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有四十多了,以前是个司炉(火化师),跟着馆里工作了二十多年,主任把他分给舒野,主要是帮他这个年轻人留条命罢了。毕竟对着死人拍照已经是大不敬了,还要摆出各种姿势,怕工作久了得罪‘人’,年纪轻轻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所以找个懂事的师傅帮帮他,好让他避讳禁忌。而舒野私心,当然也不想那么快离开钟离。
龚德,只比舒野大一岁,长得倒也清爽朴实,农村来的,没技术文化低,但有一颗谦虚上进的心,招进来打打下手也不错。
因为陈华是老师傅了,对这类事情自然熟悉不过了,舒野只简单交代了几句,重点还是放在龚德身上。龚德第一次做这类工作,不仅要教龚德一些基本知识,还要亲自带他上场操兵练习,实战考核。
“龚德,把他的身体往左边移一些,对,再用支架固定他的脖子,别让他的头沉下去,对,就这样。”
中午的时候,陈师傅抬着一盒东西走进来,
“哎,陈师傅,这是什么?”
“血砂,用鸡血和狗血混合朱砂做的,点在死人的眉心可以压制些阴气,你们年轻,阳气旺还感觉不到,我老了就不行了,经常觉得脖子凉、后背冒冷汗,这可不是生什么病了,我还在火化炉旁站着就经常冷的哆嗦,你知道,那炉子温度高着呢,外面都热烘烘的,但就是冷,那就说明啊,东西站在你背后呼呼的吹风啊,还有时候觉得肩膀疼,那是因为你肩上坐着东西呢!”
“啊!哦,好,我知道了。”
虽身处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什么复杂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学两个字简单化,但这话还是听得他整个人都凉了半截。在这个阴阳交界处工作,还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的好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哈哈,你也别害怕,时间久了,跟灵魂也处熟了,一物降一物,有人想害你,自然有人会保佑你的。”
终于下班了,舒野把车开到门口等钟离出来,可是半天不见人影,打电话也没人接。想想今天陈华和他说的话他有些后怕了,急忙冲进去找钟离。可是整容间早就空无一人,其他的葬仪师也都走了,房间的灯也都被关了,只有外面走廊上微弱的橘色灯光透进来。
整个空间瞬间静谧的只听得见他的心跳,砰砰砰!他越来越觉得冷,觉得有人站在他的后面吹风。舒野汗毛都倒立起来,后退着离开房间,头也不回,边走边打钟离的手机。忽然,后面的厕所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铃声,铃声就像在空洞的山谷中传出来的,还不断有扭曲怪异的回声,仿佛有人在召唤着他!
他壮起胆子,顺着声音来到厕所门口,门紧闭。他推开门,刚才空荡的铃声毅然回荡在耳旁,好像铃声又跟他在同一空间了。镜子上面的唯一一盏灯亮着苍白的光,因为频率不稳还偶尔闪烁着。
他挂了电话,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忽然听见有人难受的喘息声,几秒钟之后声音消失了,厕所里又安静了下来。另一边即刻响起急促的冲水声,不禁让舒野的心骤然紧了一下。
他推开第一扇门,一个白色的空马桶,垃圾箩旁散落着几张白纸。第二扇门,一个盖着盖子的白色空马桶,垃圾箩被踢翻在地,还破了一个洞。第三扇门,一个没有冲洗干净,边缘还沾着污垢的空马桶。第四扇门,推不开!舒野停在了第四扇门前,门关着,稍微低头可以看见,里面倒映在门框下的一团不明物体的黑影。
他又对着门边唤了钟离几声,也没有任何回答。露在t恤外面的脖子嗖嗖发凉,顺着脊椎蔓延到后背。舒野咽了咽口水,手畏畏缩缩的伸向门边。蓦地!门被拉开了!即使舒野知道有人在里面,但陈师傅的那番话给他的心理暗示,还是考验了他的心跳。舒野吓得跳开靠在墙上,整个人都贴在满是小广告的墙壁大叫一声,
“妈呀!钟离?叫你你不出声,你要吓死我啊!”
钟离也被门外突然出现的脸吓到了,捂着胸口,把头偏向一边。
“...”
“钟离,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你是不是又吐了?是不是又一天没吃进东西了?”
钟离扶着门直不起腰来,舒野搀扶着他上了车。钟离一天都呆在整容间化妆,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在休息室喝了两杯水,吃下去的东西不久就吐光了。钟离虽然不舒服,但也在专心的拿着化妆笔描摹着。舒野心疼,
“我送你去医院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原来身旁的男人硬撑了一天,难受的靠着座位睡着了。到了医院,舒野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了医生,医生说这是药物的副作用,并不是每个人的体质都适合吃的,加之那晚的风雨实在是超出了钟离的承受,所以给钟离带来现在的痛苦。舒野陪钟离吊完针水,拿了点药才回家。
(九)太平间的禁忌
钟离的身子骨太经不起折腾了,现在瘦的像个骷髅,只能靠吃流食才不会呕的厉害。舒野在边上,寸步不离的照顾着,直到晚上吃了药,钟离才消停的睡下。
钟离刚睡意朦胧,就听见舒野小声的自言自语,
“离,对不起,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卑鄙的混蛋,怎么能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可我...哎,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对面,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不会睡太沉的!”
舒野摸摸钟离憔悴的脸,帮他盖好被子,悄悄站起来准备离开。转身时,一只冰凉的手勾住他,拉他的人半闭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怕,我怕半夜,没力气叫你。”
无论这句话是对舒野的指使,还是对他的请求,舒野的心始终无法平静。反而涌出更多酸液,糟食着他的细胞,然后细胞坏死,脱落,又长出新的细胞。虽然痛得想流泪,可过后却能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希望,有时就是这么神奇的力量!
终于,钟离依偎在舒野温暖的胸膛,才肯进入梦乡!
做一件事是会有相应的代价和收获的,上次疯狂夜之后的代价是,舒野再也没碰过钟离,收获到的是,体验了自己用手解决的痛楚。钟离还是钟离,身体恢复之后依旧冷如冰,静如水,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全身心的投入工作,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吧!
今天舒野去停尸间找他,他还在帮最后一个人化妆,舒野也没出声,静静的坐在靠墙的位置等他。他低下头化妆时,额前落下的碎发,露出的鬓角,微翘的睫毛,低沉的眼角,修长的手指,还有那双比冰柜里的人还要寒凉的眸子。
停尸间不能抽烟,舒野只好啃着手指头盯着他,露出一头饥饿到走投无路的狼,突然发现前方有一只肥美兔子的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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