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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又喝醉了,定是他把自己抱到床上来的。她穿了外套跳下床去,走到沈逸承的房间,他并不在。她走到院子来,只见他正拿了电话讲话,她想着要吓他一跳,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只听见他在电话里说,“对,玉屏这边,你安排下,尽快把校舍建好。”

永心心下动容,她自然知道他富贾一方,建学校的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毕竟有心,并没有直接给钱了事,还珍重其事的吩咐了手下安排建造,说到底也不过是为着自己。他收了电话,转过身来,看到站在后面的她,“起来了?”目光柔情似水,她心跳慢半拍,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饶他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一句话未说,自己脸就先红了,他看她默默的不说话,脸上却飞起红晕,虽是不明白她想些什么,但只觉得无限诱惑,不能叫人将目光转开。两个人都似有许多话要说,但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默的望着对方,他牵了她的手往房子走去,半晌她才说,“我代孩子们谢谢你。”看他每天都是电话不断,也知他公事繁忙,又说,“天气转好的时候你就回去吧,我陪爸爸过完年再走。”

“我在这里陪你,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还有好些日子呢,公司少了你可以吗?”正说着,他电话又响起,他抱歉的笑笑,走开几步去接电话。

永心听到父亲在房间里大声咳嗽,连忙走进去问,“爸爸,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关建军本是拿了手帕捂在嘴上,见女儿过来,连忙握了手帕在掌心,“现在出门也不方便,小感冒,烧点姜汤喝就好了。”

“那你坐着,我去烧。”永心转身去厨房。

关建军只觉得嗓子粘粘的有股甜腥味,颤抖着双手展开手帕来看,果然殷红一片,他只觉得身子越发的沉重,脑袋眩晕,眼睛一阵阵的发黑,想起医生说的话,自己已是肺癌晚期,自知时日不多,他只是放不下女儿,正想着,嗓子一阵紧过一阵,又控制不住的咳起来。

永心看着父亲喝了姜汤在床上躺下歇息,便走到屋外来。看到屋檐下透明晶亮的冰凌柱,想起小时候总是敲了下来玩,便玩心大起,拿了靠在墙边的竹叉子过来敲打。

沈逸承收了电话走过来问,“你在干嘛?”

“敲下来做风铃。”她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准了,正欲打下去,他走过来拿了她的叉子说,“我来。”

冰柱子一根根的滚落在雪地里,永心跑过去拣起来,又进屋拿了圆珠笔拆开来,去了里面的笔芯,就着根笔管,憋着气鼓了塞帮子,对着冰柱子一头一阵猛吹,柱子上很快出现个圆孔来。

沈逸承从不知道冰柱子还可以这样玩,惊奇的瞧着永心,永心笑着说,“我小时候老这么玩,有一次我去集市上看到店里挂着一只漂亮的风铃,可是爸爸没有钱给我买,后来我发现其实冰柱子挂在一起,和铃铛也是一样的,还比外面卖的漂亮呢,所以以后只要下雪,我就自己动手做。”

沈逸承干脆拿过她手上的笔,也一只只的吹起来,永心看他鼓着脸颊,认真的吹着,像极了小朋友,和平时严肃冷峻的他判若两人,她心下只觉得好笑。她又拿了红绳出来,穿过上头的圆孔把冰柱子一根根的绑好了,而后提在手上左右摇晃着,冰柱子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两个人相视而笑。他从她手上取过来挂在门前的树枝上,退后几步欣赏了说,“就挂在这里。”一阵风吹来,风铃叮当作响,永心哈着双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是不是很心灵手巧啊?”

