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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取消婚礼[vip]段轻寒,我们把婚礼取消了吧。63472012-01-1018:08:02
蓝希音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她吃了药又捂了会被子,烧已经退下去了。午饭吃得太少,晚饭也没吃几口,她这会儿是被饿醒的。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她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房间某处看,什么也看不见。脑中不停地出现那天穆萧声把自己推进屋子的情景,还有那个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发现段轻寒的双手一直围在自己的腰上,像是怕她会跑掉似的,所得紧紧的。她忍不住微微动了动,刚想把他的手挪开下床去浴室,就听得他在那里轻声道:“你醒了?”
“啊!”蓝希音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叫了出来,“你,你没睡着啊。”
“不太沉,你一动我就醒了。怎么,肚子饿了吗?”
黑暗中,段轻寒看不到蓝希音脸上微微地一红,她想了想.老实地点头道:“嗯。是有点饿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吗?”
蓝希音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拧开了台灯,靠在床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中午回来后我就睡了,那时候天还是亮的。这会儿几点了,都快一点了,怎么睡了这么久。”
段轻寒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了蓝希音的额头,喃喃道:“嗯,已经退烧了。看来之前真是烧得不轻,都不记得之前爬起来吃饭吃药的事情了。”
蓝希音被他这么一提醒,才隐约有了些印象。她轻轻拍着额头苦笑道:“果然烧糊涂了,都不记得了。你呢,你吃东西了吗?”
“吃过了,厨房里还有点粥和小菜,我给你热一热吃点好吗?”
段轻寒说完这话,也不等蓝希音点头,就起身披衣服走出了房间。蓝希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心口闷得慌,好几次想叫住他,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
她靠在床头默默地想事情,想不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一直到段轻寒把饭菜端过来,她吃完了重新躺下,那种闷的感觉也没有消失。
他们两人平躺在床上,也没有关灯,似乎都盯着天花板的某个地方在看。过了片刻后,蓝希音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那个,穆萧声他怎么样了?”
“还在icu住着,倪喆说活下来的机率大约有七成。我想他都这么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那,那段雯珊呢?”
“她?”段轻寒的眼里有光一闪而过,“大概得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枪毙不至于,不过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你想让她坐牢?”
段轻寒扭过头来,一本正经地问道:“难道你觉得她应该被放出来?”
“不是,我当然觉得她应该坐牢。不过我以为你、你会替她活动活动,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没事儿了。”
“你觉得我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吗?”
蓝希音发现段轻寒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脸上,不由有些心虚,便将头撇向了另一边:“我,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轻寒,这么说,你真的要她坐牢。”
“嗯。”
“你这么做,是为了穆萧声,还是为了我?”
“我不单是为了穆萧声,也不只是为了你。”段轻寒转了个身,一手搂住了蓝希音,将头埋在她的口,继续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她。如果她这次无罪释放的话。我敢保证她以后一定会捅更大的篓子。我们家在北京确实有点背景,认识的人也不少。不过这样盘错节的一个大家族,既让人忌惮也招人忌恨。如果有人想要扳倒我们,或许只要一个小小的突破口,就可以连拔起。所谓树倒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没人动你的时候,你稳如泰山,一旦有人要动你了,说死也就死了。我不能让雯珊成为这一个致命的突破口,所以她的气焰,我一定要打压下去。”
蓝希音只是一个普通的检验师,从来没有想过官场的事情竟然有这么复杂的一面。在她看来像段轻寒那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有走霉运儿的一天的。她接触的网络上电视上的宣传,像这样的人永远都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时候。}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是不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就没有个踏实的时候,穷人有穷人的苦恼,富人也有富人的麻烦?
段轻寒见蓝希音半天投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被我的话吓到了?还是我说得复杂了,你听不太明白?对了,你病还没全好,我不应该跟你说这种东西,还是早点睡吧,什么都别想了。”
蓝希音眨巴了几下眼睛,轻声道:“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我们来聊聊天吧。”
“聊什么?”
