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瑛安抚的拍了拍苏昕络的手背,瘸着腿走前一步,朝千月拱手笑道:“一别数日,阁主可还安好?”
“拖柳小姐的福,千月安好。”千月点头,仍旧保持先前的动作不变,又将视线移到苏昕络身上,脸上神情作恍然状,唇边抿起淡然微笑:“苏公子也在?两位举案齐眉同出同进,真是羡煞旁人。”
“还有鸳鸯戏水……”谢芳尘非常有默契的了句。
苏昕络哼了声,将头扭向一边作不屑状,似乎本无意同千月周旋,只是耳却红了个彻底。这种拈酸吃醋的戏码,若是只有一人便唱不起来,于是千月意兴阑珊的坐直身子,将小巧白皙的两只光脚从榻边收回,用大拇指勾起一只绣花鞋优雅的穿好,又勾来另外一只,两只都穿好后在地毯上站定,抱起那只黑猫,揉着它油光发亮的毛皮轻声道:“卿卿,这儿的人一点趣都没,咱们找容容玩去。”
黑猫颇通人,听到“容容”两字,耳朵立刻竖起来,半眯的眼睛也在一瞬间睁开,里面湖蓝色的眼珠绽放着绚烂的光彩,两只前爪攀住千月的袖子,急不可待的神情让人有些忍俊不禁,谢芳尘掩口轻笑,千月白了她一眼,道:“三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千月这便告辞了。”
话音刚落便抬脚往外走,谢芳尘扇子一横拦住他去路:“阁主请留步!”千月转身略带诧异的看过来,她连忙殷勤道:“容容小姐献舞的机会一年也不过两三次,我等若是就此错过,岂不是可惜?”
也不等千月回应,谢芳尘便吩咐掉转船头往千月阁去,又转头招呼柳瑛跟苏昕络就坐,千月见状便也坐回软塌上。刚才那番谈话柳瑛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见苏昕络出乎意料的未反对,便也不好多言,只一瘸一拐的挪到椅子上坐下,一边轻轻揉捏膝盖一边透过船舱看岸边火树银花,船桨将河水搅的哗啦作响,天空不时被五彩烟花覆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竟生出些今夕不知是何年的沧桑感来。
画舫刚一靠岸千月便跳下去,急急的从千月阁后门拐入,莲月仍是留在船上,谢芳尘命人将案几桌椅摆上甲板,休息了些许功夫,又或是苏昕络的按压起了效果,柳瑛起身时腿痛减轻许多,挪到甲板上仰头一望,对面竟是千月阁的临水楼台,花架用木棍竹板自三楼阳台架出来,斜伸到水面上,四周坠以灯、绢花跟珠帘,繁华倒映在水面,风一吹,便是满面涟漪。
苏昕络心事重重的盯着花架,柳瑛不想自讨没趣,自斟自饮了几杯果酒,便将头转向窝在谢芳尘怀里的莲月,询问道:“在下乡野村妇,倒从未听过‘容容’姑娘大名,还请莲月公子帮忙解下惑。”
“幸好是容容姑娘而非容容公子,否则小瑛瑛处境堪忧哦。”谢芳尘瞟了苏昕络一眼,冲着柳瑛挤眼睛,莲月笑着捶打了她的肩膀一通,才收敛神色,对柳瑛解释道:“严格来说,容容姑娘才是千月阁的头牌,只是阁主对她宠爱非常,客不必接,一年里只有些重要的节日才会登台。”顿了顿,又语中带酸的叹气道:“尽管如此,她一日所得银两足抵得上莲月一年的总数,阁里公子都对姑娘佩服的紧,亦不敢有微词。”
她吃了老大一惊,莲月已是罕见姿色,千金难买一笑的人物,竟然还有人强悍到一日收入抵得上他一年,还偏偏是个女子……想到这里柳瑛又好奇出声:“青楼里小倌卖身乃是天经地义,为何千月阁竟还有女子?难道京中达官贵人有将女子压在身下疼爱的异常癖好?”又看向谢芳尘,身子向苏昕络那边缩了缩,惊恐道:“贤妹,你不会也有此癖好吧?”
谢芳尘一口酒喷到莲月身上,莲月吓的从座位上跳起来,边拿手帕擦拭酒渍边不悦的嘟起嘴巴拿眼睛狠狠的捥她,谢芳尘闷咳了几声,起身将他拉回位子上,在他唇上偷香了一口,哄道:“瞧你心疼的,明儿去容锦坊挑几件新的,挂本小姐的账便是。”
苏昕络闻言将头转向谢芳尘,皮笑不笑的说道:“果真是有够大方的,苏某在此谢过三小姐对苏家生意的关照了。”
“容锦坊绣工天下第一,布匹不断推陈出新花样亦是繁复变幻,且芳尘与小瑛瑛又是一见如故的知交,照顾苏家生意自是理所当然,苏公子不必客气。”谢芳尘朝苏昕洛拱了拱手,又将莲月搂进怀里,深情的望着他,脸上作情圣状:“若是能博美人一笑,纵使千金芳尘亦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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