沈逸承想到自己虽然从小也没有父母,可是家中经济好,哥哥对自己一直是有求必应,物质上的东西从来都不缺,而她竟然连一只小小的风铃也不能得,怪不得她非要自强不息,工作上那么拼命,他想到这些,心里便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她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永心听到父亲又在里面咳嗽,一声急过一声,担忧的说,“天这样冷,爸爸许是着凉了,再不好,要去医院才行,我看看去。”

沈逸承把竹叉子重新立到墙边,还没走到屋子里,就听见永心惊惶大喊,“爸爸,爸爸!”他连忙奔进去,只见关建军直挺挺的倒在床上,永心也被带着趴在床上,地上一滩的血。

他赶紧上前拉起她,“我们去医院。”

永心脸色煞白,一颗心狂乱的跳,拽着他的衣袖,“医院在市里,我们怎么去?”她早已没了主意,只是惊慌失措的盯着他。

沈逸承镇定的取出电话打了120,而后又扶起关建军,“救护车只能开到村口,我背叔叔走过去。”

永心一起帮着扶过父亲趴他背上,又拿过床上的棉外套披在父亲的身上,一起往村口走去。到村口的路并不近,但是他走的很快,中途没有停歇一下,只是低低的喘气,永心踉跄的跟在后面,手搭在父亲的身上,远远已听到救护车的鸣叫声。三人走到村口,车上跳下两个人来,抬了担架,把关建军抬上车子,一行人朝医院奔去。

永心坐在车上,焦急的看着医生给父亲做急救措施,双手紧扭了放在膝盖前,沈逸承拉过她的手,安慰说,“一定不会有事的。”

刚才只顾着赶路,心急如焚,鞋子袜子被积雪打湿她也没发现,如今坐下心来,才觉得脚上湿嗒嗒的难受,可是也不觉得冷,只是热辣辣的刺痛。

到了医院,医生给关建军做了全身检查,又挂上吊水,暂时已是无恙。永心跟了医生过去,沈逸承不放心也一起跟在后面。

还未等医生开口,永心就急切的问,“医生,我爸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

医生沉吟下说,“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他停顿下,“你父亲得的是肺癌,已是晚期。”

永心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医生,说不出话来,无法相信自己刚才所听见的,沈逸承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终于明白过来,狂乱的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爸爸怎么会得肺癌,一定是诊断错了,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医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自然知她此刻的心情,救死扶伤是自己的天职,可是很多时候,自己也是无力回天,只是说,“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助病人,但是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保持开朗的心情,他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量满足他吧。”

永心喃喃的说,“不是说好人有好报的?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爸爸?”

医生拿起x光片放在阅片箱上说,“病人的肺部吸进太多的粉尘,这是肺癌的主要诱因。”

永心底声说,“是了,爸爸一辈子都在教书。。。。”后面的话已是说不出来。

沈逸承拥着她说,“一定有办法的。”

永心问医生,“可以通过手术治疗吗?”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目前只能对他进行保守治疗。”他迟疑下,虽然觉得对病人家属来说这很残忍,可还是建议,“其实,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浪费钱再治下去,这样的治疗对病人来说很痛苦,机会也很渺茫。”

永心悲怆,“多少钱我都要治下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沈逸承不忍她伤心失望,只顺着她说,“好,我们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他扶了永心走到走廊外的长椅上坐下。

“把你电话给我?”

他掏出电话给她,“什么事?”

她镇定下来,抹着脸上的泪痕说,“我让兰兰帮我把房子挂出去卖掉,爸爸的治疗费肯定不低。”

沈逸承按住她的手,“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办。”

永心摇头,“我不要你的,卖掉房子就可以了,我自己有。”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干嘛还要分的这么清楚?”

她固执的说,“这肯定要好大一笔数目,我不要你们沈家的钱,你嫂子怎么说我的,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的,我现在就用你的钱,他们更认定我就是奔着你们沈家钱去的,我不要!”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容语琴是怎么羞辱自己的,她不要别人看不起她。

“别人说什么我管不上,你只要知道我没有那样想便好!”

“沈逸承,我不需要你怜悯我,我已经决定了,我不用你们沈家的钱!”

她眼睛里又流露出那种倔强来,他无法,只好说,“即便要卖房子,我也可以帮忙,何必麻烦叶兰兰,交给我来办。”

他拿过她手上的手机,她没有再拒绝。

关建军幽幽的睁开眼睛,永心正从外面提着一壶热水进来,看见父亲醒了,欣喜的奔过去握了他的手说,“爸爸,你醒了?有没有舒服点?”

