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汤圆回到了王府,跟他出去的小厮还没回来呢,想是还在外头逛着。
管家一看他回来,便走过来说:“我的小爷,可回来了!可闯了大祸了!”
汤圆惊疑的问:“怎么?”
“你便是个不省心的人,又养了个不省心的兔子!方才皇上来了,指着名要见你,你却不在,却是万幸。谁知你那不省心的兔子却把皇上赏的金边玉叶天竺葵啃了!那可是御赐的东西!皇上一个不高兴,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王爷如今送皇上回g了,看回来怎么说吧!”
汤圆听了,忙去找那只兔子,却看见那兔子正在房中蹦跶,汤圆便拎了兔子耳朵,戳着兔子脑袋数落:“你说你啃什么不好?那天竺葵又臭又苦,你可啃它做什么!”想着皇上还不知怎么处置自己,又一阵焦躁,狠狠拍了兔子屁股:“你可真是不省心的!”
王爷从外面进来时,正看见汤圆扯兔子耳朵,“哼”了一声吩咐:“来人,将这兔子拿去宰了!”
汤圆一惊,抱着那兔子看向王爷,王爷也不理他,径自向凳上坐了。汤圆扁着嘴叫了声:“王爷....”身子也蹭过来。
王爷低头不语,管家进来问着:“要杀哪只兔子?”王爷指指汤圆怀中那只灰扑扑兔子说道:“找只一样的宰了,送进g去回了皇上,毁坏御赐之物的元凶业已伏法,请皇上定夺。”
汤圆闻听嘴巴嘟成个圆形:“这样也行?”
王爷狠狠瞪了他一眼,汤圆缩了缩脖子,抱着兔子躲在王爷脚边。
管家答道:“大半夜的,送只死兔子进g,惊着了皇上如何是好?”
“你想怎样?”王爷问道。
“炖汤如何?”管家回答。
“炖了汤如何能看出是元凶?”王爷挥挥手:“算了,明日再说。”管家应了一声去了。
王爷眯着眼看看汤圆:“你养的好物!明日将它宰了炖汤!”
汤圆扁扁嘴,将身子向着王爷蹭了蹭,叫了声王爷。王爷伸手将他捞在腿上与自己对坐,掐着腰肢一阵揉搓:“午后哪里逛去了?如何不在?”
汤圆忽的想起了,将兔子放了,自怀中掏出那个护身符咒交与王爷:“方才在庙里请的,王爷近日不顺,随身带着,压压邪祟也好。”
王爷接过符咒放在一边,双手在汤圆屁股上捏弄,说道:“如何瘦了?若再瘦,便将它与你炖汤!”王爷指着脚边兔子言道。
汤圆情知王爷吓唬自己,抿着嘴笑了,将头低下抵住王爷x膛。王爷将他推开一些,伸手便要解他衣服。汤圆推说身子已躲了几日,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扭了扭身子道:“到床上...王爷..”王爷哪里肯听,扯开了汤圆衣襟便啃上了x前茱萸。
“唔...王爷....”汤圆咬着嘴唇费力出声。
王爷将汤圆抱起,伸手扯下裤子,双手便在雪白双丘上揉捏起来。
屋外,金鹰举着只酒坛嘿嘿傻笑:“你耍赖,如何不喝?”黑鹰无奈的看着他。
“耍赖!你耍赖!”金鹰摇摇晃晃指着黑鹰说。
“你醉了。”黑鹰接过金鹰手里酒坛:“不许再喝。”
“你说的不醉不归,如何我醉了,你却不醉?”金鹰说道,头慢慢低下了,声音渐小,眼睛也合上了。
黑鹰见他睡着,将他头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叹了一声也靠着假山闭上眼睛假寐。
重阳佳节本该热热闹闹,可王府素日冷清惯了,到了正日这天也不甚热闹。汤圆起得迟,听外间吵嚷,出门看时,却是管家命人在廊上摆上了许多菊花。
看见汤圆起来,管家便吩咐他看好那只兔子,免得又来啃花草。汤圆嘟着个嘴抱着兔子在廊上坐了看着。
午间王爷回来,六王爷九王爷也跟了来。管家便老大不情愿去厨房吩咐预备两位王爷午饭。席间两位王爷便说,王爷先前拒婚便得罪了皇上,如今毁了御赐之物,皇上更是恼怒,要王爷闭门思过,过几日再决定如何处置。
汤圆抬头看看王爷,小声说道:“王爷,那天竺葵是我弄坏了,王爷便将我交给皇上处置吧!”
