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随着张氏坐在居中的位置,不上也不下。
坐右手边的不仅有当地的官员妻妾,还有一些皇族宗室的妻妾们,她们也依着地位的高低一一落座。
宴会的气氛并不热烈。在坐的除了几位有些身份的能与德妃说得上话之外,其他人都因为身份地位较低,说话间总是战战兢兢,从而不断出现了失礼的事情。
德妃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失礼,如同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一样,她的脸上总是含着微笑,以极其慈祥的目光打量众人,并不时开口与身边的夫人们话家长。
德妃的亲和有效地缓和了宴会冷清的气氛,座下的众人也放开身位和声音聊起天来。
三五人一丛地相互交谈的女人们,把宴会推向了高潮。
就在众人在聊得起劲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吆喝让人声鼎沸的宴席突然静了下,座上的众人神色一紧,皆从座上站了起来,德妃带着另两个妃子一起走到前面,半曲着身子,等候皇帝的身影。
诺大的大厅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然后从大门外传来了一行人的脚步声。接着,在德妃的的带领下,众人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康熙以他特有的低沉声音轻声说,一个很有磁的男中音轻轻地说,但语音却传到了各个角落,声音中透着一种威严。
“都坐。都坐。今天只是德妃宴客,朕只是过来讨杯酒喝。”皇帝在主位上坐下之后,便赐了众人的座。
“多谢皇上。”众人又拜了拜。
“你们在聊些什么?”皇帝问在身边坐着的德妃。
“臣妾在和陈夫人聊这德洲的特产呢。”德妃脆声回答,她身边的两个妃子都遣退了佣人,自己亲自给皇帝倒酒。
也不管皇帝在上面说些什么,无端自管着自己倒酒喝,从离京到现在她已经多天滴酒末沾了,虽然说没有酒隐,但是今天一见有酒,就忍不住往嘴里灌,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无端是一杯又一杯喝着,这酒壶也大,是为了桌上四人准备的,却让她都喝了见底。
当她把壶里最后一滴酒喝进肚里后,双眼就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到了,身子也不听自己的指挥。
“晃当”一声便倒在酒桌上,桌上的碗碗盘盘被她那么一扑,纷纷都落在地板上,随着一个个瓷盘地掉落,一声接一声的破碎声充满整个大厅。
惊得众人都朝着她这边看,可是她已经是毫无知觉了。
皇帝和德妃正在一位福晋聊天,那福晋在说得起劲之时,忽然就被这一切给惊住了。
“大胆!谁人那么放肆?”
皇帝身后的随从,喝了一声。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似有不悦,德妃见到皇帝不高兴了,原本堆满慈祥微笑的脸立刻时就板了起来。
“是哪家的?”她朝着无端这边问了一声。众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盯向无端那一桌。
这时坐在无端身边的张氏真是满肚子的苦水。她听到德妃问话连忙与两个妾氏扶着无端。
四人就在酒桌边的空地上跪下了。
跪下的过程中张氏似有意地将无端的脸靠在自己的肩上,让无端的面庞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无端的头靠在张氏肩膀上,喝多了的脸颊被酒意染红,艳若桃花,双目闭着长长地睫毛在不住地扑闪,还沾着酒的双唇显得格外鲜嫩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含入嘴里。
幸好,在坐的都是女子,不然无端这个样子不知能引发多少雄的吞咽口水声。
在众人被无端惊艳之时,张氏忙忙低头认错,无端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把头垂了下来。
众人从惊艳中醒来。
“臣妾万死。”张氏心里在祈祷着让皇帝或是德妃认出这醉酒的人吧,她可是从里的人送她这里来的呀。
康熙瞅了一瞅跪着的几人,目光放在无端的面庞上时,顿了一下,原本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但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德妃正冷着一张脸望着那几人。这几人她都不认得,可能只是小官的妻妾,这些人怎么不知礼数,怎能在圣驾面前失仪,其中一人还喝得大醉。
