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拍拍叶韩的肩膀,说道:“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叶韩愣愣地看向姜妍,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地就跟著我跑了。等到我们走出了医院他,他才反应过来,板起脸孔,毫不客气地说道:“江衡予,你到底搞什麽鬼,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就是让我见见你的前女友?”
话刚说出口,叶韩自知失言,脸上一红,扭头不认账了。我大笑起来,上前勾住他的肩膀,不顾他的反抗,硬是按住他不让动。
“既然是前女友,早就只是朋友了,我带你来见姜妍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和姜妍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帮她只是因为她一个人带著女儿太辛苦。”
叶韩冷哼,没有搭腔。我用力握住他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道:“而且,她的改变让我意识到什麽是责任。”
我顿了顿,转头看向叶韩,接著说:“责任没有我想象得这麽可怕,也没有我以为地这麽无足轻重。”
叶韩抬头看向我,警惕地问道:“江衡予,你想说什麽?”
我笑著看向他,故意没有回答。而他耳g微红,强硬地把我推开,戒备地说道:“江衡予,我警告你,我只是答应和你吃顿饭,其他的事情……”
“是吗?”
我笑著问道,不等叶韩回答,温柔地说道:“可是,我并不只想和你吃顿饭而已。”
听到这话,叶韩的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越发显得不知所措。与此同时,我却感到十分安心,耐心地说下去:“叶韩,搬过来住吧,不想见到我也没关系,就当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我做个隐形房东好了,你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出现。”
叶韩神色恍惚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看向我,他似乎在思考,又或者在挣扎。他的眉头紧蹙,眼中透露了复杂的情绪,但不管是怎麽样的矛盾,源头都是来自於我。
我们两个人就这麽站在大街上,无所谓旁人的目光,也不管肚子有多饿,叶韩响了很久,想到他的脸色越发烦躁……终於,他忽然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问我:“房租多少,包不包饭。”
我刚笑出了声,就遭到叶韩的一记白眼。我只得乖乖投降,收敛了笑意,答道:“一个月八百,包水电和宽带。三餐的话,两个人吃饭免费,一个人吃半价。”
话刚说完,叶韩气恼地喊道:“江衡予,你……”
我赶紧投降,哄他说:“好好好,不管几个人吃饭,统统都免费,行了吧?”
叶韩不答,看了我半天,才说道:“八百块是房租,水电煤我另外给你两百,饭钱另算,锺点工算我跟你合请的。”
不管叶韩说什麽,我都没骨气地说“好”,只要哄得他开心,大不了我再绕个弯把钱还给他。
见我答应了,叶韩终於点头。就在这时,我们两个人的肚子都叫了,互相看对方一眼,他没好气地道:“都十点半了,还吃什麽饭啊。”
我上前几步,顺手勾住他的肩膀,说道:“本来就说好吃火锅的,我选的那家要开到两点才关门。”
不给叶韩反驳的机会,我忙是推他上车:“走啊,再不去就没羊r了。”
叶韩一边骂我胡说八道,一边坐上了车。这一次,不用我催,他自觉地系上安全带,就好像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其实,我并没有想到叶韩这麽容易就答应搬来住,事实上,本来我对他的答案是没多少信心的。或许是我无心c柳,灵机一动把叶韩叫来见见姜妍,既让他相信我和姜妍真的只是朋友,也让我有机会说出这麽多心里话。又或者说,因为姜妍而产生触动的人不仅仅是我,连叶韩也感受到什麽是责任、什麽是一家人。
即便我们和姜妍的情形不同,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有相同点。她对女儿的责任,情人之间的责任,那都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虽然会带来压力和束缚,但同时又是一g牢固的纽带,将两个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因为有了这份牵绊,两个人的感情足以得到升华,那不单单只是一份爱,也是一个家庭,一个世界,两个人互相照顾、互相守护的世界。
当然,现在的江衡予还不会把这些念头告诉叶韩,因为他还没有理清楚头绪,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能承担这份责任。可是,一旦他的心里有了决定,他一定会第一个告诉叶韩,只告诉叶韩……
☆、我的爱人38
自从叶韩搬来以後,我们明里十分融洽,既没红过脸,更没吵过架。因为他每天都很晚回家,我们连坐下来好好说话都难。我怎麽都想不明白,银行的工作能有多忙,他只是一个小职员,又不用应酬客户。过了几天才发现,原来他是吃了晚饭才回家。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客厅,专心打起歪脑筋。到了九点,我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一个箭步走向电视柜,装模作样地翻起东西。
果然,叶韩开门进来,见我把抽屉一个个都打开著,问我说:“你在找什麽?”
