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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石蹲下身子,执起她的右手,耐心地说:“小乖,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和我最没有距离的人。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开始准备婚礼,好不好?”

“……好啊。那你去上班好了,这里很多人都可以照顾我,你的工作却没人能替你做。你整天照顾我,还要抽空忙工作,很累的。”

他摇头:“傻丫头,在我看来恰恰相反,市政府离开我不会怎么样,而我的杨杨却必须我来照顾,没人能够替代。”如果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他又能为这座城市做些什么?

陈小杨专注地看着他,忽然问道:“钟石,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没有道理,喜欢就是喜欢,哪里需要为什么?”看着陈小杨抗议的目光,钟石说:“我想想啊,当你在大街上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像个小精灵一样,温暖亲切,让我很想紧紧抱在怀中,永远也不放手。”

他起身坐在她身边,轻轻拥她入怀,宣誓似的说:“永远也不放手。”

陈小杨却耸耸肩,郁闷地说:“温暖?是因为我身上肥肉多吗?真是的,你说大街上有那么多人,我倒底走了什么运,随手一抓居然抓了个年轻英俊的市长,温柔体贴,还会给我做饭吃,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这个小东西!真会破坏气氛!

钟石抑制不住笑了起来,他把头埋在她肩上,闷笑着说:“年轻英俊,温柔体贴,这马屁我喜欢。丫头,哦不,小乖,你身上的肥肉真不是很多,不过每一块肉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惊铃

既然不用打针,陈小杨就开始闹着要出院——没必要躺在豪华病房里吃药吧?回家不能吃?而钟石把这怪罪在卓朗头上,认定是因为他这几天总到医院来烦陈小杨,赖着不走,打扰了他家小乖休息。

所以,钟石果断打电话给“老头子”,让他召回了卓朗。

“喂喂喂,你这是釜底抽薪,你这是落井下石,我抗议,我反对,我绝食!我好不容易快活几天,不带你这么使坏的。”卓朗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是省委那个冷静干练的卓秘书。

钟石冷冷地看着他,卓朗肩膀一垮,哀怨地坐下来,不吭声了。

“卓朗,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陪你游戏人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就不要去碰不该碰的东西。你确定你碰得起吗?”钟石认真地说,希望他的告诫还来得及。

卓朗脸上闪过一丝被窥破的尴尬,争辩道:“你说些什么呀?你家的这位小姑奶奶,送给我我也不敢碰。”

钟石淡淡一笑:“先回去吧,老头子那里也需要你。”

看着卓朗一步步离开,钟石转身回到病房,再去哄一心要出院回家的人。

“乖,再住几天,至少等你腿上的伤口结疤。再说医生说过两天还要拍x光看看骨折的地方生长愈合情况。”

“……那好吧。很闷的!小灰灰走了,吴疯子也不知哪儿去了。刘恋一点也不好玩,胆子真小,我给她讲个小小的鬼故事,就差点把她吓哭了。”

“唔,我想想,是谁被湘西赶尸吓得跑去赖在我床上不走?”还敢笑话别人胆子小。

“讨厌!”

“不然,我们去看看今天新生了几个小宝宝?”

陈小杨眼睛立刻一亮:“好啊,去看看。”

钟石会心地笑了。时间是一剂良药,这些天陈小杨不再睡得昏昏沉沉,活力和笑容又回到了她身上。他其实内心承认,吴疯子起了不少作用,但是抱歉,他不喜欢有人离他的女人太近,不管是出于什么用心。

看看天色还早,钟石给陈小杨仔细盖好毛毯,推着她慢悠悠地穿过走廊,经由电梯来到产科,在离产房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钟石皱皱眉,停住了。

这地方,还是不去的好吧?

