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忽然走了进来。
刘藻望着她,没有说话。
谢漪也未行礼,她看着刘藻,道:“你且退下。”这句话是对女官说的。
女官有些迟疑,谢漪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官忙施了一礼,道:“诺。”退出门外。
这间宫室中只余她们二人了。刘藻竟觉得乱糟糟的心情清明起来,她仰头望着谢漪,问道:“我是皇帝了?”
谢漪似是未料到她第一句话竟是这个,眼中又浮现笑意,这回并未转瞬即逝,而是久了许多,她道:“依礼法,陛下眼下只是嗣皇帝,待登基大典后,方是皇帝。不过陛下也该改口自称‘朕’了。”
刘藻微微吐了口气,又问:“昌邑王说那幅画像是假的,他所言可是属实?”
谢漪答:“那幅画像,是臣令画师照陛下的模样画的,昌邑王所言的确属实。”
竟是如此,刘藻微微失神,但谢相还在,她很快回过神来,问道:“谢相怎知,昌邑王会质疑我的身份?”她还会适应,忘了该自称朕。
谢漪也未纠正,而是答道:“臣数日前,将一则谣言传入昌邑王耳中,谣言称皇孙体弱多病,且随年岁增长,日益沉默。昌邑王闻知,立即联想到真的皇孙兴许已病故,而陛下则是外头寻来的冒充者。他今日被废,之后便再无时机能当着众人之面言语,自然要将怀疑当殿提出。”
原来今日殿上之事,全是谢相安排好的。如此便说得通了,难怪丞相会任由昌邑王当殿喧嚷,难怪她一直沉默旁观。
“只是陛下会站出来自证身份,出乎臣的意料。”谢漪又道。
这是在肯定她的勇气。刘藻笑了一下,又敛下笑意,道:“可惜未能成功。”
大事之后,这般静静地说话,刘藻几要忘了,她今日见谢相,不过是她们第三次见面而已。
“我久居宫外,与宫中并无往来,纵使眼下无人想到这一点,来日也总会想起,到时便是一现成的把柄。不如起头便揭破,现出铁证,使人再无怀疑。”刘藻将谢漪的用心说了出来。
谢漪点了点头:“陛下聪慧。”
但刘藻还是有疑惑,自入宫来,她便充斥在疑惑中,解开一些,又会生出另一些,她从未彻底看清过境况。
“既然画像是假,青鱼佩也不足为证,谢相何以断定我便是武帝之孙,就不怕当真乱了我汉室血脉?”
谢漪看了看她,道:“大将军被拦在宫外,昌邑王虽废,却还要不少侍从与臣属留在未央宫,臣还得前去善后,不能久留。臣来此地,是有一事,要说与陛下。”
她没有回答,反倒说起旁的,刘藻知晓她是不愿说,也不勉强。她总会弄明白的。
“谢相请说。”
谢漪道:“陛下可知,为何废黜昌邑王是在长乐宫,而非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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