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咯……呃……”嘶!他会这么残忍吗?
“喜儿……”扭开颜色较深的瓶罐盖头,夹起棉块的卡维尔高高举起——
他果然很残忍,对自己的妻子都这么心狠手辣。“好啦!人家招供就是。”
“嗯!”他等著。
什么叫不怒而威,阎王摆谱,看她老公的神情就能了解一二了。一脸沮意的蓝喜儿被制止编玩蒲草,她只好改玩丈夫厚实的手。
“现在流行嘛!所以我也跟著凑热闹,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偶尔做做手工算是贴补家用……”到哪找像她这么贤慧的妻子。
“老婆,你瞧见我眉毛在跳了吗?”他不记得她拿过一毛钱“贴补家用”。
奇怪,怎么是她接受审判,偷腥的人是他耶!“好啦!你不要一直威胁我,我只是做做十指运动上上网,有空就到人家家里坐坐。”
真的,她什么都没做,看看别人家里的“摆设”不犯法吧!她又没去偷出来。
嫁了人后有老公养,他一张金卡她鲜少使用,钞票摆在保险柜一大叠,张口有饭吃,出入司机送,根本不用她出马挖钱花用,所以她很久没“工作”了。
不缺钱的她自然懒得动手,钱够用就好不必贪心,随遇而安。
说穿了她是那种属于及时行乐的人,今天有饭今天吃,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累积再多的财富还不是要花掉,堆在身边不会更快乐。
心空才会无负累,不欠人便是富翁。
人人都是欢喜佛。
“你是网路骇客!?”
“嘘!小声点,你想让你老婆去中情局坐坐呀!”蓝喜儿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看看四周有无可疑人物。
小心为上,恐怖份子随时出没。
“你窃取中情局的机密?”是他血压高听错了吧!他老婆不可能是个贼。
“哪有,我不过看了几眼而已,又不是国安会……”她极力撇清,没想到一个顺口又多掀了一张底牌。
“国安会……”不能以震惊来形容,卡维尔有种世界被颠覆的感觉。
他甚至没勇气问她是哪一个国家的国安会,生怕她一开口是一连串的名单。
蓝喜儿苦恼地要他降低音量,未经允许私逛别人的网站挺惹人嫌的。“不要大惊小怪啦!我不拿人家也会拿,那么多资源不用很可惜。”
摆久了反而是一种浪费。
“这不是人家拿不拿的关系,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严重一点会关上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他的表情不免严肃了些。
爱说教的卡维尔。“人家不像你那么会赚钱。”
“你说什么?”犯了错不知改还敢咕咕哝哝。
谁来告诉他,他爱上什么样的女人?
“我是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从此洗心革面当你的闲妻,绝不再利用电脑追踪你的婚外情……”哎哟!又敲她脑袋。
迟早被他敲成白痴。
好笑又好气的卡维尔实在拿她没辙。“不会有婚外情,光你一个我就快吃不消了。”
“人家很好养的,吃得又不多。”谁晓得他的承诺会不会打折,未来的事没人料得准。
她只在乎眼前。
“不过,如果我的老公肯多关心我一下,我就不会怀疑他和哪个野女人去厮混。”
“我很忙。”他翻著桌上堆得像山的档案夹,表示想陪她也没办法,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反正我还有麦格那个备胎好使唤,他非常乐意代兄伴嫂……”呵呵呵!山不转路转,总会到山头。
她是很好商量的,绝不为难忙碌的工蜂。
“不许你和他出去。”她竟敢和别的男人同进同出,
她皮皮的眨眨眼。“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人家会以为我和老公很恩爱。”
“喜儿,离麦格远一点。”他居心不良。
“我很想呀!可是我老公没空,只好让他陪我种种花,假装他是我老公。”她也是很勉强的,麦格那家伙笨手笨脚的,连挖土都不懂。
笨死了。
眼一沉,卡维尔语气低得吓人。“他又假扮我了是不是?”
“嗯。”他的手好大哦!几乎是她的两倍。
“他做了什么?”
