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妖孽等你收》文/这个梨
网络版简介:
她是剩女,相亲闪婚,堪堪7天,就遭遇妖孽老公出轨,为“离婚大事”奋斗拼搏!
他是雷厉风行的军区长官,他的洁癖、惧女症呼啸如虎——为他婚姻问题,长辈们头大如斗。
两个浑不相干的人,却在巧合中相遇。
她当他是gay,拿他当弟弟,毫无防备。
至于他,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却没人知道喽。
但看腹黑妖孽长官如何扮猪吃老虎,嫩草反攻老牛,帮她解决难题,吃定老姑娘。
楔子
屋顶结着蜘蛛网,从破漏的地方,泻下一束束笔直的阳光。
刘伶睡得迷迷糊糊,只觉身下硌得发慌,眼前有一丝丝恍惚的光亮,她想张开眼睛看看,眼皮上却像抹了厚厚一层糨糊,沉得跟铅似的。
四平八稳地躺了一会儿,刘伶终于醒了七八成,却还是不想睁眼。她这会儿心里后悔得要死。
自己吃饱了撑的,干吗听公司那帮损友忽悠,跑这野地里来找罪受。
宅女到野外,还能生存吗,不把自己饿死,那都算运气。
不远处,传来鸟类扑扇翅膀的簌簌声。听声音离自己挺近的,但那又有什么用?刘伶翻了个身,又侧耳听了听那几只小鸟的叫声,终于还是没打算起身。
那是几只小麻雀吧?麻雀肉不好吃,甭想了,想也吃不着。
刘伶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好歹得在这山里待足半个月,才第一天就打退堂鼓,被那帮损友知道,她还怎么混?
等她打住纷乱的思绪,从地上爬出来整理行装,继续进军,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事了。
刘伶这人有个特不好的习惯——太拖沓。
大事拖,小事也拖,不大不小的事情还是拖。为这个,公司领导没少批评,亲身父母没少唠叨,但人家刘姑娘左耳进,右耳出,诚恳认识错误,就是死不悔改。
好在行囊里有压缩饼干,不用自己生火狩猎,要不,这懒丫头准要饿死。
说起来,刘伶的野外探险,不仅不专业,还具有一定危险性。
她行囊鼓鼓,里面装的大多是吃的,帐篷、睡袋之类的携行具一概没有。真正有点用处的,也就是一个军用水壶和一把瑞士军刀。
就这点准备,能在山里待足三天,就算刘伶意志坚强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一天前,刘伶所在的公司组织旅游,一干人选了这名叫翡翠谷的猴山风景区做目的地。翡翠谷离市区路途算不得近,得坐几小时的车。集合时,大家见刘伶背那么大个包,纷纷感到新奇,口口声声地打趣:“伶子,带了那么多东西,喂猴子呀?”
“哪能呀,我这不是为野外生存作准备么?”刘伶拍着背包大咧咧地说。
她的伟大计划一抖落,所有人“切”的一声。
大家扒拉了下她鼓囊囊的背包,一通的冷水泼下来。
“伶子,不是我小瞧你,你在这山头,撑足了一天都算好的!”
“玩儿嘛,开开心心就好!大好的假期何必来找这罪!”
一只冰凉的小手探了上来,还没碰上刘伶的额头,那人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姐,您这是病了,难怪说的净是胡话……”
刘伶气得嘴角抽了抽,一把挥开那只手:“你们懂啥,这叫亲近自然!”
所有人哄堂大笑,其中一个擦着笑出的眼泪,呛声道:“伶子,我和你打个赌,你要能在山头待足三天,我掏腰包大出血,请你在‘幸福三千里’大吃三天!”
“才三天。”刘伶撇撇嘴,颇有些不屑。
众人鼓动:“咱们一共十人,一人请你三天,你就能吃一个月了!”刘伶平常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一拍胸脯,话不经大脑,便气吞山河道:“老娘好歹能待半个月。”一言既出,就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直了。
刘伶事后总结,自己当时就是被那目光给欺骗得飘飘然的,二话没说,就一人背起背包进了山,继而在入夜后,睡到了那间废弃的守山屋里。
半个月,那可是十五天呀!清醒后的她一想到自己昨天那句豪语,恨不得把舌头咬了。
不过,说实在的,翡翠谷的风景真是不错。
刘伶沿着山路往上走,但见眼过处一片青山绿水,远方野瀑突突。就算站在这儿,都让人觉着一股子凉风迎面扑来,说不出的畅意。她在城市待了二十来年,早就沾了一身的汽车尾气臭味,经山风这么一吹,立时干干净净!
