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电梯进错门(151-1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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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给她煮了鸡汤,程晓瑜只是默默地摇头,她喝不进去。

楚辰说,「我听人说小产等於坐月子,你得好好补养身体。」

楚辰一说这话程晓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楚辰忙说,「好,你别哭,我不说

了。你现在想吃什麽我去做。」

程晓瑜又摇了摇头,她抱住楚辰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毛衣里默默流泪,她现在

不想吃饭,她只想要有个人可以抱一下。楚辰就也默默的搂住了程晓瑜,他可怜

的小兔,为什麽要受这麽多的苦,如果上天真要惩罚,受罪的人也该是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晓瑜噩梦连连几乎无法入眠,楚辰只好抱着她和她躺在一

起,她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躲在他怀里,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把他的睡衣都湿

濡了一小片,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嘤嘤的哭着,「楚辰,我不知道以後该怎麽办,

我觉得我的心碎成了好多片,碎的我根本捡不起来。」

楚辰搂紧程晓瑜,「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糟糕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向你保证。」

第二天上午楚辰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来照顾她,然後就又出门去

了,他再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程晓瑜都睡下了。楚辰把程晓瑜推醒,跟她交

代说过两天可能会有警察来找她问话,她照实答就行,但要说楚辰进去救她的

时候贝明城威胁着要杀人,楚辰一时着急才开了枪。

程晓瑜想了想说,「警察会信吗」

楚辰说,「别担心,我家老爷子已经在打点了。再说那个贝明城恶贯满盈,

贩毒、组织卖淫、放高利贷,什麽坏事不干,他拉出去枪毙一次都够了,榕城

警方早想办了他就是没机会,这种人,死不足惜。」

程晓瑜垂下眼睛,伸手拉住楚辰因为在外面待了太久而变得微凉的手指,

「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

楚辰说,「我们俩,还说什麽欠不欠的。」

程晓瑜说,「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心里会害怕吗」

楚辰摇摇头,「不会,我只後悔没朝他身上多开几枪。晓瑜,我们不说这个

了。」

程晓瑜抬起头,「楚辰,你绝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不然我会受不了的。」

楚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还要照顾你,我不会出事。」

第二天早上程晓瑜还没睡醒楚辰就出去了,到了晚上才给程晓瑜打了个电话

说他现在在看守所。

程晓瑜一听就急了,「你姥爷不是已经打点好了吗我现在就去警察局看你。」

楚辰安抚道,「再打点好也得走程序,我是嫌疑犯必须先羁押再审判。也就

关我个三四天,案子一审完就没事了。」

程晓瑜抽泣道,「你怎麽能住那种地方。」

楚辰说,「你别哭啊,没你想的那麽可怕,这里就跟那种五六十块钱的小旅

馆房间差不多。晓瑜,你乖,别担心了,自己好好养身体,有什麽事你就给我打

电话,这只电话我会一直拿在身上。」

楚辰话是这麽说,可到底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月才出来。席老爷子动用了不少

关系,再加上榕城警方一直想解决贝明城旗下的黑会势力,就趁此群龙无首之

际一举捣破了整个团夥,抓的抓封的封,很是严厉整治了一番。在此期间楚辰一

直待在看守所里,一直到榕城那边尘埃落定警察才押解着他去了榕城法院受审。

程晓瑜的供词是早就准备好的,再加上席老爷子和警察那边也私下说定了,因此

只走过场似的判了个防卫杀人,不用坐牢。

报纸杂志上的消息是一支在榕城盘踞多年的黑帮势力被警方一举破获,他们

的领头老大贝明城死於黑会仇杀,圈内有些人虽然知道不是这麽事,不过各

人自扫门前雪,贝明城的势力灭都灭了,谁还非要去管他的闲事。圈外人就更不

知情,只当一条新闻读一读罢了。

楚辰到青城,席老爷子很是严厉的训斥了他一番,说他为了个女人如此莽

撞云云,又说从今以後不许他再去榕城,贝明城的势力虽然剿灭了,也保不定会

不会有一两个漏之鱼伺机报复。楚辰心中不以为然,贝明城又不是什麽好人,

只不过用利益笼络住一群亡命之徒,难道还真有谁要替他报仇不过程晓瑜既然

已经跟他了青城,他自然没什麽必然再去榕城。

楚辰一到那间小公寓,程晓瑜就直接扑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楚辰伸手抚

住程晓瑜的长发,他还以为这辈子他都再等不到她这样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了。

程晓瑜说,「幸好你没事。如果你真坐牢了,我死都还不起你。」

「这种死不死的话以後别说。」楚辰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程晓瑜,「怎麽又瘦

了,李姐给你煲的汤水都没喝」

程晓瑜说,「你也瘦了,连过年都没能家,在看守所待着很难受吧」

楚辰亲了亲她的额头,「不难受。」

李阿姨这一个多月尽心尽责的照顾程晓瑜,没让她沾一点凉水,那些补身体

的糖水和中药也一天都没断,程晓瑜不想喝,她就劝她多少喝点。李阿姨在席家

帮佣多年,几乎是看着楚辰长大的,楚辰如今这样郑重的拜托她,她自然要把人

照顾好。也多亏了这个李阿姨,程晓瑜虽然郁郁不乐,身体却并没落下什麽大毛

病,只是思虑太过,难免清瘦了些。

刚青城那两天程晓瑜心情糟的什麽都不愿意想,後来楚辰进了看守所,程

晓瑜在电话里又不好问。现在他终於平平安安的来了,程晓瑜才问他那天怎麽

会知道她被贝明城抓走了。

楚辰叹了口气,「其实也是凑巧,我要是再早去点就好了」。

程晓瑜低下头,手不自觉的轻轻拢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再早一点,如果那个

孩子还在

楚辰见程晓瑜又要哭,忙说,「算了,这些事还是以後再说吧。」

程晓瑜说,「没事,你说吧。」

原来圣诞节前楚辰和程晓瑜最後见面那次,楚辰给程晓瑜买了感冒药还带她

去了家餐厅喝粥。趁着程晓瑜去洗手间的功夫,楚辰给程晓瑜的手机上发了条短

信,那条短信上带着木马程序,楚辰拿过程晓瑜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把那条短信删

了,不过木马程序已经植入到她手机里了,除非手机系统重装或者把电池拆下来,

不然就算关机楚辰这边也能马上追踪到手机所在的方位。

楚辰装这个程序是因为他觉得严羽的爸爸都已经气到住院了,他们两个以後

多半是不能在一起了,以楚辰对程晓瑜的了解,这丫头实在有可能一声不响的凭

空消失,他受不了那种每天不知道她在哪儿不知道她是不是难过甚至不知道她是

死是活的感觉,那种日子他过了一年多,简直快疯了。

程晓瑜的电池用的是手机直冲,所以从来不取电池,楚辰不管什麽时候在手

机里查看程晓瑜的位置总能找到她。楚辰发现程晓瑜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他知

道她肯定是心情不好不想出门,可又担心她总这麽在家闷着会闷出病来,他担心

她又不能给她打电话,每天日子也不好过。

圣诞节那晚,临睡前楚辰又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了下程晓瑜的位置,却发现

她不在家,现在已经夜里十二点半了,程晓瑜的手机位置却在一个离她住的地方

很远的别墅小里。楚辰想会不会是严羽带她去的而且自己现在把电话打过去

也无从解释,可看着手机标示的那个小点,楚辰的心不知道为什麽就越跳越快,

等了十来分锺,手机的位置还是毫无变化,楚辰终於按耐不住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能打通,可响了几声之後却被挂断了,楚辰再打过去就是关机,而且楚辰还