王爷眯了眼看他一眼:“不干你事!吃你的东西!”
汤圆扁扁嘴说道:“若是王爷因为这个获了罪,小人心上不安...”
“你倒有心!”王爷瞪他一眼,不许他再说。汤圆低了头不语。
吃完了饭,送走了六王爷九王爷,王爷与汤圆对坐喝茶,汤圆又问王爷,若皇上恼了,会是个什么罪名?王爷看了他一眼言道:“皇上哪里就这点气量?不过是个借口,日后你便知了。”
汤圆皱眉看着王爷,又问:“真个不碍么?皇上若恼了,认真起来,可怎么得了?”
王爷低头抿了茶水,说道:“本王说不碍便是不碍,若再唠叨,就将那兔子宰了赔给皇上可好?”
汤圆听王爷如此说,便不敢再言语了。
王爷在家闭门思过不用上朝,每日里同汤圆同起同坐,将汤圆吃了个干干净净渣也不剩,汤圆苦不堪言又不敢抱怨,终日里寻思对策,怎生逃过去才好。看看过了半月,六王爷带着圣旨来了,说是要王爷出京。
六王爷笑着对王爷说:“那多伦公主还没走,皇上意思要二哥避避,于多伦公主面上好看。圣旨上说的是流放异地,实则是要二哥出去逛逛,等多伦公主走了便招你回来的。如今北方已冷了,杭州却是温暖如春的,可见皇上还是顾惜着二哥。”
王爷接了圣旨,便张罗收拾东西上路。说是流放,实则与游山玩水无异,只是不能张扬。王爷只带了随从十数人,管家留下看家。
将将出门上了马车,王爷便皱着眉找寻:“那妖j呢?带着!”
众人皆知王爷找寻汤圆,却遍寻不着。
此时汤圆正套了件下人衣服趴在地上给王爷送行,冷不防一双靴子停在眼前,汤圆狠命低头,却被扯住了腰带一把扔上了马车:“与本王同去,免得在家生事!”
汤圆嘟着嘴嘟囔道:“王爷如何认出来了?”
“哼!你可见过哪个下人怀里揣只兔子?”王爷冷声回答。
汤圆扁嘴,那兔子一耸一耸在怀里乱拱。
汤圆坐在车上打量,大概因着是出远门,马车也不是素日坐的那个,却比那个宽大得多,底下铺了厚厚的褥子,车棚旁边开着气窗,挂着软帘,可以向外看的。靠窗口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些笔墨吃食,王爷坐的那边立着个小小柜子,上面有些抽屉暗格,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汤圆直了直腿,找个舒服姿势坐着,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觉得靠在了一个极软的东西上,回头看时,车厢后面安放了几个软枕,靠着十分舒服。回头看看王爷仍挺直了腰身坐着,便招呼道:“王爷也过来靠靠?挺舒服的。”
王爷回头看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哪有你这样奴才?本王还在这里坐着,你便躺下去了?”
“王爷,小人本来也不喜欢出门,又累又苦,不如我在王府等王爷回来?”
王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汤圆瘪着嘴靠在软枕上不知想些什么。正发愣的时候,下人来回禀,说是长亭到了,九王爷已在那里等着了。
王爷“嗯”了一声下了马车,汤圆也在后面跟着。却见道边有个凉亭,九王爷同着一群人正坐在凉亭里等着,看见王爷来了,忙站起来招呼。
汤圆在凉亭外面就停下了,送王爷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汤圆不喜他们,反正他们说话他多半也听不懂,干脆站在下人堆里等着。耳边听着下人悄悄议论,说左手边的是礼部尚书,中间那个是丞相,右边那个不消说他也认得,正是九王爷了。看他们一直坐着聊天,汤圆便有些腿疼,想回马车里坐着,却看见丞相后面的一个小厮一直朝他使眼色,仔细一看,不是清容还有哪个?当下有些诧异,清容不是被礼部侍郎赎了?如何却在这里?他顺着清容眼睛所指方向看去,是一片树林,心中了然,便趁着下人不注意时,偷偷走了进去。
等不多时,清容来了,汤圆便拉着他衣袖问他:“你不是在礼部侍郎那里么?怎么到了这里?”
