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本《史鉴》之所以被他们选来打赌,一是上面的内容比较晦涩难懂,又不是必背的四书五经,大家比较陌生,没人背过;二来是因为那本书是这个当公证人的学子的祖上抄写的,抄的时候可能为了节省纸张,用了极小极细的楷笔,字写得跟蚊子那么大,一页上面起码有七八百字。他们甲班原先记忆力最好的人,在一截香之内,连背诵带默写,也不过只能默出半页纸的内容而已。
可眼前这位瘦瘦小小,衣着破烂的小孩子儿竟然把整页都默写下来了,而且还多出了一点时间。而他这一边,在乙班以过目不忘著称、特意被他点名参赛的张通,也不过是默了大半页书。
这小孩儿,不是记忆力极强,粗略看上一遍就能记下了;就是她原先就把这本《史鉴》给背熟了。
心思深的人就容易想得多,梁先宽总感觉是后者。
做公证人的那个学子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名叫许成源。他面无表情地宣布:“关嘉泽这一方赢。”便将《史鉴》收好,看向了梁先宽。
他平时埋头念书,从不跟这些人闲聊玩闹,向来独来独往。之所以午歇的时候留下来做公证者,不是因为他古道热肠、乐于助人,而是因为他家境贫寒,比试输的那一方能给他付十文钱。为了赚这点“劳务费”,他才多留了一会儿。
“等等。”梁先宽的目光在教舍里逡巡了一阵,跑到一个正低头看书的同窗面前,拿起他桌上的书,往杜锦宁面前一递。
“喂,我的话本。”那位同窗叫了起来。
梁先宽却不理他,把书在杜锦宁面前抖了抖:“你把这页书看一遍,背出来。”
“噗嗤”一声,关嘉泽笑了出来,随即又忍不住“哈哈哈”笑个不停。
梁先宽看看手中的话本,不解地看向笑得东倒西歪的关嘉泽。
关嘉泽性子直爽,易喜易怒。现在他质疑他们那一方作弊,关嘉泽不应该恼怒吗?为何笑成了这样?
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向来冷冰冰没啥表情的齐慕远此时竟然也勾了勾嘴角,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到底哪儿错了?
杜锦宁生怕关嘉泽嚷嚷出她是话本的作者,连忙抢先出声道:“这话本我看过,你要试我记忆力的话,另换一本好了。”
她这话一出,梁先宽就知道自己多想了。要是杜锦宁作弊的话,她绝对不会同意他测试的。
那看话本的同窗一听这话,赶紧跑过来,一把抢过梁先宽手中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哀求关嘉泽把话本借给他看,正看得入迷呢,就被人夺了去。要不是梁先宽家里有背景他不敢惹,他都想给那小子几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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