关建军打量着四周,挣扎着坐起来,欲拔去手上的吊针。

永心焦急说,“爸爸,你赶快躺下去,你的病才好点,医生说要好好养着。”她以为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关建军没有再去拔针头,靠着床头坐了,“小宝,没用的,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太晚了。”

永心怔住,“你早就知道了?”心下难过的不知怎么样,又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也可以早点来医院治疗。”

“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我不想你为我担心,也不想白白浪费钱。”

“肯定会有办法的,这个医院不行,我们就去其他大医院,现在癌症也是可以治好的。”她不肯相信这是绝症,也不肯接受现实。

“小宝,人总是要去的,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是放心不下你。”

“爸爸,你不会有事的。”永心双眼酸涩,她强忍着泪水,“我现在有钱,多少钱我们都治。”

“小宝,听爸爸的话,不要浪费钱,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爸爸不在了,总要留点钱防身。。。”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永心赶紧抚着他的背,拿过一边桌子上的水给他喝了,他渐渐的止了咳嗽,又说,“以前爸爸总担心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个依靠,现在看到逸承对你这样用心,爸爸也放心了。”

永心听父亲这么说,越发的难过,心里只一个念头,如果连爸爸都没有了,自己留着那些钱还有什么用?她以前不是没有叫过父亲过去和自己一起生活,可他总是舍不下那些孩子们,她也想着来日方长,总是有时间的,况且自己的经济确实也不是太好,等挣够了钱,或者干脆等自己成家有了孩子,再把他接出来,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今生今世都再无望了。想起古人说的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心里抽搐似的疼痛。

永心的房子还是卖掉了,她不肯放弃任何一丝希望,明知无望,可是还是不管不顾的守在医院,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强镇定,不流泪也不抱怨,仿似有无限的精力,并不知疲倦,每天陪着父亲,照例询问医生,楼上楼下的跑。沈逸承只觉得心酸,可是又没有办法劝她放弃治疗,每个人都知道她父亲时日不多,但是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到如今,甚至连鼓励安慰的话听上去都那么苍白无力。

关建军的情况一天坏过一天,脸色灰白,瘦的不成人形,只剩了皮包骨头,他吃不下任何东西,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每天只靠挂营养液支撑着,其实不过是拖延时间。

这日永心默默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沈逸承从楼下上来,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呆滞的望着走廊的白色墙壁。他在她身边坐下,握过她的手,两个人沉默无语,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到此刻,两个人都知,一切安慰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永心听到病房里的响动,连忙跳起来奔进去,关建军一双手骨瘦如柴,徒劳的挣扎着,眼睛圆睁,嘴巴里往外吐着气,已无法呼吸。

永心大叫,“爸爸,爸爸。”

沈逸承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医生连忙奔进来,吩咐旁边的实习医生,“病人呼吸不了,切开喉管。”

关建军喉咙咯咯作响,已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双手却拼了死力摇晃着,永心知他的心思,眼泪滚落下来,大声说,“不要切,不要切,让爸爸去的有尊严些。”

沈逸承悲恸的抱着她。

医生退到一边,永心拉了父亲的手,关建军望向沈逸承,他俯下身来,轻轻叫他,“叔叔。”

关建军巍巍的伸出手去,沈逸承连忙握住,关建军把他的手和女儿的手放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沈逸承迎上他的视线,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永心!我会一辈子爱她!”