发现手机上的定位软件上找不到程晓瑜的手机标示了。

楚辰心里一跳,他犹豫了一下找出严羽的电话给他打过去,严羽的手机关机。

楚辰不敢再耽搁,在地图上查了查那个高级小的,然後从抽屉里拿出一把

手掌大小的瑞士军刀揣在兜里就出门去了。

楚辰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里说是小其实面积很大,都是一栋栋的二层别墅,

两栋房子间隔的距离特别远。楚辰後悔怎麽没找人一起过来,可他又担心程晓瑜

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出事了,就停下车挨栋别墅去找,他每次都会在围墙外面观察

打量一会儿然後再去敲门,可不是屋里没人就是被人质疑这麽晚了他是干什麽的,

楚辰找了一会儿觉得不是办法,正想着是不是去多带点人过来,就发现前面那

栋别墅的门廊里似乎有人影。

贝明城觉得严羽就算知道消息那也是明天的事了,他今晚就叫两个人守在门

口原是他的小心,却没想到正是这份小心害了他的性命。楚辰躲的位置隐蔽,那

两个人根本就没看到他。楚辰觉得这间别墅多半是有问题,不然何至於大半夜的

叫两个男人守在外面,程晓瑜说不定就在别墅里。可他没把握能把这两个人一举

干掉,若是吵嚷起来自己势单力薄更是救不出程晓瑜,他从一个他们视线看不到

的死角翻到院子里,地上积了一层雪,因此他跳下去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也没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

今天晚上这场雪下的很大,等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男人说了句真他妈的冷然後

就进屋里上厕所去了,一直躲在侧墙边上的楚辰看时间恰好,忙往前靠了几步,

趁着剩下的那名男子打哈欠的功夫猛地扑过来把那人扑到在地,那人还来不及叫

喊楚辰就抓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狠狠一磕,把他磕昏了过去。

另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同伴正趴在门廊旁边的石桌上睡觉,皱眉道,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睡觉」话没说完就感觉一个细长尖锐的东西抵在他腰

间,楚辰在他身後说,「不许叫。」

那人答着是,手却悄悄往自己腰侧摸了过去,楚辰嘎啦一声就把他的手腕给

掰折了,然後伸手捂住他脱口而出的惨叫声。那人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痛的额

上直冒冷汗。

楚辰恶狠狠的说,「和我耍花招,当我不敢动手吗」

那人吸着气低声说,「我不敢了。」

楚辰的手摸到他腰间,果然有一把手枪。楚辰心里更惊,这些到底是什麽人,

程晓瑜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楚辰把那人的枪卸下来握到自己手里,问道,「程晓瑜在不在里面」

那人说,「我不认识,没有这个人。」

楚辰的瑞士军刀透过厚厚的衣服猛地紮进他腰里,「你想死是不是」

那人痛的弯下腰来,这才知道楚辰是真敢杀人,忙说,「在,程晓瑜在里面。

我们老大让我们把她抓来的。」

楚辰把染着血的刀抽了来,「你们老大是谁」

「贝明城。」

贝明城楚辰在脑海里着这个名字,好像是榕城黑道里的一个人物,

程晓瑜怎麽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楚辰又问,「里面还有多少人」

「没人,只有我们老大。」

楚辰照着那个痛的弯下腰的人的後颈用手肘重重敲了一下,敲的那人一声不

吭的晕倒在了地上。楚辰把军刀收到口袋里,拉开枪上的保险栓进了屋。一楼

的房间没人,楚辰又轻手轻脚的上到二楼,有三扇黑色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楚

辰凑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声音似乎是楚辰心中一惊,一枪打在门锁上把门

踢开,然後他就看见了一个男人赤裸的背影还有双手流着血被绑在床头上的程晓

瑜,她的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纸她的眼神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她赤裸的身体被

迫跟着男人急促的节奏一下下晃动楚辰勃然大怒,对准那个男人的後脑直接

扣动了扳机,子弹真的打到人身体里的声音其实不算大,他看见有鲜红色的血迹

汩汩的从那个小小的伤口里流出来,楚辰的眼前也染上了一片血红色,到这个时

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朝这个男人开了一枪。

楚辰不想勾起程晓瑜太多痛苦的忆,只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讲完以後说,

「晓瑜,我知道我不该监视你,你别生气。」

程晓瑜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等到第二天我可能已经死了,我应该谢谢

你。」

楚辰伸手抱住了她,「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从今以後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程晓瑜沈默的搂住楚辰的腰。不管怎麽说,楚辰,还好你没事。

第57章过去之以始为终

程晓瑜到柳城,她自己心里一团糟还要拦着父母别吵架。程爸爸自觉愧对

妻女,周冬梅骂他他也不话,真骂急了就说要搬出去。周冬梅气得犯了高血压,

天天得拿药盯着,家里当真是一片愁云惨淡。程晓瑜日日躲在自己房间里发呆,

她爸爸跟她谈心她就听着,她妈妈跟她谈心她也听着。她爸爸跟她说对不起,她

妈妈跟她说这事没人知道,过去了就别再想了。可不管听见什麽她好像都进不到

心里去,她的心还留在榕城,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她不能想起楚

辰,想一想就心疼,可她又不能不想,想他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她可以屏住呼吸,

却没办法把楚辰这个名字从脑袋里删除一秒。

那天她父母一言不又吵了起来,周冬梅哭道你这个混蛋害了我一辈子也就

算了,连女儿你也害,你就作孽吧程建平抽着烟不说话,周冬梅气得使劲捶他,

你说话啊敢做不敢当的你倒是说话啊

程晓瑜听的心烦又难受,她劝了两句又劝不听,只能穿了件外套就出门去了。

现在已到了春天,好多女孩都穿上了裙子,可程晓瑜心里却还在过冬天。

程晓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一抬头却看见楚辰站在一片小花圃对

面,脸上的神情憔悴到让人心疼。

程晓瑜看了楚辰几秒锺,转身就走。她的眼泪一边走一边掉,楚辰从後面跑

过来抱住了她。两人停下脚步,彼此身上的味道熟悉到让人心碎。

楚辰说,「晓瑜,我想你。」

程晓瑜的眼泪劈里啪啦的落下来,她知道她应该推开楚辰,可她就是没力气。

楚辰说,「晓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程晓瑜哭着摇了摇头,「你明知道说这些只会让我们俩都更难受。」

