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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有些沉下去。瑶姒妮，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第38章香消玉殒

纪朝酩脱了外衣，也下到水里，他在四周找了一圈，游到湖中心的底上去搜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他冒出水面，心里存了一线希望，瑶姒妮已经上岸去了，他远远望过去，能看到岸上衣服的颜色，依然鲜明地留在原地，根本没有人来动过。他朝水流的方向看去，如果瑶姒妮已经出了事，她一定顺着水流飘下去了。他有些迟疑，这个时候，他并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他唯一一次的认真，却没有好的结果。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向下游游了过去，他从来不是回避现实的人。真相，对于他来说，总是越早知道越好，这样他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他沿着水流的方向下去，在水底和水面上仔细地搜寻，直到黄昏的时候，他才在水面上看到一个人影，在近岸的地方漂浮着，被水流冲得一荡一荡。他定了定神，游过去。浮着的人被水草缠住，背朝上，身影熟悉，昨天还在他怀里撒娇求欢。他把她翻转过来，看到她的脸，在昏黄的夜色里，显得苍白无力。她脸上的神情，有不甘，也有一丝解脱。

纪朝酩把她抱在怀里，她昨天还温软的身体，这刻已经冰凉僵硬，他来晚了。他的心此刻只觉得麻木，他贴着她冰凉的脸，把自己埋在她的颈脖之间。他这一次回来，请了婚假，准备向她求婚，陪她好好过日子。他买了房子，准备在鸿城住下来，安心做一个平凡的人。如今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抱着她的身体，就像抱着一个婴孩，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回游。他此刻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伤心，也没有痛。湖水冰凉，比海水还要冷，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冷，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冷，就是在蓝越的冬夜，他也从来没有感觉过冷。他越游越快，只想快快从水里出来。最后他终于回到岸上，抱着瑶姒妮，从水里走上岸，走到他们堆放衣服的地方，然后他就坐下，把瑶姒妮的身体抱在怀里，象摇婴儿一样轻轻摇动着她，好像在哄她入睡。他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落在瑶姒妮的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长得连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了，就是他被人刀子插在身上，被野兽牙齿咬到肉里，走到绝境，几乎要死亡的片刻，他也没有任何想流泪的感觉。他只是狠狠地回手，不管对手是谁，都把他们先解决掉。但是这一刻，叫他到哪里去找对手，发泄他心中的恨。

瑶姒妮，她怎么可以这么傻，放弃垂手可得的幸福，在这一刻，把自己的生命放弃。她怎么可以一点也不争取一下，就这样放手?她怎么能舍得就这样放弃他?怎么可以?是，夜色是强，但是也不是说他看到她，就完全没有自己了，就任由她摆布了，瑶姒妮，怎么可以这么小看他?

他抱着瑶姒妮，心里有一千种伤心，一千种恨。他只是无声地流着泪，直到自己冷静下来。既然瑶姒妮放弃了自己，放弃了他，他也没有必要为她伤心。他早就已经告诫过她，要得到他，就永远也不能放手，永远也不能放弃她自己，既然瑶姒妮不听他的话，放弃了自己，那么他也只能放弃她。

他平静下来，替瑶姒妮穿上衣服，自己的衣服也穿好。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水都早已经给夜风吹干了。他把瑶姒妮僵硬的身子抱起来，一路往回走，也不管路上有没有人在看，一路走回朝露。他在沙滩上的时候，他一路走回去的时候，他的手机不停地响，瑶姒妮的手机也不停地响，他知道那一定是伍焕昶他们在找他们，他也不接。他抱着瑶姒妮，一路走到竞选办公室，大家都在里面等着他们，连傅清啸都已经赶了回来，伍焕昶一改平时镇定完美的形象，领带都扯掉了，倒是薛洛睚，还是衣饰整洁，随时准备以最好的形象面对瑶姒妮，不管她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大家看到纪朝酩这样抱着瑶姒妮进来，所有的动作说话都停顿下来。

纪朝酩走进去，走到房间前面的中央，站稳，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异常疲惫，他说，“姒妮去望洋湖游水小息，不幸溺水而亡，我刚刚找到她的尸体。”淹死的，一向都是会游泳的人。

房间里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反应，只有计数器依然在汇报检票的结果，墙上的电视在转播投票的最新结果。就如当初的民意测评，瑶姒妮的选票遥遥领先，虽然离最后投票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结束，但是胜负已分，瑶姒妮已经高票当选，以后的票，就是都投到第二个选手的身上，也是白投。这个时候，原来是应该瑶姒妮露面，向市民致新市长当选的演说辞的时候了。大家都在等她回来，致演说辞。不过他们等来的，却是她的尸体。

鸿城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刚刚选出来的新市长，已经丢弃他们了。

朝露这一次，又是领先发布重要新闻，不过这次，他们连一点占领先机的欣喜也没有。在最后一张选票投到选举箱里之前，鸿城已经知道，这一次的票，都是白投，他们这一次，没有市长。

全城震惊，鸿城的市民只是知道，他们新选的市长，出门去透透气，下到望洋湖去游泳，游得太远了，不幸溺水而亡。非常不幸的意外。没有人知道真相。连以为自己知道真相的人，也不知道真相。

真相，要到很久以后，才会揭晓。这时候，大家只是震惊和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