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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善也不在意,面上淡淡的,心里暗爽。好像这样对陈北尧和曼殊扳回一城。转念又觉得自己幼稚。

两位夜总会公主却不分立场的为慕善叫好。比起看似清纯可爱,却没正眼看过的曼殊,她们更喜欢亲切风趣、进退有度的慕善。更何况她是丁少带来的人。

丁珩也看得眉眼含笑,手扶着慕善背后的靠背,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么精明?”

她索性笑得嚣张:“对手太弱。”

丁珩大笑。慕善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陈北尧抬起的侧脸,神色疏淡,目光清冷却锐利。他没有看她,却偏偏令她感到他的视线无所不在,咄咄逼人。

这令原本赌场得意的她,如同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气。

她默默的想,已经八年了。她明明笑得这么欢欣,可这个男人只需要一个侧脸一个眼神,就能令她快乐不起来。

于是她下手更狠,只令陈北尧一方输得一塌糊涂。

几位男士也玩腻了,纷纷把牌让给身边女人。他们则在旁一边看牌,一边聊天。除了曼殊菜鸟,两位公主也是厉害角色,牌局立刻激烈起来。

曼殊一直向陈北尧求救。陈北尧帮她看了几圈牌,便拿着烟盒走了出去。丁珩坐了一会儿,见慕善完全专注打牌不看自己一眼,索性也起身。

周亚泽一看,也坐不住了,在身旁女人脸上亲了一口,跟了出来。

三个男人都靠在阳台上,点了烟,没说话。

屋内很快传来曼殊悲惨的呼救:“她竟然还有主牌!”另一位公主怒道:“你出错牌啦!”然后是慕善淡定的声音宣布胜局:“双q!”

男人们隔着落地玻璃望过去,屋内女人个个楚楚动人。而最引人注目的,毫无疑问是慕善。在一堆姹紫嫣红中,只有她素面朝天,却偏偏肤若凝脂,清美妖娆。乌眉微蹙,粉唇轻抿,显得极为专心。可在这样热闹的牌局,她的笑容却隐隐透着疏离。

陈北尧沉默着,一根烟很快抽完,又换了根。

周亚泽笑道:“怎么把她叫来了?”她并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丁珩还看着慕善,微笑:“想叫就叫了。”

周亚泽含笑道:“丁少,你不会来真的吧?”

丁珩不置可否,眯着眼,远远盯着慕善,继续抽烟。

周亚泽站了一会儿就进去了。一直沉默的陈北尧忽然问:“我也想问为什么。”

丁珩这才长吐一口烟,道:“你别看她长得妖,其实人很纯很干净。我初步调查过,大学和工作了都没男友,跟客户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这么漂亮,偏偏又老实又正直;看似精明,相处久了比男人还豪爽。见她第一面,我就想追她。怕吓着她,一直陪着耐性……当然,现在还谈不上喜欢。不过说不定将来,我真的会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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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善对于男女之事并不擅长,但依然能感受到丁珩的态度变化。

他说顺路,每天到慕善租的房子,接她上班。慕善说不愿劳烦他,他低声一笑,你怎么会是麻烦?

又被他“顺路”送回家几次后,慕善便在榕泰加班到很晚。可他一定留了眼线,有几次她很晚离开,仍然能看到黑色凯迪拉克刚刚停在楼下。而他倚车而立,他若有所思的漂亮双眸,是夜色中最蛊惑幽深的一道风景。

项目组每天中午的工作餐,也开始经常换着花样。有时候是海鲜酒店包间;有时候是老字号火锅。丁珩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会。但出现时必定坐在慕善身旁,话不多,眸色深深,嘴角含笑,似享受,似宠溺。

员工们不怕慕善,打趣慕善吊到金龟婿。甚至连董宣城都闻风而动致电慰问。虽然主要目的是叮嘱她不要跟榕泰的黑色生意扯上关系,但也忍不住狭促的问慕善是否做好迎接重口味“性”福的准备……看最新小说就上mbook。cn!

