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自然界中,一种动物被另一种动物所捕食或寄生而致死时,后者就被称为前者的天敌,例如猫头鹰捕食鼠类、鸟类捕食昆虫、寄生蜂寄生于昆虫等……在年若若心里,官之砚就是她的天敌。
从十三岁进官家寻求庇护,掰着手指头细细算,已经整整五年了,在一千多个日子里,她被她的天敌捏在手心里玩,任他搓扁捏圆、恣意摆布,连抱怨一声都不敢,甚至两年前,还被他扔了个“未婚妻”的头衔给她。
未来的官家少nn,那是多大的一顶帽子啊!看起来风光无限,万众景仰,却分外沉重,她纤细的脖子戴得着实吃力。
“我二哥怎么会看上你?肯定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妖j勾引他的!”官之砚的妹妹官之橘每次看到她都是一脸的鄙夷。
“虽然你还没成年,可是既然阿砚要给你名份,从今往后就是二房的人了,要懂规矩守本份,千万别让各房的主子和其它亲戚们看笑话。”官之砚的母亲二太太仪态万方地一边用着下午茶,一边对站在一旁的她进行再教育。
“阿砚真是鬼迷了心窍!唉、唉、唉!”官之砚的父亲二老爷朝天长叹三声,一声比一声灰心,对自己一时好心将她带到官家的决定追悔莫及。
还有司机老王的老婆桂妈,私底下总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若若呀,你这傻丫头福气真好,想想看哦,官家的少nn,有多少名门千金就是挤破了头也嫁不进来!”
是哟是哟,黑白两道通吃的官家,有头有脸、有钱有势,好不容易有个下人破格荣升为主子,也算是**窝里飞出一只未成年的小凤凰,只有她心里清楚,g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官之砚看得起她?讲笑话了吧!她是主子?那更是天大的冷笑话!她年若若,不过是主子身边的高级奴仆罢了。
说要娶她,不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和砚少爷的某段绯闻情史?
在官家,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二房是势力最弱的一房,老太爷官择壕的三个儿子,天生、天养、天健,最不受器重的就是二老爷。
二老爷这人没什么鸿鹆之志,生平又最恨被人瞧不起,长年夹在狼兄虎弟中寻求发展,逼急了就去偷偷mm搞下歪门邪道,最后还得被老太爷连骂带打的替他收拾烂摊子。
老子都这样,儿子更不用说了,孙子辈中人才济济,官之棠是长房长孙,名份占在那里,行事作风酷肖亡父雄风,在官家第三代中实在是很让人景仰;还有他的弟弟官之荷,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三房里那个小太子爷官夜骐是年若若曾经的同学玩伴,备受溺爱,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太爷心头独疼的第一人。
唯独二房的三个男丁为之钫、之砚、之珉,被老太爷毫不客气地训斥为愚蠢、软弱和无能。一个都瞧不上眼,甚至就连姑太太的儿子,外姓人原圣成也比他们受到器重,这种局面实在是让二房很没面子。
可是,官之砚软弱吗?这个问题如果摆上台面来问,官家的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多半会意味深长地颔首。
作为男人,被旁人抢走了心爱的女朋友已经够窝囊的,然而这位砚少爷不仅没有勃然大怒,甚至还微笑着在盛大的喜宴上道一声“恭喜”,有几分真心几分实意撇开不论,仅是这举动,算不算是窝囊废里头的极品?
唉……人家忍气吞声的原因无非是情敌乃长房的堂弟,再三掂量后觉得惹不起,才把这口怨气和着苦水咽进肚里。
虽说现今官之荷已去逝好几年了,可长房里的未亡人傅羽纤和二房砚少爷之间的感情纠葛,还有那当八卦傅的弟夺未来兄嫂的旧闻,当谁不知道呀!