“你要是愿意的话,能跟我说说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吗?”段轻寒去警局的时候已经大致了解过情况了,蓝希音的笔录他通过关系也看过了,不过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一说。
“你想知道点什么,你就问吧。”
“能把具体发生的过程和我说一说吗?”
“可以。”蓝希音淡淡地开始解说,从昨天回家被袭开始,一样一样地说给段轻寒听,基本上算是还原了整个事件的过程,甚至连细节也都一一说了。她白天刚在警局说过一遍,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只是在说到接段雯珊电话的时候,她省略了一些内容,只说自己接起来“喂”了一声,没有把全部的对话给说出来。
段轻寒从头到尾听完之后,一下子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电话上,直接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接那电话,你不知道那是雯珊打过来的?”
“我知道,不过我没想那么多。我当时就想着,她要是知道了,能过来把穆萧声给带走,我就谢天谢地了。”
蓝希音撒了个小谎,段轻寒却难分辨出真假来。因为蓝希音并没告诉他,穆萧声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比如说段雯珊经常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她是要知道自己和蓝希音在一起,一顶会揣着枪过来干掉他们之类的话。
因为不清楚这一层关系,段轻寒不能轻易下结论。他想了想便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叫保安,不叫人把他弄出去,怎么自己反倒离开去住酒店了?”
“我不想待在那里,那屋子满是酒气,我一想到穆萧声酒醒了之后可能还要过来,我就觉得不寒而栗。所以我就离开了,走得太匆忙,连东西都没带。”
“那我给你打电话的对候,你怎么不说,要真出点什么事情,我大概也会一枪毙了穆萧声那个王八蛋的。”
蓝希音将下巴搁在段轻寒的头顶,沉默半晌道:“我怕你担心,再说你在欧洲也不能马上飞回来。”
“你忘了吧,我有这么多手下在这里,只要一个电话就会有人来救你,就算给倪喆打也行。下次别这样了,有什么麻烦就跟我说,知道吗?”
“轻寒!”蓝希音突然提高了音量叫了他一声,然后问道,“你问我这么多,是不是有点怀疑我,不相信我说的话?”
蓝希音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不希望段轻寒再追究这件事情,想要置身事外。另一方面又有一种想要坦白一切的冲动。她既盼着段轻寒能把她的谎给戳破,又担心谎言被揭穿之后两人要如何自处。这种纠结矛盾的心情让她不由心跳加速,屋子里暂时的沉默就像是有千斤重,全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段轻寒沉默了片刻,突然用力搂紧了蓝希音,用一种坚定的声音说道;“不,我没有怀疑你。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相信。”
这简直就不像是段轻寒会说出来的话。他活到现在近三十年的时间里,永远是个遇事冷静头脑清醒的人。说得不好听一点,他简直就有点冷血,看看他对自己堂妹的态度就能知道.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不会因为亲情或是友情就放弃自己的一些原则。
但是现在,在面对和蓝希音的爱情时,他却放弃了这个原则,变得感起来。一个向来理的人,一旦感起来,其实比总是感的更为疯狂。他甚至不愿意再去多想这个事情,只要蓝希音说了,他便会相信,而且会一直一直永远地相信下去。
对于段轻寒这么无条件的信任,蓝希音更加觉得抱歉,仿佛她正在伤害一个人,伤害一个最最深爱她的人。这种感觉让她相当不舒服,她甚至宁愿段轻寒突然坐起来.然后冷冷地盯着自己,指出她言语中的破绽,毫不留情地将她斥责一顿。也好过他现在这样,像个被爱情蒙蔽的双眼的单纯的男人,一心一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蓝希音突然觉得很累,不光身体累,心也非常累。她不希望再持续这种状态,就像一直活在一出戏里,怎么也走不出来。演员演戏,总有出戏的时候,导演一喊“卡”,就会回复到现实生活中来。但她却没有一个能喊“卡”的导演,所以她好像只能一直演,一直演下去。
她终于决定,要自己给自己喊卡。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对段轻寒道:“我们,把婚礼取消了吧。”
对于那天蓝希音提出的取消婚礼的提议,段轻寒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本就当没听见。连回答都-懒得给。蓝希音等了大半天,只等来了一句话:“如果你觉得现在没有结婚的心情,或是想体谅我们家里人忙乱脱不开身的话,我可以考虑将婚礼延期。等过完夏天到九月结婚也可以。”