我皱起眉头,苦著脸说:“胃痛,找药。”
我因为工作的关系,三餐总是不稳定,所以,叶韩是知道我胃不好的。
他一边换鞋,一边随口说:“左手第二个抽屉。”
说完,他的动作不禁停顿,冷淡地说:“以前是放这里,不知道现在变没变。”
我不必抬头就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心头不由得一怔,却是不怎麽好受。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朝他扬了扬手,说:“没变,还在这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连句话都没有。
我暗暗地想,刚才没说错话吧,难道又踩到他地雷了?
我正愁眉苦想,蹲在地上都忘了起身。突然,叶韩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著一杯温水,递给我说:“拿著吧。“
我不禁一愣,略微有些诧异,下意识地看著他。而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烦躁地说:“还不快拿著。”
见我接过杯子,叶韩不自然地皱眉,颇有气势地教训我说:“少拿啤酒可乐来吃药,吃了也是白吃。”
听他这麽说,我连忙接著话题说下去:“吃再多药都不如好好吃顿饭,你看我平时除了应酬,想吃顿热饭都难,不是在办公室叫个外卖,就是回家凑合煮完面。”
我一下子站起来,凑近叶韩的脸孔,笑嘻嘻地说:“不如我们凑个伴,一起在外面吃,或者买了回家吃都好。”
叶韩半天没吭声,只是笑吟吟地盯著我看了一会儿,冷哼说:“你g本就没胃痛吧,我看你j神可好了。”
我不怕他揭穿,厚脸皮地往前一步,鼻尖几乎撞上他的额头,说:“本来是痛,刚才想到这主意,忽然就不痛了。所以,你比这胃药还灵,简直能治百病啊。”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距离对叶韩来说是很敏感的,也乐於看到他的耳g因为这种暧昧的氛围而慢慢泛红。可惜,他没让我得意多久,一个箭步躲开我,恶狠狠地骂道:“江衡予,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幼稚?”
我大笑点头,回答说:“知道啊,我还厚脸皮呢。”
叶韩气恼地看著我,咬牙切齿地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幼稚我自豪是不是?”
我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说:“这样才显得我特别,你看,和我在一起每天都有新花样,笑一笑就能多吃两碗饭。”
没想到叶韩偏偏不吃这套,嘲讽地问我:“你知不知道,你脸上写了三个字。”
我佯作惊讶,乐呵呵地反问说:“写了什麽字,我爱你?”
他脸色一怔,迟疑数秒,这才没好气地瞪向我,冷笑说:“不靠谱!”