刘伶背着行囊,又走了一阵,刻意避开游人,往偏的、僻的山头去。日头正烈,从云层洒落的天光,被树枝树叶一滤,也减了大半火辣。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嘤嘤哭泣声。
这么僻的山头,还有哭声?刘伶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此时,一片浓密的云朵移了过来,荫翳笼下,天光赫然淡了下来。先前那股林风吹了过来是舒爽,可现下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老姑娘心脏突突打着鼓,轻手轻脚地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间就没了先前的好心情。
“和你说过别来,你不听。”
“呜……我哪知道,这里,这里居然会有蛇……”
“没事,只是菜蛇,不要哭了。”
前面隐约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声音那么细碎,刘伶只听得似乎是一对情侣在耳语。男嗓低沉,女嗓带着哭腔,娇滴滴地就像初春时节新发的嫩荑,清新得似能掐出汁来。
那声音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夹杂着扯开纱布绷带的裂帛声。
这下,刘伶听明白了,知道前面是对情侣,估计是女的受伤了,男的在给女的包扎。她刚要走,忽然又听着“蛇”这么一个关键字。刚刚落下的心,倏的一下又提了起来。老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那种滑腻柔软的长物带着骨子里的天生惧意。
无疑,打扰人家小两口子卿卿我我,这是不道德的!
刘伶也做不出。
她猜那对情侣的女主角,怕也是动了“亲近自然”的心,所以跑来找罪。既然有了前辈,她自然要听听前辈遇见的磨难。
这个想法,固然是不错的,可是等她爬上去以后,那对小情侣忽然不说话了。
不过,刘伶同志向来很有毅力。
于是,她蹲在那儿,忍着蚊虫叮咬,严肃认真地等着。
到底是草木葳蕤,蚊虫肆行的地头儿。没多久,老姑娘就被咬得脸颊凸起一个个小红包包,一切裸露的肌肤,都没避过被叮咬的厄运。她浑身不自在,动也不敢动,这时耳中又传来一个黏腻濡湿的声音。
一个不好的预感忽地闪入脑海,不会是蛇吧?
被自己这么一吓,刘伶哪里还能继续窝在暗处,她当即跳了起来,一个鱼跃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视野也立刻开阔,只见草木丛中,一双如璧玉人,双臂交叠,正在激烈地相吻。
刘伶忽地就愣了。
她抽了抽嘴角,抓抓脸上被虫子叮咬的小红包,有些滑稽地站在那里,无奈地看着那个年轻男人紧紧抱着的娇小女子,忽然有点天雷轰顶的感觉。
刘伶,你就是一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第一章
在刘伶很小的时候,天桥下,一笼荫翳里,总有三两个摊子挂个小幡子,戴了墨镜的算命先生虚张声势。那些老头儿喜欢和她爹妈神神秘秘地嚼着舌根:“你女儿命犯孤煞,一辈子孤独终老……”
刘伶同志从小就没什么鬼神敬仰。
不过那时候太小,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孤煞”,只知道那大约是不好听的话,于是她狠狠吐口唾沫,大摇大摆地跑开了。再大点,明白是啥意思了,她往往扯了嗓子就骂:“老娘命里金木水火土样样泛滥,就是不犯孤煞!”