蓝希音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段轻寒直接截断了话头:“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那时候,段轻寒正坐在床上,眼神犀利地盯着蓝希音,就像那一次在酒吧里他盯着柯少时一样,默默地就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想要说点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来,深怕一开口就会被他的气势完全打压下去。
蓝希音于是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但她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脸上总没个笑容,像是担着一堆心事似的。段轻寒见她这样,也觉得有些心疼,总是想办法要让她高兴起来。无奈他在讨好女人这方面,还真不太擅长。说起来他们段家三兄弟,似乎没一个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虽然从小到大主动粘上来的女人不计其数,但他们从来不知道怎么应付。
像他一般都是直接拒绝,二话不说掉头走人。他那个二哥头脑聪明,懂得用比较婉转的方法来和人把话说清楚,但往往说得太过高深,不是所有的美女都听得明白。至于他那个大哥,其实非常简单,只要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待上半天,就会被闷得头顶冒烟,不用人赶就直接走人了。
所以说,他们兄弟三人谁都没能遗传到他们爸爸那个风流倜傥的子,让京城里各类名媛淑女扼腕不已,暗叹条件这么好的三个金婿,却是一个比一个难钓。
现在蓝希音突然闹了点小脾气,段轻寒就觉得有点棘手了。偏偏蓝希音又是个喜欢把话藏在心里的女人,心思令人难以琢磨。
段轻寒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到能令她高兴起来的方法,不得己只能放下身体击请教他公司的女秘书。以此了解女人心里真正的想法。那秘书倒也是个快人快语的,托着腮帮子略一思索,计上心头:“送礼物什么的太老套的,您这么有钱,什么买不起,显得没什么诚意。要不您带她去旅游一次,好好玩玩散散心。女人嘛,都喜欢男人陪自己到处玩。特别是像您这样的大忙人,如果能放下所有的工作只陪她一人的话,我想她的虚荣心一定会爆涨。”
段轻寒心想那是你不了解她,就蓝希音那样的女人,就算把帝国大厦买下来放在她面前,她也未必会有什么膨胀的虚荣心。
不过秘书的这个提议倒是让他觉得不错,仔细想想他们恋爱这么久,还真没好好出去玩过。唯一两次去北京,也闹得不太喻快,特别是后一次,本就不是去旅游的,简直就是去打仗的。所以这一次倒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单独出游,不带任何目的,纯粹就是去散心,顺带培养一下感情。
段轻寒回去和蓝希音把这个事情一说,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没想到她立马就答应了。这有些出乎段轻寒的意料,刚想要说点什么,就听蓝希音在那里说:“我也真的很久没有出去旅游了,虽然总请假不太好,不过还是想出去走走,你就别去了,你公司事情太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这下子段轻寒不免有些郁闷,觉得自己像是挖了个坑,最后却把自己给埋了。他虽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蓝希音却一眼看了出来,扯了扯嘴角笑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想要去散散心。我总想找个机会理一理思绪,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去不去就没有什么差别了,反正我们整天也待在一起。其实偶尔分开一下也好,或许我们都可以想明白一些事情。”
段轻寒将头靠在沙发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半响之后才像是从身体深处发出了一声长叹:“我总觉得,你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似的。”
“怎么可能,我还有工作呢。如果我真的不回来,你可以去我家找我。反正我家大门朝哪开你也一清二楚,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一夜之间在另外的城市置办一套房产,把我父母都接过去。都说没钱寸步难行,像我们这样的穷人,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说消失就消失的,因为那也是需要资本的。”
段轻寒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有些蛮横地将她整个人拽了过来,然后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双唇。这个吻持续的时间相当之长,蓝希音几乎觉得自己的整个肺都要让对方绐掏空了。在她即将缺痒昏迷的时候,段轻寒才将她放开,双眼深情地凝望着她,嘴巴张了又合,似乎在话要说。但到最后他只是说了句;“好吧,那我就不去了,不过旅费我来出,让我也有一点做人男朋友的感觉。”
蓝希音觉得他真有点孩子气,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你倒是够大方的,谁跟你说做人男朋友就一定要花钱的?”