“那是待产室,等她进了产房就听不到了,隔音的。”

“这声音听着太难受了。”钟石真心觉得恐怖。

“那有什么办法?生小宝宝就这样。唔,等我生小宝宝,还是考虑剖腹产吧!”陈小杨跟自己说。钟石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弯下腰,靠在她耳边说:“对,我们抓紧生个宝宝。”

“抓紧?那你去抓紧去找别人生吧,我还要再等两年。”陈小杨说着,也开始觉得待产室的喊叫声折磨耳朵,便说:“走吧,随便去哪儿转转。”

钟石推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育婴室停留一会儿,回病房。

吃晚饭。吃水果。边闲聊边看一会儿电视。钟石帮她洗漱。她都这么多天没真正洗脚了,怕脚踝的伤口沾了水,钟石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把脚擦干净。

好了,睡觉。

真无聊,陈小杨已经好多天没看到外面的天空了。

那张靠墙的陪护床一直闲着,为了方便夜间照顾她,钟石一直和她睡在一起,反正那张病床根本就是张豪华大床。他总是一夜浅眠,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处,再说这样她有什么动静,他就能马上醒来。

这丫头,上辈子会不会真是他的女儿?

钟石好笑的想。

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就像照顾一个孩子,但是,不由自主。他完全可以找个最好的护工,这间病房本身就有三个专职护士轮流负责。可是,他更愿意亲手照顾她,似乎骨子里他总在担心她,又似乎,照顾好她是根植在他潜意识中的某种无法抗拒的意念。

而且乐此不疲。

看着陈小杨坦然放松的睡颜,钟石渐渐沉入睡梦。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刺耳的响起,钟石迅速坐起来,努力睁开困倦的双眼,床头的小柜子上躺着三台手机,他一把抓起不停吵闹的那台手机,按下静音,迅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儿,还好,没有吵醒她。

这么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扫了一眼,没有显示姓名,是个固定电话。他接通手机,放到耳边,小声问道:

“喂?”

“……是陈小杨吗?”一个女声。

“对。”

“……她人呢?”

“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

“……你是谁?”

钟石皱皱眉,这谁呀!算了,困死了。他打了个呵欠,说:

“有事明天再打来吧,我们已经睡下了。”说着他挂断电话。

原来响的是陈小杨的手机,他还以为市里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呢!

两分钟后,陈小杨的手机再次突兀的响起。钟石连忙按下静音,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唔,要不要接?钟石看着一直闪烁的屏幕,还是接通了。

“你是谁?”

对方口气很冲地问。

钟石的意识迅速归位,他心中不禁开始苦笑。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她妈妈!”

呃——

“您好,阿姨。我是杨杨的男朋友。我和杨杨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过些日子我一定登门去拜望您,您看这样可以吗?”

钟石的声音沉着平稳,心中却尴尬得要死。

那边沉默片刻,重重地挂断电话。

钟石看看身旁熟睡的陈小杨,喃喃地说:“小乖,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钟石告知昨晚的“电话事件”时,陈小杨居然出奇的平静。没有尖叫,没有哀叹,没有歇斯底里,十分淡定。

“就这样?”

“……就这样。”还要怎么样?

陈小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着钟石:

“今天早晨吃什么?”

钟石服了。既然她都不担心,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结果陈小杨刚咬了一口荷包蛋,赵苏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杨,你交男朋友了?”

“啊。”

“干什么的?”

“这个,呃,算是公务员吧。”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什么叫算是!家里干什么的?”

“不知道。”

沉默。继续责问。

“你们现在同居了?”

“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率?”

“……”有吗?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搞出什么丑闻来,想嫁个好人家都难!你要是嫁了个上不了台盘的,教我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

“明天带过来我和你刘叔见见再说。”

“……过几天去。”

陈小杨在医院整整住了三个星期,x光片显示她左臂肱骨复位良好开始生长,右腿的擦伤也渐渐结疤了。伤口上黄白色的药粉就像涂了一层油漆,加上恶心的结痂,渐渐翘起脱落,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整个疤痕都硬硬的,发红发亮,没有正常的皮肤文理。这么长一片伤疤,纵贯她白皙细腻的小腿,着实醒目。

太难看了!