“这是怎么回事?”德妃冷冷地问了一声。
“这是臣妾的表妹,平日里滴酒不沾,今日误以为桌上的水酒是茶,只饮了一杯就醉倒了。”张氏只得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话说出口之后,她是又惊又怕,这无端哪里是小饮了一杯呀,而是把整壶酒都给饮尽了,若有人来查,她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想到这里,她是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如此。”康熙不等德妃发话,就下了旨意:“既然醉了,就扶下去好生歇着吧,朕也乏了,你们慢用。”
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
众人只得起身恭送。
有了皇帝的旨意,一无所知无端也在张氏她们的扶持之下,回了自己的屋里。德妃看着她们离开的背景,若有所思,她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张氏在用无端施展美人计。有了如此的想法,她也无心理会这些夫人们了。
宴会陷入了僵局。好在还有另两位妃子在那里周旋才能让宴会顺利结束。
回到自己的行,康熙斜靠在床榻上,心烦意乱地想着刚才那一场不欢而散的宴席。那个醉酒的女人,他之前都要把她给忘记了。
要把她扔到哪里呢?他想找一个地方,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窗外起风了,二月的风还透着阵阵寒意。屋里的帐幔被风吹得哗哗做响,康熙索下了床榻,要了一盏茶,慢慢地品尝着。盯着手里的茶碗,他眼前闪过醉酒女人的样子,比起在京城看到她时,似乎瘦了许多。
“苦命人呀,苦命人。”康熙拿着茶碗盖子碰了碰茶碗,叹了一声。说完,他轻轻地合上眼睛,似乎在养神,又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李德全。”良久,他把眼睛睁开。
“奴才在。”从外头进来一个人,正是上回与康熙去见了无端的那个穿深蓝衣服的人。
“明日把那丫头,带到朕面前来。”康熙吩咐一声。
“喳。”李德全应了一声。“主子爷,这事德妃若要问起怎么办。”
“别让她知道。”
“喳。”李德全又应了一声。
请假条
加班中。。。。
明天补回来。。。
再次面圣
第二天,无端酒醉醒来,知道自己是在酒宴上醉倒了,洗漱之后喝了一碗芹香从张氏的小厨房里端来的粥,正想着自己醉酒之后的事,就见到张氏命人过来请她到前面的叙话。
无端想,不会她昨天酒醉之后惹了大事了?
带着疑问到了张氏屋里。
张氏早就在那里候着,等无端进去遣退了屋里的丫头,然后将宴上她醉倒德妃回话和皇帝的说话都一一告诉无端,虽然没有埋怨,但是语气里的不满还是让无端听了出来。
无端知道是自己的错,明知道这具身体不能喝酒,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若是按着以前自己的酒量,这些酒也不过是漱漱口润润喉而已,可是现在倒是喝得一醉不醒。
无端向张氏道了声谢。
张氏又向无端说了一些话,但是明里暗里都表示着怕无端的行为让圣上不悦了,这样就会牵涉到她自己的老爷。
“您放心,圣上不会因为我而怪罪你们的。怎么他也知道我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不必担心。”无端听着,不由说了这么一句,但她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
“并不是责怪姑娘,只是怕上面追究下来,就说我们没有把姑娘给照看好。”张氏见无端似有不悦,赶紧把语气放软了。
“是我喝多了酒,下回不会如此了,你也不用担心。”无端看张氏如此,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心好心地照顾自己,自己反而给她惹了麻烦。
“我也是担心姑娘你。”张氏有些涩涩地说。
“谢谢了。没事,我先回去了/”无端起身要走,今天一早起来刚刚洗漱完毕,就被张氏叫来,她喝多了酒身上还有些酒味,在这里洗澡是不方便了,只想想着怎么想办法擦拭身子。
“那姑娘先回去吧,我叫人煮了醒酒汤,等会给姑娘送去。”张氏也跟着起身,把无端送到门里。
“谢谢了。”无端转身离开。