楚辰把脸埋在她白皙的颈项中,「可你把我的心带走了,我没办法不来。」

程晓瑜终於忍不住转身紧紧抱住楚辰。楚辰,我的心又何尝不是一直留在

你那里。

两人情难自禁抱头痛哭了起来,楚辰说,「晓瑜,我们走吧,没有你的日子

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程晓瑜哭道,「天下虽大,也没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我们出国,一起去国外生活,我们可以连名字都改了,以後谁也找不到我

们。」

「楚辰你疯了」

「我没疯。晓瑜,我不信你不懂,这样下去我才真会疯了」

程晓瑜看着楚辰,突然感觉这段时间她已经寂寥到几乎不会跳动的心脏突然

开始鲜活的跳动了起来,砰砰砰一下下都在告诉她它不想在这深渊般的想念中日

渐枯萎,它想活着,它想和楚辰在一起,它想要幸福。

程晓瑜看着楚辰不说话,楚辰也看着她,眼里有渴望有乞求有疯狂有不安,

「晓瑜,跟我走,我求你,跟我走」

她这样走了她爸妈怎麽办,周围的邻里又会怎麽说,他们的学历到了外国不

被承认,他们要怎麽生存就算楚辰有本事养活她,可她难道就什麽都不干的待

在家里远离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所熟悉的一切。所有爱情故事都告诉她热情可

能会有冷却的一天,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年华已大只能依靠着楚辰生活,乱伦

的罪孽感和自我厌弃会让她崩溃吗而且他们不能有孩子,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

女人有时候要比男人实际,因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容易受伤害,因此才没那麽

勇敢。程晓瑜在几秒锺的功夫就想到了这样不顾一切的可能後果,但她的脑袋却

好像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想着种种不可能,一半却抑制不住的兴奋,告诉她抛开

一切,不管任何後果只要和楚辰在一起,因为她爱他,她要和他在一起,那怕以

後一次一千次的後悔她也甘愿她是不孝,她是自私,可她离不开楚辰,就像

楚辰离不开她一样,她不能再过这样没指望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程晓瑜看着楚辰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们走,我们离开这一切。」

楚辰的眼里流露出狂喜的光,他搂住程晓瑜在她脸上用力亲吻,「太好了,

我的小兔,太好了」

程晓瑜也踮起脚闭上眼睛用力亲吻楚辰,她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楚辰,我是真的爱你,只要有你,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要了。

程晓瑜和楚辰约好她家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取出来,晚上两三点锺的时候楚

辰会在白天见面的街心公园等她,两人先坐火车去个远点的城市,把程晓瑜的出

国护照办好以後他们立即出国。程晓瑜家里的证件都放在他父母的卧室里,程晓

瑜趁她爸妈不注意把户口本藏到了自己枕头下面。到了晚上十一点,她和平时一

样关灯睡觉,一点多锺的时候再偷偷起来打开台灯给父母留了张字条。此时万籁

俱静,程晓瑜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麽。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件错事,那种感觉好

像小时候把花瓶打破了,上课的时候惴惴不安的想家以後会不会挨打,没有一

丝半点的激动,只有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不过她还是要走,一定要走,因为楚辰

在外面等着她。程晓瑜心乱如麻,最後只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爸妈,我走了,

女儿不孝,请你们不要太过伤心。」

程晓瑜简单带了几样东西,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小心的拧开门锁,哢哒一声

轻响门开了,程晓瑜扶着门沿悄声把门推开,突然客厅瞬时明亮了起来。

程晓瑜一惊,转身只见她妈妈正站在客厅和卧室的门口冷着脸看她。

程晓瑜又羞又愧的低下了头。

周冬梅说,「你要去哪儿」

程晓瑜不说话。

「你说啊」

程晓瑜还是不说话。

周建梅急道,「你和我弄鬼,你是我生的我晚上就发现你把户口本拿走了,

你说,你要干什麽去我倒要听听,我养的女儿能干出什麽样的事来」

程建平也从卧室出来,见周动梅情绪激动,连忙拉着她劝说。

周冬梅一行哭一行说,「程晓瑜,你这麽干就是往我心里戳刀那个小贱人

的儿子流着她的血就和她一样贱,你要和他这麽跑了,我情愿掐死你。」

程晓瑜抬起头来,「你就当我死了不就得了,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不就

得了。你们犯的错为什麽要我来承担我就是要走,我一天都不想待在这里」

周冬梅气得扬起手来,「好好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程建平见她要打,忙挡在前面阻拦,一边跟程晓瑜说,「你别气你妈了,快

认个错。」

周冬梅推着程建平还要打程晓瑜,程晓瑜只抿着嘴站在门口不说话。眼看周

冬梅的手就要打到程晓瑜脸上,周冬梅的脸色突然一灰,另一只手捂到胸口上,

眼睛发直身体晃了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程家父女,程建平连忙背起周冬梅下楼打车去医院。周冬梅被推

进了急救室,程建平和程晓瑜都呆坐在外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幸好一个小时以

後医生就出来了,说是高血压性突发心脏病,幸好抢救及时,再晚半个小时那就

说不定了。

程建平红了眼睛,拉着医生的手直说千恩万谢。

周冬梅被推到加护病房,护士交代病人不能受情绪上的刺激,有任何异常情

况要马上通知她,然後端着托盘出去了。

周冬梅已经清醒了过来,正扣着氧气罩沈沈的呼吸,不时有眼泪顺着她满是

皱纹的眼角流下来。程晓瑜走到周冬梅的病床前跪下,拉着她妈妈的手说,「妈,

你别这样,我跟你发誓,我以後再也不和楚辰在一起了。我真的跟你发誓,我要

是再和他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全都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我程晓瑜永世不得安宁,