“当然要花钱,虽然钱不能代表—切,但可以想象,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花得越多,在她身上付出的越多,以后也就会越珍惜。人总是这样,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会疏忽,或许只有付出了所有争取得来的,才会放在心上珍惜。”
“哦,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太容易让你得到了?”
“怎么,难道你还想考验我一下不成?”
“我可没有这么无聊。”蓝希音见他又有吻下来的趋势,赶紧往旁边一闪,咯咯笑着,“考验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考验自己。那简直太遭罪了,我可不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不过你这次可能要大出血哦,我可没打算替你省钱,要是花得太多了,你可千万别心疼。”
“没关系,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不能给你呢。”段轻寒说着,直接将她从沙发打横抱了起来,一路抱进了卧室,然后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迅速地扑了上去。在扯她衣服的时候,段轻寒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同样的道理,你整个人也是我的,永远也别想逃掉。”
蓝希音嘴里虽然说要花段轻寒一大笔钱,但实际上她旅游的地点很近,就是去附近的苏州转一圈罢了。她请的假也不多,连双休日在内一共四天。主任批得相当痛快,好像认定了她不会在医院里久待,结婚之后就会当她的贵太太,所以也没太在这个事情上为难她。
蓝希音觉得自己现在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以前请假多少还会不好意思,如果批得太顺利还会思量一下是谁在后面帮忙。现在她直接不考虑这些问题,拿到准假条就回家去整理行李。
这里离苏州很近,坐火车也就个把小时,段轻寒提前替她买好了票,甚至连回程票都买了,又替她在苏州订好了酒店,恨不得亲自派个人跟过去,做全程的保镖兼导游。
临出发前一天晚上段轻寒替蓝希音收拾行李,不经意地就提到了穆萧声的情况。据倪喆说,穆萧声应该算是救回来了,虽然还没离开ic病房,但情况正在好转,也没有下病危通知书的迹象。
蓝希音当时正在将一件外套叠起来往箱子里放,听到这话后不由微微松了口气。那动作非常细微,她以为段轻寒一定没有看到,心里只顾着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一想到穆萧声不会死,她总觉得心里的负罪感小了许多。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冷血无情,其实比谁都圣母善良。像穆萧声这样的人渣,连宋悦然都说他该死,自己曾经也以为他这样的人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但当他真的被枪击了之后,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是过不了心头那一关的。她对他虽然已经没有感情,但天生的格还在,做不到看着别人因为自己的小计策而送命。事情兜兜转转到最后,她又有些心软下来。
她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自己和段轻寒一样,有一颗坚硬如铁的心,或许早就让穆萧声这个浑蛋死上几百回了。
她只顾着想自己的那些事情,忽略了一旁的段轻寒,没有发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第二天一大早,段轻寒开车送蓝希音去火车站,亲眼看着她上了火车。然后返身回到车里,抽出烟来抽了很久,接着一踩油门,直接往苏州方向开去。
因为他是开车的缘故。一路上都没有停过站,所以反而比蓝希音早了一步到了苏州,他在同样的酒店里定了一个房间,就在蓝希音住的那一层,开始他为期四天旅行。
这四天里他虽然不会和蓝希音手拉着手走在大街小巷,但他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关注她做的每一件事情,沿着她走过的每一个足迹,去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段轻寒希望能利用这一次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蓝希音这个人,这个他决定要共度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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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计划[vip]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了。64012012-01-1118:13:15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段轻寒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蓝希音。他有时候看到蓝希音出门了,过一会儿才会跟下去。有时候他猜到她今天可能会去什么地方,便会提前出门,在目的地等着她。