到了傍晚,李德全突然出现在无端的房门前,他是一个人过来的,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看样子有些不想惊动他人。
“姑娘,皇上有皆,宣您马上过去。”他对无端说。
“哦。好的。”无端虽是惊讶,但也站起身来,随着他出了门。
无端跟在李德全身后,从边角的小角进了行的中心,这仅是一个停息用的行,没有殿的金碧辉煌,就像是被放大了多倍的四合院。
踏进最里面的内院,回廊上有有几个侍卫立着,面容冷峻,目不斜视。无端步入回廊,四下寂静无声,唯有走路时衣裳的磨擦声和风吹的声音,空旷而悠远,让人顿生肃穆之感,无端不由放慢了脚步,平息自己纷杂错乱的情绪。
“姑娘,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禀报一声。”李德全等下脚步,回头叮嘱一声,自己则掀起门帘起去了。
看着李德全的痛
“姑娘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不一会又走出来,把门帘掀起。
“多谢。”无端回神,侧脸对着李德全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有劳公公了。”
“应该的。”李德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无端微微一揖,便走了进去。
然而房内好似无人,抬头张望时,见有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巍然不动。无端瞧见那人的身影,忙着行礼。
“民女无端,参见皇上!”无端低着头,有些不情愿地跪下。
皇帝没有因为无端的行礼而转身,甚至没有一句话,只是负手立在那里。
房内寂静如死,无端莫名地有些烦躁,也开始隐隐不安起来。正在无端左右不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明晃晃的衣角若有似无地从她身侧飘过,刺眼欲盲,无端微微垂头,不语,她知道皇帝正在看着她,一丝凉意冥然从心底泛起,直到明黄色衣角退了一步,她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无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她曾也想过是大不了一死,但是这屋里压抑的气氛让她有止不住的心惊。
皇帝果然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他在用一种无言的气势来恐吓她,想让她从心里感到害怕,让她臣服于他,从心藏恐怖,而从在他面前她只能是彻底的服从。
无端思量着皇帝的用心,把自己的感觉从压抑的气氛中脱离开来,越想她心生了然,虽然仍有些不安,但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无端知道如何进行自我的心理调节,让自己的心态放平,让自己以一个平等的心态面对,眼前的皇帝,只不过就是身份显贵的中年男人而已。
她心里还没有形成一个君王在上的尊卑观。
康熙好像不知道无端跪在那里一般。自顾地坐在书案前拿起书翻看。
过了良久,才慢悠悠地说:“起来吧。”
无端默默地起身,也不道谢。她的沉默让埋头在书里的康熙抬头望了她一眼,两下又把目光投在书上,也不怪罪她。
无端见康熙连正眼也不瞧自己,也自觉没趣。“不知皇上找民女来有何事?”
“你说呢?”康熙见她发问,也不生气,也不回答,只是打了个太极,把问题又扔了回去。
“民女不知。”无端摇了摇头。
康熙目光霍的一冷,站起身来,背手搓着辫梢,踱了两步,突然回身道:“大胆!你可知罪?”
“民女不知。”无端被他问得莫明其妙,这个皇帝就是要反复无常么?真是君心难测呀。
康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发火,他昨天忽然出生要见她一面的念头,但今天见了她了,又不知道做什么?他之前本是想着到了江南找一个地方把她扔了,让她永生不得上京就行了,可是昨天见她醉酒,就想着要见她一面,可是见了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而看她一副冷清的样子,康熙不由地恼起来。
“昨夜醉酒宴上圣驾之前,这是不是罪?”康熙厉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既然是问了罪,他自然能找出她的错来。
“民女错了。”无端低声地认错,但却不跪下。
康熙见她如此不诚,心生不快,沉下脸来,沉声说道:“既然知道错了,怎么不跪下!”