但,如果关于砚少爷软不软弱的问题拿去问年若若小姐,她只会在仰天大笑数声后,不发一言地走掉,躲到没人的地方嚎啕一场。
在没遇到官之砚之前,情窦初开、花样年华的年若若对男人这种生物还是很有憧憬的,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跟着一个彼此相爱、有胆识有担当的好男人离开官家,从此过上幸福生活。可是在见识过官之砚深不可测的城府后,这世上关于男人的所有向往,在她心里就像气球一样,破掉了……
所以,对于年若若来说,官之砚就是天敌、仇人、大坏蛋!最可恨的是,他还是那个吝啬到连个“爱”字都不肯给她,就将她生吞活剥,吃掉了的恶魔……
夜半三更,官家主宅四楼,某间装潢豪华舒适的卧室内,床头柜上搁着的j美欧式古董灯还亮着。
男人穿着墨绿色的睡衣,领口半敞,露出j壮的x膛,半倚靠在床头,正借着光线翻看手里的文件。
旁边的羽毛枕上,娇小的人儿蜷缩在薄被里正睡得昏沉,一只厚实的手掌悄悄探上光洁的额头,烧退了,开始有了微微汗意。
男人放下文件,倾过颀长的身躯,俊秀的面颊亲昵地蹭蹭她额前那缕微湿的秀发,大掌撩起小丫头的睡衣下摆想探进去,要看她的有没有汗湿衣裳。
本来睡熟了的小人儿,睡梦中都在提防,还没等他的手进去,就下意识的扭捏着身子,警觉地抗拒他的靠近。
“闹什么?病了还不老实!”男人低声训斥,霸道的手更往粉色睡衣里钻。
她越往旁边让,梦里都要离他远远的,男人不悦地拧眉,一向平静无波的俊颜染上几丝怒气,整个上前将她圈在怀里,限制住她的逃脱。
僵持不下。
“唔……”病得昏头昏脑的年若若因气闷总算是清醒了,这一折腾又流了好多汗,腻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而让她更不舒服的是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高大男人。
“不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当视线与那双深黑利眸对上,便耸然一惊,还不等男人说话就先行拒绝。
“不要什么?”他挑高好看的眉,停下手,等着。
“不要那个!”
“哪个?”
“就是……那……那个……”她吱吱唔唔,双颊倏地艳若榴花。
才十八岁的年纪,自两年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照指示搬到了他房里,也不过在一年前才有了夫妻之实,从此天天被他困在床上从头啃到脚,如狼似虎的没个完,搞得她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怕什么?怕他无穷的j力和欲望。
短短一年时间,就让年若若深刻体验到,x爱真是一门博大j深的学问,她不仅对各种花样百出的姿势感觉匪夷所思,也被折磨得实在够苦了,可恶的是,床上床下判若两人的男人在吃饱喝足后却兴味盎然地告诉她,这叫“夫妻情趣”。
情趣?去他个大头鬼啦!年若若义愤填膺地腹诽,这种能弄得自己如同水里来火里去的事,应该只有他一人觉得有趣吧!
今天傍晚,她从学校放学回来,浑身没一点力气,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了,吓得桂妈给她拿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五。
赶巧碰上官之砚从外头回来,看她耸拉着小脑袋,表情厌厌的,马上伸手从客厅里拎着回房,一点不怜香惜玉地扔在床上。
不许喝冷水、不许洗澡、不许踢被子、不许不听话……哼,也不想想她怎么受的凉,年若若捂在被子里,气呼呼地回忆着前晚被他强压着在露台的凉椅上受折腾的整个过程。
十月的天气,早晚有点凉意了,他在卧室的大床上要过她一次还不尽兴,又把她抱到露台上继续。她光溜溜地被他困在身下,j壮高大的身躯又重又沉,将她抵在长长的木椅和x膛间,足足做到大半夜。
她不敢叫,贝齿紧紧地咬住被吻得红肿的唇瓣,竭力不发出半点声音。她的嗓音一向只会让在她身上兴风作浪的男人愈发兴奋,吃多了亏,自然学得乖了。更何况地点还是在这没有隔音的露台,上下左右,若谁要有心偷听,到了明日,她绝对又是这官家拿来嘲讽的话题。