关建军放下心来,目光随之也暗下来,双手渐渐冷却,只剩了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

永心俯过去,知他叫的是母亲的名字,轻声叫他,“爸爸,爸爸。”

关建军闭上眼睛,灵魂离了肉身。永心昏厥过去,医生和护士宣布死亡时间,她却再也听不见。

关永心和沈逸承站在山顶上,永心手上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眼睛盯着山下的小路,“爸爸到死前,都还记着妈妈。。。。”她抓起一把骨灰,一扬手,白色的灰随了风四处散去,直到再也不可见,“他等了一辈子,却终究没有等到。。。。如果妈妈回来,你一定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声音哀伤悲戚,山风穿过枯木呼啸而过,犹如低低的呜咽声。

关永心比往日沉默许多,并不说话也不哭泣,眼神悲凄哀伤,安静的坐在父亲的床沿翻看相片,沈逸承看她一日都未吃饭,嘴唇都是干裂的,端了杯开水进来,“永心,喝点水。”

她恍若未闻,看着相册中的照片说,“这是我满月的时候。。。”

“这是百天照,这是爸爸,这是妈妈,中间那个是我。。。”

“这是唯一一张爸爸和妈妈的合影。。。”

。。。。。

她垂着头,声音一直低下去,沈逸承拥过她的脑袋在自己怀中,“你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她再也无法抑制,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滑落在相册上,头埋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他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有我在,有我在。。。”

放肆大哭一场后,永心晚上睡的很好,第二天一早醒来,就看到沈逸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两个人离开玉屏。飞机上,她出神的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沈逸承握着她的手,她回过头来说,“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

“我答应过你爸爸,要照顾你一辈子。”

回到别墅,永心还是睡客卧,沈逸承也不坚持。

永心的眼睛深陷下去,显得越发的大,自从车祸后,她身体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如今更是憔悴不堪,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吴妈心疼不已,连接着好些天都让厨房做了各种汤汤水水,只是她胃口一直不好,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一个人在家,时间又显得那样漫长,好像永远过不去,幸好叶兰兰常常会过来陪了她打发时间。

这日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喝茶聊天,花园里种着许多山茶花,浓密的一株挨着一株,夹杂在碧绿的叶子里,花朵正明艳艳的盛开着,一簇一簇火红如炬。许多的树枝吐出淡绿色的嫩芽来,金色的阳光从树梢绿叶的缝隙中洒漏下来,地上仿似碎着万点金光。四周都是生机盎然的□□,几只小鸟唧唧叫着,在花园的碎石小路上一跳一跳。永心掰了点面包扔过去,小鸟探过脑袋来,又不放心的缩回去,而后看并没有危险,又跳过来,一点点的啄着面包碎屑吃了。

永心看的入神,冬天过去,春天又来,可是人没了,却再也寻不回了,心下恻然。

叶兰兰握着咖啡,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心她一个人闲着想东想西越发的难过,便说,“要不你出去找份事来做?干脆重新回报社来怎么样,我也好有个伴,若你愿意,我明天就同老大说去。”

永心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他是指沈逸承,她到现在还不习惯叫他名字,以前只有气极了才连名带姓的喊过他几次。

兰兰装出一副很羡慕的表情说,“若是我都高兴死了,专心等着做豪门少奶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啥也不用愁,你看你这苦大仇深的模样,故意气我等拼死拼活的小老百姓是吧?”

永心睨她一眼,“要不拿大伟来换?”

叶兰兰笑,“我倒愿意,就怕沈逸承不乐意啊!说定了,以后你结婚,我一定要做伴娘!”

永心窝着咖啡说,“暂时我不考虑这些事,我想先去工作。”

“嘿,他可是本城头号钻石王老五,你也不怕别人把他抢去了。”

“若别人抢的去,说明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心下又想起沈家恩,戒指都戴上了又怎样,眼神黯然下来,“幸福就像手中沙,抓的越紧越留不住,还是随意的好。这两年经历了太多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太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不长久。”

吃晚饭的时候,沈逸承看永心心不在焉,一点点的扒拉着饭菜,他放下碗筷问,“不合胃口吗?”

她摇摇头,挤出个笑脸来,她如今常常是这样,其实心下难过,但是对着他,总是强颜欢笑的,好像因着在玉屏的时候他为她做了许多,她便该感恩图报,他越发的心酸。

“要不出去旅游散散心?”

