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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四诰巫栽鹁褪呛蠡冢薇呶藜实幕诓坏背酢?

现在,她又伤害了一个爱自己的人。

或者是两个……

汽车刚刚停当在院内,周鼎谨慎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男人摁下了通话键,吐出两个毫无情感的字,“开门。”

“予城……”

她好像一下又握住了一丝光亮,抬头看他。

男人的目光依然平静得近乎一片死寂,车门一开,那一片墨色仿佛突然苏醒,回头时,迸出阴鸷狠戾的光芒,他抓住她的手用力攥住,拖着她下了车,大步往房里走,任她穿着一只鞋走得跌跌撞撞的耶浑似不见,掌上的力道也分毫不松,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想叫,却发不出声来。

直到他拖着她往楼上走,她的脚步一歪,膝头就擦撞上阶楼,破出一块皮血,低叫一声,男人回头,却面无表情,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提上前勾住腰身像挟小鸡似地卷着她上了楼,一脚踢开大门。

室内温暖的空气,却让她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予城,你要干什么?我的脚好痛,你让我……”

唰啦一声水花响,冰冷的液体打在她脸上,她抬手要挡,手腕就被他抓住扭到背后,水花朦胧中她眨着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突然胸口一疼,传来布帛撕裂声。一只大掌正发了狠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脱掉大衣,扯断纽扣,解开皮带……

隔着冰冷的水帘,她看到男人阴鸷的目底,泛起条条红血丝,将温润的白彻底分裂,迸出兽类般的狰狞蛮横,仿佛要吞噬一切。

“予城,别这样,你弄得我好……啊——”

层层束缚被卸下,女子在墨色的瞳孔下,柔软得让人心疼,可是偏偏这样娇小的身躯里却能拥有足以毁灭人灵魂的力量,让人又爱又恨,情不自禁想要掠夺蹂躏,狠狠地占为己有。

“蓝蓝,你……太不可爱了!”

他轻轻一推,较小的人儿跌撞在身后那一大片的茶色墙镜上,她用双手抵挡,却敌不过他一根手指的力量。

“予城,你别这样,别这样……唔……”

已经是十一月的深秋,毫无温度的冷水直接打在一刺一裸一的身体上,任人都受不了那股冰冷刺寒,可是他却故意扭过大大的花洒,对准了镜墙上的人,水量开到了最大,她仰起头就被射个正着,眼睛鼻子嘴里全是冰冷的液体,语不成句。

“不要,不……予城……”

她受不了,开始真正用力推攘他,然而正像初时自己保留的力量不想伤害对方一样,他也蓦地加大了力量摁住她,大手卡着她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摁在了镜墙上,一只手狠力撕掉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去所有原束缚。

她扒着他粗壮的手臂,眨着眼想看清他的表情,想看进他的眼底,到底还剩些什么,竟然对她这么狠。然而,一下,撞进眼帘的是一副肌肉纠结的庞大身躯,垒垒起伏强健线条,在一道道水流的勾勒跳跃下,透露出强悍狂野的侵略气息。

他动了动脖子、肩颈,关节错动时发出发仿佛爆豆子似的声音,咯嘣咯嘣,听在人耳中比冷水击打在身上更令人恐惧。

她突然忆起四小曾经透露的关于男人的狠辣作风,在他最辉煌疯狂历史里,仅凭一双手,十根指头,就能拧断人头挖出人眼,甚至……抓穿人的胸膛。

“予城,你醒醒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别这样,求你……别……唔……”

他突然钳住她的小脸,拇指摁在已经浮肿的指印上,疼得她直抽冷气,喝进一肚子的凉水,忍受不了地推打,然而眼前的男人宛如磐石般坚硬的身躯,岿然不动,力量的悬殊几乎令人窒息……

“蓝蓝,知道组织里不听话的弟兄都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吗?”

俯下身贴近,阴影罩在她头顶,隔去了冷水的摧打,鼻尖相触,他的目光比冷水更冻人刺骨,呼出的气息也融进了极至森寒,舌尖刷过她疼痛到已经麻木的肌肤上,没有一点暖意。

“犯了错,就必须进刑堂,进去得人出来十个有十二个都会变成废人。那里有最古老的刑具,炮烙,烫熟了能轻松刮下一层人皮来……在伤口上抹密,让非洲蚁来爬,那滋味儿……用来对付背叛者,可以保证他在七十二小时内生、不、如、死!”

