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陪同我们的是一队魔族士兵,人数不多,只是几百人而已。
没错,我们成了俘虏。
我的长啸声引来了魔族的巡逻队伍,而由于饥饿无力的原因,我们很识时务的完全没有抵抗,就这样做了最合作的俘虏。
相对的,我们也顺利的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只是形式不同而已。不过形式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要看结果。
我们已经进入了魔皇堡,这就是结果,不是吗?
我这个人似乎天生就和牢狱有着不解之缘,从赤腊角到精灵国度,再到车楼国,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必须有一场牢狱之灾,以此来作为认识新环境的开始,而披枷带锁仿佛已经成为我的家常便饭。
相比较下来,我想我应该感谢魔族的仁慈。因为这次是我牢狱生涯中的唯一例外,我只是被关到牢狱之中,少了那几十斤重的枷锁禁锢。
“喂,吃食了,人类。”在我们被关进来后的当天晚上,魔族士兵用着生硬的话语隔着围栏吆喝着我们。
我很想嘲笑那个士兵,讥笑他的不学无术。人类是一个泛指名词,而我们只有三个人,不对,是一人一妖一精灵,根本不能用人类这个词来称呼。还有,吃食是动物的特长,人只能说吃饭、进餐。
但是,当我想要讥讽那家伙的时候,发现我的手竟然不由自主的抓向那盛着食物的大桶;
而更让我吃惊的是,我竟然不住地冲着那个眼睛俨然长在脑门上的士兵谄媚的笑着,说着阿谀奉承的话语。(注:眼睛长在脑门上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句话,和狗眼看人低有着相同的意思。)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切的体会到在一个饱受饥饿折磨的人面前,食物的影响力是多么巨大,即便是那种完全没有半点饭香味可言的“饲料”。
抓着桶中散发着酸臭味的饭菜,我狼吞虎咽的吞食起来。
“大哥……”
“天风……”
“你们也一起吃啊,很好吃的。”我傻笑着望向卡卡和紫菱,嘴中犹自塞得满满的。
“哦?你们不吃吗?那好,都是我的,告诉你们,谁也不准和我抢!”
顷刻间,大半桶的食物已然尽数在我的腹中,我拍着微微涨起的肚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饱嗝,狭小的牢房中立时充满了难闻的酸臭味。
那个士兵直到看见我吃下所有的饭菜,隔着栏杆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意的转身离去。
“哎,吃饱了就睡,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我伸伸懒腰,没有理会卡卡和紫菱那惊诧的目光,径直走到阴暗的旮旯处盘膝坐下;背倚着墙壁,双眼缓缓闭上。留下卡卡和紫菱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显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东方泛起鱼肚白,月渐隐于空,魔皇堡内静寂无声,这时,我倏然睁开眼睛。
在这黑夜即将过去,白天就要来临的这一短时间,是人精神最容易松懈的时候,想必魔族也同样吧。
我运转天工大法,把耳目和灵识发挥到最强,捕捉窥探着魔皇堡内的情况。
果然如我所料,经过了漫长的一夜,即将迎来黎明,城堡内的士兵都在或多或少的有着睡意,对周围环境事物的反应也渐渐迟钝起来。比如此时看守我们的士兵就在靠着牢门旁的墙壁,不断打瞌睡的点着头。
而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轻轻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螭吻,出来吧!
螭吻自我右手手心缓缓突出,而此时它仿佛也知道我的心思一般,隐去了往日出现时那耀眼夺目的光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手掌中。
运起体内天工大法催动螭吻剑内蕴藏的仙冥之力,一抖手中螭吻切向牢栏,那精铁制成的栏杆有如豆腐一般无息被切断两根,露出的缝隙恰好可以容我们通过。
我闪身而出,快捷无比的来到守卫身旁,螭吻长刺,一剑刺穿那犹自瞌睡中士兵的咽喉,伸手接住他歪斜欲栽的尸体,小心的摆正,随后返回牢中,唤起紫菱和卡卡,悄然离开牢房。
第七十章魔帝浮云
既入宝山,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归。
明知道通冥宝镜近在咫尺,我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轻易的离开魔皇堡。可是这偌大的城堡却又让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寻找通冥宝镜。总不能让我搜遍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吧,不要说天很快就要亮,时间上根本不可能允许我这么做;即便是没有魔族这道障碍,放开手由得我任意翻找,偌大的城堡又让我从何找起,这简直是在大海捞针。
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起疯三少的话:“魔皇堡内有一个专门存放重要物品的密室,如果通冥宝镜真的做为兽人帝国和魔界联盟的信物送往了魔界大陆,那么一定是在城堡尽头的这个地下室中。”
地下室吗?
