜一下蹦两尺高，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来，躲到阮媚的身后。（为什么是阮媚身后？嘿嘿……）

“哈哈，卫导演，你也太丢人了吧！！哈哈哈哈！”原来刚刚是善善的恶作剧，这会儿小丫头笑得前仰后伏。

”

5555555555，你看他们都欺负我！”卫胜伏在阮媚肩膀假哭耍赖。

青帮人都傻眼了，这是他们那个威武的老大么？

方智雄转过身，摸摸鼻子，自我催眠：这货不是老大，这货不是老大…

拍摄就在这么和谐欢乐的气氛中进行着，终于轮到善善出场了。如何让善善“没有脸”？这个问题难住了化妆师。老版本的聊斋倒是有这么个没有脸的女鬼，演员直接把假发戴到前面，变成一个前面是后脑勺，后面也是个后脑勺的女鬼。善善不同意这么做，当时看聊斋的时候直接笑了出来，一点也不可怕，太囧了。九十年代电脑技术还不成熟，也不能指望后期制作。善善决定用肉色橡胶把脸盖起来。

化妆师不同意：“这样你怎么呼吸？”

善善安慰她道：“你往上面戳几个小洞不就行了？到时候光线一暗，效果就出来了。”

于是化妆师只得给善善戴了橡胶试试，可是戴上去后发现善善已经完全说不了话了。善善跟导演商量用配音来解决。

阮媚在旁看着，心下讶异，这样的表演方式第一次见，演员总是用自己的表情来表现演技而善善却掩盖了自己的表情，连声音都没有，这该怎么演？这个小女孩虽然才九岁，可是行为举止老练，轻易说服卫胜改了剧本，还提了一个那么好的故事创意，对演戏的一切都不陌生。完全就是个天生的演员！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

“《算命师》第四十场，anction！”

算命师被鬼脸女人吓得钻到了床底下，一个劲儿的发抖，这时，一只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算命师冷汗直流得回头。只见一个小女孩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着身体，风轻轻吹动她的头发，她极其缓慢得抬起头来，手向前伸，似乎想要碰触她的父亲，头偏了偏似是儿童的姿态，头发散开，露出那片肉色的骇人的肉来。整套动作节奏抓得刚刚好，完全抓住了小女鬼的神韵。

“啊！！！”算命师骇得大叫。镜头结束。

卫导演喊“cut”，和副导演一起站起来鼓掌，副导演手掌都拍红了：“小朋友，你演的太好了！有没有兴趣参演叔叔下一部戏啊？”

善善正在让化妆师取贴在她脸上的橡皮，也没嘴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她才9岁，她的目标是明星可不是童星。

“善善，我演的怎么样怎么样？”方智雄妆都还没卸，满脸鲜血就跑过来问了，善善伸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把方智雄乐得跟什么一样。

化妆师非常专心地给善善卸脸上的胶，一个不小心扯疼了，小女孩眼泪汪汪的，看得大家都心疼。连卫胜都皱着眉说道：“你轻点！”

化妆师表示鸭梨很大。

几个月后，《算命师》上映了，作为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小成本恐怖片被打上了三级片的标签，放到电影院深夜档。就是这样冷门的一部电影却悄悄红了，票房大卖，才一百万不到的投入却赢得了近一千万的票房，甚至引领了香港恐怖片的风潮。后来因为有几个人在电影院看片时被吓得心脏病发，电影院不得不减少恐怖题材的电影播放场次，这股恐怖片风潮才慢慢平息。这时候《算命师》的各位主演们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这部电影将会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第九颗星

“方叔叔，怎么菠萝包还没好啊？我肚子快饿死了。”

善善穿着条粉红格子呢子连衣裙，里面套了件白毛衣，头上还戴了顶毛绒绒的毛线帽，脚上蹬着双小皮靴，像个从国外回来的小淑女。这身行头是阮媚给她置办的，现在阮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宠着，卫胜把她当小财神一样供着，这小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家的菠萝包需得等刚出炉的才好吃。咱们有点耐心啊！”方智雄悲催了，想他也是堂堂青帮第二把交椅，这就沦落到带小孩买早饭的地步了。

“诶，菠萝包出炉了！！”胖墩墩的店主亲自把一盘盘烤得香喷喷金灿灿的菠萝包端了出来，开始招呼客人。

“好香啊！”善善闻着香味吞口水，感慨道：“香港菠萝包真是世间美味啊！”

“嘿嘿，靓妹仔，给多你两个！”店主看善善可爱，毫不犹豫大优惠了。

“哇，多谢多谢！”善善忙笑着道谢。

“诶，你系不系那个算命的？”店主直盯着方智雄看。

“啊？我不会算命啊！”方智雄连忙摆手否认。

“啊，就系你啦，算命师，系不系你演的啦？”店主一开口，后面排着队的人马上围了上来，对着方智雄指指点点。

方智雄不好意思了，拿了菠萝包，牵了善善就要走。

突然一个人拿了个本子冲过来，“我很喜欢你演的戏，请给我签个名！”

方智雄挠了挠脑袋，接过本子歪歪斜斜签了“智雄”两个字，那人接过然后又硬塞了方智雄一袋菠萝包，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