她闭上眼,不想再看他已经完全扭曲的面目,感觉到他的指故意在她脸上的肿胀处施压,痉挛,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在犯人的伤口上撒盐,达到施暴者的无上乐趣,满足感!

“萧可蓝,给我睁开眼!”

蓦地,头皮一疼,扯得额头发紫,不得不睁开眼,然而男人的面目却跟她想象的有了出入……墨黑的瞳仁一片腥红,他扭曲的俊容上交错着愤怒,不甘,还有深深的痛楚,好像现在深受凌迟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娇弱的她。

一滴水珠打在她颤抖的唇瓣上,润进嘴里,带着微温的咸涩。

“予……呃!”

“看清楚,现在占有你的男人是谁,在你身体里的男人是谁?!”

他托住她的下巴,狂乱的气息,喷散在她的面颊上,她浑身上下都像被针戳刺的疼,吐不出一个字。

“我是谁,你看清楚了吗?萧可蓝,你说,我是谁,是谁,你给我说——”

他狠狠的一个用力,几乎抽去她身体里全部的力量,疼得她双脚一颤就要滑落下去,又被他托住,更用力地抵压在镜墙上,拼命地蹂躏折磨。

得不到她的半生回应,他的动作变得越发粗暴狠戾,不管不顾,撞击的力量,似乎每一次都想碾碎她的骨头,手肘,肩头,不断地打在冰冷的墙面上。

“你不说是吗?那好,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同学,你的初恋情人季远航,我是向、予、城!那个两年前,诱煎你,后来又强暴你一次的黑社会老大,整个欧亚黑道都匍匐在脚下的魔鬼——向予城,你听清楚了吗?你看清楚——”

他一把抱起她,挥掉了漱洗台上所有的东西,成对的杯子,对对的牙刷,将她推抵到冰冷的边缘,用那涮曾经最爱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的手,撕毁了她最后的一道边界,嘶吼着甩着森黑的长鞭,抽打着所有的阻碍,冲杀掠入,左突右撞,毫不留情。

眼前,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颤抖,震动,摇晃,坍塌……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嗡鸣,他的嘶吼痛叫,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已经无力抵挡,其实也不想抵挡,十指叉进他浓黑湿润的发间,抚过他不断起伏的肩背……

看到镜子里反映的麋乱景象,突然悲悯无力,他伏在她身上,疯狂肆虐,咆哮嘶吼着,却更像一头受了重伤的兽……

“你看清楚了吗?我是谁,是谁……”

“我不是季远航,我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民警察,我不是……”

“我是强暴犯,你说对了,我正在干你最深恶痛绝的事!”

“你害怕吗?告诉我,蓝蓝……”

“你恨我吗?”

长指突然温柔地捋过披散在眼前的发,一点一点,映入他纠结的眉眼,赤红的眼底蒙着一层晶亮,微微颤抖着,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她撑住他浑厚的胸膛,慢慢地喘出一口气来,还是他突然停下后给她的一点余息。

“蓝蓝,你恨我吗?就像……你的那些同学恨李家阳一样,恨我……我这么可怕,凶狠,”长指慢慢划上她胀痛的脸颊,那里高高地垒起,被冷水冲刷后已经发乌发硬,此刻终于映入了那双漆黑的墨瞳,却已经面目全非,“我忍受不了他看你的眼神,好像你从来都是他的!他该死——”

他扣住她的肩,几欲捏碎了她,停驻在她身体里的力量一贯到底,像要把她整个撑破了捣成碎泥。

“可是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是什么?”他俯下身,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的眼,一个字咬着一个字地说,“是你看他的眼神,负疚,痛苦,不舍,心疼,还有斩也斩不断的思念!”

这每一分不舍,每一点思念,若有似无的心疼,都像一把凌迟的刀,一片一片剜割着另一颗心。

“予城……”

她想抬手抚抚那张痛苦的脸,却没有力气,连声音都被冰寒侵噬咬破了。

“蓝蓝,你说,你恨我。”

赤红的瞳仁突然收缩成针尖,盯着她一瞬不瞬。

她讶然睁大眼,看着他突然又失去表情的俊脸,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嗅到一股更加浓重的不安搔动。

“说,你、恨、我!”