话刚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我正想追上去,忽然听到“砰”的关门声,干脆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我。
几天後,我趁工作空档,坐在办公室好好想了一下叶韩的事,以及我想做的事究竟意味著什麽。
身边的朋友都认为,江衡予是不需要家庭的,事实上,这是对我的一种误会。其实我何曾不想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一个知心的爱人,用我的肩膀承担两个人的未来。可是,我害怕自己做不到,所以直觉地想要逃。
越是年轻的时候,越是以为组成家庭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除了我爱你、我要你,还用得著什麽?直到在社会上打滚过,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家庭,我便知道,哪怕是物质生活都不是大事,更重要的是能否形成生活上的默契。如果心理状态还不够,即便勉强在一起,最後不过一拍两散,甚至撕破脸各自难看。
但是,如果对方是叶韩,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我爱他,我也了解他,即便我们分手过一次,我仍然没有忘记他。而从他的反应看来,他也爱著我。
男人就是这麽犯贱的动物,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没有人逼才会主动争取。而叶韩就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尝试稳定的人,不管是因为爱他,还是我的年纪到了这份上,总之,我发自内心地想要和他往更远的方向发展下去。
一套房子的装修需要多久,我比谁都清楚。一旦这个借口没了,我很难再有机会和他朝夕相处,而叶韩又是死要面子的人,所以我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
既然他不吃装病这套,我就只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优点──厚脸皮地死缠烂打。
四点刚过,我就关了电脑往外跑,迎面撞上齐远来找我,开口就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刚想来找你呢。晚上跟我回家,知道你一个单身汉没饭吃,今天我老婆亲手下厨,让你小子来蹭饭。”
我没空和他罗嗦,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晚上有事。”
齐远立刻就想歪了,说:“你和庄谨又约了到哪里找乐子?臭小子,不叫我啊……”
不等他说完,我摇头说:“我有正事。”
他大笑著问我:“都下班了能有什麽正事?对,反正你单身,找乐子也算正事。”
我故作神秘地朝他扬了扬下巴,说:“我去叶韩他们银行门口蹲点。”
齐远脸上一惊,很快就反应过来,作势要踢我,说:“还蹲点呢,工作都没见你这麽卖力的,滚吧,别让我看到你这副臭不要脸的样子。”
他的话没说完,我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齐远说得不错,我当年市调都没这麽认真,竟然就把车停在路边,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期间,甚至连下车买杯咖啡都没有。
可惜,我等到了叶韩,却没有等到这顿饭,那小子把车停在银行门口,下了班就直接上车,只留下汽车尾气给我。幸而我的车要比他好不少,一路尾随都没有跟丢。
车子刚开了三个路口,叶韩就发现了我的车,他又是走小路,又是赶黄灯,可惜就是甩不掉我。最後,他急匆匆地停在路边,飞快地下车走向我,脸上的表情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敲我车窗说:“你追了我一路想干什麽?别告诉我这条路能通到你家!”
我故意逗他,笑著说:“你不是都知道我在追你了吗?”
叶韩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没好气地瞪向我,说:“你真够无聊的。”
见他转身要走,我连忙追下车,朝他喊道:“既然都遇上了,一起吃个饭吧,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好。”
叶韩头也不回地回答:“遇你个头!谁说我一个人了!”
见他上了车,我赶紧往回跑,不敢有丝毫晃神。後来的路上,他不再绕圈子,一直往北开,等到车子进了小区,我就猜到多半是亲戚家。只是他的车能进去,我可不行,只得停在了街边。
叶韩的这顿饭吃了很久,而我在车里也等了很久,不管是出於无聊,还是出於执著,我竟然一步不离,凑合地吃了便利店的盒饭,一直待到叶韩的车出来。
车子从小区开出来的时候,车速很慢,缓缓靠边,并没有直接上路。而我的车子距离他足有十多米,又是躲在树荫下面,很难一眼发现。
见叶韩的车子不动,我倒是有些好笑,心想,难不成他在找我?
我试探地打开大灯,因为车子比他的高,正好从上而下照下去。只是几秒锺的工夫,叶韩开始发动车子,一路往前开去。而我一边紧随其後,一边暗自想道,看来我应该是猜对了。
☆、我的爱人39
我如法p制地跟了几天,终於逮到一个机会,叶韩的车没有停在银行门口。果然,到了下班时间,他从里面走出来,和同事打了一声招呼,然後就往路口走去。我立马下车,飞快地追上前,朝他喊道:“今天也这麽巧,我们又遇上了啊。”
叶韩见了我,马上就沈下脸,没好气地说:“我没空和你罗嗦,忙著呢。”
我笑问他说:“都下班了,能忙什麽?”