他在部队的时候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对于跟踪有很丰富的经验.加上蓝希音本没料到段轻寒会跟着自己,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发现对方。
他跟着到处走走停停,第一天的时候见她去逛了观前,路过玄妙观的时候还去里面烧了炷香。第二天又跑到了石路,坐在一家小店里吃鸭血粉丝扬。到了第三天,她又起了个大早,跑到金**湖去吹风,沿着湖边的石子路慢慢地走着。身边不时有情侣走过,蓝希音有时候也会抬起头来打量他们一番,甚至有几次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每当这个时候,段轻寒就会找些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努力想要看清蓝希音眼腈里的神情。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远,也可能是她掩饰得太好,段轻寒始终没能看得太过分明。
到了第四天,蓝希音再一次出门,穿一身运动装扮的衣服,搭了辆的士跑到了天平山。段轻寒以前也去过天平山。那时候他还年轻,还在北京,有一次来苏州玩才一时兴起去爬山。当时倪喆似乎也在,大家边爬还边说些以后的梦想。现在好多年过去了,有些人梦想成真,也有些人认清了现实,开始往另外的方向发展。
段轻寒回忆起自己当时说过的那番话,那时他说他准备以后入伍,一路从小兵开始当起,一直要当到他爸那个级别。现在想想他应该就算是梦碎的那一个,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偶尔有此遗憾,但总的说起来还算是人生顺遂。
如果说他现在有什么不如意的,大约就是和这个叫蓝希音的女人有关。段轻寒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走过一片枫树林,然后一路往上,开始往山顶上爬。
段轻寒看着那叶子还正绿的枫树林,心里盘算着等到了秋天的时候,一定要带蓝希音再来这一次。天平的枫树相当有名,每当入秋时分,就会有人成群结队地来这里赏枫,听说不少情侣也会来这里,把这当作是约会的好地方。
段轻寒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两人现在这样的状态着实有趣。明明都在同一个地方,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一前一后离得远远的,一个没发现对方跟着自己,另一个则不愿意让对方发现自己,就像捉迷藏一样。
蓝希音在运动方面其实并不在行,一个人爬山又有点闷,所以她爬得并不快,大约爬了两个小时才爬到了顶上。这期间好几次看得段轻寒心惊胆战,总觉得她会突然间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起来不来了。
就这么走走停停,等蓝希音到了山上的时候,时间己快接近十一点。段轻寒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个钱包和手机。这一路上上来在半山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买了点东西吃,所以就比蓝希音晚了半小时上山。
就在他即将爬到山顶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蓝希音的电话,不由有些意外。
山里信号不太好,电话接起来的时候有些微的杂音,显得蓝希音的声音更加飘渺虚无,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打过来似的。
段轻寒当时坐在山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抬头望了望着晴朗的天空,轻笑着问道:“怎么了,突然想我了吗?”
电话那头传过来“滋“滋”的声音,像是电流流过的感觉。蓝希音沉默了很久之后,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才开口道:“轻寒,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当时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群山连绵,只觉得心头有千斤重,一直到把那句话说出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她其实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提分手,每天都要重复将电话拿起又放下,总是下定不了决心。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她就要回去了。她知道段轻寒一定会去火车站接自己,到了那个时候,她或许就说不出来了。她承认自己有点胆小,也有点不舍得,所以只能借助电话这种看不到脸孔的工具,才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段轻寒那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像听到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只是淡淡问了句:“能告诉我理由吗?”
