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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虽是急毒,可因为有时间的限制,前一炷香内,紫奇的脉象不浮不沈,不大不小,节律均匀,尺脉沈取不绝,属正常脉象。花梦黎把着脉,双眼仔细地观察她,全然不敢掉以轻心。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紫奇仍安然无恙。花梦黎因记着北翼的话,所以对紫奇的血脉尤为上心。药指通心,心主血脉。然而一切正常。

毒发的过程可缓可急,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花梦黎喘不过气。不到一刻的功夫,紫奇的脉象突然有力,端直而长,挺然指下,如按琴弦且弦细如数,花梦黎大惊!毒发於肝而非心!旋即虚脉作祟,脾亦现毒!

花梦黎立即往紫奇的指甲望去,有的表面棱线突起,有的表面下凹、甲r隐黑。她又扒开紫奇的口探去,舌苔急黄且厚,g部黑紫。更是确定自己诊得没错。

紫奇开始呻吟起来,却又强忍住,脸色亦显青黄,眉头紧蹙,着实骇人。花梦黎一时间竟看呆了,她忙回神逼迫自己镇定,拼命去想北翼教她的那些毒发先肝後脾的急毒。

共十一种──罔子、醉芜、地头藤、由子苓、苕叶g、黑风莒、赤天蓼、独蕨芋、渺豨莶、胡莨宕和骨皮!。

按五行理论排除四种,剩余七种,为土、火两x。

花梦黎像翻看百科全书一般,脑子迅速地翻转,去记这七种毒药对应的解药,一共有十九种。

花梦黎急忙将这十九种毒药找出,再按其x分门别类。她正在做数学题,紫奇却“呜”地一声吐出鲜血,整个人蜷缩起来打滚!

花梦黎见了立即泪流满面,凄惨地喊道,“紫奇!”手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一条人命,重如泰山,压着她。她g本扛不动。

北翼看在眼里,双拳紧握。他後悔不迭。他该让她直接使用万蛊回春,而不是让她遭受这样的过程。可即使单纯如他,也是受着这个世界的世俗观念成长。将这世间唯一的一株,五百年来唯一的一株万蛊回春用在一个死囚身上……

若非走投无路,不到最後,他并不情愿。

“你的天真,是我的至宝。”她的话如利刃般直刺他的x膛。

他真的天真麽?他不知道。但现在的他,为了那株独一无二的万蛊回春让黎儿哭泣痛苦,绝不会是天真的。

若莱站在北翼的身旁,望向他的侧脸,她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模样──仿佛沈重的y霾遮阳蔽日,毫无璀璨的光华。

花理萸、国师、第一毒师,神情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在乎的是输赢,而非女囚的死活。

花梦黎满头大汗,她用力将左手压着右手,好停止这剧烈的抽搐颤抖,她竭力不去听紫奇的呼喊,不去看紫奇的惨状,全神贯注在这些药上。

度秒如年。

她终於找出三种解药,野戟、没苏合以及花脸粟,忙倒入皿中,捧去给紫奇喂服。紫奇已经脸色发黑,唇色发紫,口淌血丝,俨如厉鬼。花梦黎立即搭向她的脉,满指散乱难以归整──已现散脉!

花梦黎心里悲呼,紫奇,求求你,不要死!是她不够娴熟,是她不够镇定,都是她的错。

服下解药後的紫奇双目圆睁,朝花梦黎喷出一大口鲜血,血一下子溅在花梦黎的脸上、身上。这殷红的颜色,刺鼻的腥味顿然让花梦黎呆若木**。紫奇挥开花梦黎的手,捂着x口,似是痛苦至极,呀呀地叫痛,声音已是哑得不堪入耳。花梦黎因她的叫喊回神,忙又往她的手上搭去──脉见沈伏!