“民女是错了,但是并不是大错,不用求饶。”无端平静地说,语气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是么?”康熙眼睛一瞪,虽然做出一副凶状。但是他本心就没有想要惩治她的意思,只不过是吓吓她罢了。她的不害怕,让他觉得自己有台阶可下。如果无端害怕了,跪地求馓,他自己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无端只是不胜酒力,不能在宴上与皇上饮上几杯,这应该不算大罪吧?”无端轻声一笑,一句话说出来,半娇半嗔,让人不忍生气。
“哼。”康熙冷哼一声,但是面色却缓了下来。
无端俏生生地站在那里,面上不施粉黛看不出一丝烟花味。
康熙打量她几眼,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女子,若不是伦若风尘,也不会那么身不由己。想着他心里顿生一股怜惜之心。
“你想在何处落脚?”康熙的声音不觉地放柔了几分。
“无端已不记得故乡模样,随皇上的意吧。”无端原本还带着笑的脸,忽然一下子挎了下来,仿佛听到了一件极为伤心的事。
“如此也好。朕给你拿主意吧。”康熙点点头。他对她的怜惜又多出了几分,而她乖巧的顺从,给他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
“多谢皇上。”无端听了,给皇帝行了个礼。
“免了吧!”康熙大手一挥,又走到窗边。康熙隔着窗扇儿,望着外头飞入云梢的屋角,慢吞吞说:“你可是琴棋书画样样通?”
“不。这些无端都不擅长。”无端老实的摇摇头。
“哦?你不是翠香楼的花魁么?”康熙听她那么一说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表情,怀疑她在说谎。
“无端那些无端曾经都会一些,但是现在都不会了。”无端低下头,悠悠地说。
“什么是曾经会?而今不会了?”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扫了无端一眼,却只看到她低垂下的头顶。
无端没想到皇帝会回她这个,而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正想着理由呢,可是却不知道什么理由好,只好埋着头,不让皇帝看到自己的表情。
“到底是为什么?抬起头来回话。”康熙见无端良久不回话,又大声地问了一遍。
“皇上……”听到康熙的问话,无端缓慢地把头抬起来。等面对着皇帝时,已是泪眼朦胧,满脸的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康熙的眉头又深了几分。他向来看不得别人流泪。
“无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记得做了一个噩梦,从梦中惊醒后,无端便什么都不会了,看看着诗书像是熟悉,却是一句也想不出来;看着屋里的棋案,上面的黑白子也持着也顺手,但是要落子却又不知章法了;看着案边的琴台,每一个弦都能勾出音来,可是坐在琴前心里却没有一个音谱;书房里的画笔倒是记得的也会使,可是却写不出山之巍峨水之清远了,就连写字都及不上以前了。无端是一无长处了,若有一技压身,无端也不用卖身于人了。”说着,无端的泪水哗哗地落下,像是不尽的源泉,在她娇艳的脸上汇集成流。
“怎么会如此?”康熙听得连连蹙眉,像是不太相信,可是看无端这样又不像是做假,但他也从一些传奇里看到有人一梦醒来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之事,虽然不全信,但是也信个十之八九了。
“无端也不知道。”无端渐渐地止住了泪水,但眼里还含着眼泪,目光幽幽地闪烁着。
“你可也算是多灾多难了。”康熙轻轻吐出一口气,走到床榻边,半靠在坐榻上,闭着眼睛仿佛即将入睡一般。
“无端是福薄。”听皇帝那么一说,无端也不由叹息一声。
“你信命?”忽尔,康熙一下子自榻上坐直身子,眼中充满疑惑之色。
随身侍候
“有时相信,有时不相信。”
“什么时候信,什么时候不信?”康熙似乎来了聊天的兴致,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椅子,“坐下说话。”
“谢皇上。”无端走到椅边侧着半边身子坐下,然后面朝着皇帝如同话家常一般轻声细语地说:“相信的时候,心怀虔诚;不信的时候,心意决然。信或不信都在自己,只要不失自己的本心,信与不信都是如出一辙。”
“信或不信都在自己。”康熙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就哈哈大笑。“你可知道朕是不信命的。”
“无端不知。”无端摇了摇头。