再后来——
她中学时,同学在玩早恋。
她大学时,鸳鸯成双入对。
她工作以后,老同学连孩子都有了。
刘伶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总结再三,咱自身条件不赖,为什么身边没一两坨牛粪让咱插上去?还不是因为自己太粗,没点儿女孩子的娇、嗲、娘。
只有认识错误,才能改正错误。
从此,老姑娘踏上了以“娇、嗲、娘”为准则的道路。
别说,这招还真挺管用。
自从她娇了、嗲了、娘了,果真给她吊上个老公。
不管质量咋地,自己好歹也告别了单身。
但未经考察与事先试用的产品,终于在这天暴露出不良的一面。
翡翠谷里,刘伶这可是亲眼看见一个礼拜前,和自己相亲、然后闪电结婚的那个男人抱着另外的女人吻得忘情。她嘴角抽了抽,脑袋一片空白,和声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默默退开,蹲在不远处的空地,等那俩人亲热完。
这个偷腥的家伙,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好像叫符昊吧。
她抓一抓胳膊上蚊虫叮上的小红包,有些不确定地想。
刘伶的恋爱故事其实很简单,第一次相亲,她就遇见这个男人,两人没聊多久,他就说:“结婚吧。”
刘伶被男色迷了眼,立刻点头同意。于是,第二天她在家里还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有人把自己抓了起来,梳洗、打扮,换婚纱。闪电一般,她被迅速打包成一个像模像样的新娘,送到符昊身边。那天,男方家的父母一展豪气,在五星级的酒店定了上百桌酒席。
来的人那么多,她眼花缭乱,自己连老公都差点分不清是哪个。
等酒席吃完,老姑娘晕晕乎乎,终于踉跄地挽着符昊,被大家送进了新房。
一晚上的奋战——
被翻红浪,春浓落花红。
刘伶,从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
这会儿,刘伶抹了一把额角沁出的汗珠,从回忆里醒过来,这才看清楚,这个叫符昊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看模样,才十八九岁吧?
那么嫩的草,他也好意思吃!
刘伶扯了一把嫩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没了树荫的遮挡,太阳火辣辣地烫得人脸颊直痛,她转过头,但见遍目苍郁,流瀑叮咚。心里更是一阵郁闷。
要是没有这件乱糟糟的事,这的山景多美,但她现在哪还有心思观赏?
符昊好歹不算太失行,没等多久,就扶着那个被蛇咬的女孩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刘伶两手叉腰,准备接受丈夫深刻诚恳的检讨。
可符大公子从来只听别人检讨,没对别人检讨过,就见他明目张胆搂着小三的肩,从容不迫地站在那儿,漆黑的双眸绽出一星寒芒,连声音都冷冷冰冰。
“你开个价吧。”
声音落下,刘伶冷不丁一个寒战,惊道:“你说啥?”
她惊愕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符昊。这种情况,不是应该他诚心忏悔以后再不出轨,然后由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趾高气昂地对小三说这么一句?
怎么好像反了?
刘伶脑袋有些打结,老姑娘向来捋不清这些关系。
见她态度这么不爽利,符大公子神色越发不耐,声音也冷峻如冰,“我让你开价。”
刘伶是个好同志,哪知道这么些弯弯道道,只大约猜出这就是有钱公子玩过女人、玩了婚姻以后,所谓的离婚遣散费。她抑住心里酸溜溜的醋意,咬了咬牙,伸出三根手指,大声道:“十万。”
奶奶的,老娘宰死你!
连老娘都敢玩弄,太嚣张了!
刘伶同志眼中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符公子还没说话,那小三先抱着符公子的手臂,睥睨一切地说:“十万没问题,你拿了钱就安分点,别再用这些卑劣无聊的手段跟踪我们。”说这话时,她趾高气昂,好像符太太是她,而不是对面这个清清白白的老姑娘。
刘伶咬紧牙根,她实在不想和小三吵,可是人家都欺到自己头上来了。
再三压抑了一番,刘伶终于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扭起小三的领子,高声吼道:“什么叫安分一点?什么是卑劣无聊?你说我跟踪你们卑鄙?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他妈的挺起腰杆做人,夹着尾巴做小三,你懂不懂!”