花梦黎惊恐地睁大双眼,紫奇怎会心腹急痛且血脉大破?!她完全按照北翼教的去做,不可能下了新毒啊!难道……花梦黎立即松开紫奇,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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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花梦黎惊恐地睁大双眼,紫奇怎会心腹急痛且血脉大破?!她完全按照北翼教的去做,不可能下了新毒啊!难道……花梦黎立即松开紫奇,面如死灰。

她在解毒的时候记得相侮和相乘,却忘了下毒的人也可以如是!那被她排除的四种药里……苕叶g不仅伤肝侵脾还毒心的!而自己的解药更与其相生!

解苕叶g的只有千墓熏──她没有。

花梦黎瘫软在紫奇的身旁,除了绝望,什麽都不剩了。

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她,花梦黎,救不了人,不,亲手杀了人。

北翼见花梦黎彻底神志涣散,立即瞧向紫奇的药指,中节已开始泛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上前大喊,“公主,用药!”

花梦黎听闻北翼的叫唤,愣愣地看向他,倏地想起什麽,也看向紫奇的药指,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取出药瓶打开,将那块五色的j块塞入紫奇的口中。

站在她们身旁的第一毒师瞧见那j块一怔,又立马恢复常色。

这药不是千墓熏,解不了苕叶g的毒。花梦黎虽然不抱希望,但想起北翼的料事如神,兴许……紫奇还有得活。

这最後一丝的侥幸,支撑着她。

紫奇不再哀叫,也没有吐血,人更是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如死人一般。

过失杀人也好,蓄意行凶也好,每个杀人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去确认自己杀的人有没有死,她也不例外,颤抖的小手凑向紫奇的鼻尖,刚靠近又收回。

她在那刻,再真实不过地体会到,杀人的过程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之後所需要承受的。

最坏的她也预想过了……花梦黎再次伸手去探紫奇的鼻息。

下一刻,昏倒在地上。

──*──

紫竹林里,御风和萧奕听闻侍女的汇报,皆身子一僵,脸色惨淡。过了好半晌,御风一语不发地离开。萧奕急急上前追问,“明日你去麽?”

御风依旧背对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紫奇死了。七孔流血,手足发黑。那双血眼瞪着花梦黎。“对不起,我没有救活你。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活着很痛苦……”花梦黎欲哭无泪地呢喃着,伸手欲合上紫奇那双恐怖的眼睛。

然而,紫奇死不瞑目地瞪着她。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

殊不知,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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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黎儿!”北翼摇晃冷汗涔涔、大呼小叫的花梦黎,试图让她镇静下来。

花梦黎眼神从涣散到聚焦,看清满脸愁云的北翼,才意识那是梦。她忙环顾四周,自己睡在正殿里。“北翼……紫奇她……”她迫不及待地确认。

“黎儿,她还活着,现在关押在牢房里。”北翼立即答她。

“她真的活着麽?”花梦黎喃喃失神地又问了声。

北翼见她失魂落魄成这样,心疼地把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长发,甜柔地说道,“黎儿,她真的活着,你救活了她。”

花梦黎一听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北翼抱着她,她的泪湿了他的里衣,烫痛了他的心。他真的悔不当初,有些事不光是有个好的结局就足够。

──*──

延麓园的北苑,密林里两人相对。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个冷淡的声音满含斥责。

“属下确实按照公主的吩咐去办了,只是三公主用万蛊回春解了毒。”本就脸色苍白的第一毒师在月下显得更加可怖。

“万蛊回春?”花梦熙的声线不自觉地上扬,“怎麽可能……你可确定?”

“属下亲眼所见,确可信据。”

花梦熙沈默不语,下一刻嘴角扯了扯,“你要的东西我後日会派人送来。”

“谢公主!”第一毒师脸上现出诡异的笑。

花梦熙一回到熙g便唤来人,冷厉道,“我要你现在去查个人,顺便把若莱那丫头抓来!”

