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拼命地念,这只是一个字,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字而已。
祖母担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gisele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她伸手抱住我,声音忽然惊异地提高了:“你身上还在发抖,gisele。你哪儿不舒服了?我让人叫医生来!”
我强作笑颜地摇摇头:“不用叫医生,我只是坐飞机太累了,休息下就好。奶奶您别担心。”
但祖母仍是坚持叫了医生来。他一通检查也没查出毛病,只让我赶紧休息。
终于,侍女服侍我洗漱后退去,我一个人躺在了黑暗里。
真地是应了那句“见字如面”吗?
还好只是他的字,若真是见了他的人,我该是怎样地举止失措。
唉,我又在做梦了。我们不会再见的-这一年来,他从未来探望过我,宫里向他发出的邀请也全部被他推脱掉了。
他并不想见我,我又何苦自作多情?
我叹了一声,合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怀素体是靖平很偏爱的一种字体。大家还记不记得《醉素》那一章里面,靖平把着云深的手教她写字,写的就是这种字体。
闺中密语(云深)
昨夜,我并无安眠。只一个字,却扰得我反侧辗转。
凌晨三点时,我再躺不住,从床上起身,没有叫来侍女,便洗澡穿衣。
一切打理齐整后,我拿出一只小巧的化妆箱,从里面取出一套笔墨纸砚,在书桌上摆好。但凡长些时间的旅行,我都随身带着它们和那把“漱玉”。多年来,弹琴和练字已成为最能让我澄静心绪的方法。
磨好墨,看着面前雪白的宣纸,我擒着紫毫竟无从下笔。读了万卷诗词,到此时脑中却无一句。
这时,记忆深处一个温柔低磁的男中音娓娓念道:“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这是王实甫的《端正好》。我十二岁时靖平在花园里一字一字教我念的。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是晏小山的《临江仙》。靖平告诉我,这首词中的寂寞是美的,但他却宁愿我一世也没有机会去经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弃疾的《青玉案》。靖平说,我只但愿你不用经历苦求无果和万念俱灰,就已经得到了你的幸福。
在长安的城墙上,我在他怀里轻声地念:“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这是我在借着李白的《长相思》,想告诉他我对他已然长久的企盼和相思。
还有……
还有……
记忆从心头涌到笔端。紫毫在宣纸上游走,一字字都是我和他的点点滴滴,朝朝夕夕。直到泪眼迷离,再看不清。
我在下楼去和大家共进早餐前,用冰袋敷了双眼,再加上我照常与大家谈笑应对,因此谁也没有看出异状,都只说我面色太白而已。
用完早餐,olivia陪我回房间说话。
我的女官关门退下之后,olivia长吁一口气,仰面倒在我床上:“可算是能自在说会儿话了。gisele,我可真佩服你,一年到头让这帮古板的老太婆押着,你怎么受得了?”
“习惯就好了。”我有些无奈地一笑。
“这些是你的护肤品吗?上面写的是什么?”她好奇地翻着我在梳妆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
“是中文。”
“全是中国货吗?”她惊异地睁大眼睛。
我点点头:“我小时候在北京时,玮姨就教我用中草药护肤,所以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只用草本的中国护肤品。我很喜欢的。”
“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又嫩又滑一点瑕疵也没有。要不我也试试这些中国货,我这段时间在海滩上待的时间太长,皮肤都晒粗了。”
“我让玮姨从中国买了寄给你。”任何人对中国产品有兴趣,都会让我高兴。
“你奶奶看你用这些中国货,不会说你吗?”olivia眨眨眼睛:“她不是一贯认为所有东西都是法国的最好么?”
我笑起来:“她老人家是法国人,自然觉得法国什么都好。不过她坚持她的,我喜欢我的,这点自由我还是有的。”
olivia又走到书桌前,好奇地翻看我今晨写过的宣纸:“这是些什么?你在画画吗?”
“不是,这是中国的书法,写得是一些中国古诗词。”我跟她解释。
“gisele,你在北京住了四年回来,都快变成个中国人了。”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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