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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维极混乱，有生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多年，李泊桥无论面对感情、事业，还是身边的家人、朋友，都极专注、认真。他没让自己陷入过这么一种复杂难言的境地，就算当年和小武分开，内心极度痛苦，可也只是单纯的一种感受，而且慢慢也过去了。

可是现在呢?他无法清楚地描述自己。他难过、沮丧、失落，还羞愧、内疚、自责，他感到了痛苦，也尝到了迷茫，他非常害怕!!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喊出了小武的名字?

李泊桥躺在沙发上，慢慢回想，自己当时在床上，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毫不怀疑自己当时想的是程浪，只有程浪。但是为什么会喊出小武的名字?还是在和程浪亲热的时候。

李泊桥很困惑，他绝对言不由衷。实际上，他已经很少想起小武，每天脑子里绕来晃去的全都是那个加班加到看不见人影的程浪。

李泊桥拷问自己，是否还在眷恋小武，甚至渴望与他......他很快否定自己，一点都没有。他确信即使小武这时全身光溜溜躺在身边，他碰都不会再碰一下，并非出于克制，而是已经没有这个欲念。

就算程浪之前有过五个，六个，七八个十个男人，他也还是想要他，想跟他在一起。

李泊桥想到程浪走时痛苦冷漠的眼神，那决绝干脆的一巴掌，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一晚，李泊桥没再给程浪打电话，他知道没有用。

喧嚣的都市在深夜仍没有停下仓促的脚步，大街上车灯闪烁，路旁商业区霓虹流溢，人声嘈杂。程浪一个人孤单地走在夜风中，身形被路灯拉成细长的黑影，脸上挂着风干的泪痕。

这一个人晚上，还真是闹剧。程浪失魂落魄，在超市买了包烟，点上一根放在嘴里，才算勉强可以思考。

他也不想眼睛这么尖，他也不想听力这么好，他甚至觉得自己过度敏锐，太过细心。然而这个晚上一切的所见所闻，都已经真实储存在他的大脑深处，甩都甩不掉。

小武，呵呵，小武!!厉害了，程浪想，哪怕你叫声“佳佳”，也还能让我误会是在叫“浪浪”，不小心说秃噜了嘴。你叫小武，还他妈在和我亲热的时候。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真他妈讽刺，同居第一天，玩得这么大。如果换了别人，是否会一笑而过，全不在意?可如果那样，那个人也不是他了。

上天总喜欢在人最重视的事情上开玩笑，比如热爱奔跑的人，让你膝盖损伤;比如钟情美食的人，让你患上糖尿病;比如渴望爱情的人，让你不得圆满。

程浪苦笑，觉得这事也怪不了老天爷，难道这两两之间倒推回去，就没有个关联?倘若你不是那么在意，不那么计较和认真，你也可以很圆满。

说到底怪不了谁，是自己想不开。

程浪走着走着，委屈和怒意渐渐消散了，但痛苦的压抑感仍在，他不愿再回想李泊桥家那些陈设装修，以及李泊桥那一声无比自然的低唤。

算了算了，算了......程浪怀着黯淡的心情，一路走回家，前后差不多走了两个小时，到家已经过了午夜。

他躺在自己床上，很累，但是根本睡不着。澄明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窗外的虫鸣此起彼伏声声不息，程浪盯着墙壁上斑驳的树影，陷入对某人的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