别人不说,二房里的大少nn,总是一脸弃妇相的官之钫老婆于伶俐,那幽怨的目光就让年若若吃不消。
周刊上总大篇幅登着官之钫跟哪个女人在酒店约会被狗仔队拍到的照片,佣人们也私下傅言那对夫妻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她年若若再没眼力,也不敢去撞冰山一角。
她的良苦用心,男人却一点也不体谅,置身于她细嫩的两腿间,热铁似的坚挺深埋在紧窒花心里,一阵急一阵缓地撞她、磨她,坏心地撩拨她,毫不顾忌,看她犹如困在笼中逃不掉的小宠物,急得直呜咽。
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她就如往常一样溃不成军,雪白的肌肤变得绯红,像是春末夏初最美丽的樱色。
被占有的时间太久,导致她全身香汗淋漓,几缕黑色的发丝黏在粉颊旁,有一种特别动人的纯真风情,光滑柔腻的雪肤上,沁着的一层汗珠,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神魂已飞,理智却眷恋不走,她受不了他的强悍,扭着腰,主动伸长两条白嫩嫩的藕臂,揽紧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颤着娇吟在他耳边求饶轻泣、娇哼连连,始终不肯恣意欢畅。
“阿砚……求求你……别这样……”
“人家真得没答应参加那个摄影社,你别生气……”
“阿砚,放过我……呜……我再也不敢了啦!”
官之砚这样体罚她,无非是因为下午放学时他在马路上,不巧目睹到两名摄影社的学长对她围追堵截,正卖力地劝说她参加社团。
他说那两个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她会天真地把他的怒火当成吃醋吗?
屁啦!砚少爷不过是在恼火有人竟敢胆大妄为地打他名下的东西的主意,只是东西而已。她很小人的想起当初他被官之荷挖了墙角的事迹,学长的举动无疑提醒了他,往事难堪啊!
所以,她纵有百般委屈和不平,只能化做一个字,忍!待忍无可忍时,仍需再忍!
这就是年若若在官之砚身边悟出的处世之道,唯有扮演弱势的一方,方才能够平安渡日。
“若若、若若……”俯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已经临近极致,他叫着她的名字,退出她的身体,蓦然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chu鲁的将一双纤细美腿摆弄成容易进入的姿势,火热的硬挺再次用力戳进,舌头含住她小贝壳似的耳垂,x感地语调诱哄着:“乖,叫给我听,若若,不要忍着,叫出声……”
“唔……”她拼命摇头,死死地忍。
她的不驯使得大掌发怒般地紧掐着她的腰肢,下身抽c的动作又快又猛,以各个角度戳刺着,在体内折磨她的凶器也变得越来越chu硬炙烫,撑得她紧致温热的私处胀胀的。
全身上下又痛又酥麻的年若若再也受不住了,张开小嘴,却是一口咬住他结实的肩头!
官之砚全身一麻,昂首,喉间发出极尽畅快后的沉沉闷哼,他还不肯s,架着她的腿大力抽送,直到怀里的小人儿连哭都没力气了,j瘦的腰臀才狠狠地一挺,激情的种子尽数洒在温暖的花田,好歹留下她一条小命。
在这一晚怒火与欲望交织的x爱中,年若若忍气吞声的结果就是,她发烧了。
“喝点水?”始作俑者打量了她好久,总算大发善心地离她远了点,垂眸,继续靠回床头重新翻阅文件。
“哦。”她应了声,半撑起身子倚到靠枕上,顺势偷偷地将左脚探出被子,露出白皙圆巧的脚趾,燥热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瞬间觉得爽毙了!
官之砚伸手拿起搁在床头柜的保温杯,递给她,目光没离开手里的纸张,嘴里却丢出一句:“把脚缩回去。”
倏地,玉一样的脚丫不带半点迟疑地听命行事,甚至这只脚踝的主人都在诧异为何自己的身体总会比自己的脑子更快一步地听从官之砚的指示?
