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雷音组’打算怎么摆平这件事?”他语气又回复到原先的冰冷。
蓝可靖一听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一敢松懈的提出对方可以接受的解释:“对于令妹的事,我们当然明白不能让林时白占便宜……”
“我没有!”林时在一旁直呼冤枉,可惜两方人马都没有理他。
“所以?”
“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偏偏令妹又这么痴心,若是断然的分开他们,对她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倒不如就依了她的心,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我不答应!”葛的否决这个提议,他小心呵护的妹妹怎么可以跟一个声名狼藉的花心大少!
蓝可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马上又继续分析下去。
“若葛老大怕的是林时的花心会让你妹妹受苦……那还不简单,有你当令妹的靠山,林时就算跟天借胆,不敢对不起她!再者,她现在只是少女情迷而已,再过个几年,年纪长了、眼界宽了,像这样的男人也许就不放在她眼中,届时两人再自然分手岂不是更妙,你也不必再一次枉作小人,更不会让不知情的令妹伤心,你意下如何?”
葛恶狠狠地瞪向蓝可靖。
再一次枉作小人?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他的“第一次”枉作小人,不仅没让葛菲得到幸福,反而得她离开熟悉的故乡,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全世界四处飘荡……她是在警告他,他这一次若是再任意的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芊芊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葛菲?!
“玫瑰”究竟对他和葛菲的事知道多少?
蓝可靖的示警,的确让他起了警觉,提醒他不能再错一次!
将芊芊的幸福置于一切之上……葛考虑着这个可能性。
半晌,一个轻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点头出现,一旁的蓝可靖总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的解决!
刚刚的那篇说词,是她请樊筑帮忙分析出来的,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心中还是有点不踏实,就深怕葛忍不住自己妹妹被吃了的这口气,非要林时见血不可,那时,“雷音组”就是再不愿意和虎帮起冲突也不行了。
好在,这个葛的确有两把刷子,将自己的怒气置于妹妹的幸福之后,也因为这样,他才能吞得下这口气,让这件事圆满结束。
“既然是这样,葛老大也该把手上的人放了吧。”她可没忘了斐香繁的脖子还勾在他手上。葛松开了手中的人,在蓝可靖不住的为斐香繁按摩脖子上的瘀红时,葛和一帮手下已经退回座车旁,当引擎发动时,面向车内的他迟疑一下,才困难地迸出一句话:
“她……好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用尽了他有的力气。没有费力的去追问她的下落,因为知道没有用。
若她想逃,天下之大可以让她逃一辈子!
“好与不好我不知道,但她已经能微笑了。”蓝可靖没有装作听不懂他的问题,但她不是当事人,无法给他答案,只能告诉他她看到的。
葛关上车门,没有再开口。
这就够了!
第十章
阳光斜s进落地窗的午后,樊筑加班去了,蓝可靖则去帮樊筑调查一些事,杜实桓和小宽一道出门去买零嘴,只留下无事一身轻的斐香繁留在家中待命。
懒懒地打个呵欠、无聊的翻着报纸时,听到电铃声清脆的响起,以为是出外买东西的一大一小回来了,于是起身去开门。
“你们……”接下来的话全硬在喉咙里。
时隔多年了,她没想到会再看到这两张高贵又总是掩不住对她轻视的脸孔——门外站着的正是杜家夫妇。
当年,她自卑自己出身微寒,在面对有礼但疏离的杜家夫妇总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冒犯。对于他们意有所指的话意总是忍气吞声的隐忍,为的就是对方是自己爱人的长辈,她必须让他们留下好印象。后来她才发现,不管自己表现得多好他们都不会认同她时,她死心了,不想再白费力气的讨好他们,也因此衍生了她和杜实桓的私奔!
相较于八年前骄傲自恃的杜家夫妇,现在的他们白发新添了不少,但不变的是有钱人家的贵气和骄傲……他们今天会放下身段到这里来,想必是为了他们的儿子——杜实桓。
对于他们会找上门来,她并不感到惊讶。
三个多月的时间看来已经是他们忍耐的底限,为了拯救自己心爱的儿子,不管再多么瞧不起她,也必须走上这么一趟。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们打算怎么让她知难而退?