吴疯子不是说这种药不容易留疤吗?

更可恶的是,那两处较深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明显比周围的疤痕更硬。轻按下去还会有痛感。但是,总算恢复良好,不用再考虑植皮了。

“不用植皮就好。”钟石一遍遍的细察那片疤痕,心中庆幸。真要再植皮的话,该多痛苦!

“好什么好?我以后还怎么穿裙子?”陈小杨扁着嘴,一脸郁闷。

是呀,真丑。钟石轻轻抚摸着碍眼的疤痕,安慰道:

“时间长了就慢慢淡了。”

整形科的医生给开了祛疤的药膏,管它有用没用,先用用再说呗。现在,陈家小姑奶奶可以出院了吗?

入院时她还穿着薄薄的小棉袄,怎么一转眼大家都换上厚棉衣了?陈小杨裹着一件带帽兜的橙红色羽绒服,缠着一条米色大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钟石的护卫下,笨拙地爬上楼梯,回到家中。房间里已经开足了暖气,王嫂笑吟吟地迎上来,一边帮着钟石取下陈小杨颈上的围巾,一边说:

“总算出院了。真是一场灾劫。”

陈小杨笑笑,木偶人似的由着钟石脱掉她身上的羽绒服,她转着身体环视整个房间,忽然问道:

“我的小鱼呢?”

王嫂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着说:“那两条小锦鲤是吧?钟先生带到办公室去了。”

“明天我带回来给你。这些天我除了上班都在医院,怕它们在家饿死了。”钟石说。他忽然放了两条普通到不行的锦鲤在办公桌上,还引起了颇多的好奇,居然还有人效仿,一时间市政府大楼养锦鲤成风。

李安勇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王嫂接过来,见是医院带回的一些日用品和衣物,便拿到卫生间去了。李安勇去而复返,抱来一个好大的长毛玩具熊,笑着递给陈小杨:

“陈老师,恭喜康复出院。”

“咦!我刚才在车上怎么没看到?”陈小杨惊喜地用右臂抱住,“哇,好软,快赶上我高了。小李,你真会买东西。”

李安勇得意地咧开嘴,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环顾一下客厅,说:“钟市长,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钟石颔首应允,王嫂也接过来说道:“钟先生,被子我给您晒过了,锅里炖了松茸柴鸡汤,你看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不用了,你也先回去吧。安勇,你顺路送送王嫂。”

李安勇答应一声,和王嫂一起离开,房间里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钟石拥着她,把她安顿在沙发上,满意地看着她。还好,这些天吃饭总是没胃口,似乎瘦了,不过脸色总算恢复了以往的健康红润。

“小乖,我们元旦举行婚礼怕是来不及了,而且你这手臂恐怕还要等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干脆我们春节假期回家结婚吧!”

陈小杨想了想,说:“也行。但是,你家人不会反对吗?”

钟石轻笑。“放心,我保证他们会很喜欢你。”呵呵,只要他肯结婚,他的家人就肯定不会反对。倒是陈小杨妈妈那边——

“你妈妈那边怎么办?”

“怎么办?”陈小杨耸耸肩,摊开右手。“我手机呢?告诉他们周末去吃午饭。”

作者有话要说:

、刘家之行

对于这顿饭,赵苏兰真的没什么心思去准备。她心中窝着一把火,可又不知能怎样发出来。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不争气倒也罢了,居然随随便便就跟人同居了,而且听陈小杨自己说,对方连个房子都没有,两人住到了陈小杨父亲留下的老房子里去了。想想刘婉彤豪华高调的婚礼,她觉得,自己在刘家真是抬不起头来了。可是,她却又不愿跟陈小杨发火,从陈小杨父亲过世后,陈小杨对她一直很疏离,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干涉太多的话,只怕会把母女感情搞得更糟。刘婉彤再怎么争气,总不是她生的女儿,将来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思来想去,怎么都不顺心。

周六不用上班,刘婉彤和韩亚伟不到十点就回来了,坐在客厅嗑瓜子闲聊。这是刘振东的意思,说陈小杨既然带男朋友回来,总得叫他们过来,也帮着长眼看看。

时针已经过了十一点,陈小杨他们还是没到。韩亚伟看看赵苏兰,拉长了嗓子说:“兰姨,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怎么还没来呢?这新姑爷上门,不好太晚的吧?”

