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真的失去意识,在他怀里昏昏睡去。别的不知,只记得他的怀抱,极其温暖。
我回宫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临走前西京把洗好的官服给我,我抱在怀里,闻到上面有皂荚的香气。
我说:“西京就是好。”
他说:“少爷早些回去,路上小心。”
我在外面当了一整天孙子,进了宫,就又变成老子。这角色变换,我……有点受不了。
我回宫的时候禹连坐在我屋子里看书,抬眼看了我一眼:“少傅酒喝得可还尽兴?”
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果然酒气还在。这下可好,一身酒气进宫来,明天又要被参一本了。不管他。
我把官服往床上一扔,对着坐在床上看书的小畜生说:“回你自己房里去。”
我不能说他是小畜生,他要是小畜生,这么一步一步推理下来,我这是大不敬,得砍头。
禹连还把书翻了一页方才说道:“我让人去给我把寝殿的门安上,结果没人敢去,我也没办法,只能在少傅这里将就着一夜了。”
我想起他那句话,暗自心想谁敢给他安门。罢了,明日本少傅亲自给他装门,我看谁敢砍了本少傅。
他在床上躺下之后,我坐到桌边,开始一字一字记录整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今日事多,记得我有些累。
我以为禹连已经睡了,便轻轻打开窗子,去看窗外的月色。这深夜宫中最静,一轮快要圆的月亮,挂在天上。
我听见床上有簌簌的声音,大概是禹连翻了个身。禹连的声音响起来:“少傅,你一整天去干什么了?”
我把窗子阖上,把月色关在窗外。“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又道:“七日之后便是中秋节,陛下会下旨在宫中举办中秋宴,宴请百官。”
禹连显然惊讶:“宴请百官?”
我点了点头。
禹连道:“可是中秋节向来都是家人团聚,百官一年才有一次中秋,这一来宫里,形容虚伪不说,中秋岂不是有名无实?”
我笑了:“禹连,你可听过‘指鹿为马’这个词?”
连滚带爬
秦朝时,宦官赵高试图要谋权篡位,为了试验朝廷中有哪些大臣顺从他的意愿,特地呈上一只鹿给胡亥,并说这是马。胡亥不信,赵高便在朝堂之上问各位大臣,这是鹿,还是马?
赵高的亲信自然说那是马,不敢得罪权贵的人,也说那是马,而那些坚信真理不为权势所动的人,在说了实话以后,一个个都被处死了。
当日是赵高,今日就是王恒。中秋宴,请你来,便是试探。至于你到底来不来,随意。杀不杀你,他随意。
这便是王恒的心思。
所以我向禹连说了这个词以后,他当即就明白了。他躺在床上,茫然看着虚空的黑夜:“他已经等不及了吗?”
我说:“他早就等不及了。”
之后,我没再说话,一夜安静,过了些时候我再去看他,他已经睡着了。门缝里溜进来一缕月光,照在他脸上。那个少年在睡梦中眉微微锁着,似有心事。
我站在床头看着他,想起他今日给我的答案。
那时,我问禹连:“若是少傅要你死呢?”
禹连一愣,显然是不信:“要我死?”
我点头:“嗯。”
禹连撇撇嘴:“那我一定很难过。”
我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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