唉,被奴役得久了,连身体都不听使唤地叛逃到敌方去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得就是她吧。
“下周五,是你生日吧?”她听他没头没脑地又抛下一句。
“嗯。”
“满十八了。”官之砚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睨着正专注地小口喝着杯里的温热水的小丫头,短短秀发下,一双翦翦水瞳眨巴眨巴地,明眸皓齿,睫毛长长。呼出来的淡淡热气染上洁白粉嫩的圆鼻,水嫩嫩的小模样儿,像极了一只懵懵无害的小金花鼠,看得他心头一热。
“那天记得提前请假。”
“呃?”她歪着头,好奇地瞅着他。
“有事。”他淡淡地说。
“什么事?”
“跟我出去一天。”
“你不用上班吗?”
“我也请假。”
真是奇了怪了,官之砚虽然在官家不得宠,可是长久地在家族企业里任职,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善尽职守,长年无休假不说,回到家不是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企划书、投资案,就是对着计算机看报表和股市走势,居然破天荒地请假?
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年若若绞尽脑汁地思索,突然灵光一现,他不会是专程为了自己的生日请假陪她吧?
她在官家五年,头三年里没过过生日,十七岁生日又过得相当惨烈,就在那一天,她被官之砚吃干抹净了。
今年的生日算是她的成人礼,但年若若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一点值得他二少爷大张旗鼓亲自c办的原因。
“还有……”他从她手里拿走杯子,倾身替她将下滑的薄被向上拉,叮嘱着:“身份证和印章记得带上。”
“到底要干什么?”她愈发好奇,讨好地凑过去,晶晶亮的水眸半眯起,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似地贴近旁边高大的身躯,喵喵地问:“告诉人家好不好嘛。”
她一向难得撒娇讨好,凭经验官之砚好像特别吃这一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想知道?”
“想。”她连连点头。
男人果然上钩,手里的文件也不看了,径直丢开,展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结实有力的长腿蛇一样地缠上她,大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光洁的小腿肚子,享受着滑嫩诱骨的触觉。
薄被里热度飙升,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贴在男xj壮半裸的x膛上,被他炙热的拥抱锢得有点喘不过气。
薄唇微勾,官之砚注视着x前那颗不太安分的小脑袋,笑得狡黠,“你成年了,所以……”他将鼻端埋进她乌黑的发里,闻着属于她特有的香气,故意停顿一下。
一向很有求知欲望的年若若同学,果然抬起头,迟钝地追着问:“所以什么?”
“可以结婚了。”
轰!真是雷霆万钧、电闪雷鸣,年若若微张着小嘴,犹如五雷轰顶,一脸被闷雷劈中的傻样,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她年纪尚轻,应该还没有老人家耳鸣之类的毛病吧?那么官之砚刚才说的真得是:结婚?
天啊!有没有搞错?
“没错,你生日那天,我们去注册。”
如果可以昏过去,年若若真想就此长眠不醒,可是她现在还算清醒,所以除了委屈地瞅着向来说一不二的砚少爷,幻想他突然改变主意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个家里,她的身份是官之砚的未婚妻,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真的跟他结为夫妻。
如今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连美国人都在商议着火星能不能住人,可在官家,千年旧习俗还照样进行的堂而皇之,轰轰烈烈,虽然没妻妾成群,但门当户对是绝对讲究的。她笃定,就算哪天官之砚反悔,娶个有才有貌有家世的名门千金回来,她就得马上乖乖让位,低眉顺眼地当个没名没份的妾室,最终受尽蹂躏,惨遭遗弃。
可那样的下场,也好过真得跟官之砚登记结婚啊!被遗弃了,她就能重拾自由;一旦结婚了,她下半辈子就铁定算是玩完了。
“怎么又烧起来了?快躺好!”官之砚盯着手里的温度计,皱起眉头,从床上爬起来,到外厅去拿退烧药。
还好意思问!还不是被他吓得!小病患有苦难言地目送那抹颀长的背影打开卧室门,疾步走出去,整个人似被抽去了骨头一样,无力地倒在床上。
干脆让她死了吧、让她死了吧!心如死灰的年若若,觉得人生从此没了希望。
吃过药、喝过水,以温水擦拭身子,再亲手帮她换上干净的睡衣……被小丫头骤然反复的病情弄得官之砚也没心情继续看文件,很快洗漱完上床睡觉。
古董灯“啪”地熄了,室内一片寂静。
年若若蜷缩在被子里,虽然没有辗转反侧,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黑幕一样的天空,难以入眠。
“睡不着吗?”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看来j神还好嘛!年轻果然有年轻的好处。”
她浑身一僵,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
“如果实在睡不着,那倒不如做点什么。”
低醇的嗓音含着隐隐笑意和欲望,清清楚楚地傅进年若若的耳中。她不敢有任何回音,紧紧地闭上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听说发烧的时候做爱,女人那里特别紧。”可恶的色狼似乎还嫌不够,意犹未尽地刺激她。
听听,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不是禽兽是什么?