“不用。”她停顿下,觉得有必要告诉他,“我报考了公务员,市新闻办招人,和我专业挺对口的,同我以前的工作性质也差不多,上班朝九晚五时间也不长。”

“这个工作还挺合适,你喜欢就好,要不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不要。”她连忙说,“你不信我的实力吗?”

“信。”他笑一笑,“不过有什么事你也要告诉我,我不想你自己一个人抗。”

永心买了许多参考资料来看,很认真的做准备,忙碌起来时间反而也容易过去。

第二日就是笔试,她看了一日的书,吃过晚饭,洗过头冲完凉后才想起来还有几个考点忘记看了,看看时间不早了,头也不吹就湿漉漉的坐在窗台边看起书来。幸亏天气已经渐渐热了,她干脆推开窗户,让头发自然干,阵阵清风吹来,夹杂着玉兰花的幽幽香气,说不出的心旷神怡,她看的入神,连沈逸承走进房间也没听见。

她的发潮湿的贴在头皮上,有几缕还往下滴着水珠子,他走过去抱起她,她惊觉过来,笑着说,“我怎么就没听到你进来?”

“知道你明天要考试,本想着进来和你说几句鼓励的话,谁料又让我看到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他放了她在床上,走到一边去取吹风机。

“天热的很,不会感冒的。”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细细的帮她吹着,她看了一天的书,只觉得眼睛微痛,风热辣辣的吹过来,更觉得酸涨难受,干脆闭了眼睛,本来已是困了,如今倚靠在他的怀中,睡意渐渐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沈逸承给她吹干头发,见她一直不动,才发现她已沉沉睡去。他不忍叫醒他,轻轻把她放躺在床上,她眉头微蹙着,他伸过手去轻抚开来,他低头凝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虽然还是瘦,双颊凹进去,可是已经不再那么苍白,脸上也有些许红润,他心中有万千柔情,可是终究忍住,不过轻轻的吻在她的唇上,而后躺下来抱着她,闭了眼睡去。

半夜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枕着他的手臂,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压着睡了多久,只怕他会麻的厉害,便轻轻起身,抬了他的手挪开去。他却已是醒了,黑夜里,他的眼睛正黝黝的望着她,她的心突突直跳,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他却已经吻下来,急迫而热烈。自从两个人从玉屏回来,一直是分开住的,他只望着她可以早日从悲伤中出来,他等了这许久,如今再也无法克制,她就在他的怀里,柔软美好,他双眼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四周都是他的气息,带着吞噬一切的狂热,她心下害怕起来,用力推开他去。

他喘着气叫她,声音很低,“永心。。。”细细碎碎的吻她的脸她的颈,双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抓着他的衣服,眼神慌乱,犹如不小心撞入猎人视线的小鹿,“不要。。。”

他知她没有准备好,到底不舍,躺下来低低的喘息着,手握着她的,吻还停留在她的发间。她虽没有睡着,也不敢再动,他呼吸渐渐均匀,拥了她说,“睡吧。”

早上醒来,两个人睡姿亲密,她缩在他的怀中,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她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一下子不明白这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正注视着自己,心里隐隐不安又有几分羞赧,立刻又闭上。

他笑着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关小猪该起床了,今天还要考试,我送你过去。”

永心果然顺利通过了笔试,接着就是免试。如今公务员最吃香,报考的人有很多,就如从前刚放开考大学一样,简直是万马过独木桥,尤其海关,财政,税务,工商这些职位,人更加的多。永心报考的这个职位虽然人稍微少一些,但不过才两个名额,饶是她有把握,如今看坐在等候区一堆黑压压的人,心下也是坠坠不安。

她今天穿了蓝色的小腰身套装配圆头半高跟鞋,短发妥帖的垂在耳朵两侧,大方得体又不失优雅别致,且还有一纸重点大学文凭在手,她心下暗暗鼓励自己。终于轮到她,她深呼吸,走进去,正襟危坐。五个面试官坐了一排在她对面,另外两个坐在旁边,她心里只觉好大阵仗。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考官翻看着手上的资料问,“关永心?你曾经在新一报社工作过是不是?”

