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无聊,何欢从后门出来顺着旁边的长廊一路走到孩子们的寝室和后院的医疗室。
后院的接待室里坐了一个身影熟悉的人,何欢只愣了一下,随即便释然了:姚期要做什么世间还真的没人能拦住。
姚期看见他过来把福利院副院长撇下就远远地跑过来了。
何欢无奈道,下次要做什么能不能考虑和我商量一下?
姚期据理力争道,是你不愿意把我这个移动取款机带上,而我又觉得需要钱的地方没有我真的是种损失。
何欢无语,果然天下间的富二代除了无所畏惧的行动力值得称赞之外浑身都散发着我很欠揍的气质。
福利院后面是一排有些年头的梧桐树,再后面就是老式的白墙。月亮微末的光照在青瓦白墙上,恍惚间让这世界多了一分寂寞的痛色。
何欢沉着步子无声走在前面,姚期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知道,他有话想说。
最终,何欢停在一栋四层小楼前,望了望楼上的某一扇窗。
“八岁之前,我经常到瑶城的一家福利院去,因此经常在这样月光如水的夜晚看到三楼右边第二个窗口坐着一个人,平静又孤独得望着这世界。”
姚期沉默,他想不到多年以前一个八岁的孩子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地踉跄着脚步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跑到看不见家的地方。
何欢抬头,静默得望着夜色下肃穆的大楼,就像望着一个旧友。良久,他说,那里坐的是一个精神病人,但这世间又有谁不需要垂询的耳朵,只不过世间真的有人一直在说,因为无人聆听而一直在说。
此前,姚期一直觉得自己裹着满身的风雪有足够的阅历随时随地回应任何一个人的情绪,直到这个认知被何欢一次次打破。眼前人好像没有心,脸上的表情永远恰到好处,就算曾经露出微微痛色也不过是为了获得认同而使用的手段。什么位置几分感性永远都是用皮尺计量好的,没有丝毫差错。
仿似清澈澄明一身正气,实则徐徐图之稳操胜券。
看似天真的少年才是操盘手。
何欢整个人被困在幼时的记忆里,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自顾自地说,其实,我刚刚说的都是伪命题,精神病患者没有思想。即便有,也没人在乎他们怎么想。人一生中但凡有一刻是疯的就会永远被定义成疯子。可悲的是,精神病就算痊愈了也随时有复发的可能,换言之,终身无法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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