──*──

玥g内,一女子面布酡色,全身赤裸地躺在大床上,她醉醺醺地大喊,“上来,全部给本公主上来!”

一声令下,十名一丝不挂的男子齐齐爬上床。

花梦玥拉起一个将他推倒,分开双腿对准他昂然挺立的阳具就坐了下去,随即晃动起来。她用媚眼又扫了下其余的男子,他们见状纷纷爬上前,开始亲吻抚m起花梦玥的娇躯。

“嗯……啊……”花梦玥舒服至极地溢出呻吟,娇红的小x不停歇地吞吐身下男人的x器,享受最原始的欢乐。

过了会,身下的男子面红耳赤地低喊,“公主,我不行了……”

花梦玥听闻意犹未尽地抽开身,将那男子踢下床,骂了句“没用”便又躺下,拉起另一个娇喊,“你来”

男子立即压住花梦玥,身子往前一顶便将硬挺的r棍刺入她已经泥泞不堪的下体。

花梦玥满足地吟叫起来。

“公主喜欢麽?”男子见她一脸沈醉兴奋地问,摆臀更是疯狂地戳刺她的花x。

“喜欢……嗯啊……萧奕……噢??我好喜欢……”花梦玥一边痴痴地喊着,一边眼角落泪。“萧奕……不要停……干死我吧!”

──*──

花理萸跪在太庙内,拜了拜,起身後走向最里面的祠堂,国师伫立在那迎候她。

花理萸盯着那块粉色巨石感慨,“总算迎来了明日。”

国师亦感触万分地点了点头,随即双手捧着南丝之吟递交给花理萸。

花理萸小心翼翼地抚触着南丝之吟,笑着吩咐,“国师,派人将九天绫锦和凤朝花冠送去黎g。”

国师领命称是。

花理萸往外走去,顿住脚,回头看向溪沐,“今夜月好,不知国师愿意与我一起去栀子花园走走否?”

国师听闻动容不已,忙颔首答应。

早已置身在栀子花海中的人听见动静悄悄地退了开。他回到黎g,不自觉地走向正殿,走至门口又折返,依靠着墙仰天望月。

她有人作陪。

从小依赖着他的她,却独自赢了国祭。她受的伤、担负的惊怕,他一清二楚。

今夜,他真的很需要她。可一直袖手旁观的他没有资格。

紫竹林里,萧奕手握水月坐在竹屋门口,他很想跳萧女之游,可等了一夜,不见人来。

而花梦黎在北翼的怀里时醒时睡,极不安稳地度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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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翌日醒来,北翼不在,花梦黎往外走去,见到两个陌生的侍女便问,“你们这是?”

“奴婢们是陛下派来侍候三公主洗漱更衣的。”两人作揖低头。

花梦黎一怔,“我自己洗漱更衣就好。”她总要习惯没有御风的日子……

其中一个侍女屈下身面露难色道,“今日是国祭大典,陛下送来了专为公主准备的衣袍和发冠,穿戴实为繁琐,若奴婢们不侍候,耽误了时辰,只怕陛下要降罪奴婢们……”

花梦黎瞧了瞧她们手里的衣饰,没再拒绝她们。

正红色的薄纱对襟直领开身衣,衣长至踝,袖宽与衣长相当。内着步幅长裙,九幅拼接而成,却似天衣无缝,每幅皆是镶金细绣的栀子花图案,只是姿态各异。裙腰提至腋下,肩背裸露,皆是春光秀色。裙摆宽大,曳地被土,雍美华贵难以言表。

头发高高绾起,只是在耳侧、肩背上垂留了几丝,展尽妩媚柔情。侍女拿起沈重的花冠套在花梦黎的发髻上,顿时压得她头疼,微微转头,便听见垂珠叮当作响,引她想起第一次步入大殿时的情景……

人生若只如初见。

温习过往,只因过往。

轻扫黛眉,朱唇半点。侍女的动作又惹她一番心悸。

一切完毕後,侍女捧来两双鞋子──一双镶金弓鞋,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公主想穿哪双?”

