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北岸布防,训练水师打造战船,二者乃重中之重,再加上刚攻下的兖州豫州,故而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霍珩都将会在南方停留。有此意也属寻常,但他跽坐上首说出这句话时,陆礼心中却无端升起一种古怪之意。
不是说,荀太夫人早已大好,如今病已痊愈了吗?
君侯并非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后方稳定,按他从前处事作风,他肯定不会这般坚持一定要亲自带伤去伐幽州。
幽州,如今不过癣疥之疾罢了。
陆礼看了眼霍珩微带苍白的面庞,他立即想起一个人,霍氏主母,主公之妻。
那位年轻娇俏的夫人,似乎和他的主公闹矛盾了。
以往出征在外,总是一天一封信的,邺城送来,霍珩看罢总立即回一封。偶尔路上有阻滞,信使延迟了些,他面上不显,陆礼总觉得主公其实十分惦记。
现在没有了。刚开始时,邺城来了两次信,主公也回了,可不知为何,后来就没继续有信。
霍珩作何感想陆礼不知道,不过没主动去信他却是知道的,然后,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下去。
信,是没主动写,但陆礼却发现,每次邺城有军报或信使到,主公总是第一时间唤进来的。
听着,总是多了丝迫不及待的嫌疑。
然而很可惜,这来得都是公务军报,偶尔有封家信,似乎也是荀太夫人写的。
所以吧,陆礼合理推测,他家主公真正想探看的,会不会是家中闹了矛盾的娇妻?
眼见霍珩坚持,他眨了眨眼睛,又劝道:“主公三思,陈佩狼子野心,必在淮水南岸伺机反扑,这豫州为陈佩所治日久,我军水师又暂未建起,主公亲自坐镇为宜。”
说一千道一万,陆礼还是以霍珩身体为重,他擅长岐黄,最知久疲又逢失血过多,若不好好休养,青壮时倒无妨,只怕暮年要遭罪。
霍珩蹙了蹙眉,正要说话,陆礼忙抢先一步开口:“主公如今有伤在身,正适宜有人在旁悉心照顾,主公亲卫们固然好,只是男子总要粗莽些。”
“听闻太夫人病已痊愈,不妨请夫人南下,也好照料主公起居?”
霍珩一时心中大动,他险些就一口答应了,话到嘴边又故作矜持,道:“不过小伤,何须劳师动众?”
陆礼心中暗笑,称一句果然,他面上却一本正经,肃然道:“主公身系五州军民,如何是小事?况且我们恐怕在豫州得多留些时日,夫人前来照顾主公起居,正该如此,如何是劳师动众?”
他道:“某这就去信一封,将此事禀明太夫人,主公以为如何?”
“既如此,”霍珩沉吟半晌,就答应了:“就依先生所言。”
那他就不去伐幽州了。
霍珩道:“霍洪,你领十万大军,连同先前先遣驻防五万,可能拿下幽州?”
幽州也就剩十万军士,且从上到下早已瑟瑟发抖,这军功易得,霍洪大喜,立即单膝着地:“标下领命!必速战速决,荡平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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