我发誓,妈妈。」周冬梅的眼里总算有了些欣慰的神色,颤抖的握了握程晓瑜抓

着她的手。

他们带的钱不够付住院费,程建平要家取钱,程晓瑜说,「爸,你陪着妈

吧,我家去取,然後再带几件我妈的衣服过来。」

程晓瑜到家把一个黑白圆点的皮箱从柜子上取下来,随便装了两件衣服还

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把箱子拉上了,她到银行自动取款机那里取了钱去医院把

住院费交了,然後手里还剩大概两万块钱。程晓瑜出了医院打了个的士到火车站,

站在售票大厅的电子信息屏前看了一遍决定去榕城,第一因为那个城市很远,第

二因为榕城是个风景优美经济发达的城市,工作应该不难找。

程晓瑜买了张4点34分的火车票,现在是四点一刻,火车站里坐着、躺着

一些昏昏欲睡满脸倦容的行人,整个候车大厅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程

晓瑜站起来跟着队伍往前检票,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五月天的倔强,程晓瑜

看了一眼,是楚辰。程晓瑜挂了电话刚想关机,犹豫了一下给程建平发了条短信,

「爸,我准备去别的城市工作几年再家。让妈妈好好养身体,我不会再和楚辰

在一起。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每三个月我会给你发封邮件报平安。」

程晓瑜发完短信关上手机顺手扔到垃圾箱里,捏着车票进站去了。

火车在铁轨上轰隆作响,程晓瑜站在车厢中央靠着座椅看着车窗外逐渐亮起

的天光,楚辰,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你,这实在不是出於我的本心,你现在有

多难过我就有多难过。

第二天晚上火车到了终点站榕城,程晓瑜出了车站随便找了间旅馆住下,住

宿费是一八。程晓瑜来不及整理心情,第二天就出去看房子了。榕城是旅游城

市,房租挺贵的,大部分都是半年起租,而且一般差不多的小房每个月的房租

都是两千左右,半年的房租再加上一季度的押金就是一万五,程晓瑜身上总共就

两万块钱,哪付得起。跑了一天好容易找到一个城中村的三层小楼里有房子租,

虽然只有二十多平米,窗户小光线也不好,不过每个月房租只要一千二,而且是

三个月起租,押金只需一个月房租。程晓瑜把五千块钱交给房东签了同第二天

就搬了进来,然後又去买洗脸盆、拖鞋、毛巾等日用品,拉了线以後就开始在

上马不停蹄的投简历,两万块钱花起来快的要命,她必须赶快找到工作。榕城

是个美丽的城市,不过程晓瑜一点都没感觉到它的风情,她只觉得这是个陌生的、

忙碌的、竞争激烈的城市。

没几天程晓瑜就忙的感冒了,可是感冒了也要找工作,在这座城市里她没有

任何人可以依靠,她必须尽快挣到钱。去锐宇面试那天程晓瑜感冒很严重,脑袋

昏昏沈沈的精神也不好,她自以为表现不好肯定没戏了,没想到两天後居然接到

锐宇的上岗通知。程晓瑜比较了一下手头的两三份工作机会,觉得锐宇的待遇不

错,而且毕竟是互联公司自己还有些相关经验,最後就选择了去锐宇。

到公司报道那天人事部的同事带着她领了办公用品,然後又带她去照存档的

证件照。程晓瑜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照相机黑色的镜头,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总算在榕城落下脚了。程晓瑜,你的人生从现在开始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在青

城的那些事你只当是一场梦,从今以後不要再提不要再想。程晓瑜如此告诫着自

己,心里却半点没有步入新生活的快乐,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她表情空洞的看

着镜头,哢嚓一声,照片拍了下来。

两个月後,严羽从员工资料夹里调出程晓瑜的个人资料。照片里的程晓瑜

着脸很严肃的看着镜头,黑沈沈的瞳孔里寂静而空茫,她这张照片照的太阴沈,

没有本人好看。程晓瑜今年二十四岁,北方人,大学也是在北方念的,不知道为

什麽毕业後跑到南方来工作。她的个人经历很简单,小学中学大学一路念过来,

只当过历史课代表和生活委员,得过两次三等奖学金,大四实习的时候在一家

络游戏开发公司当过一段时间总监助理,她大学学的专业是行政管理,现在毕业

一年多,来到榕城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锐宇的行政专员。严羽又瞄了一眼她的个

人总结:本人个性温和友善,能与同事愉快相处。爱好听音乐、看书、旅游。

严羽哼了一声,个性温和友善爱好听音乐看书她怎麽不写个性阴晴不定,爱好

逛夜店一夜情。不过不管怎麽说,这个女孩,他严少感兴趣了。

第58章极光之约

贝明城的事对程晓瑜打击很大,饶是楚辰般照料悉心呵护,她仍是郁郁寡

欢不肯出门见人。楚辰知道这麽严重的伤害只能靠时间渐渐抹平,因此也不去逼

她,除了上班其他时间他都陪着程晓瑜,给她做饭陪她看电影和她躺在床上一起

聊天,一切仿佛还和过去一样,可程晓瑜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开心不开心都摆在脸

上的小姑娘,他们的关系也再不是情侣。不过楚辰已经很满足了,她能到这间

小公寓里已经是他再想不到的事。楚辰打心眼里心疼程晓瑜,这种事对哪个女人

来说都无法承受,更何况他的小白兔又不是个多坚强的女人。

程晓瑜常作噩梦,楚辰一发现就会立刻把她推醒。那晚程晓瑜又作梦了,嘴

里呓语着手脚不停地挣紮,楚辰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拍着程晓瑜的脸颊把她叫醒。

程晓瑜睁开眼睛,有些恍惚的看着他,楚辰抹了抹她额头渗出的汗水,把她搂在

自己怀里低声说没事了。

现在是淩晨三点多,程晓瑜安静的靠在楚辰怀里看着眼前沈静的黑暗,楚辰

的怀抱和心跳声让她觉得安心。

楚辰见她不怕了,就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兔,没事了,我们睡吧。」

程晓瑜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楚辰也上眼睛搂紧了程晓瑜,就在他以为程晓

瑜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楚辰,我们去看极光吧,我们以前约好

一起去的。」

楚辰和程晓瑜一起去了挪威。三月份的挪威还很冷,当地人说这个季节有可

能看到极光,但也要凭运气。这里常常下雪,不下雪的时候楚辰和程晓瑜会出去

散步,挪威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都很美,他们住的小木屋附近就有间很漂亮的十

九世纪建造的大教堂,再走的远一些就到了海岸边,能看到飞的低低的海鸟;下

雪天他们就依偎在壁炉前看电视或者读书,壁炉里的木柴烧的哢嚓作响,空气里

弥漫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木香气。严羽曾说过会带她去欧洲玩,他们可以在烧的火

热的壁炉前做爱,那终究成了空话,现在想起来都好像做梦一般,就连那一晚

恐怖的地狱般的情景,在这遥远的白雪覆盖的国度里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那天天气不错,他们爬到了preikestolen山崖上眺望lyse

fjord海峡,极目远望山崖间云雾缭绕,崖下深蓝的湖水如一块在岁月中静

默沈淀的瑰丽宝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人力远不能及,站在这种壮阔的景观

面前,人的心胸也很容易变得开阔。楚辰和程晓瑜站在悬崖前谁都没说话,程晓

瑜看着眼前层峦叠嶂延伸到暮霭深处的群山,心中瞬间有所顿悟,在大自然面前

人类是多麽渺小,那些你以为强烈到恨不得为之生为之死的情情爱爱,站在稍微

远点的地方看可能都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万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人