清容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已被王大人送给丞相了,如今是丞相家的下人....”
“你...怎么?你得罪了王大人么?你那个脾气...”
“嘘!”清容止住他话头:“如今不是讲话的时候,我也不能多讲,那里也不是我最终去处,事情了结了我还是要走的。”清容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如意楼失火的案子业已了结,你可知道?”
汤圆急急问道:“如何结的?我却不知?”
清容道:“说是过节都喝醉了酒,因而蜡烛烧了帐子也浑然不知...”
汤圆做个不可思议表情言道:“那怎么可能?小倌不过中秋,这个你我都知道的...”
“事情既已了结,你也不必再生疑虑,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死了的也是罪有应得。如今我只问你,你与丞相旧事,王爷可曾知晓?”
汤圆听了这个话,脸上变了颜色,呆了半响呐呐问道:“你是如何知道...”
“你也不用问我如何知道,我也不会拿这个事情害你,你只要多加小心便是了。人说一如侯门深似海,深宅大院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好去处,你是个chu心大意心思纯良的,总拿着别人当做好人,殊不知这世上有些人偏就见不得别人好的,你对他好了,他也一心的想要害你....”
“你如今怎也变得如此啰嗦了呢?先别说我,你是事情如何?我深知丞相不是个好人,你在他身边能有个好么?不如趁着现在逃走吧?若不然我叫王爷讨了你来?”汤圆言道。
“我的祖宗!我非得叫你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若是让王爷讨了我,倒真是害我了!”清容急急说道:“我有我的打算,如今也没法和你细说,只等事情了结了,我再去看你吧!王爷此去,怕也不是单单为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罪名,你一切小心便是。”说完之后,清容看看四外无人,便偷偷回了丞相后头伺候。
汤圆见他走了,又在树林里沉思了片刻,方才一步步挪回了马车。
一路上晓行夜宿自不消说。晚上住了店王爷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了汤圆,每每与他狎昵到天明方才放手,汤圆不堪其扰,却也因着王爷这个劳什子罪名是因自己而起怀了内疚,只得咬牙忍着。好在白日里在马车上百无聊赖,正好补眠。倒是那只兔子,王爷嫌弃它味道浓烈,做个木笼子装了,放在车辕上同赶车人并排放着。
单说这日,汤圆一晚上没睡好,正在车上补眠。从京里出发时已是十月,如今又已过了大半月,饶是南方天气不比北方寒冷,也透出丝丝凉意了。汤圆躺在那里便有些冷,缩了缩手脚,向着王爷身边靠了靠。王爷正临窗看一封书信,见汤圆滚过来,缩手缩脚的样子,本想从靠枕后面取出毯子给他盖上,却见汤圆伸手搂住了王爷腰身,头也靠过来,向着王爷腿上蹭了两蹭,咕哝了些什么,便枕着王爷大腿又睡了。
王爷看他好笑,便伸手捏了捏他耳朵,汤圆嘟起了嘴,咕哝了几句,脸上似有不悦之色,王爷便又在他唇上点了一点,汤圆叫了一声,便叼了王爷手指用牙尖咬着。王爷得了意趣。越发放肆起来,将手指向里面探了探,勾着汤圆舌头缠磨,汤圆在梦中也发了狠,用力咬了咬王爷手指,王爷轻笑一声,将手指抽了出来,只见指头上有一排细细的牙印,已然红了。
王爷看着汤圆睡的香甜,也不去叫他,自将书信放入手边柜子的暗格之中,也向靠枕上靠了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人来回禀王爷,说是客栈到了,请王爷下车休息。王爷“嗯”了一声,下人先行进去打点。汤圆听见回禀也已醒了,睁眼看时,自己却枕着王爷大腿,便先红了脸,呐呐不语的下车去了。
站在车下等了王爷一会,仍不见动静,汤圆便将头探进车里问着王爷:“王爷?如何还不下车?”