叶韩回头看了一眼,见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过来,低声说:“等会儿我们行长请客吃饭,我出来先叫车。”
我刚要开口,正好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心想,这不是陈瑞国吗?还真是熟面孔了。
陈瑞国是个大胖子,没走几步就大喘气,大老远地看见我,一边快步跑来,一边喊我说:“江衡予,你怎麽在这里?”
等到他走过来了,我一把勾住叶韩的肩膀,笑著说:“我表弟,今天刚好路过,想找他吃饭的,没想到遇上你了。”
叶韩倒是给我面子,没有立马推开我,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著声色地瞟了我一眼。
“你什麽时候跳槽了?没听说啊。”
陈瑞国回答说:“大半年了。”
他看了看叶韩,又看向我,说:“难怪我说小叶年纪轻轻这麽能干,原来是你表弟啊……”
他一把拍上我的肩膀,说:“正好我们单位一起吃饭,你也一起来啊,我们多久没碰上了。”
我还没回答,陈瑞国已经拉著我往前走,见叶韩冷著脸的样子,我赶忙痛快地回答:“好,我的车就在前面,走吧。”
果然,话刚说完,叶韩嘴唇紧抿,一副想要发火的表情,可惜,不管他怎麽恨恨地看著我,在领导面前总是不敢发作。
很久没有和叶韩一起吃饭了,虽然旁边的闲杂人等多了一些,不过,我仍是吃的十分高兴。可惜,叶韩就不怎麽高兴了,饭桌上,陈瑞国不时问起我们的关系,尤其我说到叶韩大四的时候在我们公司实习,更令陈瑞国好奇为什麽他从未提过。
既然已经以谎话开头,对於其他的问题,我自然是拿起来就说,胡扯都不带打草稿的。反正我一年到头能和陈瑞国碰上几次,倒是叶韩不得不把我瞎说的内容记在脑子里,以免往後对方不小心问起,他的回答会穿帮。
这顿饭吃得叶韩食不知味,一边暗自恨我乱折腾,一边又得在脑子里做功课。幸好还有下半场,我心想,该让他好好发泄一下,比如,陪他多喝几杯。
续摊活动仍然是陈瑞国做东,在淮海路的muse订了一个卡座。我本想好好和叶韩培养一下情调,没想到陈瑞国硬要挤过来,不是找我喝酒,就是找我聊天。
能听到更多关於叶韩的事,我还是觉得很高兴的,尤其是在他本人面前。
陈瑞国一半是给我面子,一半是真的欣赏叶韩,说起夸奖的话可谓滔滔不绝,
“对了,上个星期我还带小叶去谈客户,就是蒋承理,你肯定知道吧?後来我和蒋总打电话的时候,他还特意夸小韩聪明!”
陈瑞国刚说完这句就被下属叫过去了,见他走了,我转头看向叶韩,低声说:“连蒋承理都夸你,越来越长进了!”
不等叶韩反应过来,我笑吟吟地说:“不过,你离他远点,我前阵子还听说了关於他的小道消息。”
我见叶韩压g不想搭理我,故意神情如常地拍了拍叶韩的大腿,终於惹得他狠狠地瞪向我,大笑地说:“好好听听你领导说什麽,以後多向我请教,拐个弯又掉进我手里了。”
以叶韩的脾气必然不会让我得意,不悦地瞥我一眼,说:“你以为你是房地局的局长?还掉你手里呢,真当我要靠著你……”
不给叶韩说完的机会,我故意凑近他,用肩膀撞他一下,说:“我愿意让你靠,不行吗?你想怎麽靠就怎麽靠。”
说完,我拍了拍肩头,朝他暧昧一笑。他嘴唇紧抿,忍了半天,终於还是气不过要走。不料,他人还没站起来,陈瑞国朝他使了个眼色,又瞥了我一眼。
想必叶韩看出了他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坐回来,
我强忍著笑,佯作一本正经地说:“什麽房地局,土地管理局,哪怕是交易中心,我都是及不上的。不过,做我们代理公司的,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楼盘多、关系多,照顾你每个月的业绩是没问题的。”
叶韩是倔脾气,听我这麽说,更是愤然地说:“要想我靠你,除非我不姓叶!”