与大家的蠢蠢欲动相比,慕善显得冷静许多。

她其实是个执拗传统的人。当年跟陈北尧一段早恋,就能让她八年来将自己的心锁得密不透风。

现在虽然对陈北尧死心,但要她立刻开始一段感情,她做不到。就像自己偷偷藏了八年的珍宝,终于随着岁月腐蚀风化。可要她立刻把另一样东西供着捧着,她觉得困难。

更何况,陈北尧每天都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像是空气般的存在,触不到,却令她觉得无所不在。

她直接告诉丁珩,不习惯跟客户关系走太近。丁珩笑笑,继续接送,继续关怀备至。他就是不戳穿那层窗户纸,却一点点侵入她的生活,令慕善毫无办法。

项目第二个月,周末。

因为下周要向丁默言汇报阶段成果,慕善加班加得兴起,大清早五点多就跑到榕泰办公室里。今天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用上班,整栋榕泰投资只有她一个人,倒很逍遥。

不知不觉到中午,桌上电话忽然响起。

“饿不饿?”丁珩丰神俊朗的姿容如在眼前。

慕善这才觉得饥肠辘辘。

“来我这里。带着工作成果。”他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这样的假公济私,慕善当然不能拒绝。

总部顶层空无一人,华丽寂静像教堂。甚至连丁珩的秘书都不在。慕善坐专梯上去,推门进入丁珩的办公室,微微一怔。

丁珩穿着件浅色简约的t恤,容颜比平日更加清朗干净。他坐在办公桌后,手拿一份文件,神色极为专注――大概真的是工作上临时有事。

听到动静,他立刻抬头,看到慕善,笑了。

“过来,快凉了。”他走向一旁的茶几。上面放着几个快餐盒。

慕善把打印的工作成果递给他,他笑笑接过,居然真的边看边吃,很投入的样子。

这让慕善有点心虚,仿佛她才是心怀不轨那个,只好认命的朝他伸手:“给我。”

他长眉一扬。

她从他手里拿过资料:“吃完再看。我可不想害丁少消化不良。”

他眉目含笑,低低的“好”了一声。

不知他从哪里打包的食物,味道竟然很不错。慕善很快吃完,正要告辞,他却扬眉:“下午给我讲讲项目成果。”

“那我下去拿电脑,准备一下。”

他忽然笑了,有点无可奈何,又有一点点可怜巴巴:“慕善,让我休息休息,成么?”

慕善的心毫无抵御之力的软下来。这个男人真是……可正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心软,她才更加觉得要快刀斩乱麻。

今天也许要找机会说清楚。

她抬头,眼神清澈:“好,我也想跟你谈谈。”

丁珩却似乎能看懂她的眼神,低头点了根烟,神色有一点点冷。

丁默言的总经理办公室位于顶层最深处,跟其他人办公室隔了很远的距离。穿过办公室,角落里有扇室内门――大概是丁默言的休息室。里面装饰华丽温馨,屋里有半面墙的液晶电视、沙发,甚至还有床。

关上那扇室内门,与外面就是两个完全隔绝的空间。

联想到关于丁默言的传闻,慕善觉得那床还真是碍眼。进入榕泰两个月,她的确经常看到不同女人陪伴丁默言身边,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而丁默言对于自己的爱好,并不低调,坦荡自然。

在这样一个安静而黑暗的屋子里,光影闪烁,重低音环绕,的确能带来极致的视听享受。慕善全神贯注看着电视屏幕,很专心的样子。可她在怎么目不斜视,身旁男人的存在感也强烈得令人无法忽视。

丁珩高大的身躯和她一样,蜷在地毯上,就坐在离她很近的位置。慕善一直坐得笔直,久了难免酸痛,稍稍往后一靠――

没靠在沙发上。

他温热坚实的胳膊垫在后头,早从背后将她包围。而后,慕善的肩膀一沉,他的手自然而然搭了上来。

来了。

慕善虽然打定主意,此时难免有些紧张。陈北尧之后,她还没跟男人这样亲近过。她转头,斟酌着便要开口。一抬头,却连呼吸都停滞了。

明明暗暗的光影中,丁珩英俊的脸宛如浮雕,就在离她不到寸许的位置。他根本没看电影,微垂着头,挺拔俊俏的鼻尖贴着她的发梢,就像在低头嗅她的发香。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侧过脸,深深看过来。

然后不等她有反应,他忽的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就走。

他另一只手就摁在她身侧地上。盯着她,目光里有些许隐忍深沉的情动。

慕善全身的血仿佛冲到脸上,滚烫得吓人。她低声道:“丁珩,我不能……”

“慕善。”他眼神暗下来,低沉的嗓音仿佛能蛊惑人的意志和心灵,“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他关掉电影,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离得极尽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我……”她忽然有身陷重围的无力感。