“这天下都在朕的手中,他人的命运都在朕的手中,朕自己的命也在朕的手中。”康熙心里涌起一股激昂的情绪,那是他很久没有的东西,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热情。他说着顿然觉得自己豪情万丈,自己似乎回到当初气吞山河之时。
“朕今天高兴,你陪朕饮两杯。”说着就摇了摇铃把李德全叫了进来,让他备酒去了。
李德全诧异的看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的无端,猜想着皇帝怎么来的那么好的兴致。
不一会李德全就将酒备好了,端到皇帝面前,拿出一个白玉酒杯给皇帝倒上。
“给她也满上。”康熙抬了抬下巴,指着无端。
李德全又拿出一个杯子,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白瓷杯子,放在无端面前,也给她满上一杯。
康熙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看到无端正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不动,没有要喝的意思。
“怎么?嫌朕这酒不好?”康熙的心情似乎不错,竟然是带着玩笑的说话。
“不,不是。无端是怕自己的酒量不好,喝多了又在圣上面前失仪。”无端摇摇头解释,刚刚宿醉起来,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她有些不想喝酒。
“一杯,就一杯,朕不让你多喝。”康熙举了举自己的酒杯,他杯里又已倒满了酒。
“无端遵旨。”无端只得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康熙见她一口干尽,大喝一声,自己也把手里的酒全数倒入口中。正示意李德全再给他倒一杯,半天却见李德全没有动。
“李德全?”康熙皱了皱眉头,唤了一声。
“奴才在。”站在康熙身后的李德全应了一声。
“斟酒。”康熙说。
“皇上您不能再喝了。”李德全抱着酒壶就是不给皇帝倒酒。
“再给朕来一杯。”康熙高声说。
李德全看似很不情愿的给皇帝又斟了一杯。
“你不像不胜酒力的样子。”康熙端着酒杯看着无端,“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像是一个不胜酒力的人做不出的。”
“无端不敢欺瞒皇上,无端确实不能喝,皇上也少些饮酒吧,酒多伤身。”无端悠悠地说。
“这能算几,想当初朕的酒量是一坛子美酒也是不倒的。”康熙又陷入想当初中,凌云壮志,桑海苍田。
正想着屋门外传来传迅太监的叫唤声“德妃娘娘到!”
康熙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她怎么来了?”抬头看了看李德全。
李德全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你们先下去吧。”康熙挥了挥手,让他带着无端下去。
无端急忙站了起来,跟在李德全后面在退出去。
两人退到房门口,却正好碰上进来的德妃,李德全忙带着无端站在到一边给德妃请安:“娘娘吉祥!”
“免了。”德妃点了点头,走向前给皇帝请了个安“万岁爷吉祥。”
“你怎么过来了?”康熙问。在行里,为了便于皇帝休息,皇帝自己占了一个院子,德妃她们另住一个院子。如果有需要,皇帝才会到她们院里,或是将她们宣过来。德妃没有得旨忽然出现,倒是让人惊讶,但是她身份地位高,也是情有可缘。
“臣妾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让皇上定度,所以就过来了。”德妃轻声说。
“什么事。”皇帝问,又挥着手让李德全下去。
“李公公,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德妃不急着回答皇帝的问题,反而对李德全好奇起来,因为她看到了站在李德全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虽看不到面容,但是那身姿风韵却是上上剩地。
“回娘娘是酒壶。”李德全连忙回话。
“怎么皇上今天来了客人,这么好地兴致。”德妃娘妨若有所指。
“不过一个丫头。”皇帝随意地说。
“丫头么。臣妾今天找皇上正与丫环有关呢。”德妃没有让李德全他们退下的意思。无端只要低着头站在一边,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回事?”康熙倚在榻上,半闭着眼。德妃向前一步,替着皇帝轻捶着肩膀,一边轻声说:“今天皇太子手下的管理来找我,说是皇太子那边有一个丫头半路上得了急病,在静海的时候放下了,现在皇太子那边缺了一个人,要找人补上。”
“这点事,给他一个补上不就不行了么。”康熙有些不悦地说,这个皇太子一天竟找些无聊的事来。