“什么新姑爷,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赵苏兰没好气地说。

“兰姨,放心吧,以咱们小杨的眼光,小伙子肯定不能差。”刘婉彤笑笑,语气一转,“不过,就算差了点,又能怎么样?兰姨你也别太想不开。”

这时,门铃终于响了。韩亚伟看看其他人没有要动的意思,站起身来,去打开了房门。

堵在门口的是陈小杨,她穿着件粉色的羊绒披风,又宽又大,长到小腿,大大的帽兜戴在头上,从滚边的皮草间,只露出一张小脸来。看见韩亚伟,她咧嘴笑笑。

“姐夫,你们也来啦!”

韩亚伟一边放她进来,一边抬头看向她身后,只一瞧,便呆住了,语无伦次地指着钟石说:“你……那个……钟……”

钟石当然不认识韩亚伟,他对韩亚伟客气一笑,左手保护着陈小杨,右手提着礼品,从愣着韩亚伟身旁挤进房间里。

“妈,我来了。这是钟石。”

用不着陈小杨介绍,客厅沙发上的三个人都已经站了起来。赵苏兰是不认识钟石的,她一眼看到陈小杨身边英挺斯文的男人,便觉得悬着的心重重放下来了。她身边的刘婉彤却一声惊叫:

“钟市长?”

钟石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不用介绍,他也猜得到他们分别是谁。他微微颔首一笑,客气地说:“你们好,我是钟石。阿姨,请原谅,我应该早一些来看望您的。”

韩亚伟终于反应过来,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说:“你,你真是钟石市长?”

市长?赵苏兰怔住,什么市长?

看着几个人犹自惊疑愣怔,钟石径自放下礼品,动手拿掉陈小杨头上的帽兜,他微微皱了下眉,转身去把韩亚伟扔下的房门关好,然后解开陈小杨身上的披风,小心脱了下来。陈小杨打着石膏吊着纱布的左臂露了出来。

赵苏兰一声惊叫。

“小杨,你胳膊怎么啦?”

陈小杨抬起右手,拉开脖子上的素色丝巾,随手扔到旁边椅子上,才满不在乎地说:

“骨折。”

赵苏兰着急追问:“怎么会骨折?骑车摔的?”

钟石接过来说:“她前些日子遇上了车祸,被撞伤了。您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说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倒底是怎么被撞的?严不严重?”赵苏兰责备。

陈小杨嘻嘻一笑,说:“没事儿,小小碰了一下。告诉你跟着担心也没用,反正钟石会照顾我。”

韩亚伟这时呓语般地说了一句:“原来这阵子政府机关里都在传的神秘红衣美少女,就是小杨?”他扭过头,对上刘婉彤难以置信的眼神。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刘婉彤和韩亚伟的笑容明显有些拘谨僵硬,连刘振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招呼这位刚上门的娇客了。赵苏兰却最先适应了这意想不到的状况,喜上眉梢,招呼钟石和陈小杨坐下,忙着倒茶、端水果,拿瓜子来。

聊什么?客厅里简直有些冷场。倒是钟石自如地坐了下来,主动谈起自己和陈小杨。

“阿姨,我和杨杨认识有大半年了,都怪我平时总是太忙,早该过来的,还希望您不会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你们年轻人工作忙,都理解。”赵苏兰说着站起来,说:“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刘婉彤给韩亚伟使了个眼色,欠身对钟石笑笑,跟着赵苏兰进了厨房。韩亚伟随后跟了进来。刘婉彤拦住看着菜板发愣的赵苏兰,问:

“兰姨,你就买的这些菜?”