“种花咯!还能干么,难道你认为我会认错老公呀!”太瞧不起她了。
“没有吗?”他们是那么神似,有时他会以为麦格是镜中的他。
蓝喜儿笑著把丈夫的手偎在腮边。“连自己所爱的人都认不出的话,那我不配获得幸福。”
“老婆,我……”也爱你。一句爱语梗在喉间,他满眼深情的凝视她。
“老公,可以陪我去钓鱼了吧?”感性时间过了,现在是玩乐时间。
“钓鱼!?”他有些跟不上她变换的情绪。
时风时雨,变化万千。
“你不会不爱我吧?”她一脸希冀地张大明亮有神的灵眸。
微叹了口气,他轻拥著妻子肩膀。“要钓鱼是吧,那我们先做一件事。”
“啊!不好吧!大白天会被人撞见。”她的“好”婆婆可是会点召晚辈。
“别想歪了,老婆,虽然我也很想拉你回房。”他狡猾的朝她一笑,然后……
上药了。
“啊——”
多悲惨的叫声呀!隐约听见书房传出几句“谋杀”、“冷血”、“残酷”之类的女性泣音,控诉某人的不仁不义,残杀妻室。
想当然耳,蒲叶割伤的手指不只上了优碘还缠上十层纱布,小小的指头一下子肿大了十倍,视觉效果十分惊人。
从园丁的问候到佣人的目瞪口呆,蓝喜儿含著眼泪强颜欢笑,五指并不拢地张得很难看,一张脸像是被苦瓜砸到,五官全挤成一堆。
但她的老公显然心情很愉快,破天荒地哼起曲子来,状似悠闲地走在前头,横向肩头的钓竿还崭新发亮。
“走快点,慢吞吞还想钓鱼,等你以老太婆的速度走到湖边,鱼儿们可能都睡著了。”
恨他,恨他,可恨的男人,嘲笑她脚短。“谁叫我嫁了个不体贴的老公,我、认、了!”
眼底笑意横生的卡维尔转回身,等著妻子走近。“来吧!我背你。”
“真的?”她一下子就忘了恨他的事,喜孜孜的攀上他的背。
“总不能让老婆埋怨吧!虽然她重得像头猪。”他打趣的说,没忘记老婆当“猪”的哲理。
管吃管睡不管事,头朝下、肚朝天,永远不翻身。
蓝喜儿嗔笑地轻捶他的背,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我是猪你也好不到哪去,我们是一对猪公猪婆。”
“猪公!?”他非常不满意地发出咆哮声。
“当猪有什么不好,瞧你们兄弟俩多古怪,一个累得要死,一个闲得要命,要换了我什么都不做,看谁先饿死。”看到不平她总会想去踩一下。
妻子的愤言让他静思反省,他的确太纵容麦格了。
两人从小到大一直在竞争,争父母的注意,争分数的高低,争受女人欢迎的程度,争床上女人的数目,几乎无所不争。
直到他明了争斗是无意义的,父母的血是冷的,根本不会因谁优谁劣而多些关心。
长子的责任和荣誉逼使他成长,漠视与自己有关的亲人一切作为,他们是他们,他是他,他不主动去接近他们,正如他们一样不喜欢受到他的打扰。
一个家分割成四份,母亲守著雷玛娜庄院,父亲和他的情妇们远居法国,流连在不同女人床上的麦格不需要家,而他为了事业飞行在国与国之间,早已没有家的概念。
他无视麦格假扮他的恶行,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玩弄爱情,即使就当著他的面调戏,甚至是勾引他以往的女伴,他亦不在意,因此养大了他的骄矜自大。
他无心争,他偏要抢,到头来两人都不快乐,永远处在敌对的位置上,不知何时才能终止。
“哇!湖呐,好大好漂亮哟!不比蒙多罗海湾差。”各有一番美丽。
显然地,她早把在蒙多罗海湾坑洞里险些遇害的事忘个精光,由衷地赞美神奇的大自然,不顾危险的从丈夫背上一跃而下。
但记忆犹新的卡维尔可没有她的健忘,一把拎住她后领不许她下水。
“呀!你想勒死我呗!”还好他扶著她的腰,不然她就得亲吻大地。
以她的后脑勺。
“钓鱼和戏水只能择其一,我不想白背钓竿。”他的语意很明白,她根本没有选择。
望湖兴叹的蓝喜儿还是满脸失意,虽然她没法下水游泳,可是稍后丈夫的笨拙逗得她哈哈大笑,几乎不能自己的抱著肚子在草地上打滚。
湖水很清澈,湖光映著云色一朵朵,里头鱼儿的颜色鲜明,但是……
他却一尾也钓不上。
因为出身贵族的卡维尔根本没钓过鱼,钓竿是新的,钓线是新的,钓钩也是新的,他这新手连钓钩要上饵都不清楚。
但钓了老半天后仍渔获满满,不过是老婆的功劳,他只是一旁乾瞪眼,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有这么差。
“这么有闲情逸致怎么不邀请我?我钓过女人还没钓过鱼呢!”
