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带着全副披挂的士兵,匆匆地从园外赶进来。——他还是背着我设下了伏兵。
我强忍着椎心的痛,咬着牙一宇一句的说道:“将缗,牧,绿萼全部柙入天牢!明日。朕要亲审!”
抱起烟萝开始变冷变轻的身体,我踩着棉花团似地脚步踉跄离开。
之前新盖的小楼。才翻修一半,但园中,己种满了星星点点地蒲公英。我将烟萝的身体轻轻的放平在花从中,风吹来,满天满眼都是雪花样的种子。我小心翼翼抹去烟萝唇角的红丝,她安详地闭着眼。脸上残留着的笑意,似乎正告诉我——她,仅仅是睡着了。
我找来那架原本预备给她殉葬地琴。安放在膝上,最后静静望了她一眼,开始闭目铮铮叮叮弹奏乐曲。
从红茵的现身起,我就疑心她们的幕后主谋就是缗。可笑地是,出于某种不愿自对现实的懦弱,一厢情愿巴望对手能及时悬崖勒马的奢求,徙让烟萝在忠诚与背判中苦苦挣扎。最终,她选择了我。却牺牲了自己。缗可以杀人灭口,他却不会想到,烟萝对我的情。早己把所有出卖。
牧也许也是直到那刻,才明白,绿萼爱的一直不是他,而是自己的主子缗!
因为一个失去武功的女人,犹敢当众刺杀我,除了保护她所真正爱的人,没有第二个理由。
绿萼自杀在天牢中。她遗留下来地一方罗帕,题着两首宇迹己模糊的词: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宇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落花己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晚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掌事晴空。
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娥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那是缗的手笔。
牧彻底崩溃在那方罗帕前。
半个月后,身心俱疲地我将两个不争气的皇子都贬为庶民,送到偏远的章华台,由他们静养思过。另扶稚龄的四皇子孛,为储君。在确定古浩天,霍光,小老头,黑胡子四人为辅佐大臣后,我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做了最后一件事:赐婚:牟涵青和上官仪儿;十三和宝宝。
亲眼目睹两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新人双双步入洞房时,我独自吞下整壶苦酒。
月落星沉,即使我还拥有三十年的至尊荣华,那又如何?!我宁肯生生世世,不再转生为人。将酒壶用力掷向空中,目睹它在昏暗的光线下划亮一道圆弧,随即坠地,哐啷一声,击得粉碎!踩着那一地的碎片,我步履蹒珊地走向墙外阴影的最深处。
一个人标枪般屹立那里,冷风拔动他披散在肩的黑发,白金面具下那双亮若星辰的眼,忽然间,感觉天地的暖意都集中在他那一眼一瞥之间。我意外又不完全意外的望着他。
“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长长的影子,摇曳着与我孤寂的影子慢慢迭合。
我们默默地长久对视。
“即使我下黄泉?”
我迟疑,一点点伸出手,与他交握。他的手依旧冰冷坚硬,却有股莫大暖流,输入我空空落落的躯壳。我霍地抬起头,正触上他一双幽邃明锐的眼。这一次,我明明白白着清了那里面所蕴涵的笑意。
----去哪里,己经根本不重要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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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称:1/2皇帝作者:云意深深
本书籍由网友“rkjy”上传日期:2011/4/2023:4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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