谁也没想到刘伶居然会爆起,倒让一旁的符昊心下一惊。
在符大公子的印象中,那么多相亲对象,只有这个女人一直是柔柔嗲嗲,娇娇弱弱。哪想过自己这位“发妻”发起飙来这么生猛。
符昊的脸刷的黑了,他一错神的空儿,小三已经被刘伶一拳头打成了熊猫眼,尖声哭叫起来。
等符公子拉开刘伶时,小三似乎受了极大惊吓,缩在一边,只知道呜呜咽咽地哭。
刘伶狠狠朝她吐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胸腔涨满的那股子邪气,彻底消了。还不等多说什么,“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颊。
火辣辣的锐痛袭来,刘伶耳旁嗡嗡作响,愕然抬头,符公子清美的面容似覆了层寒冰,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瞳冷冷剜了自己一眼,声音冷得似乎从齿缝挤出来:“我从来不打女人,为你破了回例。”
刘伶站在那儿,耳根钝钝地痛,痛得她好半天回不过神。
什么叫从来不打女人?
什么叫为你破了回例?
难道他打了自己,自己还要感恩戴德赞一句打得好,打得真好?
靠,长得帅气有什么用?
人渣!
后来,刘伶回想起昨天那事,都还觉得是一场梦,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一言不发,转身下山的。直到坐上回城的车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那个符昊,她不过才见过三次面,从相亲到结婚总共不到十天。那三次见面,第一次是相亲,第二次是结婚,第三次也就是出轨。十天不到,大好的黄花闺女人老珠黄,经历了人生半辈子极小几率发生的失败婚姻,真是一出悲剧!
她怀疑,自己难道真是命犯孤煞?
思考再三,她又觉得这怨不得命,还是得怨自个儿。
自个儿忒傻,劝别人劝得好,“长相好不当饭,人品才最重要”。说人家时口若悬河,一到自己,人符昊扯扯唇角一微笑,自己就花痴到底。
说到底,一个字——“贱”!
不过婚都结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也没了,再抱怨也没用。
回想昨天的事——
最惨没惨过本性暴露,往后怎么再去“娇、嗲、娘”,寻找自己的第二春?
越想越觉冷汗。
刘伶同志决定知错就改。
这会儿,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桌上的水晶杯,在光影迷离中,折射出晶莹的一点寒芒。
下山后的第一晚,她就接到了符昊的短信。他为了和她妥善商议,把见面地点定在了碧晶咖啡馆。这里装潢优雅,环境清幽,这个点儿的客人也不多,很适合情侣幽会,当然,更适合洽谈分手事宜。
刘伶来得有点早,真的很想摆出一副优雅闲适的模样。可是脸颊、手臂,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发挥了超强的破坏力。每当她想要舒展一个文雅的笑容时,总忍不住伸手抓抓脸,或者抓抓手臂上的小红包。
反正符昊还没到,自己何必找罪受。
刘伶想开了,干脆喝了一大口柠檬水,不顾形象地把自己摊在酒红色的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符昊终于到了。
那个男人,一出场,势必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西装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一派从容高贵,轻易吸引了所有人倾慕的目光。刘伶见他来了,连忙坐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合格的淑女。
符昊眼中掠过一丝讽笑,聪明地没有揭穿她。
刘伶吞了吞口水,只觉他一坐下,立即有一股威压迎面迫来。
她心口一抖,看见他双手随意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忍不住心中暗恼,为啥分明是同样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有绝对强势的压迫力呢?
符昊不管她想什么,开门见山,像背资料一样地说:“刘伶,1981年生,29岁,平生最大的愿望,嫁人。”
老底被人爆了出来。
刘伶脸蛋一热,有些尴尬。
符昊继续说:“你嫁人的愿望,我帮你实现了。男人在外面的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过了?像我们一开始说的一样,一个月做一次。只要你不管我的事,一样可以舒舒服服当你的符太太。”
刘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眼睛都瞪圆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符昊,嘴角抽了抽,只听“刷”的一声,水花四溅——她抿唇,无奈看着自己手中的空杯子,知道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将一杯柠檬水泼在了对面男子的身上。
符昊眼中赫然绽出一星儿寒芒,忽闪了一下。
他抽出手帕,仔细擦去自己脸上的水珠,一言不发。
刘伶安静地看着他,不怒不惊,问:“符昊,你当你老婆是什么?娶回家供着,没事丢一边,脱了裤子就能上?”