“我,我觉得有点累,不像再继续下去了。我们本来就不适合,硬是凑在一起也不会有幸福的。”
段轻寒这几天其实一直在等蓝希音说这个话,他总觉得这婚没那么顺利就结得成。蓝希音这个别扭的女人,大概不跟他闹出点事情来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听到之后也没有太大的震惊。
他想起了那天的一个对话,便问道:“你这算是在考验我吗?是不是觉得我太轻易得到你了,怕我以后会不珍惜?”
“不是的,我没这个意思。那天说那个话也是无意中提起的,我说过,我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我也不想考验你什么,就是觉得我们两个地位太过悬殊,勉强在一起也很难幸福。”
“你是不是从雯珊和穆萧声的婚姻里看到了我们的未来?怕我有一天也会拿枪抵着你的脑袋?”
“你会吗?”
段轻寒一面说话一面慢慢向山顶走去,一直到他看到蓝希音的背影时,他才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如果你再说什么分手的话的话,或许我真的会这么做。”
蓝希音只觉得背后似乎有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就见到段轻寒站在那里冲自己招手。这个时候山顶人很多,不少人从她面前一一走过,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身影。到最后她的眼里除了段轻寒,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段轻寒穿过重重人墙,最终走到蓝希音面前,刚想伸手去拉她的手,就见她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地叫道:“别,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你也别往后退了,会摔倒的。”他看到蓝希音身后有一块凸出的小石头,深怕她会摔倒,便出言提醒了了下。
蓝希音停在那里,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有些恼火地把手机收起来,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跟踪我吗?”
“嗯,算是吧,这几天我一直跟着你,想着着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昨天在金**湖边时,好几次都给我一种你就要跳下去了的错觉。我真有点不放心你。”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答应我刚才说的,和我分手吧。只要和你分了手,我也就没什么好烦恼的了,就可以活得比较自在了。”
“真的会这样吗?”
蓝希音觉得段轻寒的目光太过灼人,便将头移向一边,点头道,“是的,跟你在一起太累人,压力太大,我觉得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我一想到要和你结婚,从此要面对你的家人,就觉得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你确实很好,但你对我来说实在太好了一点,好的我有点无福消受。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适合像冯乔那样的女人。”
“我适合什么样的女人,得由我自己来决定。不过你适合什么样的男人,大概连你自己也不清楚。”段轻寒慢慢走近蓝希音的身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拧住了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这里不适合谈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有什么话都摊开来讲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如坦白一点如何?”
蓝希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段轻寒扯下了手。他的手劲非常大,平时和她相处的时候大约总是留意着,才没让她觉察出来。这会儿他显然是有些恼火了,脾气有些控制不住,手里的劲儿不由自主就加大了。
他死死握着蓝希音的手腕,就像怕她会突然变成一只小鸟飞走似的。蓝希音跟着他一路往山下走,好几次都被拽得几乎要摔倒。但段轻寒每次总能在危急的时候扶她一把,防止她走太快扭到脚。
本来上山的时候用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下山居然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完了。两人离开天平山后,就直接上了段轻寒停在门口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蓝希音坐在车里,一路上都在观察段轻寒的脸色。他没说现在要去哪里,也没有发脾气骂人,甚至连句话都没有,整个路上都一直维持着安静的状态。车里的气压却是越来越低,车速似乎也越来越快,好几次段轻寒都是压着线从旁边超了过去,像是在表演赛车中的特技,把蓝希音惊出一身冷汗来。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段轻寒心中的熊熊怒火,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他本一个字也不会信。他就是那样的人,是那种如果你不下定决心就永远也逃不开的人。
当车子终于停下来看时候,蓝希音的心里终于打定了一个主意,就在这里,把一切都给了结了吧。
…
蓝希音和段轻寒坐在凤凰街的一家茶社里,一面喝茶一面说着什么。段轻寒叫了几样点心过来,全是蓝希音喜欢吃的。他知道她口味偏甜,喜欢吃南方软糯的点心,像北京那种风味的东西,她反倒没什么兴趣。
两人吃着东西喝着茶,在旁人看来似乎-没什么不妥,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此时的内心简直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有一种心脏被放在火上炙烤的痛苦。
段轻寒喝了口茶抿了抿嘴,主动开口道:“能不能说说你要分手的真正理由,刚才那个实在太扯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蓝希音经过这十来分钟的调适,己经镇定了下来。她故意在脸上挤出几分笑意,用一种相对轻松的语气说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和我在一起有什么目的吗'”
“你觉得呢?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是因为穆萧声?”