世间每天上演多少悲欢离,可这世界何曾有过一星半点的改变是她执念太深,

总觉得上天对她不公平,她不扭着干就表达不出她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其实人不

过是微尘般的存在,一阵风过来吹到哪里可能就要去到哪里,她何必这样苦人又

自苦。

程晓瑜突然有些顽皮的朝楚辰笑了笑,「youjump,ijump。」

楚辰看着程晓瑜,在山顶晴朗的阳光下她的笑容纯净可爱一如往昔,楚辰的

心瞬间就迷惑了,他喃喃的说,「如果你真跳了,我当然也会跳。」

其实程晓瑜和楚辰刚分手的时候她真想过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和他一起殉

情,强过於这样痛苦的活着。程晓瑜笑了笑,「还是活着吧,虽然很辛苦很累有

时候很想放弃,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还是要活着啊。」

他们在奥斯陆待了一个星期,又去北角待了几天可一直没看到极光,他们原

定的国时间已经快到了,楚辰说要不再等一个星期吧,程晓瑜知道他每天工作

挺忙的,这样跟自己跑出来两个星期已经是强抽出的时间了。程晓瑜就说还是按

时去吧,哪能事事完美,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没想到临行前一晚到底叫他们等到了极光,两人穿着厚厚的衣物站在冰天雪

地间抬头仰望天空,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绿光,然後那光在几分

锺之内变得越来越醒目,接着瞬间就像瀑布般倾泻下来。那情景太壮观,无法用

言语形容,投影仪的光影更不足以比拟其万一。那道光像条无穷无尽的巨型丝带

绕满了整片天空,时若翩然蛟龙时若静海深流,那颜色也不是单纯的绿,混着些

浅粉淡紫和深蓝,美的仿佛一场触手可及的色彩盛宴。楚辰和程晓瑜抬头看着天

幕上美轮美奂的极光,都被这大自然的奇妙造化深深震撼。

好一会儿楚辰才说,「这里和我心目中的天之涯一模一样。」

小兔和幽冥手拉手的站在天之涯的顶端,程晓瑜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和楚辰

一起看到了极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光影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她终於可以不再那

样深深地遗憾了。

从挪威来以後程晓瑜似乎好了些,虽然还是不爱出门但情绪已经不像先前

那麽差了,楚辰也多少放心了些。那天楚辰下班来的时候程晓瑜居然在厨房炒

菜,楚辰再想不到,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然後笑说,「程晓瑜,你现在连饭都会

做了这麽贤惠。」

程晓瑜皓白的手腕翻着菜铲,转过头朝他笑了笑。

程晓瑜只做了两道很简单的菜,一道香菇青菜一道西红柿炒鸡蛋,楚辰很给

面子的全部吃光了。吃完饭他们一起看了部轻松的电影,洗完澡以後才九点多两

人就躺下了。程晓瑜今天心情不错,关了灯还一直说话,楚辰就陪她聊天,两人

聊到很晚,谈天说地畅所欲言,最後什麽时候睡着的他们都不记得了。他们之间

的关系不是情人也不是亲人,他们爱着对方愿意为对方做一切却永远隔着一道禁

忌,他们超越了人世间所有可以言说的关系,他们是彼此心底最深处的一个伤一

朵花一滴泪,那是谁也比不了的最初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程晓瑜还在睡觉,楚辰穿好衣服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