“予……城,我好……冷,好痛,你……可不可以……轻一点?”

她颤抖着缩了缩身子,整个身子若不是被他死扣住,恐怕早就倒下了,冰冷酸涩,每动一下就像被千百根钢针刺着,只有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可是他弄得她太痛,她已经不敢再多靠近他一下,也更舍不得推开。

她破碎般的声音,让他表情僵住,蛮横的动作也僵住了,定在她上方,看着她,怔忡不解,疑惑彷徨。

“予城,我不恨你,可是……我好痛,真的……好痛……”

胸口哽压的气息,一下被挤破,低低的呜咽冲出喉口,水珠全涌出了眼眶,没有停歇,滑落脸颊,滚落胸膛,渗进紧窒相贴的肌肤之间,湿热,炽烫着怦然跳动的两颗心。

怀里的人儿哭得像个无助的婴儿,瑟缩着身子,他的目光一紧,放开了扼住她的大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怀里,她恍若无骨般地帖进心口,滚烫的水珠冲刷在他胸口,一颗颗渗进去,仿佛被掷进冰河的心,又听到跳动的声音,空寂绝望的眼底慢慢渗出一丝神彩。

走出浴室,雪白的地毯上,染上带血的脚印,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轻轻将他放进大床,深色的床单衬着那副雪躯,青紫交错,布满他肆虐的伤,在他最喜欢的那个青痣小肩头上,甚至满是他愤怒之下噬咬的齿印。

拉过被子的手徒然一僵,一道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气息猛地抽进肺腑中,痛到撕心。

不敢多看,他转身回浴室想拿吹风机,然而一站在门口,全身都僵硬了,那一片狼藉的白色瓷砖上,碎裂的衣衫纠结在角落里,花洒仍然开着,冰冷的水珠打在那面镜墙上,象牙雪花纹的漱理台上,蜿蜒着一缕缕腥红液体,一点点下滑,流动,汇入冷水中,钻进角落里的那个金属色的下水洞。

他看到镜中的自己,身上并没有流血的伤口……

庞大的身躯一颤,颓然倒地,巨大的悲恸悔恨深深地曲折了一贯挺直的脊梁。

……

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总是被人追赶着,仿佛被什么东西挤压得喘不过气,挣扎呼救都没有用,怎么也逃脱不了那股巨力的纠缠,她逃到疲累不堪,最后只能无助地求饶,哭泣……

“蓝蓝……”

诱引般的轻唤在耳边缭绕着,一丝丝渗进她的意识里,像一根救生绳让她握住了就拼命地往上爬。

睁开眼时,她完全分不清今昔是何昔?

只是觉得脸上微微刺痛着,有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在上面滚来滚去。

炸了眨眼,想像往常一样伸个懒腰,哈欠打到一半,动作徒地僵住,感觉全身像散了架被重装好似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酸痛难忍,一动,下体仿佛被撕裂了似地疼到她痛苦地呻吟出声。

“别动,你上了药已经过了五个小时,药效之后伤口会疼。吃点东西,我再给你上一次药会舒服些。”

男人的面目变得清晰,对上那双深黑的瞳仁时,她的目光一缩,似乎是下意识的回避开,没有看到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忏悔。

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像倒带似地迅速闪过她的脑海,直到最后在浴室时戛然歇止,身体立即朝后缩,躲避他的气息,双眸恐惧地撑大瞪着男人。

男人侧身躺在她身旁,已经早起,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家居服,胸口有一只橡皮猴,这是她给他挑的。黑发凌乱,胡渣青森未理,眉目间还染着一丝明显的疲色。他手上拿着一个用细棉布包裹的鸡蛋,在她退开后,悬在半空。

他瞌下眼睑,转身将蛋又放进恒温器里,等到温热之后,又重新包好,转过身来,她稍稍放松的身子又是一僵,戒备地看着他。

“我已经帮你跟周刊请了假,现在你的样子……”

他抬起眼,她别过了头不语。

“等肿消了,再回去上班。”