他却径直抬手,钳住她的下巴,锁住她的腰身。他的双眼深邃如星海,低头作势又要吻下来……

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慕善仿佛惊醒般一下子推开他,飞快的站起来,脸上红若朝霞。

丁珩坐在地上望着她,忽然张开手掌,挡住自己的脸。修长五指间,俊脸透出些许无奈的笑容。嘴唇上,甚至还沾有半点她的口红。

“不许再逃。”他丢下这句话,起身走向门口。

慕善就是想逃,连忙紧随其后。

丁珩在室内门前站定,透过猫眼向外看。

慕善站在他身后,心中居然有些难过。她不能否认,这样的丁珩,真的让人有些心动。

可她竟然还是不能开【wap。mbook。cn】始。

陈北尧在的地方,她不能开始。

她自找的。

她抬头望着他的侧脸,正要说点什么,却意外的看到他死死盯着猫眼,脸色不知何时铁青一片。

而外间的声响,越发清晰的断断续续传来。

“姑父、姑父……”熟悉的清脆声音,夹杂着几声娇喘,几声哀求,断断续续却组不成完整的句子。

“曼曼……我的乖曼曼……屁/股再抬高点,嗯……”男人的闷哼低沉有力,“噗噗”的肉体撞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慕善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觉得一定听错了――曼殊,不是陈北尧的女朋友吗?

丁珩沉着脸,满眼阴霾看一眼慕善,狠狠骂了句:“他疯了!”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灯光大亮,正对门的黑色实木办公桌上,各种文件书籍早已扫落一地。曼殊雪白娇嫩的身躯,仿佛含苞欲放的鲜花,被粗暴的放在冷硬的桌面上。她长发凌乱,双眸紧闭,脸上又痛苦又愉悦,仿佛已完全沉浸在肉/欲中。

站在她身前,扛着她两条细白长腿腰的,正是儒雅威严的榕泰掌门人、她的亲姑父――丁默言。

他麦色的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红潮;略显暗黑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腰。保养得极好的高大结实身躯,一下下激烈的冲撞着。只是腹部总有些松弛,大手上也有些老人斑,覆在曼殊鲜嫩的身体上,愈发触目惊心。

“停下!”丁珩怒极冲到他们面前,也没令他们的动作有片刻停顿。

“滚!”丁默言竟似丧失理智,一把将丁珩推开。丁珩没有防备,摔在地上。

“爸你怎么了?”丁珩又冲上去,一脸疑惑,“又吃药?”

回答他的是曼殊迷离的呻吟:“姑父……再快点,快点……”

慕善只看得心惊肉跳。这到底是丁氏豪门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龌龊,还是一场意外?可看丁珩的反应,丁默言一定是经常吃药――否则五十岁的人,如何夜夜新郎?

正在这时,却有人急急忙忙冲进来,慕善认出是丁默言的私人医生,一个三十余岁的敦厚男人。他看清屋内情况,声音便带了焦急的哭腔:“丁少,老板今天找了几个女人,吃了药……结果曼殊小姐中途搭了老板的车……”

“滚!”丁默言还在曼殊身上伐挞驰骋,对医生大吼一声,“把这不肖子赶出去!”

“哪里找不到女人,你玩她?她爸是副市长!”丁珩忍无可忍,一把从腰间掏出枪,“放开她,否则我开枪了!”

慕善这才知道他随身带枪。

“丁少,别冲动!别冲动!”医生慌忙在他身后道。

大概是真怕儿子怒极开枪,丁默言动作还在持续,语气却缓了很多:“干完这一次再说!你先出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前一刻,丁珩还好好站在那里。忽然身子一颤,眼神一暗,满脸不可思议,身子软软滑到在地,双目紧闭,生死难辨。

他身后,医生手持针管,慢慢插回裤兜。

因为没有了他的声音,丁默言大概以为他出去了,还和曼殊还沉浸在欲望中。

医生走到一旁,他身后走出个男人。那男人化成灰,慕善都认识――正是丁氏父子的得力助手,掌管黑道生意的周亚泽。

他脸上挂着阴冷的笑,递给医生一个眼色,医生点点头,绕到曼殊身后,将另一支针管的药物缓缓注入曼殊的脖子。

“你干什么?!”丁默言双眼暗沉如兽,狠狠盯着医生。

他身后,周亚泽身旁,不知何时又走进来个男人。那人抬起脸,俊美绝伦的容颜静若处子,冰冷的目光,极镇定的环顾一周。

慕善心中一震,只觉得全身如堕冰窖。

“怎么办?”周亚泽问那男人,“丁珩也在,计划要变。”