“再不睡,我们就试试看。”
官禽兽的话一向都很有效果,宛如挂在野兽嘴边的“美食”很快入眠,毫不反抗地坠进了深深梦乡。
这一觉,年若若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梦见了很多很多的往事,相关的人,不相关的人;新的面孔,旧的面孔混杂在一起。
遗弃自己的父母、声色俱厉的远房亲戚、欺负自己的亲戚小孩、给过她关怀的舅舅、官家形形色色的人……以及,睡在她身边的这个男子。
有些事这么近又那么远,近到就如同昨天才发生一样,可远到,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来,改变不了……
第二章
“我叫年若若,今年十三岁,年,就是‘拜金枣,年年好’里的年,若,就是‘吃若牛,做若g’的那个若……”这是年若若第一次出现在官家时,准备好的一通自我介绍,小时候舅舅每次去乡下看她,都会笑着拿她的名字打趣,那笑脸会让她觉得好温暖。
作梦都没想过能跟豪门扯上关系的年若若,能进官家,主要是托舅舅的福。
官家是地方望族,资产雄厚,加上隐于黑道的势力而兴旺发达并一直占据着黑白两道重要的地位,上一秒花大笔金钱支持议员参选,下一秒又卷进黑道间的大火并,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捉m。
舅舅范舟是在二老爷官天养手下做事的人,久病成疾,半年前收到了医院的诊断书,肝癌末期,大概没几天好活了。
范舟跟了二老爷大半辈子,无儿无女无老婆,是二老爷手下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官天养念他忠心耿耿,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愿望,他想起自己的外甥女儿还孤苦伶仃地住在乡下的远房亲戚家里时,马上请求二老爷将她接到官家。
老二爷豪气干云地拍了x脯,说:“阿舟你放心,有我在,官家就有她一口饭吃!”心愿一了,范舟死也瞑目。
在舅舅过世后,年若若很快被从老家接到官家,进官家的那一天正巧是一月一次的家族聚会,她在那上头见识到了何谓大家族。
老太爷、各房的老爷、太太、少爷、少nn、小姐、姑太太、表少爷……算起来有几十口人,一大家子聚在饭厅里,足足摆了五桌,真是人声鼎沸如过新年。
官家人多,旁系更多,很长时间里,年若若仍然被那种跟毛线团一样纠结在一起的各种关系和称呼弄得头昏。
这还不算什么,比这更离谱的是官家实在是太大了,占地数万坪的面积令年若若同样咋舌。
重门深锁的官家主宅,守卫森严,四周非常幽静,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没有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吵嚷,宅子里分为左右两座,全是五层高的独立别墅,左楼住着大老爷一家子,右边楼则是二老爷一家的居所,老太爷和三老爷一家则住在院落最深处,具有中国明清特色的大宅里。
花园里亭台楼阁、假山瀑布加上球场、游泳池和一处小型的高尔夫球场,这种中西合璧在一起,虽说不伦不类,倒也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进官家的那天,正值春天,天上下着滴滴嗒嗒的小雨,乡下亲戚家墙壁上挂着的老黄历上写着,忌移徙、入宅,一副看起来不会太顺利的样子。
二房里司机的老婆桂妈将她从右楼里领出来,那是二老爷一家住的地方。
“你刚到官家,一定要事事小心谨慎,你既然到二房,以后就是二房的人了,千万别惹出麻烦,给老爷太太丢脸,知道吗?”