他伸出手,轻轻将温热的棉布放在她脸上,她勾着脑袋朝被子里缩了缩。

“蓝蓝……”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她却闭上了眼,眉心隆起,侧转了身子拿背对着他。

室内,静默无声。

……

刚刚踏出电梯,周鼎就迎了上来,面上的担心让向予城拧了下眉,就立即谨慎地收回了眼中的担忧,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

一边走,一边报告,“董事长,那晚您突然离场,黄局长那边非常不高兴。李……李公子虽然晚几步走,但是没有起多大作用。事后他因为在酒店门前的事被请进局里一晚,三少出面把他保出来之后,这几天都躲在酒店里休息,故意把事情搁下了。”

向予城坐下后,抬了抬手,周鼎立即跳到了下一项,“季远航保释了萧小姐的几位参加斗殴的同学,这几天也一直没大动静。”

男人冷哼一声,“没动静?堂堂纪检大队的队长,跑到我的别墅门外站岗,倒是悠闲得很。”

长指一点电脑,很快甩了个u盘出来。

“把照片寄给他们局长,再送一份儿给京上的老家伙。我看他还有没有闲工夫到我门口当看门狗!”

“是,我立即去办。”

周鼎拿着资料转身要走,又打住一步,回头道,“董事长,玉小姐昨天急着来找萧小姐,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她不好意思,让我跟您转告一声。说是,很急!”

男人的目光还定在液晶屏上,仍是那张海棠春睡图,与早上怀中的模样,差距大得让眼眸一阵收缩,浸出痛色。

他撤开眼,“告诉她,再过两天。”

“好,如果您没事儿,我先下去了。”

男人摆了摆手,转过椅子,支手抚额。

落地窗外,一片晨光曦色,明媚灿烂,却没有一丝光亮投进来,仿佛那里与此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白天与黑夜。

……

这时候,帝尚大厦楼下的一辆出租车,走下一个男人,夹着公文包,紧张地看了看表,抬起头再看向屹立在晨曦中的茶金色大厦时,眼底露出了崇敬羡慕的光彩。

他深吸一口气,又整了整西装衣领,大步走向大厦。经过旋转门,看到飞碟般的前台时迅速走过去,拿出名片双手递上,端正娴熟的商务礼仪让接待小姐们的微笑中,多了几分真诚。

“唐经理,您好,请您稍等一下,我给余经理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唐灜舟点点头,低头又看了眼公文包上的金属扣,里面印着自己的面目,虽然看不出来有多紧张,但是……他额角还贴着一块创口贴,嘴角也有些青紫,都是几天前的一场斗殴留下的痕迹。

本来早就该来拜访这个本地最大的客户,却拖到今天才来,就是怕自己的伤相破坏了交流气氛,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接待小姐亲切地微笑,朝他微微倾身,“唐经理,请您坐a号电梯直接上五十五楼。余经理已经在等您了。”

“好,谢谢。”

暗呼一口气,唐灜舟大步走向电梯间。却意外发现这里有七部电梯,最里的那一部没有任何人在前等候,急于上班的人潮全部拥挤在左右六部门对门的电梯口前,有些奇怪。

正在这时,那部门口放着漂亮绿盆景的电梯叮咚响了一下,里面走出一个着银灰色西装的伟岸男子,那沉敛稳重的气质让人一看便知身居高位,卓尔不凡。

只是,这看着好像有几分眼熟的感觉。

唐灜舟还略微有些疑惑时,出来的周鼎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晚周鼎拉劝过李家阳,以他曾受过特别训练也是一眼便将当场众多出手的男士记了七八成,这位班长更是其中翘楚。

不过,当晚动手的人多数都喝了几杯酒,义气相冲,唐灜舟对周鼎没有丝毫印象。

周鼎很快走到了接待前台,询问了一下,回头看着唐灜舟终于上了电梯,目下有了几分担忧。以董事长当前的状态,若是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后果恐怕……

正文8160。是爱,还是折磨

“可蓝,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大包小包的,有什么事你等小向回来好好谈谈,别急着跑啊!天大事儿,也可以商量解决。唉,你们年青人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徐阿姨看着可蓝从楼上往楼下磨包包,只能劝说,想打电话给向予城又被可蓝压住。

“徐阿姨,你都看到了,他打我!难道我还要留下来,让他继续施暴嘛!”