赵苏兰看看手上的肉,笑着说:“你看我,我这两天哪来的心思准备呀!这可怎么是好!”她忽然放下菜刀,指着客厅问:“婉彤,外面那个,真的是市长?本市的市长?我怎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刘婉彤说:“兰姨,真是钟石市长。我们都是干什么的?市长还能不认识?不过,别说您,我都不敢相信。小杨这丫头,可真是……”真是什么?刘婉彤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她的心里挺复杂的,少不得郁闷,私心里倒是真不希望这陈小杨比她过得好,却又有着某种攀上了关系的窃喜。

“婉彤,我问你,这个钟石市长家里不会有老婆吧?”赵苏兰又问。刘婉彤笑着推了她一把,说:“说什么呀兰姨,钟石,32岁,未婚。这谁不知道呀?”

赵苏兰说:“那是你们。我一个退休工人呆在家里,我哪知道市长什么样啊!不过以后我可就认的准了,我女婿。”

韩亚伟冲她们俩抬抬下巴,说:“先别说这些了,午饭怎么办?”

“怎么办?”刘婉彤扭头瞪他,“你还不赶紧去订个饭店。可别给我找家不够档次的。”

在刘家的坚持下,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韩亚伟开了一辆车,带着刘家父女先到,钟石和陈小杨他们进去时,刘婉彤和韩亚伟正在商量点菜。看见他们进来,便把精美的菜单递过来,让陈小杨点菜。

“随便。我不挑食。”陈小杨把菜单递给钟石,自顾自地坐下。

钟石扫了一眼,便又递给侍者,说:“安排些时令菜品就好。”

侍者欠身出去,紧接着杯盘碗盏便不停端上来。钟石扫了一眼,无外乎都是些大饭店的常见菜、招牌菜,可见这刘婉彤夫妻一定经常在外吃饭,却比较从众,对吃并无用心。

韩亚伟开了一瓶红酒,起身想给钟石倒上,钟石抬手止住,说:“我今天自己开车,就不喝了吧。”

刘振东说道:“今天头一回上门,总要喝点,等会儿叫婉彤开车送你们回去。”

钟石矜持笑笑,说:“下午我还有些事情,不好喝酒。以后有机会再陪您喝几杯。”

刘振东不好再劝,索性示意韩亚伟把酒拿开,换了饮料来喝。刘婉彤在初见的震惊之后,似乎已经恢复了银行大客户经理的圆融自信,开始和钟石攀谈起来,韩亚伟也向钟石聊起来他的工作。钟石微笑聆听,说话却不多,他看看坐在他左侧的陈小杨,她无聊地听着他们谈话,对着满桌子的菜,却好像兴趣缺缺,没什么胃口。他挑了些比较清淡的菜夹到她的盘子里,这小姑奶奶几乎就没怎么动,拿勺子在那儿拨弄着玩。

钟石又选了道茄汁桂鱼,仔细挑去鱼刺夹给她,她只吃了一口,就摇头不肯吃了。

在侍者端上一道黄金虾球时,钟石叫住侍者,说:

“要个花胶茯苓土鸡汤。”

侍者连忙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没有。给您推荐虫草乌鸡汤,花胶虫草乳鸽汤也很好。”

钟石说:“那就乳鸽汤吧。告诉厨房加几颗蜜枣。”

汤很快送了上来,钟石在侍者放下汤时,随手把一张卡放进侍者的托盘,那侍者知道是签名支付的金卡,便端着托盘离开了。刘婉彤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汤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钟石动手盛了一盅汤,特意多盛了两颗蜜枣,放到陈小杨跟前,陈小杨看看汤,举起手中沾满酱汁的勺子,钟石接过来放进自己盘子里,又拿起自己干净的勺子递给她。

陈小杨总算喝了一碗汤。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刘婉彤迟疑着问。

“我们没有考虑订婚的事,杨杨嫌麻烦。”钟石回答。他们早就拿了结婚证,订的什么婚?

