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然而生的一丁点反抗心理维持没多久,乍然,领子一紧,他被人给揪出树丛外。
小身躯贴合着一具肉墙,瞠然的眼瞳映入一张寒憎的脸色,冷冽的气息袭上了脸,他嗫嚅着喊:「主子……」
「哼,小家伙,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
他闷不吭声。
暗压下愠怒,孟焰一把小家伙扛上肩头,同时好心地提醒:「在府里,我要找你并不难,只须放狗出来搜。」
乔宝儿头重脚轻地挂在主子身上,拧着衣料,动也不敢乱动,胆子瞬间萎靡。
孟焰将他带往厅堂,丢下吩咐:「严总管,把狗带回地窖。」
啊。赫然一惊,「带狗回地窖……」严总管望着被链在树下的庞然大物,脸色都变得和牠一样黑。
周遭的仆佣们一个个闪的闪、躲的躲,以免被严总管逮去当替死鬼,那条狗好凶。
清晨的薄雾消散前,孟焰撑开了眼。
透过床帏搜寻一抹身影,小家伙总是寂静无声,彷佛刻意般的疏离,在举止间表露无遗。
悄然搁下一盆水,乔宝儿在主子起身之前,兀自步出房外喂食小乌龟。
孟焰只稍一喊,等了会儿,一抹小身影便回到身旁。
当他伸出手递出巾帕给主子,下一秒就急着缩回。
当他折迭被褥,主子欺负人的画面就袭上脑海。
当他为主子更衣,慌然的视线悄然避开一具强悍且熨热的躯体。
当他再度离开房外,毫不迟疑地合上房门,一转身,彷佛得到特赦,小身影离开所居的主楼座院,头也不回。
他挺身面对他人,却不愿多瞧主子一眼。
他的一举一动,即使再细微,都逃不过一双精锐的眼神。
孟焰气闷地踹开圆凳,想不透最近怎么一回事?
小家伙的话愈来愈少,在书房写的字愈来愈多,平常能躲则躲、能闪则闪,简直把他当妖兽,他迟早会被小家伙给收拾进棺材──
不知他拖不拖得动他去埋?
额上青筋显露,他堂堂一个王爷得看小家伙的脸色过活,无疑是犯贱,自找罪受!
憋着一股闷气走出房外,孟焰顶着一张很臭的俊颜,在庭园回廊下,透过漏窗远望小家伙和一群奴才正在搬运漆桶,刷粉墙。
小家伙渐渐融入奴才们的行列,从不挑三拣四,忙着带头做些贱役也不以为苦。
他跟他要了一本小册子,会在书房里提笔写下府中的琐碎,七拼八凑之下,好些断句的字眼唯有他自己看得懂。
他,打理这座王府,却从未正视过这座府邸的主人。
如果,不是那一身有别于奴才们的穿著,他的渺小和毫不起眼,又能令谁在乎。
越过八角门,孟焰出声一喊:「小家伙,派人备两匹马,我和黎生要出城一趟。」
乔宝儿一回头,应了声:「我知道了。」
暂搁下漆桶,乔宝儿至马厩找到阿良,告知牵两匹马到府邸外候着,紧接着问:「阿良大哥,我爹娘有没有什么话要你代为转达?」
送信拖延了十天,阿良昨夜才回府。「小宝儿,见到你,我正想告诉你这件事。」
他道:「我到你老家,都傍晚了也没瞧见你爹。至于你娘和几个小萝卜头都在,我便将信转交给她。」
「我娘不识字,她有打开信笺吗?」
「当然有。」乔大娘一看见白花花的银两滚出手心,眼泪就掉落。「她问起你在哪儿干活,我就说你在王府里。」
「嗯。然后呢?」
「你娘揣着银两一直哭,念着你没令她失望,这回寄了不少银两回乡,然后……」
「然后什么?」
「她一直哭呀……」阿良略显尴尬地搔了搔脑袋,歉然道:「小宝儿,你别怪我,我这人就拿女人的眼泪没辙,只好走了……」
「就这样吗……」他直勾勾地看着阿良,仍在期待他多说些其它。
「我这就牵马出去,你去忙你的。」
乔宝儿杵在原地,感到怅然。
爹呢,究竟忙到多晚才回家……娘,忙园里的活儿,也要带孩子……
】
顿时,他难过也感到欣慰,没有令娘失望……没有……
娘一直在哭呢,她没有忘了他,即使他的身上少了一块肉,他依然是她的儿子,没有被遗忘……值得了。
他的付出是值得。
眨着氤氲的眼,抬首凝望遥远的天际,他的一颗心渐渐飞离至亲人的身旁,好想念亲人,好想回乡。
孟焰一身轻便装束,骑马与属下黎生一同出外视察。
来到城郊鄙野之地,孟焰也不担心让人瞧出身分。所遇之人皆是一般贫穷老百姓,生活庸庸碌碌,填饱肚皮都不及,也少有机会上城里。恐怕连当地的父母官都不知长得是圆还是扁,遑论是地位阶级更高的达官贵人。
放眼所及,两旁皆是稻田农地,偶尔经过几户农家,竹篱笆上挂着他不知其为何物的东西,心下猜测,恐怕是令人难以下咽的粗食。
行经几个村落,随护在侧的黎生提醒:「爷,前面是村镇,您要不要稍作歇息?」
「也好,先找个地方喝茶。」
主仆俩进入小镇,景象和适才所见不同,市集还称得上热闹,是这方圆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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