那男人点点头,掏出手套戴上,弯腰从倒地的丁珩身旁捡起枪,熟练的装上消音器,然后瞄准丁默言的头。

他的容颜清俊如昔,此时却仿佛被寒冰覆盖。双眸如同凶残猎人危险眯起,再无半点平日的清高沉默。

他正面对上丁默言混沌而震惊的容颜,枪口轻轻贴上丁默言的额头。

“丁默言,记住,杀你的人是我。”他的声音很低。而后,他的脸轻轻贴近丁默言,似乎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同时一声闷响,他精准的射穿丁默言的头。也许是药物的原因,丁默言根本没反应过来,瞪着眼、仰头重重摔下,鲜血慢慢从他后脑渗出来。

这个威震西南地区的霖市老大,就这样死在最得力心腹的手下,死在自己外甥女身上。

“弄干净。”他冷漠下令,将枪重新塞回丁珩手中。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正是他的助理。周亚泽、医生和助理同时应声,忙碌起来。

慕善大脑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的心抽搐般惊慌跳动着。她的手脚越来越凉,好像自己才是中枪躺在地上流血的人。

极端恐惧下,脑海中许多零碎线索,却偏偏电光火石般融会贯通!

被收买的医生、偷换的药物、被下药的曼殊……

还有昔日在丁默言眼中毫无野心的他,跟丁珩称兄道弟的他、与曼殊走得极近的他、警告她不要跟丁珩走太近的他……

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耗时许久的局。他杀了丁默言,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意外的被丁珩撞见,他会把丁珩和曼殊怎样?

还有,八年前,来自霖市的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她的家乡小县城?为什么经常失踪?为什么比同龄人更成熟老练,更决绝冷漠?这些年,她为什么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重重疑云涌上慕善心头,她只觉得全身汗毛都要竖立。门外那个从她十七岁开始念念不忘的男人,变得恐怖而陌生。

她颤巍巍从口袋摸出手机,手一抖,差点掉地上,吓得她魂飞魄散。好容易拿稳了,她终于拨通了110。

“我叫慕善……”她紧张的盯着外面,把声音压低到微不可闻,“我在榕泰,这里……有人杀人了……”

她的身躯陡然僵直,手机中警察的声音变得遥远――

她看到那人似有所觉,忽然抬头看了过来。隔着一扇门,他的目光却如同往常一样,牢牢的、无所不在的锁定了她。

然后他从腰间拔出枪,上了膛,给周亚泽递了个眼色,两人阴沉着脸,朝她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不少人说慕善不该这时候打电话。首先男主并不是听到她声音才过来的,而是那么明显一个室内门,男主不可能不过来查探。

所以她打电话也许还有活路,不然只能等死。

7、执子之手手机阅读mbook。cn

后背死死抵着冰凉冷硬的橱壁,封闭的空间漆黑得令人窒息。慕善全身又僵又麻,纹丝不动。

透过衣服间狭小的空隙、她能看到柜门漏进来一束光。

有人开了灯。隐约有黑影沉默走动,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摇摇欲坠的心尖上。

她听到自己短促的呼吸,随着那脚步声愈发艰难。

终于,“吱呀”一声,柜门被打开,视野骤亮。

她悄无声息的缩得更紧,鼻翼脸颊紧贴着前方一件件西装、衬衣、大衣。大概因为橱柜右侧塞了些高尔夫球具,衣服挂得有些拥挤,她才有了狭促的藏身之所。

“哗、哗、哗――”

一只修长、有力、白皙的手,将衣服一件件向旁快速拨开,眼看就要到慕善跟前。

如果被抓到……

慕善脑海里再次浮现躺在血泊里的丁默言。她根本不敢再呼吸,死死憋着,脸涨得通红。她十指全开贴着身后壁橱,仿佛这个姿势能让她离那只恐怖的手更远。

面前的衣服“哗”一声向一侧滑去,壁橱里的空间光线阴暗交错。慕善的反应全凭本能,随着那堆衣服往右快速一滑,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鼻翼前滑过……

慕善呼吸一滞。

那只戴着手套的手,仿佛查知什么,在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停住了。

慕善快要发狂神经,都随着那一个短暂的停顿,绷到极致――

会被发现吗?

会被杀死吗?她该怎么搏命?