他这么一说,刘家三口和赵苏兰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各自心中揣测起来。这话很难不让人产生歧义,不愿订婚的话,那他不会是想——

钟石放下筷子,看看赵苏兰,说:“如果阿姨同意的话,我们打算春节结婚。不知道您还有哪些想法和要求?”

“没有,没有。”赵苏兰立刻喜滋滋地说,“你们的事,自己安排就好。”

钟石看看陈小杨,她拿着一根筷子,正专心地在自己的盘子里画着圈,仿佛他们此刻说的话跟她没什么关系。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微妙结束。侍者送了账单来,韩亚伟拿过来想要结账,才知道是钟石付过了的银行账单,钟石并未细看,随手签了名。韩亚伟急急赶上他,说:“怎么能叫你付账呢?”

“怎么说都该我请大家吃饭。”钟石说着点头告辞,拥着陈小杨走出包厢,门外的侍者连忙送来他们的外套。他小心给陈小杨穿好披风,自己穿了薄呢风衣,便拥着陈小杨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心结

“怎么啦?一直情绪不高?”

在车上,钟石问陈小杨。

陈小杨说:“我挺正常啊,没不高兴。”

“你太静了,不多说话。”从始至终,她都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必定是她心中觉得十分无聊落寞。

陈小杨盯着街边的建筑,沉默半晌,忽然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跟我妈妈关系冷淡?”

钟石温柔地望着她说:“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他早觉察到这对母女的关系不像一般母女那么亲热。况且,小葵花幼儿园出了那么大的事,城市新闻都播了,也提到有女教师受伤,虽然没有点出姓名,总归发生在陈小杨的单位吧?刘家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但却根本连打个电话关心过问都没有。就像今天,赵苏兰一脸喜色,刘家人忙着找他攀谈巴结,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却没人细问陈小杨的伤。

他只能说,这些人搞错方向了。

钟石真的是很失望。同时也心生怜惜,难怪陈小杨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愿告诉自己的妈妈,以前没有他的陪伴,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想,以陈小杨的性格,不可能只是因为她妈妈再婚。他的小乖,是坚强而开通明达的。

“我爸出事那天,是因为和妈妈吵架才出去找朋友喝闷酒的。”陈小杨平静地说,“不然爸爸一向谨慎,不该出事。那时我刚刚考上幼师,开学才不久,我妈平常总数落爸爸窝囊没出息,她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但爸爸从来就不愿给我太大的压力。我考了幼师以后,妈妈很失望,责怪我太不争气。那天她遇到了熟人,听说人家的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学,回到家就和爸爸吵架,骂我们父女两个一样的窝囊废没出息,爸爸心情不好,出去和朋友喝闷酒,结果就出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钟石边开车,边腾出右手,拍拍陈小杨说:“人有旦夕祸福,都过去了。”

“当时我在学校里,我妈妈一直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我爸去喝酒的路上,还跟我打了电话,跟我说做人平安快乐就好,他说只要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就很满意了。没想到这成了他最后跟我说的话。”陈小杨神色黯然。

钟石说:“我觉得岳父真是值得敬重。你妈妈性格比较要强,但她还是关心你的,过去的就别多想了。”

“我知道她也关心我,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女儿,但是,关心的方式不同,她好像不明白该怎么去爱她身边的人。”

钟石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陈小杨对她妈妈的心结是很难解开了。

一夕之间,被母亲和刘家忽略不计的陈小杨一下子备受重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赵苏兰就兴冲冲地来到了陈家的老房子,身后还跟着两个稀客——刘婉彤和她贵妇风范的婆婆,手上大包小包拎满了补品,说是来给陈小杨探病。