“真是粗鲁。”符昊把手帕放在一边,漆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悦:“我没这么说。”
光影迷蒙,他精致的五官显出一种凝重的神色。碧晶的灯光这么朦胧,印在刘伶的脸上,漾出一晕晕的伤感。有那么一瞬,符昊甚至有一点内疚。他打赢了和符母交锋的一场婚姻战,却伤害了不相干的人。
不过渣到底是渣。
渣的特点,从来以自我为中心,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符昊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刘伶,好像在品评待价而沽的货物,尖锐冷酷道:“凭你的姿色,能嫁出去就算不错了。只要咱们不离婚,这个圈子,你也许还有一星儿机会找个不错的。如果能找到比我好的,我同意离婚。找不到,就乖乖做我符家的媳妇,符家不会亏待你的。”
t。
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地主抢亲。
刘伶嘴角抽了抽。
他不用询问的句式,而是肯定语气。
料定了她不会拒绝。
事实上,刘伶的确心动了,虽然符昊的确是个渣男,不过一离婚,不提同事怎么笑话她,刘妈妈首先要晕死过去。
好容易嫁的女儿呀,半个月都不到就被休了。
她们老刘家,还不得被街里街坊笑得十年抬不起头。
只不过有些问题,想到现在都想不通,刘伶懒得藏着掖着,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我说符昊,你说你这人有病没?自己都不中意,干吗要娶?”
见她态度吊儿郎当,符公子好看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有钱公子骨子里透出一份狂妄,寒声道:“这世上没后悔药。”
言下之意,如果有后悔药,他绝不会惹上这么只母老虎。
话音一落,刘伶立刻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很好听,分不出是自嘲还是别的,好半天,才见她一口干尽开胃酒,咬着牙根淡淡飘出俩字儿——“就是。”
有后悔药,她也不会把自己赔给一个渣!
符昊眼中厉光一闪,双唇倏地就抿紧了。
既然本性暴露了,刘伶也懒得装什么淑女。这会让她想起那个小三娇滴滴的模样。她开了瓶干红,不由分说给自己斟满一杯,道:“你现在看明白我啥样的性子,还敢和我谈这些条件,不怕我缠你,让你找小三也不痛快?”
“我赌,你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符昊微微一笑。
。
“你就那么笃定?”看自家老公和人家卿卿我我,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刘伶心里有点酸酸的,故意说:“信不信我到时就缠上你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
刘伶再干一杯干红,不说话了,咬着牙,心里恨恨地埋汰自己,刘伶呀刘伶,你还真是透明,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这会儿,她连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话说回来,这个符昊,还真真正正彻彻底底是个渣!
就在这时,刘伶点的火焰牛排也端上来了,她一般不爱在西餐厅吃这些东西,所以拿刀叉的姿势不大熟练。
割呀割,割呀割,她把牛排当成符昊,一刀切下,狠狠想:渣,不要当姑奶奶好欺负,惹急了,照样阉了你!
不是每场谈判都能顺利签下协议书,对于符昊的提议,刘伶没有回应,只是在吃完一大盘牛排后撂下一句,“我想想!”扬长而去。
“姐,不就一男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犯不着为那种人埋汰自个儿,他不成,您看看我,啧,这眉毛生的,眼睛长的,搁电影里,咱就是偶像派。咋样,考虑考虑我?”
刘伶一掌推开某张逗趣的脸蛋,啼笑皆非:“等你啥时候变成男人再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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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性别歧视!”
刘伶拍小狗似的拍拍对方的脑袋,看那张气嘟嘟的小脸,忽然间就乐了:“陈圆。”
小丫头笑眯眯凑上脑袋,眨巴着眼睛,问:“想通了?觉得我陈圆横竖不比男人差?”
“没,”刘伶一本正经,捧着这张圆乎乎的小脸,正色道,“我想告诉你,最近曲苑杂坛招募小品演员,我觉得你不用试镜,一上去,稳能盖过冯巩!”
一个枕头砸了过去,小丫头炸毛了似的喊:“姐!不带这么埋汰我的!”