王爷在车上端然稳坐,说了句:“你先去吧!”
汤圆“唔”了一声,想到便是自己先进去了,也得等王爷来了才能吃饭,干脆在车外站着等着。又过了一阵,仍不见王爷出来,眼看天都要黑了,汤圆已然饿得双眼发花,便又探头进去催:“王爷,天都快黑了...还不下车么?”
王爷皱着眉看了他一会说道:“你进来...”
汤圆不知王爷何意,也不敢忤逆,便抬脚又上了车。
“坐过来!给我捶捶腿!”王爷命令。
汤圆却是笑了:“王爷腿麻了如何不早说!”说罢过来在王爷腿上揉捏按压,过了一会,王爷方才直了直腿说道:“好了。”
汤圆抿嘴一笑,扶着王爷下了马车向客栈里走。却不想迎面来了几个人,挡在路上上下打量着汤圆。汤圆便说道:“有劳这位大爷让让...”
那人看着汤圆色迷迷笑道:“可惜了一张好脸蛋,怎么却是个瘸子!”又打量着王爷说道:“让瘸子扶着,想必是个瞎子?”跟着他的那几个随从也呵呵笑道:“可不是?瞎子背瘸子,上讲究的么!如今瞎子累了,自然要瘸子扶着!哈哈哈...”
汤圆看着他们不是善类,便想扶着王爷绕过去,只是王爷怎肯给他们让路,昂着头仍在那里站着。
那几个随从便道:“果真是个瞎子!竟不知给公子让路!”说着就要上来拉王爷,却被那位公子拦下了。
“诶,你们怎么这么不斯文呢!公子怎么会跟一个瞎子计较?”说着伸手来想m汤圆脸蛋:“小瘸子,不如跟了本公子,也省得和这瞎子一起受苦...”
“你敢!”王爷怒喝一声,那公子也被王爷吓了一跳,马上又恢复了心神言道:“一个瞎子也敢在本公子面前乱吠!我劝你还是识相点,滚到一边....”旁边的随从也呵斥道:“我家公子在扬州可是有名的,在扬州谁人敢惹汤家,你大概是不想活了!”
王爷眯眼上下打量那位公子。那人许是觉得王爷怕了,便又转向汤圆:“小瘸子,本公子在扬州也是有名望的,你跟了我绝对不委屈....”说着手指看看抚上汤圆脸颊,只听得利器破空之声,那人大叫一声捂住了自己嘴巴,仔细看时,却不知哪里飞来一颗石子,将那人门牙打掉了两颗,那人满口是血捂住嘴巴兀自大骂:“哪个不长眼东西敢动你家汤大爷?”
汤圆回头看时,却见金鹰站在身后,带着笑意,想来是他丢的石子。
那人还在破口大骂之时,只听身后又是一阵异响,却是一只盘子飞过来,正打在那人腿弯,那人双脚一软站立不住向下跪去,小腿却正卡在门槛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却是骨头断了。那人惨叫一声,双眼一翻晕死过去,随从们七手八脚过来将他抬起去找大夫,一边骂骂咧咧说道:“有种的别走,等着大爷!”
王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那人一眼,迈步向里面桌子走去。汤圆连忙跟着,在桌前坐了,下人早已捡着王爷爱吃的菜点了几个,先报给了王爷,又问王爷要不要加几个,王爷“嗯”了一声看向汤圆,汤圆看着王爷不知其意。王爷开口问道:“你想吃什么?”
汤圆忙说:“这些便够了,不必加了。”
“回到故里,不想吃些家乡菜么?”王爷问道。
汤圆脸色一滞,答道:“十多年了,早已不记得故乡口味....只这些便够了。”
王爷点头不语。下人将新沏的茶端上来,王爷接过来抿了一口,便开始上菜了。上齐了菜,小二报了一声,刚想走,王爷说了句:“等等。”小二忙转回头来,看王爷那个神色,也不敢言语,战战兢兢候着。
“方才那位汤公子什么来历?”王爷问道。
小二期期艾艾不肯开口,金鹰过来递给小二一锭银子,笑眯眯问道:“我们也是过路,好奇而已。”
小二得了银子,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要说那位汤公子啊,真是远近闻名的好色....”