一口然後轻声的关上门出去了。等晚上他来的时候程晓瑜已经不在了,家里的

摆设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空空荡荡的好像突然变成了沙漠。

程晓瑜给他留了张字条放在床头柜上。「楚辰,我家了,我想我爸爸妈妈

了。你不要难过,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兔。平安,勿念。晓瑜。」

楚辰轻轻放下了那张纸条。她走了,屋子里还有她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弥漫

在枕席之间,不过这味道也终将烟消云散。楚辰仰面躺倒在床上静静的呼吸,她

说要去挪威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程晓瑜走了他心里当然难受,但已经

不是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是一种顿顿的疼痛感。一次次的看她离开,或许

他已经习惯了,爱她像一种最虔诚的信仰,他信奉了一个苦多於乐的宗教,自始

至终都无法放弃。

程晓瑜坐上了从青城开往柳城的火车,架子上摆着她黑白圆点的小皮箱,还

有五个小时她就到家了。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是无论走了多远最後都可以

去的地方,程晓瑜离开的越久就体会的越深。前几天楚辰的妈妈约她出来见面

问她现在是不是住在楚辰的公寓里,程晓瑜说她过几天就走,席容嗯了一声,倒

也没再多为难她。不过她离开并不是因为楚妈妈,她本来就打算和楚辰一起看完

极光就离开。只是这次她实在伤的太重,难免贪恋楚辰的温柔,所以多留了些日

子,不过她心里清楚总归要走的,跌跌撞撞的这三年过来,就算她再愚笨,那些

用血和泪换来的经验她总不会忘记。人生就是要做所有该做的事情,至於那些

不该做的,不管多苦多痛多难多舍不得,都一定不能做。执意任性的人都还是个

孩子,而所有孩子最终都会长大。

火车上很热闹,吃东西的打牌的聊天的检票的还有走来走去卖东西的,程晓

瑜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在她对面的男生问她在哪里下车还问她要不要打牌,

程晓瑜笑着摇了摇头说累了,那三个人就打起了斗地。程晓瑜把头靠在微凉的

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逝的风景,脑袋里没想什麽只觉出些沈沈的哀伤,她心里

还算平静,但不知为什麽沈默的坐了一会儿眼泪还是自顾自的流了下来。程晓瑜

闭上眼睛抹去那滴温暖而咸涩的泪珠,她觉得有些疲惫,或者她该睡一会儿。

程晓瑜在热闹嘈杂的车厢里真的睡着了,还睡的很沈。她作了一个梦,她是

小学二年级的程晓瑜,身体小小的瘦瘦的,紮着两个小辫子,时间是在最悠长的

暑假,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的扇着,她爸妈都上班去了,整个家就她一个人为所欲

为,程晓瑜把凉席铺在地上腿上搁着半个冰镇的大西瓜,拿根勺子一勺勺的舀着

吃,冰甜多汁的西瓜吃起来不知多快活,电视上在放一部永远也演不完的连续剧,

剧里的女角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她有着永远流不完的眼泪,程晓瑜坐在

电视前面看得津津有味,大人们的爱恨情仇在孩子的眼里的就像游戏,程晓

瑜一边看一边托着腮帮想她什麽时候才能长大,长大多好啊突然有人推了推

她的肩膀,程晓瑜睁开眼睛,是对面那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男孩,他说,「你

刚才不说在柳城下车吗柳城到了。」

程晓瑜道了谢拎着皮箱下车去了,车站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不管是上车的

还是下车的每个人都急匆匆的拎着、拉着、扛着自己的行李小跑着往前走。程晓

瑜拎着皮箱站在人潮当中有些茫然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柳城车站,三年了,爸,

妈,我来了。

第59章婚事

程晓瑜现在在柳城一家商贸公司作人力资源,因为公司小,人事部和行政部

是二为一的、程晓瑜的工资虽然只有两千多块钱,但活是一点不少干。她的领

头上司是个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人事部的其他两个同事没少在背後抱怨他,程

晓瑜却什麽都不说,给她安排什麽工作她就干什麽,时间长了那两个同事就不太

爱搭理她了。程晓瑜也无所谓,她现在不想和谁交朋友,哪天晚上如果有加班的

话她也总是很痛快的自动请缨,省得家被她妈唠叨的耳根不清净。

这三年不见她父母想她想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她刚来的时候她妈妈气得一

边捶她一边哭道,「这都快三年了,每三个月你就在上发过来那麽几句话,我

们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这孩子怎麽这麽狠心」

程建平和周冬梅觉得女儿来以後变了很多,比以前懂事了但也不爱说话了,

看到她手腕上那个颜色深重的疤痕,他们两个心酸的跟什麽似的。周冬梅试探性

的问过几次程晓瑜这几年去哪儿了干什麽了,程晓瑜只说妈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程晓瑜现在每天下了班就按时家,吃过晚饭就躲进自己的卧室里再不出来,她

不交新朋友,周末也不出去逛街看电影,死气沈沈的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程建

平和周冬梅难免忧心,可也无可奈何。周冬梅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手上弄个这麽

吓人的疤,以後怎麽嫁人,坚持带她去作了祛疤手术。手术作完那道疤虽然浅了

些可还是很明显,周冬梅握着程晓瑜的手腕叹了口气,程晓瑜默默地把手抽来,

把碎钻手链戴了去。

程晓瑜家半年以後周冬梅就开始为她谋划相亲对象,程晓瑜表达了自己反

对的意见,周冬梅说你以为自己还小呢,都二十七了,再没对象你就成剩女了。

程晓瑜无语,她经历了这麽多事对待感情的态度自然和一般女孩不太一样,剩女

不剩女的她没想过,可现在就叫她去和一个陌生男人谈恋爱,她肯定做不到。周

冬梅劝她她也不理,介绍的人她也不去见,几次下来周冬梅气得好几天睡不好觉

高血压又快犯了,程晓瑜才不敢再强,老老实实的相亲去了。

谁知道这一开头就没完了,从此以後的每个周末程晓瑜差不多都要出去和陌

生男人吃饭。其实柳城这麽一个三线的小城市,出众的男人本来就不多,周冬梅

再这麽大流量的替程晓瑜觅对象,这些男人的普遍水准看在程晓瑜眼里自然就

很不怎麽样。

程晓瑜如今已洗尽铅华不施脂粉,因为她的化妆品都留在严羽的小公寓里没

带走,她用惯的那几个牌子的化妆品凑一套就要几万块钱,她自然是不好意思拿

爸妈的钱买的。程晓瑜不化妆也很好看,眉目雅致,气质冷艳,不少男人还真挺

中意她这一套。周冬梅只要听人家说有意愿见第二面一定推着程晓瑜出去见,程

晓瑜去是去了,只是摆出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谁也不是傻子,一般在她那里碰

了几次灰多半也就算了。

程晓瑜的相亲之旅从盛夏走入深冬,见过的男人也有小二十个了,她认为其

中比较极品的是一位初中政治老师,算是程爸爸的同事。说实话,程晓瑜很难想

象有什麽比在初中教政治更无趣的工作了,可这位马千里先生明显是不以为耻反

以为荣,常常以准国家公务员自居,长着张小职员的脸却喜欢作一副倨傲的神态。

程晓瑜正眼都懒得瞧他,就坐在麦当劳橘红色的座椅上看着窗外喝奶茶。马先生

跟她说他之所以三十岁还没结婚是因为他这个人一向不肯将就,现在的很多女孩

虚荣又随便,他才不敢娶家当老婆,不像程晓瑜,穿的衣服朴朴素素人又文静,

一看就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他对她印象很好。程晓瑜只默默的喝橙汁,她实在

没话说,要是让这位马先生见到她以前在夜店里抽烟喝酒的样子,不知道他要作

什麽表情。

那顿饭程晓瑜只吃了二十分锺就借故走了,马先生却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下周末还邀她出来吃饭,周冬梅撵着她去,程晓瑜念在这位马老师是她爸爸同事

的份上不好说什麽,只带搭不理的又和他吃了顿饭,可马先生还是沈浸在自我的

虚幻世界里完全听不懂别人的话。第三次又约程晓瑜去逛公园,逛公园就逛公园,

他逛着逛着还把他的爪子搭到了程晓瑜肩膀上,程晓瑜怒,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干什麽」

那厮居然嬉皮笑脸的让她不要害羞。

程晓瑜冷下脸来,「马老师,我想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我觉得咱俩根本不

适。」

马千里说,「别生气啊,晓瑜。你不习惯咱们可以慢慢来,我这个人比较内

秀,你多和我相处相处就知道了,我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呵呵。」

这位内秀的马先生正和她夹缠不清,程晓瑜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

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这身影这姿态程晓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看一眼就知道是

严羽。他好像瘦了些,穿着件黑呢子风衣走到她面前,样子帅气却有几分冷漠。

程晓瑜看着严羽不说话,严羽也看着她不说话。倒是马先生先开了腔,「程

晓瑜,这男的是谁啊」

程晓瑜看看马千里再看看严羽,走过去伸手挽住严羽的胳膊,「他是我男朋

友。」

马千里一着急就有点结巴,「什麽、什麽,他是你、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

还出来相亲」

程晓瑜一副没所谓的表情扭头去看公园里的风景,手却依然挽在严羽手臂上。

严羽冷冷的瞥了马千里一眼,其实他的眼神里没什麽确切的含义,马千里却感觉

到了一种被轻慢的侮辱,他气急败坏的瞪了程晓瑜一眼,「现在的女人哼,

我都懒得说,以後别再约我出来」说完头也不的走了。

程晓瑜看马千里走远了,这才把手从严羽臂弯里抽出来,「借你挡一下,没

关系吧」

严羽的表情冷冷的,「程晓瑜,我当你离开我是找到了什麽了不起的男人,

原来就这种品味啊。」

程晓瑜哼了一声,「你这话说的真没风度,论相亲我自然不能和你比。」

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是面对面站着,过了一会儿程晓瑜说,「你来找我干什

麽」

严羽说,「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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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绿色花纹的沙发上,程晓瑜低着头默默搅动咖啡杯里的银色小勺。