徐阿姨叹气,“他打你是不对,可是你这样急着搬出去,就能解决问题了?还是你们又要像上次那样闹个彻底……”

女孩眼眸一缩,老人不忍说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接过包包放下,伸手将女孩揽进怀里,低低地说了一句,女孩终于哭了出来。

早上醒来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盘子的药,内用,外用,她只是照了下镜子就被上面的伤痕吓到恐惧不已。

犹记得当时喝了些酒,只是觉得痛,可看着镜子突然回忆起来,都是后怕。

她缩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这幅样子,她还能去哪儿?

王姝有自己的家了,要照顾小宝宝;沫音也一样;那间租屋也早就被退掉了。

回家,更不可能,让爸妈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

萧可蓝,你真懦弱、无能,真可耻!

除了把脑袋藏在被子里,吸取棉被里的温暖,装做自己很安全,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另一间卧室,柜子上的手包里,手机不断地震动呼叫,始终没有人接听。拨打电话的男人,站在一棵枝叶微黄的南美棕榈树下,遥遥望着高墙丛绿后的一扇玻璃墙幕,眉目深凝,茶金色铺满眼底,带着秋尽的萧瑟无奈。

稍后,他看着手机,又按下了拨打键,彼方依然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女音播报……不死心的,他有继续拨,这一次只响了两声,对方就说。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丝苦笑浮上俊朗的面容,他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形象图片,以前用的是他们读书时一起凑钱照的大头贴,他偷吻她时,她惊讶得傻乎乎的模样,现在终于换上了最近的新形象,是那天马路边惊现相遇,她没有发现他,手指轻轻掠过发梢时的妩媚风情。

蓝蓝,你真的……变了么?

突然,手机传来磁电波的震动,他熟悉得心头猛然一跳,紧盯着屏幕,却不料跳出的是一个男人脸孔,他军校时最铁的哥们儿兼战友。

接通后,男人的眉头慢慢揪紧,“……辛子,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他们要派人来查就查,我能应付。辛子,你……不是蓝蓝的错,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听信谗言了。够了,我不想纠缠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他们要告就让他们告好了,大不了我不要个军衔……军事法庭算个屁!辛子,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些不可能的话。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以为你至少知道我是为什么!够了,我不想再听,我还有事……对,我现在就站在向予城的别墅大门口看着她的房间,你满意了!”

男人愤愤地挂掉电话,捏着手机差点儿砸掉的冲动,可是手抬起一分,别墅里突然传来黎吠声,他立即抬头望过去,只是屋里的阿姨在喂那只藏獒吃东西。

她,还是没出来,也不接他的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辆黑色轿车驶来,车头上精致又尊贵的铂金标志,让人一眼就认出。车子擦身而过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车内一双冷戾的眼,带着森冷的寒气掠过他。

车子驶进了别墅大门,他想跟进去,但门口站着保镖,穿着美国大兵式的迷彩服,高大粗壮,双手背后,完全一副美国式的军式站姿,横在他眼前。

当然,他有几十种干掉他们,进入别墅的方法,可是……

向予城一进屋,徐阿姨就将早上的事说了说,劝导他,他点点头,温声应承,上了楼。

打开自己的房间,她果然不在,扫了一眼,他退出房到乳白色大门前敲了敲,无人应,他直接扭动门把,不意外,上了锁。他掏出一个贝壳似的红外遥控器,对准门框右上角的一个极不起眼几乎不认真看就不会发现的小黑点,一按,门锁传来一声轻响,再一扭,开了。

她不知道,屋里所有的门,都可以由他手上的遥控器关死或打开。

但她很清楚,男人喜欢将一切掌握在手的感觉。

他缓步踱入房中,没人,浴室里有轻微的响动,他慢慢转过去,门半掩着,轻轻推开,看到明亮的漱洗台前,女人对着镜子衣衫半褪,露出娇嫩纤柔的上半身,她右手拿着一个茶色的橡皮头滴管,一点点滴在肩头的伤口上,动作吃力,别扭,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里越来越重。