“他口中的扬州汤家是怎么回事?”王爷沉着脸问道。
“扬州汤家啊,汤家是这扬州一霸,早在百年以前就是这里有名的富户,别的不说,只说汤家的一门三进士就够风光了。这事还就出在本朝,汤家一门就出了三位四品官....”小二知无不言,讲的天花乱坠。
“你说的是汤贤立、汤贤禄、汤贤礼?”金鹰问道:“他们不是获了罪,还连带了家人?”
“客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汤家全族加起来两千余口,只去了他们三户着实算不得什么,况且先皇以孝治国,只将他们近亲治罪,念及孝道,并未将他们的母亲怎样,汤家虽是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有汤家老太君撑着门面,没两年便又风光起来....”
“方才那个便是汤家近亲?”金鹰问道。
“那个是汤贤礼的儿子汤平....”小二言道。
王爷眯着眼看看汤圆,汤圆如坐针毡,想截住小二话头,又怕被王爷瞧出了端倪,正是百抓挠心好不心焦。
“汤贤礼的儿子不是也获了罪么?”金鹰奇道,也有意无意看了看汤圆。
“哎呀,你瞧我这嘴,说的太快,忘了交代,这汤平不是亲生的,那汤贤礼亲生儿子被押解进京已有十来年了,汤家老太君思孙心切,便又认了个干孙,便是刚才那位公子了...”
“提起汤家这位小爷,那可是老太君的心头r掌中宝,据知道的人说起,这位小爷同汤贤礼的亲生儿子一样年纪一样相貌,就连生辰八字都是一样的,仍用了汤家少爷的名字叫做汤平。老太君当他是亲孙子一样看待,娇惯的无法无天,家里的丫鬟仆妇将及y遍,许是腻了口味,近些日子又迷上了美貌的少年,但凡有点姿色平头正脸的年轻后生,他都要调戏...”
王爷问道:“这老太君也好生奇怪,既如此思孙心切,如何不去京里救自己亲孙子,反倒将这个干的如此骄纵?”
“这个么...想是汤家虽然势大,只是在扬州一带,京里未必通着关节,是以救不得亲孙子,只疼这个干的...有钱人家的事情,哪个知道的那么清楚?”小二说完,便笑着招呼:“客人如果无事,我便要去忙了...”
王爷挥手示意他离开,又若有所思看着汤圆。汤圆低着头心中忐忑,也不敢言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王爷低声言道。汤圆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说道:“王爷,小人离了这里已十多年了,委实不知这里的事....”
“起来吧!”王爷冷冷说道。
一顿饭吃得好不难受,桌上无人言语,汤圆心肝悬在半空,生怕王爷又再追问,草草吃了点东西,便上楼去了。
铺好了被褥,又叫小二打了热水,服侍着王爷洗了澡上床躺下,汤圆自己也洗了洗,又拎过了兔子,喂了点东西,实在无事可做躲无可躲,便期期艾艾上了床,挨着王爷躺着。
王爷转过脸盯着汤圆,看了一会,汤圆只觉得口干舌燥坐立难安,便开口说道:“王爷,再有半月便也到杭州了吧?”
王爷不语,仍盯着汤圆看。汤圆又道:“王爷,到了杭州,我们要做些什么?王爷如今是顶着罪名,怕也不能游山玩水....”看着王爷仍面无表情,汤圆吞了口口水,勉强说道:“王爷,小人....”
“明日去看看扬州汤家的气派如何?”王爷冷森森说道。
“王爷,还是不要去了....”汤圆看着王爷眼神更加凌厉,差点就说不下去:“小人...不想与汤家再有半点瓜葛,如今王爷赎了我,我便一心伺候王爷,前尘往事,王爷又何必执着?”