永心心里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微笑着答,“是的。”

那考官和颜悦色的说,“鼎立的报道真是你做的?我一直在想,文笔如此犀利的姑娘该是什么样?没想到倒是这样秀气玲珑。”

五个考官窃窃私语一翻,一致同意即时录取永心,“我们新闻办需要的就是你这样有责任有正义感的新鲜血液注入,广大市民也需要你这样的喉舌,关永心,欢迎你加入我们!”

沈逸承处理完公事后过来接她,永心坐上车去,拉过安全带扣上说,“其实我打的就可以了,何必你这么麻烦。”

沈逸承递给她一只盒子,“祝你面试成功。”

永心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她看着手上的盒子,心里不安,犹豫着不敢打开来。

“打开看看!”

她打开盒子,还好,并不是戒指,是一只钻石手表。可是又太名贵,周围镶着一圈的碎钻,这个牌子她也是识得的,她还回去说,“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也用不上。”

“我送出去的礼物从来不收回!”

“我以后在政府部门工作,还是不戴这些奢侈品的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口舌。”

沈逸承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懊恼的说,“关永心,我知道你有你的自尊你的骄傲,不屑我们沈家的钱,就因为如此我才同意你出来工作,而没有打算把你当金丝雀一样养起来,但是你非和我算的这么清楚吗?!你这样有意思吗?!这钱也是我自己赚来的,不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是不是我以后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点礼物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从盒子中取出手表,拉过她的手戴上,说,“很漂亮,以后不准摘下来。”

永心苦笑,“冲凉的时候总是要摘的吧。”

他扔过一句话来,“这表防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下午沈逸承回到公司,任若西看见他,似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他把车钥匙放办公桌上问,“什么事?”

还不等她回答,门已经被推开,林思雅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进来,“逸承,你来公司了,我和伯父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到世纪上班。”

任若西退出门去。

沈逸承公事公办的说,“欢迎,好好干。”

林思雅眉目含笑,“那以后工作上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你吗?”

“我平时都比较忙,你可以问任秘书。”

林思雅脸色明显失望。

沈逸承已低头看起文件来,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我出去做事了。”林思雅只得退出去。

晚上,沈逸承到哥哥家,容语琴和林思雅正坐在客厅里闲聊,见他过来,脸上是喜出望外的神色。他心下也略明白,以前嫂子对自己虽然不坏,但面上总是淡淡的,如今倒比从前热忱许多。

林思雅软言侬语的说,“早知道你今天要过来,下班的时候我就不提前走了,正好可以搭顺风车。”

容语琴在一旁说,“那走的时候让逸承送你回去。”

沈逸承也不接话,只是问,“大哥呢?”

“在书房。”容语琴回他。

他信步朝书房走去。

沈珀承独自一人在下围棋,见他推门进来,抬起头说,“逸承过来了?正好陪我下盘棋。”

沈逸承在沙发上坐下,两兄弟布局厮杀起来,很快的他就落了下风,棋子被吃掉好几颗。

沈珀承问,“有心事?”弟弟的棋术他是知道的,哪有这么容易甘拜下风。

沈逸承捏着棋子,“我想结婚。”

沈珀承很平静的问,“和谁?”

沈逸承把棋子落在棋盘上说,“关永心。”

沈珀承沉下脸来,“你想结婚,可以!但是和她,不行!”

“为什么?”他知道哥哥不会同意,可是他不甘心。

“先不说她从前和家恩交往过,她的身世地位也配不上我们沈家!你也知道林家那边的意思,我们两家公司以后还有诸多合作的地方,你要顾全大局。”

“可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他已经有了决定,今天不过是告知而已。

“你可以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干涉,但是结婚不可以!”沈珀承的话说的很明白。

“若我不和她结婚,她绝没有可能和我在一起。”他深知她的性子。

“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

“我一定要和他结婚。”语气虽然平静,但却不容置疑,“若你不同意,我从公司辞职,我带她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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