手举了一会儿,就酸软无力,一放下,就觉得浑身无力,眼前飘过一条条的黑絮,心跳得极快,出了一头一颈的冷汗,她低下头觉得脸颊冷得发麻,好像正被一双满是蔓藤的手攀爬裹满全身,一点点吸去她的力气。

她负气似地将滴管塞进小杯子里,又拿过另一个小瓶子,一看说明,手一颤,瓶子卡啦一声掉进水槽子里。

同时,也再没有力气支撑身体,一下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低低地呜咽起来。

失去人影的镜子,再次印入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刚才那纠结疼痛的小脸一样,男人紧揪着眉,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眼底全是心疼。

她伸手抱住女子,女子立即开始挣扎,不管她抵触抱起人,走回大床将人放下,又返回将浴室里的大小药瓶收了回来。

“你走,我自己会上药。”

“像刚才那样?”

他看了她一眼,冷淡,无波,蛰得她胸口一疼,浑身无力。

他熟练地兑着药水,用棉签沾上,伸了过来。

她缩到了床角,看着他的眼底都是戒备。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来?”

举着棉签,他深深地看着她,声音很平静,却蕴着一股十足的迫力。

她没懂,他起身靠上大床,倾身过来,伸出大手就要抓她。

“不,你别动,我自己过来。”

她尖叫一声,抱着脑袋,用被子掩住了脸。

那瑟瑟发抖的小身子在被子里几乎蜷到最小最小,他自然只是说说罢了,可是这样的结果,让他张口却没能再发出一声。

……

长指一点点推开睡衣,露出一截截雪白的肌肤,并一块块齿痕挫伤,轻轻将药水点在上面,指下的身躯轻颤了一下,非常微弱,若不是瞥见她收紧的眉头,会以为那只是幻觉。

他欺上前,一边点,一边轻轻呼出温热的气息,似乎颤抖得更厉害。

可是,她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将脸深深埋进被褥里,任汗水混着泪水,浸湿棉布。

当棉签点到女子下半身时,男人紧绷的额头,青色纹路越来越突出,埋着头的人丝毫看不见那双黑眸中挣扎着终于被撕裂的痛楚,无边无际地漫延开,让整张俊容都黯然失色,一片凄寂。

许久,他拉起她纤细的手臂,也不敢用力。

因为那上面也布了数个乌紫的……指印,她任由他施为,转过了身,一片赤坦,她咬着牙紧闭着眼,将脸别向另一个方向。

低沉缓长的呼吸,从她上方飘过。

棉布手帕轻轻捻过她的眼角,那里已经红到有些细微的裂痕,因为她过于白皙的肤质,在秋冬过季时若不好好保湿就会干裂,已经几天反复被带盐分的水泼洗过,没有好好呵护,很糟糕。

他加快了速度,可好似……在碰到她下身柔嫩的脆弱时,听到她压抑不住破出的泣音,他的手也在发抖。

“忍一下,很快就好。”

可是他一出声,她的哭声就更大,他看着她捂着嘴,后又咬住手背压抑,浑身抽搐颤抖得……宛若那一夜在他身下……

“蓝蓝……”

他捏紧了手上的小棉签,几乎拆断,最终还是一咬牙,俯下身去面对自己造成的一切灾难。

终于,他轻轻合拢她的腿,拉过被子将她紧紧捂好,连着被子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地摇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良久,她的气息平稳下来,他才放开手回了自己的屋……

门关上时,她才掀开被子看着大门,良久,闭上了眼。

这到底是爱,还是一场折磨?

还是,爱着就一定会这么痛?

没过一会儿,男人又回来了,拿着她梳妆台上的一堆大小瓶罐,都是她常用的保养品。

“蓝蓝……”

他轻唤着她的昵称,一点点拨开她捂脸的被角,她扭着身背对他,还是紧闭着眼。

他将护肤品认真看过后,拿出细棉布一点点护理她的脸,小心翼翼,又很笨挫,当乳液刺疼了她的脸时,她一下睁开眼,他立即停了动作。

“很痛吗?要不我让spa的经理给你看看。”

她一吸鼻子,声音哽咽,“向予城,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他的表情一僵,痛苦悔恨便如破冰的水,汨汨渗出,在微微抽搐的俊容上,肆意横流,却戛然无声。