欢乐的气氛被打断了,笑声随风飘远,让为生命挣扎的鱼溅湿衣裳的蓝喜儿被丈夫拉到身后,不愿她湿衣贴在身上而现出的迷人曲线遭人窥见。
但美丽是藏不住的,蓝喜儿玲珑有致的身段早落入杰洛的眼中,他眼睛一亮地由树后走出,不敢相信她会是水中的维纳斯,妩媚得令人心动。
透白的湖水滑落她的发际,折射的阳光在她发上形成一道光环,她好像落尘的天使在微笑,叫他看傻了眼。
一时间,他的心沉沦了。
如果爱上自己的嫂子是一种罪,他愿站在审判台上接受所有人的蔑视,由上帝来惩罚。
“真美……”
低喃的嗓音传进卡维尔耳中显得十分刺耳,他的妻子不需要多余的赞美。
“麦格,把你的视线移开,垂涎别人的妻子对你没好处。”
他回过神一笑,小小的嘲弄一番。“你真像凶恶的公狼护卫著小母狼,怕我刁走了她吗?”
原来东方女郎的美在于神秘,他看走眼了。
“把牙磨利些,你还没那本事。”卡维尔回以冷厉的一眼,脱下衬衫披盖住妻子美丽的身体。
“够利了,一口吞了你的小母狼都成。”杰洛语带轻佻的看著探出一颗头的蓝喜儿。
以前他怎会觉得她姿色平庸呢?那双灵动的眼多明亮,好像明媚的春光全叫它们收了去,水光潋滥照出心的良善。
卡维尔语带警告。“别贪求不属于自己的快乐,你玩够了吧?该学著为自己负责。”总该有人让他学著长大。
“够!?”杰洛狂肆的发出大笑声,仿佛听到一则大笑话。“让你老婆跟我上一次床,也许我会考虑考虑……”
一记快拳挥上他的笑脸,不敢相信的杰洛捂著左颊瞠大双眼,无法肯定眼前长相与他神似的男子是他兄弟。
他的冷漠和无情哪里去了,居然为了个女人眼冒怒火,失去平时的冷静化身暗夜魔魅,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两颗牙。
他不是卡维尔,他不是。
但是,他却骗不了自己。
“离我妻子远一点,她不在你的狩猎范围之内。”没人可以碰他老婆一下。
和血吐出两颗牙,杰洛冷淡的以手背擦去血丝。“这是挑战吗?”
“不,是警告,希望你不要玩火。”玩火者,终将为火焚身。
“呵……有趣,你几时拿女人当宝了,雪菲儿那样的尤物都拴不住你的心……”抱著他的身体却喊他兄长的名字,那情景真是可笑。
她从来没分清楚两人的不同,毫无怀疑的相信他的满口谎言,等著他实现诺言娶她为妻,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怎么可能娶一名妓女为妻,何况他用的是卡维尔的名骗她,她真有所期盼也会找正主儿,他这仿冒者一概不予承认。
“杰洛?麦提斯,不要逼我毁了你。”两眼红皆,他的拳头握得很紧。
杰洛仰头大笑三声,十分轻视的一嗤。“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爱你的妻子吗?”