不管他怎麽说,我就是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问他:“那你想姓什麽,姓江?”
叶韩既说不过我,又躲不了我,只得嘴里低声骂我两句,也算是发泄了。我不怕他骂我,就怕他不理我,尤其见他气得满脸通红的表情,更是笑得不可开交,差点就想搂住他的背,往他脸上亲一口。
“你知道为什麽大家都喜欢往酒吧跑,这里到处黑漆漆的,吵到不可开交,连好好说句话都难。”
不管叶韩理不理我,我都能自言自语地说下去,慢悠悠地凑到他面前,故意贴著他的大腿,说:“因为越是黑灯瞎火,越是能干坏事情。”
话刚说完,我一把搂住叶韩的腰,轻轻地捏了一把。我知道这是他的敏感带,也乐得看他脸颊渐渐泛红的样子,只是没想到他的眼神忽而冷却,拿起酒杯递给我,说:“你不是要喝酒吗?来,喝吧。”
他一边说著,一边往後挪了一步,故意和我空出一段距离。我不敢把他真惹毛了,只能接过酒杯,陪他喝下这杯酒。
这天晚上,叶韩喝了很多酒,简直就像不要命一样,谁都拦不住。我看出他的反常,不敢让他多待,赶紧和陈瑞国打了声招呼,硬拽著他离开了酒吧。
他一路沈默,直到走上大街,终是强硬地把我推开,冷冷地说:“离我远一点。”
我笑著问他:“你忘了我说过什麽吗?我有很多事想让你知道,有关於我的,也有关於我们的。”
因为酒醉,叶韩的脸上带有不自然的晕红,他的眼神很迷离,茫然地看著我,过了很久,忽然笑了起来,嘲讽地说:“所以你就厚著脸皮胡搅蛮缠吗?”
听到这话,我不禁心头一怔,正想回答,却见他的眼中露出失落的神情,苦笑著说:“你这麽有毅力地天天来跑来找我……我真以为能见到你的真心。”
我不由得心中一沈,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原来不是叶韩不肯给我机会,是我没弄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麽吗?
只是几秒锺的沈默,想必我们俩的心里都不好受,终於,叶韩自嘲地笑了笑,说:“叫车回家吧,你喝了酒,不能开车了。”
难得叶韩主动叫我一起回去,我却连高兴都顾不上了,脑中仍然只有他的那句话──江衡予,我真的以为能看见你的真心。
我的真心并没有被狗吃了,只是习惯了嬉皮笑脸的生活方式,却忘了什麽叫真情,什麽又叫真心。
☆、我的爱人40
下午,我处理完公事,见时间尚早,收拾东西就往外跑。本想趁四点以前赶到叶韩他们银行门口报道,不料,刚上车就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不记得叶韩有多久没有主动打电话给我,屏幕上跳出他的名字时,我不禁一愣,恍惚失神地看著手机傻笑不停,差点就错过了这通电话。
我正想调侃叶韩几句,却没想到电话那头,他语焉不详地说:“我在佘山办点事,对,给蒋总送合同,晚上你直接到饭店等我吧。我在高尔夫球别墅那里,太远了,回来起码一个多小时,你们别等我,直接进饭店等。”
我刚听到叶韩的声音便惊觉不对,不敢打断他的话,更不敢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直到他急匆匆地挂断电话,我这才缓过神来。
想起上次陈瑞国说的话,又知道叶韩是被蒋承理叫去的,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大致猜到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蒋承理是荣安集团的老板,叶韩说的高尔夫球别墅就是我们公司代理销售的,当年为了应酬这位大人物,我和齐远花了不少心思,几次往来下来对他的喜好m得很透。我并不奇怪蒋承理喜欢男人这件事,只是从前他找的都是年近三十,斯文俊朗的白领j英,什麽时候对叶韩这样的小鬼有兴趣了?