不过他们要失望了,这次不管他们想用的是哪一种招式,她都不会退让!
八年前,她已经退让过一次,上天既然让他回到她生命中,他的身、心她都要牢牢的霸占住!若要怪的话,就怪他们夫妇太自信了,才会忽视她离开时所说得那句话!
夫妇俩对斐香繁完全不同于往,表现的沉默注视感到不自在,却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杜其禾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斐小姐,我们有事想和你谈谈。”
难怪儿子再见到她会不可自拔,她比八年前更添风竭,而且多了一股当年所没有的强烈自信。
这股自信会妨碍到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吗?
斐香繁让开身子让他们得以进门来,并招呼他们坐下。
在儿子离开后,杜其禾虽然仍是咽不下胸口的一股怒气,但在妻子每天哭哭啼啼和儿女的哀求下,时日一久,也着实不忍心将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摒弃在门外,于是决定飞一趟台湾,由他们两老再拉下一次老脸,恳求斐香繁主动离开儿子。
在他们想求,斐香繁久历风尘,绝对不若八年前的心思单纯,会缠着儿子就是看在他是条大鱼的份上,才死不肯放手,偏偏儿子死心眼重,要劝他回头离开她,是绝计不可能。
既然这样,不如就从斐香繁这边下手,由他们出面拿一笔钱请她主动离开,如此一来,儿子一定会死心地再回到他们身边。
黄芳?对斐香繁愈形美艳的外貌皱了下眉,轻咳两声:“斐小姐,我们夫妇就不拐弯抹角的直说了,今天我们前来见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主动离开我儿子。”
斐香繁不动声色的等他们说下去。
等不到任何的反应,杜其禾只好在妻子的示意下开口:“当然,我们会好好补偿斐小姐,绝对不会让你有所损失!”他加重了语气暗示。
“哦,为了挽求你们宝贝儿子误陷泥掉,你们打算出多少钱来买通我呢?”
他们虽远在异国,但想必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否则不会一开口就和她谈起条件。
现在的自己没有了以往畏怯和自卑的因素,所以对于这个敏感话题反而能谈笑风生的当作笑话来看。
“这……”杜其禾和太太对望了一眼,没想到她这么爽快,“一千万你觉得如何?”这笔钱足够她好好过下半辈子了!
垂首故作考虑一会,斐香繁才抬头挑眉反问:“你儿子只值这么一点钱?”
“你……”杜其禾惊怒交加,没想到斐香繁胃口这么大,一千万还不满足!
黄芳?拉扯哀求的动作,暂缓了他突生得怒气,勉强的再说:“那么……两千万!”
“太少了!”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睨着看着气得通红的老脸:“依我看啊,他至少值一亿!”
“一亿?”杜其禾跳了起来,连黄芳?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狮子大开口的女人:“你……”
这真的是八年前,在他们面前总是怯怯懦懦的那个女孩吗?这转变未免太惊人了!
“够了,香繁,别在戏弄我爸妈了!”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
突来的c话,引得厅中原本对峙的三人齐转头望去。
牵着小宽、抱着一大包零食的杜实桓,正没好气的站在门边,而小宽一脸好奇的看着惊怒交加的两个老人家,看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听了不少对话。
“实桓,你刚刚都听到了,这就是她的真面目,这种女人你还敢要吗?”杜其禾气怒的对着儿子告状,非要他好好认清楚自己选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亿元?她真是狮子大开口!
拉着小宽到斐香繁的身边坐好,迎着她挑战似的眼光,无奈的杜实桓耐心的对自己的爸妈解释:“爸,香繁是和您开玩笑的。”
她要那些钱做什么?!
她根本就不缺钱花,凭着和黄观朗相认后留给她的一切,大可以一辈子舒舒服服的过着女王般的生活。将自己伪装成淘金女子的贪婪面孔,只不过是故意来气他的爸妈,只因为她对八年前的被迫离开仍是气愤不已!