她伸手抓住他握着细细棉签的大手,她不明白他可以这么温柔,这么小心翼翼,握着一根这么细的棉签给她擦拭伤口,为什么就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我知道我不该说那种话,那么可恶的话,你怪我,骂我,打醒我,我都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那样……真的很痛啊……”

“我记得陈琳刚恢复意识后的一个月,我们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几乎每晚我都能听到她尖叫着哭醒,她最常叫的就是‘放开我,不要,滚开’,开始她叫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跑过去陪她……她失眠,我也失眠,后来远航知道了,就守在我家门口,只要我一冲出房,他就拦着我不让我过去。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恨什么吗?”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发,一如往常。

她咬咬牙,将埋在心底多年的痛,一一尽述,“那时候我恨那些轮暴陈琳的黑社会小混混,我恨到经常在梦里把他们都碎尸万段,我常尖叫着醒过来,叫的都是‘我要杀了你们’。我以为,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做了坏事却可以逍遥法外的黑社会。可其实,我早记不清他们的样子,甚至李家阳第一次再见到他,我也没有印象了。我每次去给陈琳扫墓时,我都好后悔,后悔当时她叫我去搬救兵,我害怕恐惧,我就先跑掉了,我老是梦到自己没有跑掉,我们俩一起反抗,就算缺胳膊少腿,我们还是等到了救援,没有被人糟蹋……”

“我老是梦到,我们成功地打跑那些流氓了。可是每次睡醒,那一瞬的希望兴奋就彻底落空了。后来,我休学一年,到乡下外婆家住着,青山绿水,调剂心理,才好过来。上了大学,毕业找工作,社会现实,压力,恋爱,失恋,发生了许多事后,我慢慢明白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她抬起头,泪水滑过双颊,浸疼了裂伤,眼中悔痛依旧,却更加清澈明亮,仿佛心底的那些陈垢迷惑都被涤清。抬起手,抚上他激烈跳动的胸口。

“予城,我很懦弱,胆小,遇到事情解决不了就只想着逃避,不敢面对。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上我哪一点?当初古镇发生那件事,我把所有过错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后来也是,你……”

你竟然愿意以坐牢来破除我的心魔,我该怎么回报你?

“我真的很没用。我那晚不该说那句话,对不起,可是你……”

“蓝蓝,别说了,我都知道。”

他将她紧紧揉进怀里,又小心翼翼怕弄疼她一身的伤。

“不,你不知道,你查到季远航是我初恋情人的资料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她抬头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现在,我爱的人是你,向予城。”

……

“大嫂,我受不了,我要离婚!”

“妃妃,你要想清楚,你们猜拿证一个月,而且你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

“大嫂,如果他不把他那个恋儿控的妈和恋哥控的妹送回老家,我就离定了!”

“婆媳和妯娌关系可以慢慢来,你别冲动,先喝口汤,别把宝宝饿着。”

“大嫂,你不知道他那个妈有多恐怖,人家多倒点儿洗洁精就说我浪费,我每次回去吃饭都觉得捧手里的碗油腻腻的。还有他那个妹妹,每次来我家我的内裤内衣,裙子,鞋子都会少。我说你喜欢贪人小便宜没关系啊,可逆拿人家的内衣裤也不怕被传染aids嘛,连一点儿卫生意识都没有。而且我的裙子和鞋子码数都不对,她穿上就跟小鬼偷穿阿嫂装似的难看,我真是无法理解……”

“那你有没有好好跟他们沟通过,交流一下?”

“你以为我没有嘛?我说过妈,我们家不缺钱,这点洗洁精还是一比十兑出来的,比超市买的还划得来。你知道她怎么说嘛,她说那也没有用自来水洗来得便宜呀!靠,这是什么逻辑啊,山村逻辑嘛,可是她妈好歹也是退休工人拿的退休金也不低呀!我还对他小妹说,以后要什么缺什么直接给我说,我买给你。你猜他小妹怎么说,哎呀,嫂子,我怎么好意思啊,这不行啊,会被哥骂的,我不能跟你吵架让我哥伤心啊!你说这是什么,他们是火星来的太空人嘛?为什么我说话都跟他们沟通不了啊?搞到最后变成我吹毛求疵,我歇斯底里,我不近人情,我在伤害大家感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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