桂妈早从管家那里听说了她的身世,再一见她年纪这样小,人也生得小巧水灵,一张瓜子脸上嵌着的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紧张与不安,心里便骤然生了怜惜。
官家的主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各有各的势力、各有各的心思,盘g错节,万一这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不小心踩上地雷,怕会炸得粉身碎骨。
“若若知道的。”
自进了官家,大半天时间,除了见过高高在上的二太太,守在官宅外一脸凶悍的黑面保镖,还有就是没拿正眼瞧她的男男女女,难得遇上一个这样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年若若紧紧拽着桂妈的衣角,舍不得撒手。
“你到官家来的事,二老爷已经跟老太爷禀报过了,老太爷也准了,以后你就可以跟少爷少姐们一起去学院读书,将来出息了别忘了官家的恩德,明白吗?”
“嗯!”年若若懂事的点头。
“好孩子,咱们去见见老太爷。”桂妈笑着mm她的头,带她朝老太爷居住的大宅走去。
一进大宅的餐厅,远远地放眼望去,年若若就瞪圆了眼。
这也……太奢侈了吧!年若若如同刘姥姥逛大观园般走进了彷若明代故g的皇室,地板、家具全是上等的红木,散发着古朴香气,四周的摆件也多是青瓷、玉器、象牙、牛角,尽显富贵奢华。
人也好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坐在又圆又大的红木古典餐桌旁边,热热闹闹的,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丰盛菜肴,却没一个人动筷。
很明显,他们在等什么,年若若跟着桂妈站到墙边的位置,瞄一眼桌上炸得金黄酥脆、香气扑鼻的芙蓉虾,“骨碌”一声,将泛滥成灾的口水咽进肚里。
桂妈在旁边悄悄地告诉她,最上首端坐的那个身材高大,两鬓斑白,穿着电视剧里才见的白色长袍的男人就是官家老太爷。年若若看了看他刚硬chu犷的面孔,炯炯有神的眼睛,全身上下都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了然地点点头。
唉!有钱人家就是毛病多,规矩大成这样,这威严的老爷爷不喊“开饭”两个字,就没人敢吃,瞧那边坐在女眷席上的二太太,先前接见自己时还是十足威风,此时却一脸的焦虑,如坐针毡似的,肯定是饿坏了,又没胆子先吃。
年若若遥遥地瞧着腾腾地冒着热气的药膳老母**汤,忍不住再次替他们惋惜。
这时,卢管家从门外进来,走到老太爷身边,恭敬地禀报道:“老太爷,棠少爷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又进来一行人,走在前面的是个年轻的英俊男子,仪表不凡,眉宇间与老太爷有几分相似,散发着强硬稳重的领袖气势。
“都回来了?”老太爷不怒自威的发问。
“是,爷爷。”被称为棠少爷的男子简洁地回话后就旁站一步,露出身后的三个人。
老太爷扫了眼那几人,朗声道:“听说你们三兄弟最近很光彩,上回码头被抢,这回投标失手,‘橡树’在交给你们之前是官家最赚钱的企业,现在呢?老子先作垮、儿子继续败,在外头丢了脸不说,现在还到公司搞窝里斗,是不是想造反?”
三人中年纪最长的男人,一听爷爷这番话,当场就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下了:“爷爷,这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这次投标的事都怪阿珉部门的人走漏了风声,才坏了事……”
脾气明显很急的那个阿珉一听,立即不甘示地怒嚷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撇清关系吗?你是‘橡树’的总经理,投资方案你也有份,现在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
“关我什么事?投标是由你全权负责的,现在搞砸了,就想怪到我头上?”
阿珉冷笑:“要这么说,我倒真怀疑‘橡树’有内鬼了!爷爷,投标前的某一晚,有人看到大哥还在跟古家的人一起吃饭,现在恰巧‘古氏集团’得标,也太巧合了吧?现在大哥是不是也想说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官之珉!你、你少血口喷人!”
“官之钫,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别怕承认!”
