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严靖和这个主子,他一介奴仆,又能做什麽?
徐景同一边思量著,一边茫然地瞪著一旁的西洋钟。
他往日想过,总有一日要娶个温顺妻子,生几个大胖儿子,但不知何故,现下的他却忽然觉得,娶妻生子彷佛也没什麽好处,便说严靖和,虽有妻儿,却是无甚感情,如今亦是久不得见,按著现下情势,只怕往後也是天各一方,说起来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傅子桓、傅师长、周参谋长……往日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莫怪严靖和要说「散了也罢」……现如今,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严靖和亲长凋零,亦无至交,身旁只剩下一个徐景同。而徐景同亲缘薄弱,又长年为仆,身旁也只剩下一个严靖和。
两人之间的情份,也不知道究竟该说是深厚或者薄弱,徐景同想了又想,依旧想不清楚。
当年严靖和悄悄使人突破重围,送他离开,究竟是因为情深或者情薄,他至今仍想不明白。若是深情,为何不愿让他遂了心愿,与主子同生共死?若是薄情,为何偏偏百般筹谋,只让他一人离去?
徐景同想到此处,却是痴了。
人生於世,自有亲长友朋,他与严靖和却俱是孑然一身,身旁只馀彼此。是以徐景同才想不通,为何严靖和不愿要他为仆?他纵不是个伶俐人,但与主子多年相谐,又是个忠心耿耿的性子,严靖和先前平白发了一通脾气,又斥责他使了手段敷衍,徐景同觉得自己实是冤枉极了。
严靖和瞧著人进门,只是不说话。
他与这人统共也没见过几面,著实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若非知道此人替傅子桓报仇雪恨,又不愿在人前示弱,否则他连一面都不会见的。待阿杏送来热茶,又怯生生告退後,成奉清方才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话匣子。
「许久不见,严大帅近来可好?」
严靖和不答,反而嘲道:「你可瞧过手下一个兵都没有的大帅?」
「那便叫严先生罢。」成奉清施施然坐下,却是个泰然自若的模样,「严先生同徐先生这是怎麽了?方才徐先生便坐在汽车内,瞧著彷佛是气极了,两位想来是有了龃龉?」
「与你何干。」严靖和答得冷漠,毫不留情,「成老板莫非是挺閒的,这还当起和事佬来了?」
「严先生误会了,在下只是偶然瞧见一场好戏,不免生出些兴致罢了。」成奉清淡淡一笑。
「纵是好戏,也不必你粉墨登场。」严靖和沉声道。
「自是如此,严先生许是不知道,在下这辈子是不唱戏啦。」成奉清一笑,喝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盏琢磨了片刻,方才若有所思道:「方才听徐先生说了些閒话,我瞧著,倒是严先生错了。」
严靖和并未动怒,只是皱起眉,露出了些微不高兴的神态,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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