被发现了!

那手仿佛长了眼睛,倏地朝她的探过来!速度之快方向之准,根本令她避无可避!

停住了。

柔软的手指,刚好停在她的脸颊上。

隔着柔软的布料,他的指尖轻挨着她的皮肤。那一点点似有似无的冰冷触碰,却足以激起她全身阵阵战栗。

她瞬间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仿佛要考验她的忍耐力,那只手骤然从衣服空隙中收了出去。

“哗!”一声比刚才重很多的声响,慕善视野光线大亮,面前的衣服被人一把抓起,扔了出去。

慕善的世界,在这一刻停滞了。

她就像待宰的羔羊,终于直面赶尽杀绝的猎人。所有的躲避都是徒劳。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陈北尧就站在柜门前,眸色阴沉的看着她。

她站在狭窄的阴暗里,他站在明亮的灯下,握枪的右手还垂在身侧。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英俊得如梦似幻,恐怖得令人窒息。

周亚泽站在门口位置,见状挑眉走过来,神色冷漠难辨。

慕善的目光快速扫过他握枪的手,眼中掠过一丝厉色。

“啪!”一声极快的重击。

她神色极冷的低喘一口气。

可那涨红的脸颊和颤抖的双手,却泄露她极度的恐惧和紧张,手中的高尔夫球棍,甚至差点脱手。

她看到周亚泽又惊又怒的冲过来,看到陈北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几缕鲜血像是缓缓渗出的暗泉,从他一侧额头黑发下,慢慢流淌下来。狰狞的鲜血,令他白皙俊美的五官,愈发触目惊心。

慕善原计划“迅速”朝他右手的第二棍,却再也打不下去。

原以为在她的全力偷袭下,他至少会趔趄、会躲闪,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大意失去防备。那么她就有机会夺枪。

这是她唯一的生路。他能处心积虑骗过丁氏父子,可见行事缜密狠厉,绝不会留下她这个人证――难道她还能指望他心中的那点旧情活命?

可她发现自己完全料错了。

鲜血淌了满脸,他连眉都没皱一下,视线笔直的盯着她,抬手拭去。明明清瘦的身躯,在她拼尽全力的重击下,却像一块踢都踢不动的钢板,纹丝不动,比谁都坚硬。

他甚至像能察觉她的意图,右手微动,却将枪握得更紧。

“扔掉!走出来!”周亚泽从后面插上来,冷着脸,枪口对准慕善。

慕善只能照办。

陈北尧从口袋摸出纸巾,压在额头伤口上。他神色难辨的盯着她,声音有些许冷漠的沙哑。

“我说过,离丁珩远一点。”

“够远的。”周亚泽扫一眼房间内的床,冷冷道,“都躺到一张床上了。”

陈北尧神色愈发的冷,不发一言盯着慕善。

她穿着条咖啡色正装裙,包裹勾勒出起伏玲珑的曲线。细瓷般白皙的脸,因紧张而愈发红晕阵阵。灯光下,白得有些透明的纤细指尖,徒劳的想要抓着柜门,仿佛这样能够安全一些。

她就那么和他对视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那双澄黑眼眸,在他记忆中从来都是亮丽的。只是或许是他的静默,令她终于掩饰不住害怕。大滴剔透的泪水,缓缓溢出了眼眶。在灯光下有一种奇异的清透的光泽。

可泪水仿佛释放了她的恐惧,又像激起了她原本执拗的性格。眼见陈北尧无动于衷,她忽然抬手擦掉眼泪,仿佛下了必死的决心,黑玉般光泽流动的双眸,狠狠的,不发一言的瞪着他。

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陈北尧上前一步,高大身躯骤然贴近她的,令她脸色骤变。他不管不顾,单手轻而易举制住她两个胳膊,顺势一带,将她箍进怀里。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眼神极压抑的看了她几秒钟,才面无表情的松开。

“走!”他扣紧她的腰,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盛夏的阳光,照得满地青草,仿佛有了生命般,闪闪发亮。欧式别墅庄严大气,虎踞丘陵之上,俯瞰周围一片安静的绿。

慕善被囚禁了。

被带回别墅那天,周亚泽逼她给公司同事发了短信打了电话,说自己回老家办事要离开几天,然后没收了手机。别墅有五六名年轻男人看守着,慕善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也不敢逃。

陈北尧一连许多天没出现。反倒是新闻里,全是关于榕泰的惊人消息――

总经理丁默言乱服药物,**大发,强/奸侄女温曼殊至死,自己也中枪身亡;