严羽说,「你怎麽没和楚辰私奔,反倒家相起亲来了」

程晓瑜闷闷的说,「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严羽沈默了一会儿,「程晓瑜,我要结婚了。」

程晓瑜手中轻轻搅动着的银勺一停,心口瞬间好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她抬

头看着严羽,想要说话,嘴唇颤抖了一下却什麽也没说出来。

严羽看着她说,「和方菲,三个月以後。」

程晓瑜想说恭喜你啊,还真和方医生假戏真做了。可她什麽都说不出来,只

能低下头颓然的靠在沙发上,皮质沙发在深冬靠在後背上有些微微的凉,程晓瑜

觉得那凉意透过毛衣渗入她的皮肤瞬间传遍了全身,冷的她只想把自己抱紧一些。

严羽的脸色严肃的好像在谈一项生意,「如果我真结婚了,我不会再想着你,

我会忘了你。」

程晓瑜还是不说话。

严羽说,「你真的没话跟我说」

程晓瑜垂着头,嘴唇抿的紧紧的。

严羽咬了咬牙,「程晓瑜,我最後问你一次,你希不希望我和方菲结婚

答我,只要你说不想,」严羽停了一停,把脸扭到了一边去,「我就不结。」

程晓瑜沈默的犹如一尊石像,冰冷坚硬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过了一年之久,严羽终於疲倦的叹了口气,「程晓瑜,这辈子我

不会再来找你。」

严羽走了,没说再见,连咖啡钱都忘了付。程晓瑜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杯摩卡,

一滴眼泪掉下来落到咖啡中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她想说严羽你不能结婚,你娶

了别人我怎麽办,可她什麽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程晓瑜知道严

羽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她了,在这个时候她终於意识到自己其实很爱这个男人,可

是那一晚可怕的忆让她没力气勇敢,那一整年的争吵猜忌让她什麽话都说不出

口,只能这样沈默的犹如受到了诅咒。

如果当年她不是为了忘记楚辰去酒吧随便找个男人一夜情她就不会和严羽纠

缠在一起,如果她不是人和严羽在一起心里却还藏着别的事情她就不会一见到楚

辰就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她不背着严羽和楚辰上床严羽就不会那麽恨她,如果严

羽不是因为恨她就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他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不会

去酒吧醉生梦生,如果她不去酒吧醉生梦死就不会碰到贝明城,如果不碰到贝明

城後来就不会发生那麽可怕的事,如果没有那件事她可能已经生下她和严羽的宝

宝了,如果真有了宝宝严羽就不会和方菲结婚,如果他们不结婚她可能就不会发

现自己根本不能接受他即将属於别的女人即将忘记她的这一事实,如果她不知道

她其实很爱严羽就不会这麽难过不会这麽後悔,後悔之前作的每一件错事。如果

如果在她一个人无聊赖的拎着一大袋零食路过那墙繁花似锦的霓虹中勾勒

出的「忘川」时屏住寂寞抵住诱惑转身离开该有多好,忘川即地狱,忘川河里尽

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腥风扑面哀鸣连连,是要一辈子受尽苦楚的地方,可她

竟以为那是能暂时忘却烦恼的极乐地,到底狠狠一跤摔到痛了,这才醒了。那首

诗里说的好,「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

不相欠。第三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严羽,别把我忘了,求你别把我忘了。我可以忍受和你分别在地球的两端,

但如果有一天连你的心都和我形同陌路了,我会连人生的意义都开始质疑的。程

晓瑜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咖啡里,她捧住了自己的脸再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很伤心

的哭了起来。

晚上到家周冬梅问她和马千里今天相处的怎麽样,程晓瑜什麽也没说的关

门进卧室去了,周冬梅叫了几次她也没出来吃晚饭。

第二天程晓瑜在上班的路上看见一家理发店,她心念一动就进去把头发剪了。

这几年她的一头长发都留到腰了,剪头发的小夥子问她真要全剪了吗程晓瑜眼

睛都不抬一下的说剪了。黑色的卷曲的海藻一般的长发一缕缕的落在地上,程晓

瑜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短发的样子,清爽利落,挺好的。程晓瑜出了理发店去公

司直接打了封辞呈交给上司,中午就家跟她父母说她要去和城找工作。

周冬梅一听就急了,「你这孩子,辞工作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去什麽和城,柳城还容不下你了」

程晓瑜说,「柳城有多大吃的不像吃的玩的不像玩的,一个月工资两千多

块钱,买双鞋都不够。这种小地方,消磨意志,埋没人才。」

周冬梅说,「瞧把你狂的不行,我不准你走,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程晓瑜五天後还是拎着皮箱坐上了去和城的火车,她毕竟是大人了,打定

意要做的事父母也拦不住。程晓瑜知道和城竞争激烈物价昂贵,生活肯定没有柳

城这麽安逸,可是她不在乎,她不怕忙不怕累,最好能累的每晚倒在床上什麽都

不想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她才觉得好呢。

第6章三年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程晓瑜这两年换了两个住处三份工作,现在在一家公

司作市场部经理,月薪一万多,在和城这样的地方也就凑活过吧。她买了辆七八

万的捷达自己开,在公司里也作成了几个不错的项目,自己租的一室一厅收拾的

舒适温馨,还养了只叫snoopy的大懒猫,交了两三个朋友,不过也不是常

在一起,人家有时候还要陪男朋友的。

程晓瑜对谈恋爱并不排斥,女人总得嫁人,难道真要等人老珠黄了再找下家

吗这道理她虽然明白,可是有楚辰和严羽那样两个前度在前面搁着,哪还有什

麽样的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程晓瑜总是在心里默默地横挑鼻子竖挑眼,终究是

哪个也没成。後来她在一次作项目上认识了一个其他公司的市场部总监,模样

周正性格也不错,比她大个四五岁不过也不算太多。他们交往了差不多两个月之

後那位副总监在程晓瑜家吃了晚饭然後说他今晚不走了吧,程晓想了想就答应了,

结果那个男人的手从她的领口钻进去的一瞬间程晓瑜的感觉就好像衣服里钻进去

了一条蛇,那些她以为已经埋在脑海深处的关於贝明城的恐怖忆一瞬间都电流

一般的涌上了她的心头。程晓瑜伸手把那个男人推到一边,冷着脸叫他走。第二

天那位总监打电话跟她道歉,程晓瑜却还是执意和他分手了。程晓瑜在感情上确

实有心理问题,她不想再耽误人家时间。

这两年程晓瑜和楚辰没见过面,只通过电邮互相通报过几次近况。楚辰现在

已经是天翼的总裁了,他工作上基本顺利,感情上依然空白,他还给她寄过两次

明信片,都是他出国或者旅游时现买现寄的,有一张是云南丽江江边客栈的风景,

楚辰在明信片背面写到,「我今天读到几句话,送给你正好:我行过许多地方的

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程晓瑜轻轻抚摸着明信片上的风景,想起当年她和楚辰倚在靠江的客栈围栏上柔

