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一扬,正想质问这又是谢显哪个老相好,却见下一段,那相思之情的对象就变成了自己。怔愣一瞬,视线落到落款上,洋洋洒洒的“阿极炀”三个字,丑的非常有风格。
合着这位靺鞨王子,远在千里之外一不忘调戏一下谢显啊。
她笑了笑,继续往下看去,这一看,却是眼神一亮,从竹席上蹦起来。
阿极炀在信上说,他们那里有一个游医,治疗头疾一类很有一手。他曾经在上林苑逃往途中见过谢显发病时的样子,回去和那游医描述了一次,对方表示很愿意来瞧一瞧。
谢显对此嗤之以鼻,消失“一个赤脚医生的医术能有多高超?”
姜银瓶却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命人去打探那大夫的消息,得知那大夫便是送送信之人,连忙请了来。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靺赫人,能说汉话,但口音奇特,姜银瓶实在听不懂,只能坐在一旁看他把谢显的脑袋掰过来掰过去的看。谢显一辈子也没被人这么折腾过脑袋,一张脸几乎和冰块一样,快冻死个人了。好在在他发飙之前,那大夫终于放过了他的脑袋,坐下道:“可以治,就是要点时间。”
姜银瓶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睁着一双眼睛呆呆望着那大夫,后来见对方神色尴尬,反应过来时摸了摸自己脸颊,竟已是泪流满面。谢显倒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让人离开后,自己在床边坐了一下午。
三日后,谢府灯盏高挂,炮竹声声,姜银瓶终于穿上了红嫁衣。她下轿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柔对她说小心,她愣了片刻,移开遮面的团扇,竟看到站在花轿旁边的绿蝉和紫叶。
两个姑娘笑盈盈的,与之前相比瘦弱了些,却一脸喜气洋洋。
原来,这两人在流民和乱军攻入时,便各自逃了出来。这两个月,她们本已流离失所,却不料谢显把她们找了回来,藏了些时日,让她们在成亲这天来迎亲。
姜银瓶看着两个人,眼眶红彤彤的,眼看就要哭出来,绿蝉连忙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可千万别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一听这话,姜银瓶连忙吸吸鼻子,把那两滴眼泪给逼了回去。
堂中,姜父面色铁青地坐在上首,旁边站着她那调皮的小阿弟,再往前一点,便是一身红衣的新郎官。
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拜堂的了,只记得周围乱糟糟的,父亲语气不善的说了一些话,阿弟在旁打圆场。谢显也不理,该有的礼数不少,但那些□□的话,权当没有听到。当天来的宾客们不太多,应该都是谢显的部下和好友,她偶然一瞥,看到了坐在角落举杯独饮的人,那人身形单薄,望着谢府院落的某个角落一动不动,好半晌,才扯出一个萧凉的笑,转过身来。看到姜银瓶在偷偷打量他,那人举杯遥遥对她一敬,倒是又像个逍遥温和的蹁跹君子了。
杨珩,一定是想到了年少的过往吧。
她在心底唏嘘一声,不再多想。
之后,她便被送进了卧寝。里头已是红霞一片,床上铺了花生桂圆一类,她屁股坐下去,又抬起来,在嬷嬷逼迫的眼神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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