花梦黎见了惊讶不已,“这都是母皇准备的麽?”

侍女答道,“弓鞋是陛下准备的,而绣鞋是公主的夫侍今早塞给奴婢们的。”

花梦黎瞬间眼里起雾,未好的左x猛地作痛。她哽咽着说,“穿那双绣花鞋。”

御风……求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让她的心摇摇曳曳无所依靠。

不要让她在矛盾里煎熬、徘徊。

花梦黎在大殿门口站定,旋即抬头挺x走了进去。众人向她望去,皆被夺走呼吸──

美极、艳极、却又一尘不染地青涩至极,混着只能让人感叹,再无更胜的倾国倾城之色了。

那些没有瞧见过她的朝臣们仰望着她,花梦熙和花梦玥看了她一眼,皆不是滋味地扭回头,而她们身後的夫侍瞧着她各个都丢了魂。

北翼望着她脸露红晕,灿烂无比地笑着;御风凝视着她,嘴角露出温柔的笑靥;萧奕瞥了她一眼,先是一愣,随即僵硬地别过头。

然而花梦黎谁也没看,只是正视着远处的花理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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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卷一完)

众人下拜後,国师肃颜道,“此次国祭告罄,传获胜者三公主花梦黎上前。”

花梦黎一步一莲花地走上前跪下。

花理萸望着那正红色的人儿,二十二年前的自己,亦是穿着这身九天绫锦,戴着凤朝花冠……

恍如昨日。

黎儿,不光是她的女儿,更是南丝国的未来,光与暗一线间的未来。

花理萸起身,走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皇今日册封你为征远大将军,统领三军六元九帅,保我南丝锦绣江山,金城万里,千秋延绵。”

话毕她从玉盘中举起南丝之吟,“本皇亦赐予你南丝之吟,愿始祖祝福之灵庇护你与南丝万千子民。”

众人下跪齐声喊道,“吾国千秋!”唯独一人一脸惨白地站着,失了反应。

萧奕目不转睛地盯着南丝之吟──这g翠玉短笛,在他梦里出现了成千上万回的短笛!御风立即拉下他,萧奕被他一拽,一个晃悠跪倒在地上。

那佩戴短笛的女子……萧奕瑟瑟发抖,不可能!

花梦黎伸手去接南丝之吟,这g璀璨剔透的笛子──得之不易也背负太多。

十六岁的她,曾经背着沈重的书包追着公车跑,回家要做家务,还有做不完的功课,要应付两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每天上溜达一圈,周末偷闲看看电视、读读小说,没有约会过,也没有什麽朋友聚会。

没有花枝招展的衣服,也没有买过化妆品。

顾影自怜又自找乐趣地活了八年。

是的,八年,她不会再说十六年了。

为了御风,选择了一个愿望。然而伴随着一个愿望,她变成了将军,甚至是未来的女皇。最初,她没有想这麽远。

过往历历在目,却都是她从这个世界醒来後的过往。记忆定格在吐了她一身鲜血的紫奇身上,她做得到麽?统领千军万马去杀人?或者杀人於无形地统治这个国家?

她漠然地起身,再转身。脚下的人不敢瞻仰。

她瞥向北翼,那个夜晚,从花楼赶回莲管家住处的夜晚,她满脑幻想的小打小闹的生活皆成了人鱼的泡沫。

她又看向御风,醒来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是福是祸还是福祸相依,爱他不爱他还是已经模糊,都不重要了。

她逼不得了。

至於萧奕,她会还他自由,两人的**飞狗跳,她并不是乐此不疲的。

她还是想不远的,十六岁,能想多远?

花梦黎一步步往回走,花理萸见她站定,便下令平身。

开口吧……还等什麽?还犹豫什麽?求母皇让她成为一个平民,这是她最想要的,却是违背初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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