“当然不仅是因为他。如果我只想找个条件不差的男人气气他,我找倪喆就够了。之所以找上你,主要还是因为你和段霎珊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个能制得住段雯珊那匹野马的人。倪喆在这方面可能还不行,我需要一个人在前面为我遮风挡雨,这样我才能在后面实现我的计划。”
段轻寒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用力,那瓷杯子在他的手里隐约发出碎裂的细微响声,但他很快又松开了手,一脸镇定地问道:“你的什么计划,能说来听听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现在这样的结果,正符合我所有的预想。穆萧声差点送了命,而段雯珊则被关进了牢里。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心策划的?”
“那倒也不至于,我没这个本事从开始策划到最后。不过我刚遇到穆萧声的时候,就知道他对我余情未了,当时我就想,要怎么找个男人刺激他一下。只要刺激到了他,他就总会来找我,到时候段雯珊这个醋坛子就一定会发作。说不定他们会离媚也有可能。”
“这么说起来,你是打算让他们离婚之后,重新和穆萧声在一起?”
蓝希音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他们离婚,没想过再吃回头草。我身边的男人不是倪喆就是你这样的。我有必要再和穆萧声那种软骨头在一起吗?更何况他若是真的和我在一起了,段雯珊一定不会放过我。我是不会给自己惹这种麻烦的。”
蓝希音说这番话的时候,真心觉得自己就像是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那种奸计得逞的坏女人一样。脸上需要带着得意的笑容,说话要尖刻一些,最好能把人刺激得爆跳如雷,再配上几串巨大的笑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演了起来,好像话一说出口就无法挽回了,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之外,已经没有退路了。
段轻寒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想要从中寻找了一些蛛丝蚂迹,以进行分析。他认识蓝希音的时间并不长,却对她已经很是了解。这样一个每天睡在自己枕边的女人,若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抱着那样的目的,那心思一定深沉到了极为可怕的地步。
可惜从目前看起来,蓝希音似乎还不具备这样的特质。段轻寒本能地认为她这是在撒谎,却并没有直接揭穿她,只是继续说道:“所以说,你就找上了我,当你的挡箭牌?”
“是的,你是最佳人选。老天爷大概看我可怜,送了个人到我面前,让我可以亲手报这个仇。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真不太敢惹段雯珊。连穆萧声都差点被她杀了,我要是真的惹了她,现在可能已经在棺材里了。”
“那你现在和我谈分手,就不怕她以后再为难你?”
“她在监狱里,不是吗?”蓝希音手里一直把玩着自己的茶杯,头微微地低下,声音平静而柔和,“你说过,要让她在牢里好好待上一段时间。我想她短期内可能是出不来了,等她被放出来之前,我就会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让她再也找不到我。中国这么大,虽然段家权势滔天,我想她也未必能找得到我。”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我当作你的狩猎目标的?”段轻寒身子微微向前倾,双眼紧迫盯人,仿佛一个纵身就要扑上来把猎物压倒的模样。
蓝希音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想要避开段轻寒的气势,然后回答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吗,你说没有吃东西不能吃药,我就主动给你做了点东西。后来在星帆国际的时候,从电梯里出来后,我到你的手,觉得很冰,就很热情地关心你?这些你还记得吗?对于我来说,计划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会走到现在这样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一开始我本不知道你不会会上钩,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毕竟你和段雯珊是兄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段”字,你若有心帮着她,那我真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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