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槐叉胡同里,搬来了位眉眼如画的小娘子。
小娘子名凤夕,夫家姓毛,原是随州人士,因涝灾一家子背井离乡,却在路上又染了瘟疫,一家四口死的只剩她一个了。到了润州,她葬了夫婿和公婆,便落脚在了后街槐叉胡同里。
许是家里有些浮财,凤夕小娘子的后街槐叉胡同租了间两进的宅子,又买了一个仆妇,一个门子,便安顿下来。因是文君新寡,她身着白衣白裤,头戴白花,出出进进的,愈发衬得人水灵俊秀了。
隔壁住着的便是吴进绅家,他家十六岁的独子吴敬业原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浪荡子,虽刚搬来润州,还人生地不熟的,可老爹成日的出门寻访友朋,老娘也是个软弱纵容的,他便愈发得意了。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过,此番见隔壁搬来个俏娘子,便更是心中长草,只成日踩着矮梯,扒在墙头窥看。
小娘子凤夕也不理他,既不喊人哄打,也不答话回视,只当他不存在似的,把个毛头小子吴敬业闹了个心火缭绕。
这日凤夕正拿了个叉杆在院中晾衣裳,忽被一阵风将杆子吹倒,衣裳随风而起,飘至墙墩处,却被吴敬业一把抄住。
他凑到鼻端,猛吸了几口,瞥惯风情的贼眼滴溜溜的一转,便道:“好香!”
凤夕小娘子羞红了脸,只跺脚嗔道:“快还了我!”
“不给!”吴敬业翻身上了墙头,坐着只把那衣裳往怀里一踹,笑道:“小娘子若要。只管自个来拿!”
凤夕歪着头,咬着唇。只拿眼睛斜瞟吴敬业,那横生的眼波、入媚的风情。只把吴敬业瞧了个颠倒,失魂落魄的从墙头上滚了下来。
凤夕慌忙上前,扶起他道:“可摔着了?若是伤了要怎么好?”说着便落下泪来。
吴敬业只傻愣愣的瞧她,心中痴了,若说有情,为何连日的不曾理睬?若说无情,偏又急迫心焦,究竟怎生是真?他一时间竟忘了痛,等回过神来时却觉着脚脖子一阵酸麻。似乎是崴了。
凤夕扶着他便进了屋,将他安置在榻上,冲着在里屋盲目的仆妇便道:“快去叫大夫!”
那婆子唬了一跳,忙出去了。凤夕端了水来给他梳洗,又脱了他鞋袜,也不避嫌,只瞧着那肿了的脚。吴敬业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软贴了,真个是连魂儿都酥了。
“你……做什么那么胆大?爬在墙头上也不怕摔着,这回只是崴了脚。若是撞着了头,又或者折了胳膊腿,可怎么好?”凤夕幽幽的说道。
“我……你……”吴敬业只把平日调笑的劲头都忘了,直勾勾的盯着凤夕。再说不出话来。
却听凤夕又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怎好为了我,把你给拖累了。”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吴敬业唬了一跳,愈发的心软成了棉花堆:“什么你你我我的?你怎么就能拖累我呢?”
凤夕泪珠儿如坠串般的掉落。滴在她素白的褙子上,印成了斑斑泪痕。她哽咽道:“虽知公子有心。却可惜相见恨晚,如今小女子已嫁夫守寡。蒲柳之姿、残次之身,如何能配得上公子?”
吴敬业只觉得心花怒放,忙道:“配得!配得!我说配得便配得!”
凤夕一喜,清丽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竟是比那最媚的娘子还要勾人。吴敬业正瞧得神魂颠倒,抬手便要去摸,却见凤夕猛的一颦眉,又起身叹道:“不成!还是不成!你家长辈又怎会同意?”
“长辈?”吴敬业笑道,“我家却不比别家,我爹那是见天儿的往外跑的,我娘更是不管事,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只要我要的,从未不给。小娘子且别急,错开你守孝的时日,我定会将你名声言顺的接入我家的。”
“真的?”凤夕害羞带怯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吴敬业抬手便将她搂在怀中,攒着头直往她脸颊上亲,口里混叫道:“那些都是迟早的事,先来让我香一个!”
凤夕直躲不迭,避让不开,被他一口亲在了鬓角,吴敬业只闻得一股子淡淡的兰花香,瞬间便飞了魂,身子也硬了。
凤夕挣扎要脱身:“快别这样,大夫便要来了,给人瞧见就不好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吴敬业只得放了凤夕,婆子领着大夫进来,给看了伤,又上了药,吴敬业强咬着牙关死活不肯喊一声疼,只拿眼角瞟着凤夕,恋恋不舍。
待得大夫开完方子离了,凤夕喊人扶着他送回了隔壁吴府。只说是自己飞了衣裳,央吴敬业上墙去拿,却累他跌下伤着的。吴敬业的老娘又怎会不知自家儿子的破事,只千恩万谢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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