他明白她八年前受了委屈的事,但双方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平相处。
提起斐香繁爱做弄人的性子,他就想起自己的准岳父黄观朗被她捉弄的凄惨下场——就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是不是胜过他的旧情人,居然提出结婚的条件来测试。
当一脸疲惫苍老的黄观朗终于认输,前来答应她提出的建议时,她才告诉他一切的真相——包括她妈妈在和他分手后才发现有身孕的事。
历经无数次天人交战,最后终于认输的黄观朗根本没有想到剧情会出现这样的急转弯!
在他不知道该为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女儿而高兴落泪,或者是为自己经历不需要的心理挣扎而生气时,斐香繁坚毅的表情让他了解,为了她可怜的妈妈,她有理由这么做!
放宽了所有心结,转而为自己多出一个女儿和伶俐小外孙而高兴不已!
在知道杜实桓和女儿的事后,虽然斐香繁拒绝他的入籍要求,但他还是将一切的事业转交给未来的女婿杜实桓去打理,自己则遁回南部去逍遥,只有在想念女儿和外孙的日子,才会风尘仆仆的北上一趟。
而斐香繁虽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他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是很高兴。
不知情的杜其禾为儿子的顽固气红了眼,一听到儿子到现在还在为斐香繁的行为辩解,更是火上加油!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为她说话?”儿子是被下了蛊不成,居然陷到这种地步?就算这女人再美,但亲耳听到这女人的贪婪还不能动摇他的决定?
“妈……”杜实桓看看身边的爱人,一点为自己脱罪的欲望都没有,只好将希望寄放在比较冷静的妈妈身上。
黄芳?为难的看着儿子和一脸不在意的斐香繁,刚才斐香繁开的条件她是亲耳听到的,怎么假的了!何况,风尘的女人哪一个不爱钱,她不可能拿这么一大笔钱来开玩笑的!
杜实桓终于亲眼看到自己爸妈对斐香繁的偏见有多严重,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怪香繁会对他的爸妈这么不谅解,不仅拒绝小宽跟他姓“杜”,而且一再拒绝他的求婚;她甚至还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他爸妈心甘情愿的答应他们的婚事,她才肯和他结婚!
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吗?
爸爸顽固得听不进任何的解释,妈妈又对斐香繁有先入为主的偏见……难道他要让所有的孩子都跟着香繁姓“斐”?
厅中五人唯一真正的“局外人”小宽,眨巴着大眼,不断的打量生气的老公公、面带愁容的老太太,以及满脸为难的爸爸,和一脸无谓的妈妈……在研判眼前的情况跟自己无关之后,他打了个呵欠,偎向妈妈温暖的怀抱,嘴里喃喃念:“妈咪,我想睡觉……”
杜家夫妇为小宽的喃喃叫唤瞪大了眼,才注意到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小小身子正软软地偎在斐香繁怀里。
“好,妈咪带你进去睡。”斐香繁马上“变脸”,怜爱有加的对儿子说。
“嗯……”小宽已经沉沉入睡。
“等一下,这……这孩子……”黄芳?的表情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杜其禾也转头瞪向儿子求证!
这孩子的外貌像极了自己的儿子……难道……
杜实桓无可奈何的点头承认:“嗯,他是我和香繁的儿子。”
“真的?”黄芳?大受打击,她居然不知道她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子!
“你怎么……”这么重大的事,儿子居然不曾对他们提过,真是……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斐竞宽。”
杜其禾一听,气得哇哇大叫:“为什么我杜家的孙子会姓斐?”而且还是他第一个孙子!
“爸!”杜实桓无耐的解释:“孩子是香繁生的,她和我又没有婚姻关系,生下来的孩子自然跟着她姓……”
要是他们不答应他和香繁的事,以后姓“斐”的孩子还多着呢,因为他喜欢小孩!
“这怎么可以?”他盼了好久才盼到的孙子,怎么可以跟着别人姓!
黄芳?也一脸的不赞同。
儿子离不离开这女人的事马上被抛开脑后!