王爷又盯着他看了半响,方才说道:“今日在马车上睡多了,如今却睡不着,你也讲讲你童年故事与本王听听。”
“有什么故事,无非是小孩子闷吃傻睡,我已忘得差不多了,幼时贪玩,只记得背着先生偷偷去玩,上树爬墙能有什么稀奇?....”
“我倒记得你说,三岁时摔了盘子,怕大娘责骂,躲在祠堂里头不敢出来,五岁时候爬墙去偷邻家的青杏,被邻家哥哥抓住,捏得你脸都青了,可有此事?”
汤圆呐呐红了脸,言道:“孩提时只是淘气...我只提了一提,王爷倒好记x。”
“我倒是想去看看你当年藏身的祠堂,和那颗青杏,你那邻家哥哥可还安在?”
汤圆一听便白了脸,稳了稳心神方道:“有什么可看的,想是年头久了,早就不在了吧!”
王爷皱着眉回头看他,汤圆继续说道:“小人....得了那么个罪名,又有那些经历,却是...羞见故人...王爷还是不要去了吧?”
王爷咪了咪眼睛,思忖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就不去了,明日起身去苏州。”
苏州最有名的怕就是园林美景。站在苏州地面,仿佛身处仙境一般。小桥流水,青石小路,慢慢行去却忽然闪出一面小墙,正以为路在这里断了,行到前方,却又看见一条小径,幽幽的不知通向何方。
王爷也听说了苏州园林之美,一入苏州地面,便同着汤圆下了马车,一路慢慢走来。
十月过半,天气凉爽,不知哪里来的草虫还在嘶鸣,汤圆已然穿了夹布的袍子,外面罩着斗篷,怀里抱着那只兔子,跟在王爷后面一蹦一跳走着。(有人要问了,为毛是一蹦一跳捏?那是因为——汤圆他是瘸子。王爷原话:走慢了是挪腾,走快了是跳腾,坐着不动么,便要闹腾。)
汤圆边走边听着金鹰向王爷介绍,苏州园林在先朝便已有名,本朝也极为推崇,本朝的皇g便是请了苏州有名的工匠萧玉楼亲自督造的。萧玉楼世代居于苏州,于苏州的园林布局十分j熟,又j通九y八卦风水之术,对机关消息也是擅长,因此上先皇多有倚重。
“萧家如今还在苏州居住么?”王爷问道。
“萧玉楼和他大儿子萧朱堂已不在人世,他的二儿子萧画檐如今还在苏州。对了,驸马萧远山便是萧玉楼的长房长孙。”金鹰答道:“说起这萧家,也有一番故事,当初萧玉楼建了皇g便告老还乡,再不接生意,便是族里本家请他建个花园也不肯去了,族里众人皆说他托大,时间长了便也不去烦他。他的大儿子本来跟着他学了这门手艺,便是建皇g时也出了力,萧老头金盆洗手,他大儿子也便不干了,每日里养花种草分曹s覆打马拈阄不做些正事。及到老头去了,两个儿子便分了家,没过几年,萧朱堂便将自己那份家业败光了,又不知怎么被族里除了名,赶了出去,过不多久便抑郁而死。倒是萧家二儿子萧画檐,接手了萧老头偌大家业,自己又颇会经营,不几年便比萧老头在世时又壮大了一倍有余。却说萧朱堂的大儿子,便是驸马萧远山,本来被族里除了名,等到状元及第光耀门庭,又被萧家请了回去,依旧做了长房长孙。虽是如此,到底与萧家隔了一层,便不在苏州居住,令选别处买了房子田产。”
“我们明日便去见识下萧家的园林如何?”王爷回头问汤圆。汤圆正在发愣,不防王爷回头说话,手一抖,怀中兔子便脱手跑了。汤圆急忙去追,哪里有兔子跑得快,那兔子身影一闪,便钻进了路边草丛。汤圆便紧紧在后面跟着,王爷站在路边满脸怒气,金鹰看着,便赶紧去追汤圆。
眼见那兔子跑进了一片紫花丛中,伸着头去闻那紫色花朵,汤圆赶紧将它抱起,伸手拍了拍它屁股:“你再不听话!”
紫花深处,一个满头银发身形佝偻的老伯直起身子打量了汤圆一阵,颤声问道:“你...你可是小水?”