我沈吟了一下,如今看来只能死马当做活马来医,就姑且先找找看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地下室存在,希望疯三少没有在这点上欺骗我,否则哪怕是化身成厉鬼怨魄,我天风也要找他算清这笔帐。
主意打定,倒省却了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停下脚步仔细的辨别一下方向,按照疯三少说过的方位对照着摸索过去。
刻钟之间已然到达城堡极东尽头,一路走来,却丝毫没有找到地下室的踪影。
啪!我一掌击在面前的墙壁上,低声责骂着自己,“妈的,我真是蠢到极点了,事到如今竟然还相信那厮,认为他不会骗我。”
想起离开精灵国度的时候,疯三少那厮嘻笑祝福的面孔,心头怒火更是喷涌,“卡卡、菱儿,我们走,回去找那厮算帐去。”
紫菱突然拉住我,“天风,你听。”
我知道紫菱此举定然大有深意,尽量收敛怒气,凝功于耳,隐隐听到一阵微弱的声响自底下传来。
“是了,地下室!”醒悟的一瞬间,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地下室,一定是地下室。看来……”
“看来他并没有欺骗我们。”看见我兴奋不已的模样,紫菱嫣然一笑,俏生生的说道。
“嗯。”
再没有什么比得到这个认知更让我高兴的了,可以不必品尝被朋友出卖的心痛,不需要怀着被出卖欺骗的愤怒向疯三少兴师问罪,最关键的还是可以不必让冷凝和冷玫两姐妹夹在中间伤心难过。
“时间不多了,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出地下室的入口,取得通冥宝镜之后赶快离开这里。”
有了具体的目标,三人协力,很快找到了机关所在。
在墙壁左下角处循着那淡淡的掌记摊掌用力按去,只听得轧轧声响,面前的墙壁缓缓上升,露出一个向下倾斜的地道入口。
我丝毫没有犹豫,把天工大法运至极限,躬身走入地道,小心戒备着。
“进来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挥手召唤卡卡和紫菱。
轰!岂知就在我精神放松的这一刹那,异变突生,墙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轰然落下,把我和紫菱卡卡三人分隔开。
妈的,我就知道,只是我竟然傻到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不自禁在心中自我怒骂道:天风,你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这个“玩笑”可开大了,疯三少,你等着!
我唤出螭吻,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就要劈砍面前精铁铸成的墙壁,想来凭藉螭吻的锋利,再加上我的天工大法,眼前的墙壁即使再厚再硬,也终究会被我劈开;虽然说那样的后果可能会惊醒堡内所有的人,到时面对的是魔皇堡内成千上万的魔族士兵,免不了一场浴血厮杀,但是也总强过被困在这里。
在我要把心动变成行动的时候,一阵铿锵之声响起,而今站在这地道中听起来感觉清晰不已,激起了我的好奇之心。
料想凭着紫菱和卡卡两人虽然不可能和成千上万的魔族士兵厮杀打斗,但是如果只是隐藏身形,不与之做正面的冲突,一时之间他们两个还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想到此处,手中螭吻倒转,化劈为敲,用剑柄敲击墙壁,我提起体内真气,凝成一股线吐出,“菱儿、卡卡,我没有事情,你们放心。这个地道下面好像藏着些什么东西,我想下去看看,你们两个记得小心躲藏起来,千万不要正面和魔界士兵拚撞。”直到听到墙壁那端传来丝丝扣敲之声,心下大安,转身循阶而下,走向地道深处。
初时地道狭窄,有些地方甚至不得不躬身猫腰而行,直到走出约莫数十丈,地道渐渐的宽敞起来,而那铿锵之声也越发的清晰密集起来。
再行大约有两丈,只见前面出现一扇铁门,那声响正自这铁门之后传出。
不知怎的,我的心竟突然间变得激动起来,隐约间似乎觉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要被我误打误撞的解开一般,心下迫切的下意识四处搜寻起来。
催动天工大法,引发手中螭吻的仙冥之力,剑身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下子把四周照得通亮。
我很是得意自己的“创举”,因然得意洋洋地说道:“嘿嘿,没有想到螭吻倒还是不错的火把。”
不过如果幽忧知道我如此“善加利用”她的佩剑,怕是要气的半死。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铁门后,我禁不住微笑着摇头。
真不知道是该夸魔族人聪明,还是应该说他们头脑简单。费劲心思在这地底深处做了这样一个深长的地道,但是前后两处机关所在皆是一模一样,别无半点变化。
简直是太……没有创意了,枉我方才还那么谨慎小心,以为会有什么花样机关呢。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十分期待缓缓升起的铁门后面之一切,只是没有想到,出现在我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珠光四射的华室,而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在小的陋室,呃不,应该说是囚室才对。我看着室内榻上盘膝而坐的人,迅速地修改自己的结论。
蓬乱无章的蓝色长发垂至胸前,遮挡着他的面孔,令我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只是依稀觉得有些面熟。
奇怪,我从来没有来过魔界,也根本不认识魔界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眼前的人眼熟呢?
抛去脑中荒谬的念头,仔细的注意眼前之人,忽然,我的视线被那人身上的金丝绳索吸引了,那是……
“镇妖锁!”我低呼出声,声音中满是惊讶。
又是仙界?仙界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四界中似乎遍布着仙界的踪迹?