对于杜家夫妇强烈的不满视而不见的斐香繁,悠闲的抚着已经睡着的儿子松软的发丝,边回答:“为什么不可以?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小宽是我生的,自然跟着我姓。而且,不止是小宽,以后我生的所有的孩子当然都姓‘斐’。”
“香繁!”杜实桓制止她的挑衅,以免给爸妈更大的坏印象。
但她说得不假,以他每晚的努力来看,他们很快就会拥有另一个小孩。
“实桓,你怎么说?”发觉斐香繁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只要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动的小女孩,杜其禾不免焦躁起来,深怕就像她所说的,以后实桓跟她生的孩子都姓“斐”;而依儿子的老实,也不可能去外面搞七捻三,这可怎么办才好?虽然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但长子和长孙在老人家观念中总是占有特别的地位。
对爸妈的视只能投以无辜的苦笑:“爸、妈,她说得是实情呀。只要我们一日不结婚,这种情况是免不了的。”
“这……”杜家夫妇焦急的相对视,想找出让孙子认祖归宗的方法。
“对了,不是可以办理领养吗?这样小孩子就能跟着我们姓‘杜’了!”如此一来,也能将小孙子带离这个女人的身边,以免将来受到不良的影响——两人渴望的看着在斐香繁膝上睡得正香甜的小宽。
“妈,不成的!”杜实桓叹口气。
“为什么?”黄芳?私心一起,将斐香繁当成不存在似的讨论著她的想法。“她若不肯,我们杜家可以上法院和她告到底啊!”
杜其禾也认同的点点头,他们杜家不会输给这种风尘女,不得已之下告上法院,法官一看就知道孩子该判给谁!
察觉到身旁的斐香繁身上散发出的怒气,杜实桓警觉地揽住她蓦然僵硬的身子,投以歉意和央求的眼神,让她只好不满的吞下怒气,撇开脸不予理会!
杜实桓在听到爸妈如此不近人情的说法,决定是该对自己爸妈说出真相的时候,也许这么一来,爸妈对香繁的观感会为之改变。虽然用得是她最厌恶的方式,但看爸妈对香繁的观念如此僵固,而她又不愿主动示好的情况下,为了尽快的娶到斐香繁,他只好自力救济!
也许,对老一辈来说,这种身份上的提升,反而比对他们解释男女之间的浓烈感情要来得管用。
“爸、妈,不一定会赢的。
“为什么?”两老都不相信!
“因为……香繁她现在的身家并不逊于我们杜家!”
“怎么可能!?”不信之中隐藏着错愕的语气,泄露出内心对这突如其来消息的s动。但又深知儿子不可能说此不存在的事情!那么……斐香繁真的咸鱼翻身了吗?
夫妇俩不安的打量斐香繁的侧脸。
“是真的……”他娓娓将斐香繁的身世道来,听得杜家夫妇目瞪口呆,这么一来,他们坚持反对的理由不是变得很可笑?
但又怎么能在此时拉下老脸来赞成他们的婚事?这不是摆明自己的嫌贫爱富!
即使斐香繁放话,只要他们点头她就答案和儿子结婚;即使这代表以后她生的小孩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他们姓“杜”……但他们就是拉不下这个脸!
一个教他们轻视了八年的女子,一转身变成有着和他们旗鼓相当的家世,难怪他们无法接受!
黑着一张脸,杜其禾在儿子期盼的眼光下,做不到点头答应他婚事的事,只好拉着依依不舍,看着小宽睡脸的妻子一起离开。
杜实桓看着双亲离去的僵硬身影叹口气,回头问斐香繁:“你是故意的吗?”存心看他一个人演大戏,她却在一旁悠闲的当个局外人!
“怎么会?”斐香繁乐的将杜家夫妇先前的污辱一并勾消。她当然看得出他们面子上的挂不住,想答应儿子的婚事却又不能答应的苦衷!
当然,也许他们最后还是会屈服,但是至少还有好一阵子的时间可拖延,这段时间……也许就够她再为斐家多添几个生力军了!
她得意的笑出声!
杜实桓只能沉重的叹气,抱起熟睡的儿子回房,他衷心的期望自己的爸妈能早点想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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