我还来不及把这件事想明白,脚底早就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门,一路飞车赶往佘山方向。能让叶韩拉下脸皮打电话找我求救,现在的状况一定很糟糕,要混进别墅区找上蒋承理他家的门,对我来说也确实不是难事。只是我难免关心则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叶韩带走,稍稍有一步走错就等於得罪了蒋承理。荣安是房地产行业的大公司,在上海的楼盘更是赫赫有名,换做平时我想拍马屁都来不及,与他产生芥蒂对我百害而无一利,从工作上来说我g本不该跑这一趟。可是,如果从感情上来说呢?我能假装没接到这通电话,置叶韩於不顾吗?
我没办法深思这个问题,光是想象他在什麽情形、以什麽心情打这通电话,我的心里便是一阵酸楚。
是的,我担心他,恨不得立刻就c了翅膀飞过去。我顾不得工作上的利益,更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哪怕厚著脸皮也要把他带走。这种急切的心情让我一路游走在超速的边缘,大脑恍恍惚惚变得一片空白,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才回过神。
门口的保安看到陌生车辆,很快就赶过来问话,我报出他们物业经理的名字,没多久就放行了。我来不及把戏演完,立刻就开往蒋承理住的那栋,找了个角落把车停好,一鼓作气冲到他家门口,厚著脸皮按下门铃。
我没想到对讲机里传来的不是保姆的声音,而是蒋承理本人,沈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使我不禁冒出一阵冷汗。
“江衡予?你怎麽来了?”
话虽如此,蒋承理的语气里并没有惊讶,反而带著浅浅的笑意。他很快就开了大门,待我走进花园不久,一楼大门很快就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正是蒋承理和叶韩。
我和叶韩距离十步之远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里晃过一丝惊讶,定神看了我几秒之後,这才镇定自若地说:“你怎麽跑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在饭店等我吗?”
我不知道蒋承理有没有看出破绽,脸色堆满了笑,一边走上前一边说:“你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好在附近办点事。本来我就想今天找老曹碰个面,没想到你说你在蒋总这里,那我当然要来拜访一下。”
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自认为演技够自然了,不料,转而看向蒋承理的时候,他却一脸玩味地打量我,惊得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为了掩饰尴尬,我赶紧伸手,说:“蒋总,好久不见了,上次碰面还是半年前了。最近公司太忙,过阵子我和齐远请你吃饭。”
蒋承理礼貌地和我握手,转头看了看叶韩,故作惊讶地说:“你和小叶认识?”
我不信蒋承理没打听过叶韩在我们公司上班的事,只是这会儿为了把戏演得逼真,硬著头皮说:“小叶是我表弟,原来在我们公司做过一年多,後来小家夥的爸妈希望他还是做金融行业,他就跳槽到银行了。”
我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是不知道在蒋承理眼里是什麽样了,本来叶韩装模作样地在他面前打电话给我,这件事就已经做得不太好看了,现在我找上门演这一场,估计他心里多半有底。然而,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他不点破,我就干脆演到底,一把勾住叶韩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晚上家里约了在淮海路吃饭,我怕他爸妈催就来接他一道走。”
蒋承理嘴角含笑,朝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不错,小江既是个好上司,也是个好哥哥。”
他看了看叶韩,又看了看我,笑著说:“赶紧回去吧,别让家里长辈久等了。”
说完,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们到门口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叶韩赶紧说再见,拉著我就要走。他一路紧张兮兮地拽住我的手臂,直到上车後才松了一口气,见我看著他笑,顿时红透了耳g。
我不急著发动车,故意笑吟吟地看向他,而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故意不和我对视。
过了很久,叶韩终於转过头,凝神打量我的表情,说:“我本来就想拿你找个借口,没想到你会真的跑来。”
他皱起眉头,烦躁地说:“你不是很聪明吗?发生了什麽事都猜到了吧?”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不回答他的话。而他脸上一怔,意味不明地看著我,半晌,表情复杂地说:“我都觉得自己太好笑了,不知道怎麽办的时候竟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你,可笑吧?我当时压g就没想过别人,头脑一热就打了你的号码!”