汤圆一听“小水”二字便白了脸,抬头看见那位老伯,心里一惊,不觉向后退了两步,说道:“不...不...我不是...”
“这位老伯,我们这位公子叫做汤圆,却是最怕水的,遇着凉水便要化了,遇着热水么——便要熟了.....”金鹰也追上来了,对着那位老伯笑道。
汤圆一惊,抱着那兔子便头也不回走了。
“老伯,这花真是好看啊,都是您种的?”金鹰看着汤圆慌慌张张走了,也不急着去赶,倒和那位老伯拉起话来。
“哦,这花叫做招魂草,还有个不中听的名字叫做死孩子花,传说谁家的孩子客死异乡,种了这花,便能将孩子的魂招回来的。”那老伯低声说道:“我可怜的孩子,啥时候才能回来哟!”说着竟哭了起来。
金鹰看他如此,出言安慰了几句,便也返回来去找王爷。
一行人走走停停,中午时分便来到了苏州城里,捡着一家最大的酒馆,上了二楼临窗坐了,一边看景一边吃饭。
吃过了饭,又在街上逛了一会,王爷站在一处宅院门口打量。金鹰便过来问:“王爷可要进去看看?”
王爷“嗯”了一声,金鹰便过去敲门,王爷回头对汤圆说:“这座宅邸建得十分幽静,今晚就宿在这里可好?”
“王爷,会不会打扰人家?这样大户,怕是不喜欢别人来住,又不是客栈...不如我们去客栈好了。”汤圆回道。
王爷皱眉看他,汤圆便又道:“况且住在别人家里,总是不方便的....”正说着,从那门里走出个老者,对着王爷拱手施礼说道:“敢问这位客人可是来投宿的?”
王爷也还了一礼,答道:“倒不知主人是否方便?”
老者笑道:“倒也没什么不方便,家主本就乐善好施,广交朋友,吃饭住宿都是小事,只有一件,这宅子最近却不太平...夜里...”
王爷挥手:“无妨。”
“那就好,只是到了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老者说着,将他们领到一处幽静小院,说道:“客人便在此处安歇吧!多住些日子也无妨。厨房在东面院子,还请客人自便。”
王爷道了声叨扰了,便径直走进小院打量起来。汤圆在后面跟着,自吃完了饭,便说有些冷,将斗篷上的帽子戴着,小脸整个缩在了y影里面。
下人过来收拾打扫,金鹰也出去办理一应事务,小院里只王爷同汤圆站着看景。
不一会房间收拾好了,请王爷进去歇着,汤圆便亲自给王爷沏了茶捧了上去。王爷端着茶水抿了一口说道:“敢是此处的水与京城不同?茶叶也变了味道。”
“可不是么!我才到京城的时候,也喝不惯那里的水。常言不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见这水也是处处不同的。”汤圆说道,自荷包里取出个香饼向香炉里燃上:“这屋子怕是很久没人居住了,一股子霉味。”
王爷同汤圆正在屋里坐着闲聊,金鹰从外面进来,拍着手笑道:“王爷可真是好眼力,刚刚还说萧家的园子与众不同要去逛逛,这倒是巧,这里便是萧家老宅了。”
王爷也觉得纳罕,说道:“这倒真是巧了。”
汤圆却问道:“既是萧家老宅,理应有人居住,怎的荒芜成这样?”
“据看门的老金——就是刚才那个老者——讲,这里是萧玉楼的宅邸,两个儿子分家之后,大儿子还住这里,小儿子令买了宅院,后来大儿子败了家,被族里除名,抑郁而终。小儿子便又搬回来住着,自那时起便不太平了。请了和尚道士来作法,说是萧朱堂y魂不散,守着这老宅,又进不得祠堂,便在宅院里闹起来。萧画檐开始不信,后来也怕了,干脆仍搬了出去,此处宅院便一直空着。那看门的老金说,到了晚上,尚能听到有人耳语哭泣,其声凄厉,倒是怪吓人的。”
王爷听了不则声,仍是低头喝茶,汤圆却白了脸色,说道:“既是闹鬼,我们还是不要住了,找间客栈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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