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它物。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尼在沙沙扫着雪。窗外,绿竹沾雪,逾见苍翠。
转头回眸全是梦,不羁迟风却成空。握着茶杯的手一紧,与倾眸中浮起茫然之色。
是他,或者不是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第四章(上)
雪残日暖的时候,慕容展在院子的一角开垦了块菜地,种下了青菜和豆角。正月过后,他并没再去夫子那里上课,倒是在街边卖起了馄饨。与倾没说什么,由着他去做。她自己则早出晚归,不仅不在家吃饭,还常常夜不归宿。两人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疏冷状态。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月许,奇怪的是,与倾并没再出远门。
沾衣不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一顶绵红的软桥出现在河对面,而后咯吱咯吱地爬上桥面,在青白色的石桥,暗灰色的天空映衬下显得异常夺目。河岸边的垂柳始冒绿芽,带着水腥味的风从河面上刮过来,雨丝斜飞,轻轻拂动着厚软的轿帘。
绵红的软轿下了桥,穿过清晨人迹尚稀的大街,在慕容展的馄饨摊前停下。
如同以往每一天,慕容展一看到红轿在河对面出现,就开始将馄饨下锅,等到软轿咿咿呀呀地来到面前时,馄饨已经可以装碗。
轿倾,帘掀,一个穿着葱绿锦袄桃红襦裙的少女从中钻了出来,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早,阿展。”她笑得清浅,仿似初春那一抹绿。
慕容展将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她的面前,报以温和的笑。这位姑娘自有一天早上叫人来他这儿买过馄饨以后,便日日亲自光顾,算是常客了。
两个轿夫在另一张桌子落坐,也要了两个大碗的馄饨。少女吃相文雅,加上汤热烫,等两个轿夫的端上桌时,她才吃了两三个。
时间尚早,食摊冷清,慕容展便拿起书就着清幽的晨光看起来。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抬头寻去。
不远的街角,青衫褶裙的与倾依着大黑驴站在那里,见他望过去,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然后牵着驴缓缓踱了过来。
一夜未归,她身上并不见丝毫疲惫困乏,慕容展怔了怔,而后笑开。
清脆的驴蹄声惊扰了正在吃馄饨的客人,待看清来人没什么特别,又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老板,来碗馄饨,不好吃我砸了你的摊子!”在少女对面坐下,与倾淡淡道,语气中的霸道让另外三人都皱了眉,偏偏大黑驴还啊呃啊呃地应和。
“乖孩子!”拍了拍大黑驴的头,与倾无视对面少女不悦的眼神,单手支颏,看着忙着包馄饨下锅的慕容展,目光渐渐变柔。
她想他了。
这一段日子故意避着他,不过是要冷静地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乱葬岗的夭桃,冷月庵的青灯,一切不过孤冷二字。从那似血染而成的火照之路到空落死寂的忘川河畔,这二字便一直跟随着她。这一世的寻找,不过……为着那一眸暖意而已。是谁给的,又有什么重要?由始至终让她执着的,也不过是那一眸暖意而已。
馄饨端了上来,香气扑鼻。少女偷偷觑了眼,发现那碗和自己的不太一样,里面的馄饨似乎大个一些,便是上面飘的葱花似乎也要青绿诱人许多。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她垂下头喝汤,心里却是无比纳闷。
谁知与倾并不急着吃馄饨,而是一把抓住慕容展的手,将他拉坐在自己身边。啪啦一声,对面少女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吃过了吗?”她问,对少女微微尴尬的表情视若无睹。
慕容展摇头,他一向都是收摊后回家才吃。
“去拿个碗来,我一个人吃不了。”与倾叹气,睨了眼那一碗份量超足的馄饨。太早了,其实没胃口,若不是他煮的,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时少女已经换了双筷子,留意到慕容展的顺从,心中无比讶异,但是也隐约猜到两人的关系非浅。她每日来此吃馄饨也有大半个月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自是十分好奇,进食的速度不由更加慢了下来。两个轿夫已经吃完开始闲侃起来,她的基本上还没怎么动。
分了大半碗给慕容展,盯着他动筷,与倾这才瞟了眼少女,微微一笑,俯首开始吃起来。
那洞悉人心的一眼让少女有一种里里外外都被看透的感觉,白皙的脸皮一红,赶紧加快了速度。
这个时候有食客到,慕容展去招呼,与倾便又往他碗里赶了几个馄饨。慕容展回头看到,不觉有些好笑,心情却是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好。这会儿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怀念跟与倾相处的感觉。他心思纤敏,早就知道这个把月她在躲他,只是她不挑明,他心中便是郁闷也没办法,现在却是安稳了。
渐渐忙起来,慕容展再抽不出空闲吃剩下的馄饨,与倾见状,忙三两下吃完自己的,上前换下他。尔时,少女也已吃完,赶在了人多起来前离开。
之后,与倾并没回去,整个早上都在给慕容展帮忙。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出现的缘故,这一天的生意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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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展,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收摊回家的途中,与卿突然道。
慕容展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停住,不解地看向她,脑海中却浮起一个小女孩的身影。片刻后,点了点头。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雨丝纷飞,沾在两人头上,像撒了一层白糖。
与倾注意到他脸上眼中除了认命,并无丝毫可以称得上高兴的神色。因为是她买下的他,所以,无论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即使明白这一点,她仍然坚持初衷。
如果喜欢,就一定要趁能抓住的时候尽力抓住。有的事,有的人,一旦错过,便是一辈子。这漫无止境的人生长路,她不想再一个人走了。
晚上,没有特别准备任何东西,两只红烛,一杯交杯酒,两人订下了彼此。简单而仓猝。只因与倾极力坚持非要当天完成仪式,所以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慕容展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急迫,却也没说什么。
“相公。”交杯酒后,与倾一直隐隐紧绷的情绪才彻底放松下来,笑靥如花地改了称呼。不知是因为酒熏,还是初为人妇的羞涩,她的脸上泛着菲红的晕色,终于有了些许女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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