我缓缓开车离开小区,没有回应叶韩的话,而他一脸懊恼地说个不停,以此来掩饰焦躁的心情,最後,更是自嘲地说:“明知道你这人最靠不住,怎麽就只想到你了。”
这时,我忍不住开口,笑著问他:“我怎麽就靠不住了,既没有演错戏,也没有晚出场,刚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来,还是你觉得刚才那场表演没有值回票价?”
叶韩工作这麽久,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大学生。他懂得人情世故,更明白我和蒋承理的关系,他沈默地看了我半天,终於问出了口,说:“你为什麽要来?你不是把工作看得很重吗?像蒋承理这样的大老板……你怎麽敢得罪他?”
我本想嬉皮笑脸地绕过这个话题,想起叶韩那夜的醉话,不由得认真起来,回答说:“得罪蒋承理不至於让我失业,但是没有你的日子我可受不了。”
听到这话,叶韩睁大眼睛盯著我,脸上既有不可置信,也有隐隐的怒气。他把我的脸孔打量了很久,眼底里尽是茫然和怀疑,令我不禁感到好笑又无奈,原来我在他心里已经毫无信用可言。
突然,叶韩不悦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语气平淡地说:“胡说八道,少来这一套。”
叶韩当然知道我喜欢来哪一套,占不到便宜就嘴巴过过瘾,十句话里有七句暧昧,哪怕乱枪打鸟总有一句中。
如果换做从前,我一定会继续说个没完,好叫他知道为了他付出多少,然而,现在反而觉得没有意义。既然来的时候就不是为了让他感动,何必硬要强加在他心里而给他压力。
我见叶韩半天不吭声,故意转移话题,怪模怪样地问他:“你怎麽了?不是吃亏了吧?”
他没好气地瞥我一眼,说:“你脑子在想什麽?就算蒋承理比我壮一圈,我可比他年轻了快二十岁,我还能打不过他。”
我笑嘻嘻地问他:“是吗,这麽能打?”
叶韩冷冷地说:“你想试试?”
我笑得暧昧,回答说:“想啊,什麽时候在床上试试。”
叶韩知道我在逗他,顿时沈下脸,正要发怒的时候,我故意瞟一眼後视镜,急忙说:“蒋承理的车!快系安全带!”
果然,叶韩紧张兮兮地系安全带,见我不慌不忙地发动车,简直恨不得把脚跨过来替我踩油门。结果,车子开出几十米,他终於反应过来,回头往後看。见後面的大马路空荡荡的,免不了对我吹鼻子瞪眼。
经过我这样闹一场,回去的路上,叶韩不再一脸探究地看我,我也不再提蒋承理半个字。
我曾经以为爱情的世界充满了无伤大雅的心计,以及好像战场一样的运筹帷幄。没想到仅凭感觉的滋味倒是不错,我不想叶韩吃亏,我担心叶韩的情况,所以我不管不顾地跑来了。而现在,我亲手把叶韩带走,我知道叶韩没事,所以我终於可以安心了。至於叶韩是感激还是感动,或者干脆就觉得我是在做戏,这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想刻意让他知道,我为了他可能会得罪什麽人,如果他懂,我会很高兴。如果他不懂,我也无所谓。爱情其实可以很简单,只是因为我从前一心想要赢,费尽心机利用一切机会,不允许自己有落败的可能。而我现在早就输得一败涂地,更清楚想要挽回他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再漂亮的姿态都敌不过真情真意。我愿意慢慢等他,等到他发现江衡予真的变了,变成了可以让他信赖,值得他重新来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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