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句话落,靳鞅和长孙祈沐的神色都未曾有丝毫波澜,或许有波澜,也惯常不视于人前的敛在了暗下。只有姜柏奚皱眉道:“什么玩意儿?你还当真上辈子欠了她的风流债不成?”
“我有没有欠债,我自己也是不清楚的。”景染在长孙祈沐和靳鞅脸上各自看了一眼,淡淡道:“因为只有她们两个有着上辈子的记忆,而我没有。”
姜柏奚顿时眯起了桃花眼,瞥了瞥同时抿唇的两人问道:“那你又是如何……”
“如何知道的?”景染接住她的话头,忽然低头笑了一下,低敛的声音格外平静,“当然是得益于我原本就不平凡的身世。”
姜柏奚不解明显,景染看着她道:“我之前也曾不解过,就好像我不知道我体内天生便有的灵力是从何处来的。”
“年初,在从青越回甘丘的路上,我曾对你们说过我对它的一知半解。那个时候我其实心下已经有了猜测,但我的猜测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没有丝毫的线索能够去证实和探究。或许有一点儿线索,但是那个时候我想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它或许只是一种血脉的传承,再加上我那时已经有了想要在意的人和事情,便未曾再……”
“等等。”姜柏奚插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猜测的?”
“从去年下了岳麋山,回到德钦王府开始。”景染看着她,“你怕是未曾注意过你长安殿的书架上,有一卷青灰色的薄本儿,那上面记载了在青越,乌荔与甘丘三国交界的地方,有一方与世隔绝的异族,这个异族是上古诸神的后裔,他们在世间繁衍了千万年,族主与神女一脉血脉尊贵,掌有通灵神力。”
“通灵神力?”姜柏奚重复了一遍,道:“你是说,你身上的灵力和书上记载的这个异族有渊源?”
“一半是罢。”景染面容平静,“另一半,是我从麟琴那里一点一点知道的。”
虽然未曾对几人多余介绍过麟琴这个人,可是景染心下明白,她们都必然清清楚楚的很,于是她直接道:“麟琴是在八年前,我在醉城救了靳鞅之后,他主动找到我的。那时候他只是向我说了这世上有一处叫做云水涧的地方,那个地方网罗了天底下所有的秘辛。他是云水涧的少掌使,而我----是他一直要找的少主。
当时对于我所有的问题,他都避而不答,只是一口咬定他绝对不会寻错人。我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试探了他的武功,却并未发现他的体内有任何灵力存在的痕迹。于是我便想着,他或许单单只是爹和娘当年留下来的人,而云水涧是爹和娘留给我的势力,便也由着他认主了。
在之后的几年里,我陆续用了他几次,知道了他嘴中的云水涧位于三国交界处,但是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一处存放情报的地方,而岳麋山距那里算不得近,所以从未抽空亲自去看过。直到去年我下山回了德钦王府,在紫竹林的书房看到了那本记载异族的薄本儿。”
姜柏奚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这里时已经了然,如此便算书中记载的异族与通灵神力,已经一一能够和麟琴所说的云水涧与景染自身存在的灵力相对应,所以那本书其实并不是奇闻异志,而是真正的实录。
姜柏奚又问:“德钦王府也有着这本薄本儿?和我殿内的一样?”
“是一样的。”景染淡淡点头,道:“因为它原本就是娘找来看过的,约莫是她当初在德钦王府未曾看全的时候,便诈死去了甘丘找爹,所以之后在甘丘皇宫又搜罗了一本一模一样的,看完之后留在了那里。”
“在来甘丘找爹之前连一本书都未曾看完?”姜柏奚想了想,道:“按时间来看,那个时候爹应当是中了南疆的王蛊,那个死女人是没有闲心看不相干的话本子的。她特意找了这本书来看,必定是有着特殊的目的,所以按照那本书的内容,她是想了解这种通灵神力,为爹解蛊?”
景染不置可否,再道:“我当日在德钦王府看到这本书时,并未知道之后的事情,想的是娘既然收录了这本薄本儿,便可能是她也身负着这种通灵神力,那我便是理所当然地继承于她。娘出身八大世家,八大世家又于数千年前便一同隐世,同属一脉,所以这样按照血脉传承的话,”她顿了顿,看向长孙祈沐和靳鞅,面无表情道:“她们两个也应当是身负这种灵力的。”
“于是在去年从伽龙寺赏梅回来后,我便暗中查了她们两人身上的伤势从何而来。当时从玄魅探得的消息来看,她们应当是在我下山那日,于出青越京城必经的一处京郊马场外围的空旷原野交了手。那时正值隆冬,她们交手后用厚重的积雪将地面搅得面目全非,什么都查探不出来。可是我用灵力将积雪全部扫开后,发现方圆十里的草地,全部在隆冬大雪的时节,长出了满目葱郁的牧草。”
景染将视线落到月色下的草木上,淡淡下了结论,“神祇一族的灵力取自山川万物,自然也能滋养万千生灵。所以这种异象,与她们二人那日交手时动用了灵力逃不开关系。”
这便是间接证明了二人确实身负灵力,靳鞅的面上忽然现出一丝奇异,长孙祈沐却仍旧面无表情地冷硬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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