陈圆是刘伶的小师妹,毕业以后一个人留在a城,无依无靠,又找不到工作,原本准备回老家,恰巧遇上了刘伶。陈圆这丫头相貌可爱,性格讨喜,刘伶最喜欢这样又有礼貌又可爱的孩子,当即扶了她一把。
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
几年下来,刘伶心里一有事,总喜欢往陈圆这儿跑,打打闹闹的心情就好了。今天也一样,她从咖啡馆出来,就直接到了陈圆家里。
被陈圆这么一打岔,刘伶委实觉得舒坦了。
陈圆说得也没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他符昊说她找不到结婚对象,她还就找一找给他看了!
凭啥他犯了革命错误,要她刘伶给他扛。
。
两人闹了一阵,安静下来。
陈圆盘坐在床上看电视,忽然一抬眼,看见刘伶在收拾箱子,立刻惊了。她一下扑了上去,一叠声道:“姐,我和你说着玩,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别介,都这么晚了,外面狼多!”滴溜溜的眼眸中,满是惊惶。
刘伶嘴角抽了抽,一个暴栗敲了上去:“犯什么傻,我这是回家。”
陈圆爬下箱子,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云里雾里:“你不是说不想回去了?”
“我回去查勤,咱可是商量好了,小三不可以带回家,我看他到底带没带回去!”
“切,我看是春闺寂寞……”
话音未落,刘伶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妮子知道开过火了,刘伶现在最忌人家说这事儿,她立刻手脚并用,帮刘伶收拾。
到门口时,陈圆还提着箱子,依依不舍:“姐,得空儿多回娘家呀。姐夫如果欺负你,你就到我这儿来,我找大古帮你揍他!”
大古是陈圆的男朋友,五大三粗,是跆拳道高手!
刘伶点头,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大跨步出了小区。
a城的夜晚,灯红酒绿。
刘伶下了地铁,转几个弯,走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正是春寒料峭,她拖着恁大个箱子,冷得一个哆嗦接一个。夜风往身上一吹,贴着衣缝往里面窜,凉飕飕的。鼻子痒痒的,她不由流下两管清涕。
刘伶有些后悔,这离家里起码还有半里路,早知道听陈圆的话,掏点儿银子打的回去了。
她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没找到面巾,远远看着前面那片小区,灯火明透,清幽雅致,在夜色中静谧矗立。刘伶心想,没多远了,忍忍也到了,于是拉着箱子摇摇晃晃地走。
没走几步路,她忽听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不知是谁,开车那么猛,从后面射来两束强光。
一辆水红色的小轿车稳稳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露出年轻男子清爽秀雅的笑容:“嫂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这么说,刘伶的心倏的提了起来。她天天看报,脑海里忽的就浮现报纸上屡屡发生的惨事命案。
她心想,难怪现在走夜路的防不胜防。
现在的罪犯多精呀,打个照面,不管你长啥样,先叫声嫂子,叙两句旧。今天要是个不懂事的姑娘,指不定就被罪犯勾搭上了。
刘伶自诩精明,当即两手紧紧抓着箱子,不由分说往前冲。
小车就一直跟在后面,不急不缓,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嫂子,昊哥没来接您?”
刘伶一听立马火了。
嘿,了不得,连符昊的大名都被搬了出来。
看来现在罪犯下手之前,功课做得挺足。
她琢磨着,这种情况不搭话最好,一搭话,被罪犯摸到了自家的底,明天报纸头条的惨案主角就该是自己了。
被这么一吓,她一身冷汗,跑起来健步如飞。
人家到底开着四轮的,跟在她后面,也不急着“下手”,就这么和声笑道:“听说嫂子是本城人,大学在a大上的,我妹也是那儿毕业的,叫苏情。她是02届的,比您低两届,嫂子听过这名字没?”
拉箱子的“咕噜咕噜”声,顿了一顿。
刘伶拖着两管清涕,傻乎乎地一愣,手机上不动声色按下的几个数字,又取消了。
年轻男子眼中掠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继续丢出个炸弹——
“您没见过才好,见着没准儿要惹出啥事儿。昊哥结婚那天,她哭得可惨了,说啥也不愿去观礼。”
刘伶的步子顿了下来,小轿车也慢了下来。
她拉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安静漆黑的眼眸看似清清冷冷,却有一种隐藏的风暴酝酿其中。
苏情。
这个名字,她一丁点儿也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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