情蜜意的亲吻,那时满江游鱼似锦,那时天空落霞如火。程晓瑜用一根图钉把那

张明信片和墙上几张照片按在了一起。现在想起当年,程晓瑜已没了那种撕心裂

肺的痛苦,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之感。或许有一天,她老的牙齿都掉了,他老

的眼睛都花了,那时他们可以在丽江买一个小平房,每天看看风景聊聊天,反正

都是行将就木的两个老人了,还什麽兄妹不兄妹的。

今年过年家的时候周冬梅的脸拉得比哪年都长,也不怪她,程晓瑜过了年

可就三十岁了,基本上算是过了嫁人的旺季。再加上亲朋好友的轮番轰炸,程晓

瑜实在吃不消,本来公司是初九上班,她初六就买了张飞机票和城了。三十岁

对一个女人来说绝对是个值得感慨的年纪,程晓瑜大过年的到租的房子里和s

noopy大眼瞪小眼,感觉不免有些凄凉。顺便说一句,虽然程晓瑜的眼睛也

不小,但这个大眼瞪小眼里的大眼绝对是指snoopy。snoopy是只白

底黄花纹的扁脸萌猫,性情温顺,能吃能睡,程晓瑜甚是爱它。在这个刚满三十

岁的大年初七程晓瑜头一次很认真的考虑这辈子嫁不出去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

其实可能性很大,她的情绪由疑虑到惊慌最後走向认命。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

一个人也挺好,她谈一次恋爱就像扒一次皮,要是再扒一次搞不好就要见骨了。

一个人虽然可能晚景凄凉,但这世界上也不是没人这麽过,大不了就像张爱玲那

样孤老在家中死了一个星期才被房东发现,再大不了就像那些似真似假的会新

闻里说的那样一个独居的老太太死後被她养的猫啃去了半边脸。程晓瑜捧起sn

oopy胖乎乎毛绒绒的圆脸,「snoopy,我死了你会啃我的脸吗」

snoopy张着那双天然呆的大眼睛冲着程晓瑜眨巴了两下。

正月十六那天和城有一场五月天新的开始演唱会。程晓瑜准备去看,但

是因为她票买的比较晚,因此只买到了普通票。这麽多年过去五月天始终陪伴着

她,他们出的每一张专辑她都会听。说实话挤在一群尖叫的十几岁的小孩之间程

晓瑜已经觉得有点不习惯了,而且普通席离舞台太远,台上的人小的根本看不见

五官,不过没关系,有大屏幕。虽然这里挤得直流汗,不过也没关系,起码气氛

很热烈。大屏幕里的五月天成员在笑着跳着弹琴打鼓,他们好像都不会老,还和

她第一次和楚辰一起看演唱会时一样富有热情和感染力。

大屏幕上的阿信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下面我带来一首老歌,突然好想你,

大家喜欢听吗」

台下的人都尖叫着说喜欢,程晓瑜倒是一愣,突然好想你已经是老歌了

吗她上大学的时候出的这首歌,算一算真的差不多十年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

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程晓瑜抬头看着屏幕上拿着话筒深情歌唱的阿信,跟着他低低的唱,这首歌,

叫她怎麽能不爱五月天。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已属於我

自已,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旁边的一群人又跳又叫的喊着阿信的名字挤

得程晓瑜身子一歪退了几步不知道踩在谁的脚上,她连忙转身说对不起,这一

头却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个子高挑相貌出众,穿着件黑色的毛衣有些不耐

烦的挤在一群小孩子中间,他的头发剪的比以前短了些,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的

阿信。这个身影程晓瑜再看不错,是严羽。

被程晓瑜踩到的人根本没空搭理她,仍就蹦跳着叫喊。程晓瑜的脑袋里有一

瞬间的空白,然後还没等她做出任何思考她已经拨开人群朝严羽走了过去。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

忆,突然模糊的眼睛」在一个几万人的演唱会现场想要走到一个地方去有多

难,程晓瑜一直喊着让让、让让的不停地往前挤,她的短发被挤乱了,她的低跟

皮鞋也被挤掉了一只,程晓瑜性把另外一只也甩到地上,继续用力推开人群往

前走。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为什麽你带我走过最难

忘的旅行,然後留下最痛的纪念品」眼前是一张张热情洋溢的年轻的脸,程

晓瑜挤出了一头的汗,却突然发现刚才还站在那边的严羽突然看不见了,她有些

茫然的在人群中转头四处看了一圈,然後喊了声严羽,那声音却很快被一阵阵的

尖叫声淹没了。程晓瑜的眼眶有些发热,穿着袜子狼狈的站在人群里听着台上唱

道,「我们那麽甜那麽美那麽相信,那麽疯那麽热烈的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

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程晓瑜扁扁嘴,再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抹着眼

泪委屈的好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现场气氛热烈,人群里不断起着一阵阵人浪似的波动,人们凭着惯性挤来挤

去的到处晃动,程晓瑜就只顾着哭了,被人猛地一挤差点跌倒在别人身上,幸好

这时候有人从後面抓着她的手臂拉了她一把。程晓瑜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是那是

严羽,她立刻过头,真的是严羽,拉着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讳莫

难辨。程晓瑜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喃喃的叫了声严羽,「最怕此生已经决定

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一曲终了,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严羽和程晓瑜却只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一时恍惚的如在梦里。

晚上十一点多演唱会结束,人群涌出会场。虽然外面天气寒冷,可歌迷们的

热情仍未消散,三三两两的一边往外走一边谈论刚才演唱会里的场景。人都走得

差不多了,严羽才背着程晓瑜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晓瑜的白袜子已经踩成了黑色,她搂着严羽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脚丫

子往後藏了藏,然後闷闷的跟严羽说了声谢谢。

严羽说,「程晓瑜,你也三十岁的人了,看场演唱会都能把鞋挤掉,你可真

有出息。」

程晓瑜不好说我还不是急着找你才把鞋挤掉的,只能故作轻松的哼道,「严

羽,两年没见,见了我你就没句好话,还记恨以前那点子事儿呢」

严羽脚步一停,扭头看了程晓瑜一眼,那眼神冷的好像尖冰,程晓瑜心虚的

躲开了眼神。

严羽说,「以前那点事儿我没什麽好记恨的,我要是这三年还跟你在一起,

没准到现在已经被你折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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