“你是谁?竟然知道这是镇妖锁!咦,你不是魔族?”眼前的人听见我的低呼,缓缓抬头望向我。
“我是……人。”话一出口,我禁不住暗骂着自己:这不是在说废话吗,我不是人,难道还能是妖不成?本想报上自己的名号,只是不知为什么,与那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心头一悸,说不出半点话来。
“人……他也应该在人界吧……”那个人低声喃喃自语,语气中有着莫名的惆怅,径自陷入沈思当中。
“呃,那个,让晚辈来帮前辈把这镇妖锁去掉吧。”受不了这份沈寂,视线又瞄过困在那人身上的金丝绳索,我有些迟疑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是自愿被囚困在这里的,否则这小小的镇妖锁根本不可能捆得住他。
小小的镇妖锁?
我不觉苦笑起来,紫菱那样的妖神都被这镇妖锁折磨得全无生志,镇妖锁的厉害可想而知,而我竟然在这个人面前潜意识的认为,这镇妖锁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小的锁链?
我一定是疯了!
我扬起手中的螭吻,向那人身上的镇妖锁劈去,就在堪堪要碰触金丝的时候,那人突然身形一滑,避开螭吻。
“不用,如果我想要出去的话,岂是这小小的镇妖锁能困住的!”那人淡然说着,声音中有着难掩的狂傲,细听之下,桀骜的话语下又有着一丝不可明辨的黯然。
我心中一动,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个有着睥睨天下狂傲气质的人变得如此黯然消沈,自愿被囚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那……”我说道。
“你……”那人说道。
静寂后,我们二人几乎同时开口,我本来也只是随便说话,想要瓦解这沈闷的气氛,所以当下微微一笑,“前辈,您请讲。”
“你……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凝滞。
“天风,不过我的朋友和长辈都叫我小黑,前辈也叫我小黑吧。”我心中暗笑不已,显然那人根本不是想要问我的名字,想必他真心想要知道的问题对他来说令他难以启齿;或者是放不下自己的尊严面子,才会用这么明显的问话以做缓冲。不过我即便看出眼前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自然要在回话中套上那几分关系,也许以后能借到几分力,得到些好处也说不定呢。
原本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没有想到就在不久后,那人当真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令我免去了很多麻烦。
“小黑。”那人低声重复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我看你也不黑啊,看你这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模样,应该叫小白才对。难道人类的名字都是反着起的?”
小白……
听见那人的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老白那娇小可爱的猿人形态,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前辈……”我感到有些无力,额头也从上垂下数条黑线。
那人摆摆手,打断了我的抗议,张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不过似乎想起什么,发出一声长叹,“我叫……唉,算了,那个名字我已经好久不用了,你不知道也罢,反正前辈这个称呼听起来也蛮顺耳的,就这样好了。
对了,小黑,你是怎么来到魔界大陆的?要知道自界神之战后,已经有数百年没有人类踏足魔界了。”
他不问这个还好,这一提起,顿时令我想起那可恶的疯三少。真是怒从胆边生,等我从这里出去一定要找他算帐。
我强压抑下心头的怒火,尽量平淡的说着:“我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来到魔界大陆,全部是拜一位‘朋友’所赐。”即便如此,话语中还有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哦。”也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那人仿佛没有看出我的怒气一般,径自说着:“看来你这朋友不是等闲之辈啊,寻常的人类根本不可能知道人魔两界的通道。”
我不以为然的撇了一下嘴,“他是魔族的皇族,自然会知道……”
“你说什么?”那人激动的打断我的话,“你说他是魔族的皇族,你怎么知道他是魔族的皇族?皇族、皇族,一定是他,肯定是他不会错!他……他现在好吗?”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最后竟然神情恍惚的问起我来。
我一愣,难道说他和疯三少有什么关系?
“快说!”看见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人焦急喝道。在说话的同时,一股强绝的气劲突然自他身上爆发,带着几可毁天灭地的雄浑气势向我压来,给我带来难言的压迫感。
我大惊,不晓得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在镇妖锁的困缚下竟然还能运功至此,难道说他的功力堪比那传说中的风妖星见,亦或是捆绑在他身上的是假冒伪劣商品,不过是外表很像镇妖锁的赝品?
在他气劲的压迫之下,感受到无限的危机,刹那间,天工大法在我体内自动运转起来。天工大法,不愧是天下最强绝的心法,才一运行起来,就令我感觉身上一轻,待到运行流转一周,我已然恢复正常,不再觉得致命的压抑,从那人气劲的压迫之下脱身出来。
“咦?”那人惊讶出声,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能抵挡的住他外放的气劲,“小子,不错,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摆脱了我的冥王真气的桎梏,不愧是五百年来第一个踏上我魔界领土的人类。”
“冥王真气?”想起当初精灵岛上碰到疯三少的时候,幽忧曾经提醒我,那厮使用的是仅逊天工大法一筹的冥界的冥王真气。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怀疑冥王真气是否真的像她所说的那么超绝,否则怎么这么多人都会,给我的感觉好像这是市场上随处可取的白菜一般,破烂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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