麦提斯家族的人是不懂爱的,他不可能昧著良心说他深爱妻子,他连自己都不爱。
但杰洛错了。
卡维尔阴戾的眼忽然转柔,深情款款的吻上蓝喜儿的唇,神情不变的注视她。“我爱你,喜儿,虽然我不曾告诉你,但你丰富我的生命,改变我的人生,我将爱你到万物俱灭的那一天,你是我唯一的爱。”
第七章
十月的风带点凉意,空气中有著渐浓的秋天气息,是到了该加衣的季节。
庭院中的树木显得萧条,绿意虽在,但黄叶已悄然地占据枝桠,不久之后它们将一片片凋落,枝秃叶枯的迎接白雪的到来。
人的一生就像四季一般兴衰荣退,由多娇的春天进入热情的夏天,随著日月星辰的轮替,秋的脚步逐渐靠近,美丽的灿烂也将归于沉寂。
眺望远方的天空,遥想著苏格兰高地的美丽少女,棕色的眼眸洋溢著对生命的热爱,一头长发迎风扬起好不快意,似乎天地将她包围著。
曾几何时,少女意气风发的笑容不见了。
葛丽丝独坐前庭的枫木下,尚未转红的枫叶显得无精打采,就像它慵懒的主人独享著下午的宁静,了无生趣的啜饮爱尔兰红茶,清澈的色泽如同她平淡的一生。
美丽不是通往幸福的通行卡,无法附加保证书,独自一人的她感触良多,白色的藤椅衬得她的脸色更为苍白。
尤其是最近她更显疲累,什么劲也提不起来,人生仿佛走到终点似不再有春天。
她的一生是一连串难以抹灭的败笔,直到孤寂涌向她心口才肯承认,骄傲毁了她通向幸福的道路,让她的丈夫、孩子远离原本应该和乐的家。
幽然的叹出一口气,她不能告诉自己毫无怨尤,但一切都是自己强争来的,也只好咬牙承受了。
突地,一朵滴上露水的鲜艳玫瑰出现在她眼前。
“呃,喜儿少夫人说你很寂寞,要我把阳光送给你,可是我想了想,只有满园盛开的玫瑰最阳光。”
一说完,满脸腼腆的巨人抓抓后脑勺的走开,独留她一人怔愕不已。
淡而雅致的玫瑰清香优雅地飘送开来,柔得像丝绒的花瓣展现美丽的生命力,眼神一柔的葛丽丝低头轻嗅著这意外的小礼物。
她记得他,是家里照顾花木的园丁,憨直老实、闷头苦干,鲜少与人交谈。
真的寂寞吗?
想她一向高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以为只有骄傲和尊严才能支持她立足于五光十色的伦敦社交圈,她最怕寂寞找上她。
没想到却是她自己把寂寞引进来,让原本可能欢乐的家变得空洞。
唉!也许真是她的错吧!
花丛间移动的蓝色小点引起葛丽丝的注意,视线不由得落在看似鬼祟的身影,一抹冷淡的笑意由三十多年来不曾牵动的嘴侧漾开。
她心想,她又要干什么惹人摇头的好笑事?
“过来。”
不会吧!老巫婆要点召了。
明明藏得很好呀!她还刻意选了这株开得最茂盛的花当掩护好避开她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怎么也避不开。
“没听见我的话吗?杵在那里不见得比较凉快,没教养的女孩。”
是呀!她没教养,所以这会大可转头离开,当没听见有人在叫她。
一脸不情愿的蓝喜儿慢慢地移动脚步,以龟速前进。
“土人就是土人,一点规矩也不懂,磨磨蹭蹭还妄想挤身上流社会。”一口红茶含在口中轻尝,面容严肃的葛丽丝优雅地摇摇怀身。
她要是像土人,这世上可能没有所谓的文明人。“我从来没有想要挤身上流社会,你不要老是嘲讽我嘛!”
社会很大,不需要挤吧!
“嗯!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站没站姿像条虫似的扭来扭去,你父母没生骨头给你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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