丁珩离奇失踪――尽管警方还未对外公布调查结果,但有传言说就是他撞见丁默言的罪行,错手杀死父亲,携款畏罪潜逃,榕泰账面现金同时少了五千万;

痛失爱女的副市长温敝珍,闭门谢客……

比豪门辛秘更令人震惊的,是榕泰集团投资失利,一夜之间破产清算。据传海外子公司违规大额投资股指期货巨亏,子公司负责人潜逃出国,但榕泰集团受牵连,所有资产将被重组贱卖;房地产项目又爆出质量问题……

谁都知道榕泰完了。一切像是一出令人扼腕的天灾人祸,可慕善怀疑,海外投资虽不由陈北尧负责,可只怕也是他一手安排。

她猜测,原本陈北尧的计划是令丁默言服药过量而死;侮辱温曼殊之后,副市长温敝珍必然心生间隙,不会再支持丁家;而之后再让海外投资出事,剩下一个破产的丁珩,即使不死,也再无威胁。

这不止是夺去丁氏的财富,这分明是要他们家破人亡。到底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能让陈北尧隐忍多年下狠手?

可那天她和丁珩撞见丁默言,实属偶然。所以当时周亚泽才说,原来的计划不行。因为只要再过一会儿,丁珩必定察觉丁默言服药过量,会阻止、救活父亲,事后他们父子必定起疑,那陈北尧就全盘皆输。

所以,陈北尧才临时改变计划,用丁珩的枪杀了丁默言,再处理现场嫁祸丁珩。

那么现在,丁珩还活着吗?死人才是永远不能开口的最好的替罪羊吧?她想起昏暗的房间里,丁珩蜻蜓点水般温柔的一吻,心头又痛又冷。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慕善靠在房间阳台的躺椅上,却听到身后有响动。

一回头,多日不见的陈北尧,就站在她身后。

阳光晒在他身上,他的侧脸英俊得有些不真实。他微偻着背,点了一根香烟,静静看着她。

“吓着你了。”与那天的狠厉阴森不同,他的声音一如过去的清冷平淡,“过几天让你走。”

这些天的平安,已是他会放过她最直接的预兆。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慕善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惊讶。

“不怕我报警?”她以退为进。

他盯着她:“你会吗?”

“……不会。”

他眼中似有笑意,夹着香烟轻吸一口,眸色暗沉:“丁珩命大,没死。不过,他不能有时间证人。”

短短两句话,令慕善的心犹如过山车急上急下――

丁珩没死……

他不能有时间证人……

慕善沉默半晌,艰难道:“丁珩跟我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让我冒险卖命。”

陈北尧点点头,起身正要离开,却又听她话锋一转:“但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和话语同样锋利:“死人也就算了,可冤枉活人?陈北尧,为了活命,我的良知可以打折扣,我可以有程度的卑劣。可你见过有人打0折吗?你们要斗得你死我活,不关我的事。但别让我杀人。”

陈北尧眸色一紧,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她坐在阳光之外,肤色呈现暗白的光泽,点墨双眸澄澈幽深,显得她整个人极为沉静坚定。

他想,她大概是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查知,阳奉阴违没有意义。可又真的不愿做假证。于是索性坦率直言、以退为进,将他一军?

还是他之前放过她,让她心中有了底气?

“我会告诉你原因。”他淡淡一笑,没有再继续丁珩的话题,反而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慕善还在睡梦中,就有人“笃笃”敲门。她看看表,才早上五点。

她披了件衣服开门,有些意外。

陈北尧修长身躯靠在门框上,他今天穿了件灰白的t恤,根本不像蚕食霖市黑白两道的新老大,倒像个书卷气极重的青年。

“半小时后下楼。”他目光不动声色滑过她睡衣外半个光洁的肩膀,之后又看向一边,“带你看点东西。”

门外是辆7座越野车。周亚泽坐在副驾,一脸玩世不恭的冷淡。陈北尧的助理李诚和另一个精壮严肃的男人,站在车旁。

陈北尧坐在后排,隔着车窗,可以看到他模糊而清瘦的剪影,脸微垂着。

她踩上车侧踏板,毫不犹豫的在第二排靠内的位置坐下。车旁两个男人看她一眼,又看向陈北尧。见陈北尧依然低头看文件不为所动。助理李诚开口:“慕小姐,你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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