“理应是这样,可是这带出来的丫环都是份例里的,从那里找那么一个呀。臣妾想从这行里的丫环里挑一个。”德妃说话间,若有似无的看着无端,她把无端当成行丫环里的一人了。后里有着皇太子为人轻佻的传言,有不少女暗地里都想勾引皇太子,想借着皇太子的宠幸借机翻身,可是皇太子常常是玩玩而已,弄得里乌烟瘴气。这回带出门的丫环不多,而且都是一些会办事的,德妃不愿给皇太子。只想找一个行里的一个稳妥一些的丫环给了就是。但是行里的人她做不了主,只得来问问皇帝。
“那也行,找谁你去办吧。”皇帝不愿理会这些事。
“那就她吧。”德妃听皇帝这么一说,伸出手就指向默默站在李德全身后的地无端。
“她?谁?”康熙的眼睛忽然睁开。
“就她呀。皇上不是说她是个丫环么,我看她不错。”德妃冷静地说。
“她?做丫环?”皇帝沉吟了一下。“这也末尝不可。这样吧,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唤茹佳的丫头么,我看她挺稳妥的,你把她送太子那吧,让她替朕看着太子,敦促他读书。你身边若是缺人,就从行里挑一两个吧。”
“那她呢?”德妃听皇帝一说,就把自己身边的人给送走了,心下老大的不舒服,都是因为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她?”康熙站了起来,走到无端跟前。
“祝无端,朕南下这些日子里要你在朕跟前随待,你可愿意?”康熙虽是问话,但是语气里却是容不得别人反抗的。
“民女遵旨。”无端只得应了一声。
“好。等到了江南,朕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去处。”康熙又给一个承诺。
“多谢皇上。”无端又一次谢恩。
“好了,李德全带她下去吧。给她找个住的地方。”皇帝对着李德全吩咐,不去理德妃的不解的目光。
李德全把无端带到皇帝院里后面一排厢房里,指了一个小房间给无端。
“今天晚上起,在这里的时候你就住这里吧。缺什么东西我就让人给你补上,你的东西等回我命人带着你过去拿。”
“多谢公公。”无端颔首道谢。
“姑娘不必多礼。”李德全说着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太监。
“这是小全子。等会让他带着你到前院去。杂家有事,先去了。”李德全说着就匆匆地走了。
在小全子的带领之下,无端来到她之前住的院子,拿了一些贴身衣物,跟着芹香告别,让她先跟着张氏一家,等她定了来再找她。芹香虽是满满的不舍,但是也只能看着无端把自己一个人丢下离开。
无端又找了张氏,告诉她自己与芹香情同姐妹,在她不在的时候让她多多照看芹香。语言间还透着自己在皇帝跟着侍候的意思,让她不敢待慢芹香。
张氏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点头称是了。她想着无端的身份定然是不凡的。昨天醉酒一露面,皇帝就找上门来了。
无端又回到皇帝的院里。与她一起住在后面厢房里的还有两个丫头,一个是安容,一个是安悦,都是这次南下随身侍候皇帝饮食起居的。无端是康熙一时兴起收下的,不需要做些什么,只需要等着康熙的传唤,随传随到就可以。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天还末亮,无端就被唤醒,说是皇帝今天要到外面察视,要无端随行。无端只能急急起身,随意吃了点安容给她带的早点,就到康熙的书房里候着。
康熙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他带上一顶天鹅绒的缎台皇冠,身穿巴图鲁背心,外套一件石青色的开气儿夹袍,足蹬青缎毛里儿皂靴,用了早餐之后,便神抖抖擞地来到书房,等着臣下来问安。
进了书房看到无端已穿了一般婢的衣服在那里候着,心下大悦。他早上起来时,听到安容在小声抱怨无端竟不知道要应点早起,心里就突然想让她在身后候着。
他也不看无端,径直到书桌上拿起昨天看过一遍的折子,又看一遍。
“茶。”等他把手上的折子都翻了一遍,抬眼时,眼角看着无端呆立在他身后,站着发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
“啊?”无端愣了一下。
“倒茶。”康熙指了指自己身边的茶杯,原本是满的茶杯他已经喝了一大半,要添水了。
“哦。”无端惊醒,拿过茶壶就给他加了茶水。这也不能怪她,她都习惯了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可是今天却是天末亮就没床上爬起来,她的神是怎么也提不起来。
正在她迷糊时,外面传来了几声齐齐地问安声。
“皇阿玛吉祥,儿臣给皇阿哥请安了。”
“都进来吧。”皇帝一听,便让门外的人进来了。
随着门帘一掀,几个都是腰系黄带子的皇子阿哥步入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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