然而尴尬的是陈小杨和钟石还没起床。

钟石双休日一向会上班处理公务,但却不一定会像平常那样按时上班。当敲门声响起时,钟石并没有理会。这个住处,知道的没几个人,即使要来,也一定会先给钟石打电话。他想,大概是推销员或物业吧。

半分钟后,陈小杨的手机响了起来,同时门外传来了赵苏兰的喊声。

“小杨,在家吗?起来给妈妈开门。”

钟石拿过手机扫了一眼,是刘婉彤。他心中大约明白了,微微勾起嘴角,看着窝在他臂弯的陈小杨。她侧身向右边睡着,背对着他,脊背紧贴在他怀里。大约是被吵到了,她皱巴着一张小脸,极不情愿地张开眼睛。

“谁呀?”她含混不清地问钟石。

“不知道。可能是你妈妈。”钟石爱极了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刚睡醒的她说话沙哑绵软,含混不清的,小脸直往被子里缩,真可爱!

“我妈怎么来了?”

“不知道。”钟石从后面吻上她的耳朵,忍不住抱怨道:“真早。这大冷的天,谁不想搂着老婆多睡会儿?”

“讨厌,痒。”陈小杨缩起脖子,踢了踢钟石,“你,起来开门。”

“好吧,遵命!”钟石认命地起床穿上衣服,先来到卫生间镜台前,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便去打开房门。

“呀,那个,钟石你也在家呐。”赵苏兰的笑容好不灿烂,指指身后说:“婉彤和她婆婆,亲戚道理的,听说小杨被撞骨折了,非要来探望。”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自家人,不过来看看怎么能放心!”刘婉彤的婆婆连声说。

“太客气了。”钟石淡笑请她们进来。

刘婉彤一边放下手中的补品,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婆婆非要早些过来,说本地的风俗,探病一定要早,晚了对病人不吉利。小杨还没起来呢吧?”

“她刚出院身体弱,整天都躺在床上,我没让她起来。”钟石坦然自若地说,“不然几位先坐,我去叫她。”

“不用不用,又不是外人,我们进去看她。”刘婉彤抢着说,但钟石已经转身进了卧室,还顺手关紧了房门。

几分钟后,陈小杨穿着双熊猫造型的大毛拖鞋,厚厚的珊瑚绒夹棉睡袍,睡眼懵懂地从卧室里出来,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便咧开嘴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妈妈,婉彤姐,韩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赵苏兰说:“过来看看你,这不是不放心嘛!”

“就是,骨折可不是小事情,我们两家是关系这么近的姻亲,哪能不过来瞧瞧!”刘婉彤的婆婆抢着说。这位建安公司副总的夫人,看上去至多四十来岁,其实怎么算也该有五十多了吧,保养极好,皮肤白皙紧致,黑色羊毛大衣,驼色皮草大毛领,显得尤其雍容华贵,比刘婉彤贵气多了。

陈小杨看看沙发旁边堆满的补品礼盒,说:“来就好,怎么还带这么些东西?回头婉彤姐拿去给刘叔吧,我年纪轻轻,哪用得着吃这些?”

几个人正客客气气地聊了几句,钟石洗漱后从卫生间出来,看见陈小杨坐在沙发扶手上,无聊地晃着脚,他微微皱起了眉峰,说:

“当心着凉,客厅里冷。”说着转身去卧室拿了条毛毯,盖在陈小杨腿上

刘婉彤掩口一笑,说:“哎呦小妹,你们家钟石可真会心疼人。刚出院身体虚,你还是回到床上呆着吧。”

赵苏兰接过来说:“今年天冷得真早。这老房子,都一二十年了,密闭隔热不好,光靠空调倒底不行的。你看现在新建的小区,没有集中供暖,也都装了地暖的。”

刘婉彤和婆婆交换了个眼色,热络地说:“叫我说,小妹,我们家绿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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