一对亲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只有那个看起来个子颀长,斯文静默的男子,犹如旁观,不发一言。
“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两个混帐东西,都给我住嘴!”老太爷“啪”地大力拍到桌面,力道足以撼动整个官宅,这般少见的盛怒,成功制止了兄弟阋墙的戏码。
一屋子的人屏声静气,都心惊胆颤地观望事态发展,却又没有人敢去劝,二老爷估计老早听说这是鸿门宴,不晓得缩头藏尾地躲到哪里避风头去了,只有二太太一个妇道人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现在出来劝解又怕惹老太爷更生气,只好带着大儿媳妇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
唯有年若若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渐渐冷掉的饭菜,心里大叹可惜。直到听桂妈弯腰在她耳边说这是二老爷的三个儿子,谁是之钫、谁是之砚、谁又是之珉,这才转移视线,看了半晌,便觉得此情此景真是比电视里的八点文件还j彩,心想如果把少爷们的服装也换成民初的,那就更有看头了。
一辈子在商场和黑道上混得叱咤风云的官择壕被几个不成器的孙子气得够呛,凌厉的视线盯着那个始终没开口说话的,脸色越发严厉:“咱们官家,凭如今的地位外人是没能耐动一分一毫的,反倒是亲兄弟间先窝里斗起来。
你们这俩个,一个唯恐把自己进去,避之不及;一个沉不住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平日讲的“兄友弟恭”莫非都当成了耳旁风不成?现在捅了这样的篓子,你们中间究竟还有哪个有能力的出来扛着?中间的人,怎么不说话?”
数十道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老太爷所指的那人身上,包括初来乍到年若若。
咦?她吃惊地发现,桂妈口中的那位砚少爷居然唇角轻勾,甚至还微微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搞成这样还笑得出来啊!心理建设很不错,至少比起他那个软脚虾一样的大哥强多了!年若若佩服不已。
众目睽睽之下,他总算开口了,声音并不大,但口齿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过短短五个字:“请爷爷发落。”
真是言简意赅。
“好、好极了!”老太爷气极反笑,“一声也不辩,这种闷亏也吃得下去,阿砚,你还真是让爷爷大开眼界,软弱成这样,究竟是不是我官家的子孙?”
这不是什么好话,年若若抿了抿嘴角,哪有这样的爷爷嘛,当着众人的面讥讽一个已是成年人的孙子,这老爷爷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事实上,直到很久以后,年若若才明白官老太爷为何要说官之砚软弱。
官家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霸气的掠夺姿态,即是以攻为守,例如官之棠;另一种则是一种隐忍式的防御姿态,即是以退为进,例如官之砚,无论是退还是进,他们都是有绝对不可小觑的攻击x。
老太爷心里疼的是最小的孙子官夜骐,眼里欣赏的却是官之棠那种人,一辈子轰轰烈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官择壕,从来没跟谁说一句好话,也没跟谁服过软,官之棠跟他是十足相似。
反观官之砚,他的隐忍、退让和毫不辩解,在老太爷和众人眼里就变成了软弱。
那天的事情说来也并不复杂,官家在国内生意庞大,主要涉足能源开发、金融投资、餐饮酒店、房地产、交通运输等领域,各房有各房的管辖。二房的二老爷作生意不是料,三番两次被老太爷骂得狗血淋头,权利架空,只当个挂名的董事长。
老子没用,儿子只能早早担当起自家的生意,名下最大的产业是搞地产开发的“橡树集团”,与另一个地产大佬“古氏集团”是同行冤家,两家争生意争得紧锣密鼓,好在“橡树”靠着强大的实力多年来都压“古氏”一头。
岂知输红了眼的“古氏”这一次突然大手笔出击,将政府打算新开发的两处土地全部中标纳入囊中,“橡树”完败。
消息一出,“橡树”的高层们慌了,彻底一追查,才发现原来公司的投标案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泄露出去了。
别人不说,官之钫和官之珉就先开吵,在公司里搞起内哄。
本来此事跟老二官之砚没多大关系,他一向只负责资产运作一块,可是现在官之钫推卸责任;官之珉又揪着自家兄长不放,能出来负责的,除了他官之砚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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